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轰轰沿着中心区的墙根走了几百米。


    李刃跟在她身后，抱着铁锹，每几秒就左右来回观望。


    李刃从空青口中得知了一点中心区的情况，面对挖地道这种朴素的方式，有种未知的担忧。


    “不会被发现吧？”


    “不会。”许轰轰敷衍地安慰她。


    现在这个时间点，这边没有巡逻队。


    又走了一分钟，高墙前方二十米出现一片松树林。


    许轰轰突然调转方向，朝树林的方向走去。


    “喂，去哪啊？”李刃问。


    不是挖地道吗？


    “你想在墙根底下挖啊？生怕别人发现不了。”


    许轰轰语气淡淡的，但看李刃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李刃：……


    钻进茂密的松树林，许轰轰停下脚步，铁锹“锵”地一声插进地里。


    “从这开始挖。”


    李刃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半信半疑地跟着许轰轰挖地道，先向下挖四米。


    站在坑里，鼻腔里全是湿润泥土的味道，身上也蹭了一身泥。


    李刃抬头看天，突然想起小时候学过的课文——坐井观天。


    这得挖到猴年马月啊？


    她将头摆正，刚想抱怨，就听见铁锹接触石头的声音。


    许轰轰将铁锹靠到一边，两只手一起扒拉，跟随着她的动作，一道石门显现出来。


    石门的颜色和周围土壤的颜色差不多，不细看还看不出差别。


    许轰轰摸到石门上的凸起，随后回头。


    “进去之后大概率就出不来了。”


    李刃还在看那道门，她还真以为是最朴素的挖地道，没想到另有玄机。


    听到许轰轰的话，李刃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许轰轰正过身子，挡住李刃的视线，扭动石门上的机关。


    将近半分钟才打开。


    随着石门低声的轰鸣，出现了一条幽深漆黑的通道。


    通道高两米，宽一米五，有点狭窄。像野兽大张的兽口，正在等待食物自己送上门来。


    许轰轰从口袋掏出一把小手电筒，打开，照亮了入口的位置。


    “走吧。”


    “就这么进去啊？这个坑不会被人发现吗？”李刃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这不用你操心。”许轰轰说着已经走进地下通道。


    李刃赶紧跟上，石门在她进入后自动关闭。


    整个通道只有许轰轰手上那一点光亮。


    四周砌了石头，土腥味混着霉味一起冲进鼻腔，闻起来像不经常使用。


    “你刚刚说大概率出不去，那小概率呢？”李刃问。


    “小概率是你走狗屎运拥有了能自由出入中心区的权力。”


    许轰轰说完转身，用手电筒的光上下扫李刃。


    顶着面瘫脸说；“你不太可能。”


    李刃暗暗咬牙——没眼光。


    不过同时也能说明她伪装得很好。


    李刃现在在别人眼里是一个稚嫩的、没见过世面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还带点猥琐的女孩。


    李刃继续跟着许轰轰走。


    “我进去之后住哪啊？”李刃不懂就问。


    许轰轰过了好几秒才回答，“那是另外的价钱。我们只负责把你带进中心区，然后给你办一张区内通行证。”


    所以进中心区后还是得靠李刃自己。


    “进去之后低调一点。”


    从普通区混入中心区的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小群体，活跃时间基本在晚上，犹如过街老鼠。


    地道路线很曲折，李刃跟着她将近走了半小时才听到从地面传入地道的沉闷声音，应该是车辆的声音。


    李刃抬头感受着上方的声音。


    “我们现在是进入中心区了吗？”


    李刃从空青嘴里得知中心区还有第二道墙，外墙和第二道墙之间有长达一公里的间距。


    看来现在是进入第二道墙了。


    不过为了更自然，她在刚进地道的时候还是问了许轰轰一嘴。


    “嗯，再走十分钟就可以出去了。”


