24. 森林

作品:《和水怪的荒野求生

    夏季的蛇类活动特别频繁,即便是下雨天,钟盈也总是会挥舞着长木棍,提前“打草惊蛇”。


    不只是外面,洞穴内也时常会有蛇出现,有些颜色嚣张,脑袋扁平,一看就很危险。有些颜色低调,但看起来也不是很好惹。钟盈虽然没亲手杀过蛇,陷阱里却有抓到过几条。


    幼鸟的天敌有很多。


    除了蛇以外,黄鼠狼,浣熊,林鼠,同样可能会给它们带来致命威胁。


    联合育娃的第一天,就困难重重得想要放弃。钟盈怎么都想象不到,邻居是怎样在带崽之余,还有时间捕猎,并给她送来“礼物”。


    关笼子里?不太好。高高悬挂起来?完全阻挡不了其他成年猛禽和蛇类的狩猎。随身携带?就怕刚适应环境的小鸟又应激。


    哎呀,钟盈忍不住想叹气。


    她很多年没有养过小动物了。


    饲养野兔还好,养瘦了吓死了还能吃。饲养两只幼崽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总觉得要辜负邻居沉甸甸的信任。


    踌躇再三,钟盈决定还是带崽上路。制作了一个新的草窝,倒扣过来恰好将窝给遮住;在上方覆盖一张鞣制过的兔皮,恰好能为窝遮风挡雨。


    一切准备就绪,她出发了。


    指南针最近又出了问题。


    总是错乱,总是瞎转。明明刚才左侧是北面,一会儿变成了南面。


    还好这一段时间用不上指南针。钟盈已经慢慢能分辨附近树林的区别,即便走偏了,也能找到折返回洞穴的路。


    随着对缓坡的探索加深,她心底总是会有些庆幸,在暴雨时因祸得福,跌入一处不错的暂居地。


    缓坡上的树木很多,洞穴很多,但大多数都是有主的。还时不时漏风漏雨,完全不能够好好休息。


    昨天的风太大,大概把雨云都吹跑了。


    今天的天气难得不错,雨下一阵停一阵,有大半的时间是阴天。


    被摧残了一天一夜的树木和野草,在绵绵细雨中舒展开来,青翠欲滴。野花重新绽放,蜜蜂和喜欢吃蜂蜜的小鸟围绕着它们,身上沾着雨水,也沾着星星点点的花粉。


    灌木丛中,传来了翅膀扑腾的声音,不一会儿,有小鸟歪头跳到了树顶,发出啾啾喳喳的鸣叫。


    更远一些的鸟雀,也有一声没一声地应和。


    在一处芳草地中,钟盈发现了几株刚结果的葫芦藤,小葫芦鲜嫩可爱,只有半个巴掌大。黄花菜一丛丛地生长着,翠绿的花杆上长着浅黄色的花苞,三五成群,很像野百合。


    很难用言语形容清炒黄花菜的口感,有点微苦,又有点甜,鲜嫩多汁,吃完以后只觉得唇齿中花香残留,回味无穷。


    晒干后复水,又和新鲜的味道不太一样。香味更浓,那股鲜嫩却没有了,嚼劲更足。


    她十分不客气地将这片草丛中的黄花菜全部采摘,塞进了背包中。


    又走了很久,钟盈来到一片陌生的浆果丛边。


    寻找泥鳅需要顺着水流,寻找大型食草类动物,则需要顺着延绵的灌木和青草地。


    这里看上去是另一片树林的外围,枝繁叶茂的橡树减少,挺拔顺直的白桦树增多,夹杂着红松,杨树和零星的云杉,地面铺满柔软的落叶和腐殖质,生长着地衣和苔藓。


    脚踩上去,它们立刻深深地下陷,滋拉一声喷溅出吸附在内的雨水。


    低矮处的浆果和嫩叶被啃食,断口还淌着树汁。


    灌木丛底下,有一长串新鲜的蹄印,向白桦林深处延伸。


    像是某种大型食草动物留下的。


    钟盈跟了上去,见到了慢悠悠在树林间移动的驯鹿群。


    领头的雌鹿十分警惕。


    也许是钟盈身上实在没什么威胁性,它覆着长睫毛的卡姿兰圆眼眨了眨,淡定地挪开视线,继续带着鹿群前行。


    驯鹿们边走边吃。


    大多数时候都在低头啃食着莎草和地衣,偶尔也抬头用舌头卷起灌木的嫩枝和果实,再熟练地送进嘴中。体态娇小一些的小驯鹿活泼地跳跃起来,用鼻子拱了拱越橘的果实,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雨后苔藓湿滑,它一个没踩稳,倒在地上打了半个滚儿。


    懵懵懂懂地站起来,小驯鹿发出了委屈巴巴的“唔嗯”声。它埋进了母亲的毛发中,好一会都没抬头。


    一只走路歪歪扭扭的成年驯鹿,远远地坠在鹿群的最后头。它一惊一吓,总滑稽地突然跳起来,发出奇怪的咕噜声。


    驯鹿走路,驯鹿轰然栽进灌木丛,驯鹿疯狂甩头,踉踉跄跄又栽倒……钟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头鹿她还记得。


