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空青的手停在调节带上，没急着给他解开。


    看他的体型应该是一个男人。


    耐心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她。


    面罩下的呼吸声如常。


    空青到底还是松开了他脖子上宽厚的皮质调节带。


    她抬手将已经宽松的束缚面罩拿下来。


    是一张年轻男人的面孔。


    随着面罩的脱下，男人的黑色碎发变得乱糟糟，搭在额前，倒是没遮住眼睛。


    雪落在脸颊，他迟缓地睁开眼睛。


    低头平静地注视着空青，双眼空空。


    是一个长相不太成熟的男人。


    单眼皮，但眼睛并不算小，卧蚕明显。鼻子挺翘，唇线柔和，肉嘟嘟的。


    脸型尖窄，但两颊保留着一丝肉感。


    总之是一张可爱的脸。


    可他的身材和这张脸不太搭，身高看起来有一米九。


    他的眼神实在空洞，空青犹豫了一会儿，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反应。


    又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肩膀。


    “喂！”


    曾茸茸眨了下眼睛，脸上这才有了一丝活人气息。


    像是刚开机。


    他的眼神在空青的脸上流转。


    不认识。


    “我要找巫马。”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开口说话，嗓子有些沙哑。


    空青皱眉，没头没尾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等等，巫马？


    “巫马绘？”她想起来了，试验体的姓氏不就是巫马。


    这个姓很少见，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了。


    曾茸茸听到全名，面部又多了几丝神采。


    “你知道她。”


    还没等空青反应，曾茸茸眼睛睁大了些，语气开始变得急迫，继续说道：“那你帮我解开束缚衣吧，我要去找她。”


    “你知……”道她在哪？


    话没说完，刚刚还正常的男人两颗犬牙变得尖长，头顶冒出两只耳朵。


    原本略显呆滞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嘴巴微张，露出犬牙，鼻子皱起，朝空青发出低沉连续的低吼声。


    完全一副示威样。


    作势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空青着实被他突然的变化吓一跳。


    赶紧将手中的束缚面罩又准确地盖回他头上。


    面罩戴回去后，低吼声逐渐变弱，最后归于平静。


    空青听着面罩下平稳的呼吸声，扯了下嘴角。


    怪不得穿成这个样子。


    是人是狗？


    安静下来后，曾茸茸站在雪中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像。


    思考片刻，空青拽着他随便找了一处雪淋不到的室内。


    窗外的天空依旧是红色，光铺进室内，曾茸茸呆呆地坐在便利店的高凳上。


    空青抱臂观察了他一会儿。


    伸手戳戳。


    没反应。


    抬手摘下面罩。


    手背拍了两下他的脸。


    曾茸茸睁开眼睛。


    抬眼看站在面前的空青，两秒后才反应过来。


    眼巴巴看着她，“帮我解开束缚衣吧。”


    “不行，感觉你会到处咬人。”


    他的头上还顶着两只米白色的短毛耳朵，看起来毛绒绒的。


    听到空青的话后耳朵往后飞了一下。


    垂下头，“好吧。”


    他确实经常失控。


    没有巫马在身边，要戴着面罩才能一直保持平静。


    曾茸茸看着空青手里的束缚面罩，“那你给我重新戴上吧，我要去找巫马。”


    穿束缚衣虽然限制了行动，但还是能走路。


    空青说出了刚刚没问出来的问题。


    “你知道她在哪？”


    “知道，闻到了。”


    “你……”真是狗？


    空青刚吐出一个字，曾茸茸突然抬头朝她低吼，面目狰狞。


    空青赶紧将面罩再套回去。


    “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


    两分钟后，空青又把他的面罩掀下来。


    等他回过神。


    “你真是狗？”


    曾茸茸看着她，怎么像骂人呢？


    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诚实地点点头。


    他的异能是兽化没错啦。


    “那你鼻子很灵咯？”空青脑子一转，想到什么。


    “那当然，我现在是A级。”


    空青摸下巴，一副思考的表情。


    “这样吧，你帮我找一只丧尸。事成之后呢，我可以给你解开束缚衣，顺便跟你一起去找巫马。”


    她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送上门的积分还能不要？


    “什么丧尸？”


    “一只A级丧尸。”


    空青将手伸到他面前。


    逗狗似的示意他。


    曾茸茸定睛看了她两秒。


    随后低头细细嗅她衣袖上的味道。


    万俟芷身上有那只丧尸的味道，她也碰过万俟芷，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留下丧尸的味道。


    曾茸茸的鼻子分得清人类和丧尸，也分得清低级丧尸和高级丧尸。


    “你身上有三只高级丧尸的味道。”


    他怎么知道要找哪只。


    “找活着的那只。”


    空青知道他说的另外两只是002和闫冲。


    两人正式达成协议。


    “但是我饿了。”


    空青：……懒驴上磨屎尿多，也就说到巫马绘的时候才会积极。


    从空间里掏出来一袋面包。


    他的双手被束缚着，空青撕开包装，将面包举到他嘴边。


    曾茸茸脸上不掩惊讶。


    空青解释，“是空间。”