    十分钟后，路走到尽头，出口不是石门，而是一道金属制的入户门，感觉推开就不知道进谁家了。


    许轰轰掏出钥匙，插入锁眼，伴随着“咔哒”一声，门开了。


    门外是一间面积不大的地下室，地下室的水泥天花板吊着一根电线，电线末端是一颗老式钨丝灯泡，时不时传出电流声，一副随时会坏掉罢工的样子。


    灯泡下是一套靠墙的老旧桌椅，漆都快掉完了，桌子上放了纸笔，几摞书，还有一台立式电脑。


    除了这些还有一架摄像机、打印机。


    一个老太太坐在木椅上，手撑着头打盹，开门声并没有吵醒她。


    李刃在观察地下室，许轰轰上前戳了戳老太太。


    “霍奶奶，来人了。”


    霍奶奶放下手，缓缓睁开眼睛，咕哝着摸到放在桌子上的老花镜。


    许轰轰走到李刃面前，“我走了，区内通行证她会给你解决的。”


    李刃看着她返回通道，门关上，许轰轰的身影消失了。


    “叫什么名字？”霍奶奶语调缓慢，带着自然的沙哑，落下的尾音发颤。


    她打开电脑，扶眼镜。


    李刃看着老太太两根食指颤颤巍巍地戳在键盘上，她眯起眼睛，一脸狐疑——这真的靠谱吗？


    李刃现在对这个组织充满了不信任。


    “说啊，名字。”霍奶奶看李刃不说话，提高音量重复。


    “姜刃。生姜的姜，利刃的刃。”


    霍奶奶花了几十秒才打出这两个字，继续问，“性别。”


    “……女。”


    “年龄。”


    “十八岁。”李刃胡乱说了个数字。


    但也不能太胡乱，她的长相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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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二十岁以上。


    两分钟后，霍奶奶扶着桌子站起来。


    她佝偻着腰，驼背严重。


    “过来。”


    李刃不明所以，跟着引导坐在一张木板凳上，手里拿着老太太刚给她的湿巾，擦干净脸。


    李刃肤色偏白，脸上还保留着脸颊肉，擦干净脸后倒不像平民区的人。


    不过霍奶奶也没多想什么。


    在平民区，手上有枪的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拍张照哈。”霍奶奶声音很小，像自言自语。


    从镜头里看李刃，“你这个眼罩……算了，戴着吧。”


    拍照倒是很快，两秒的事。


    霍奶奶重新坐在椅子上，“需要给你P图不？”


    “还会P图？”李刃真的惊讶了。


    霍奶奶抬起手，颤巍巍扶了下老花镜，“P不P？”


    “不用了。”李刃摆手拒绝，感觉像在虐待老人。


    “上面是什么声音？”李刃问道。


    她刚刚拍照的时候，在那个位置听到楼上传来若有似无的爵士乐。


    “楼上是酒吧。”


    李刃这回真说不出话了。


    外面的世界热火朝天，这个中心区竟然还有酒吧。


    这合理吗。


    不过听空青说，中心区还有赌场。


    李刃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在她思绪乱飞的时候，区内通行证已经做好了。


    李刃慢半拍，通行证到手才反应过来通行证是伪造的。


    她翻来覆去地看自己的通行证，姓名、性别、年龄、身份、还有自己的黑白人像。


    身份那一栏是：中心区居民。


    通行证很厚，硬硬的，摸着还有暗纹。


    李刃扯起嘴角，“哈哈哈，真的不会把我抓起来吗？”


    “放心吧，保质保量。只要你不乱折腾，通行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刃放下心来。


    霍奶奶摘下老花镜，指了下靠墙的水泥楼梯，“从那出去。”


    李刃想问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问什么。


    踏上台阶，顶上还有个活门，只是关着，没有锁。


    李刃走上去，推开。


    “记得关门。”霍奶奶的声音传来。


    李刃走出去后一边蹲下关门，一边打量环境。


    这是一间杂物间，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大多是一些保洁工具。


    李刃小心推开杂物间的门，外面是酒吧走廊，充斥着悠扬的爵士乐。


    她像第一次进城，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应该是一家清吧，走廊里没人，从走廊拐出去就有人了。


    灯光迷离，空气里弥漫着不知名的香味和酒精味，客人并不多。


    李刃出来后没有多加留意，直接走出了清吧。


    站在门口，她决定实施自己的计划。


    既然不想睡大街，那就去赌场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