    在雨季来临前,她也曾见到过几群驯鹿。它们有着相似的繁复鹿角,还有着如出一辙的闲散气质,独特的宽大鼻翼和四蹄,让钟盈将它们和其他森林中的近亲区分开来。


    但同是驯鹿,钟盈就不能分清哪只驯鹿是哪只了。


    大小年龄高矮胖瘦,花纹尾巴亦或是角的形状,这些特征这次记了,下次又忘。所以钟盈默认每次遇到的驯鹿,都是新的驯鹿。


    除了眼前这一只。


    钟盈对它印、象、深、刻。


    -


    路明从来没想到建国以后还能成精。


    不——不是成精,出生就是人类,本来也算得上万物灵长,不仅失忆,还变成了天敌满地跑的鹿,谁能比他更惨!


    在没恢复人类记忆的时候,


    他真以为自己是只在苔原和森林中自由自在的鹿,每天除了奔跑就是进食。偶尔还在小雌鹿面前献献殷勤,和同龄雄鹿互相用角打架。


    印象中大多数的鹿,只有雄鹿才拥有角,雌鹿的角很小,几近于没有。


    但他所在的鹿群谁都有角,甚至有的雌鹿比雄鹿还剽悍……到底是梅花鹿,驯鹿,还是什么鹿,路明不清楚。


    在十几天前的一场大雨中,他觉醒了,惊恐发现自己莫名其妙从人类变成了鹿。这群鹿还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领头的“大家长”尽职尽责,同伴们也热心,连个独处好好思考鹿生的机会都不给。


    这不,想事情就容易分神,一分神就落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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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伴们又在嗯嗯鸣叫了,呼唤着他快点跟上去。


    做人时听不明白,当了鹿以后,他才发现原来鹿和人一样,也有着丰富的语言体系。


    嗯嗯呜呜是平时交流的语调,咕噜咕噜一般是回应,没特别的含义,等同于人类语言中的语气词,吼叫和吠叫需要深呼吸,让鼻腔和腹腔都产生震动。


    在暴雪中奔跑的时候,一边喘一边还得发出闷哼声,鼓励并告诉同伴们“看,我在呢,我们都在”。很有恶劣天气马拉松长跑,跑友们互相鼓励打气那味。


    ……靠,他不是真的鹿,干嘛要对这些交流方式如数家珍。


    正艰难地跟着大部队呢,傅竹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小鹿频繁扭头,看了自己一眼又一眼。


    “妈妈,为什么大头哥哥走路总是这么歪歪扭扭?”


    听到了它的“童言童语”,路明忍不住嘴角一抽:因为你大头哥哥他不是只真鹿啊!


    路明感到很淦。


    四条腿走路总是打架,他恨不得快进到直立行走。


    和复杂的语言体系相反,鹿之间的称呼非常简单,大头,长腿,短尾这样的称呼比比皆是。他一个大好青年,莫名其妙变成鹿,因为头大得了这么个诨名!


    头这么大的鹿,族群中还有好几只,都被称呼为大头。


    但随着路明恢复人类记忆,越来越“奇怪”之后,这个称呼算是焊死在他身上了,一提到大头,连新加入的成员都知道特指走路很怪,吃饭喝水不专心的那只。


    路明:这族群是不能待了!


    他看到远远坠着鹿群后面的长发妹子,忍不住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想要奔向真的同类——亲人啊!


    “大头,你走反了!嘿,你跑去哪呢!”身后传来雌鹿暴躁的怒骂。


    驯鹿高度社会化的动物,它们的首领是群体中生活经验特别丰富的女性长辈,此时发出怒骂的这只,被傅竹的同龄鹿称为曾祖母。


    路明越跑越快,像是突然开窍,一步都没打滑。


    他喘着粗气,仰头看向钟盈。


    “嗨!朋友!你好呀!”


    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路明噼里啪啦,热情洋溢地说了一大堆问候语。短短几分钟,完成了自我介绍和人类生活的追忆,他深吸一口气,又开始悲愤地开始吐槽鹿生。


    钟盈懵了,她缓慢眨眼。


    那只走路歪歪扭扭,疑似得了什么怪病的驯鹿,突然横冲直撞地向她跑来,踢踢踏踏地溅起了满地水花。


    走到近处,突然又一个急停。


    钟盈瞧见了那双富有感情的,十分人性化的驯鹿眼睛。


    面前的虽然是一张分辨不出表情的标准鹿脸,却能轻易感受到这头驯鹿多变的情绪。愉快,激动和开心从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湿漉漉的眼睛中不停轮转变幻。


    有同伴偏离了路线。


    永远在迁徙路上的驯鹿群,因此停了下来。


    白桦林中传来了大鹿小鹿一声又一声的呼唤。那呼唤愈加急切,逐渐形成了震撼的,来自荒野的大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