    在曾茸茸进食的时候，空青顺便问了他穿束缚衣的原因。


    末日刚降临，曾茸茸在面临死亡时被巫马绘救了，从此便一直跟着她。


    进化剂实验刚有气色时，巫马绘作为A级异能者实力强悍，被安排进科研基地随时等待派遣。


    曾茸茸的实力虽然不如她，但好歹也有C级，顺利跟着巫马绘进了科研基地。


    不久前，关于进化剂的实验还只作用于动物身上。


    期间，一只实验结果半成半就的巨熊逃出了科研基地。


    巫马绘找到巨熊时，它的尸体躺在高速路上，被枪打死了。


    但意外地，她带回了一个吃过巨熊肉后存活下来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虽然神志不清，但身体发生的变化完全是正向的。


    观察了一周后，女人的状态一直很稳定。


    主研究人员因为这次意外大胆推进实验进程。


    决定开始将实验作用于人体。


    实验不是随便做的。


    两个重要条件：自愿、且身体状况也要符合标准。


    身体状态是否适合实验并不根据强弱来判断。


    但恰好，巫马绘正好达到了标准。


    她直接向研究所递了进化剂实验请愿书。


    巫马绘做什么，曾茸茸就做什么。


    幸运的是，他的身体状态也符合标准。


    曾茸茸没有巫马绘稀有，他只是个C级异能者。


    他的实验自然安排在前面。


    曾茸茸的实验没有失败，但也说不上多成功。


    他的异能从C级直接进化到了A级，但他本人的状态变得呆滞、狂躁、不可控。


    从实验结束到现在一直穿着束缚衣，他被关在C11基地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里。


    起初巫马绘经常来看他，只要巫马绘在眼前，他可以一整天都不发作。


    后来巫马绘的实验开始了。


    他就再也没见过她。


    直到C11基地被毁，他从实验室跑出来了。


    也许是实验的缘故，他身上的人类气息被掩盖，并没有丧尸来攻击他。


    曾茸茸循着巫马绘的味道，在束缚面罩的黑暗中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空青拦住了他的去路。


    被枪打死、倒在高速路上的巨熊？


    空青勾起了一些回忆。


    不会是她杀的那只吧……


    曾茸茸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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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身，“吃饱了，我们走吧。”


    空青看着手里的束缚面罩。


    是戴还是不戴呢？


    不戴的话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疯。


    戴上他直接陷入宕机，只知道巫马，还怎么帮她找丧尸？


    将面罩放进空间。


    反正发作的时候戴上就行。


    两人站在大雪中，曾茸茸抬头看天空。


    “怎么走？”


    他两腿之间的束缚衣也连接了调节带，只能走路，还不能大步走。


    “哪个方向？”空青答非所问。


    曾茸茸动动鼻翼。


    也许是雪天的缘故，加上距离问题，现在只能辨别出大概方向。


    他下巴一抬，“这边。”


    空青听后直接上前搂住他的腰，随后粗暴地将人夹在腋下。


    无重力似地跳上附近的高楼，随后在风雪中极速前进。


    “诶诶诶！”


    曾茸茸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怎么回事，不是空间系吗？


    这个速度怎么比他还快。


    而且，可以对他温柔一点吗？


    “你忍忍。”


    曾茸茸指挥着空青跑了一个多小时。


    雪都快停了。


    空青停在一栋楼的楼顶，松手，曾茸茸顿时面朝下陷进雪里。


    “你玩我呢？转一个小时了，毛都没找到。”


    “你先把我翻过去。”


    他面朝雪地，声音闷闷的。


    手被束着，动不了。


    空青弯腰，拽住曾茸茸后背的衣服，将他翻过来。


    曾茸茸躺在雪地里，先是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


    “对面是A级丧尸，会掩盖自己的气息很正常。”


    他这鼻子又不是万能的。


    空青：……


    那她还不如自己找。


    “我要休息，你差点把我整吐了。对待我的方式能人道一点吗？”


    空青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找了三天都没找到，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结果还是找不到。


    空青：？


    “你想怎么样？”


    “不求你抱着我，背着我总行吧？”


    “你直接坐我头上算了。”


    曾茸茸：这是被拒绝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转移了话题。


    “空青。”


    “我叫曾茸茸。”


    “曾茸茸？”


    空青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他的狗耳朵还露在外面，短毛沾上了雪。


    名字倒挺贴的。


    曾茸茸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鼻翼煽动。


    “找到了。”


    空青瞬间扛起曾茸茸，消失在原地。


    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空青已经闻到了那股气息。


    不止一只A级丧尸。


    是三只。


    还有一个人类。


    很不简单的样子。


    随便停在附近某条街。


    空青放下曾茸茸。


    带着他就是带了个拖油瓶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失控就六亲不认了，说不定还要帮对面打她呢。


    “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


    她拿出放在空间里的束缚面罩。


    强制给曾茸茸关机。


    顺便用绳子将他固定在一个地方。


    循着丧尸的味道，空青半分钟后找到了事发现场。


    一个人类在三只A级丧尸中间周旋。


    平分秋色，胜负未分。


    空青跟着气味辨别出了她要找的那只丧尸。


    是一只女人模样的高壮丧尸。


    微蹲，蓄力。


    在所有人都没看清的情况下。


    一抹黑影猝不及防出现在战局中。


    抬起手，手肘重重砸在丧尸的胸口。


    丧尸的身体顿时飞出去，砸穿了三栋楼的墙壁。


    谭怜山看向那道凭空出现的背影。


    沉红眸子中蹦出疑惑。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