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相比之下，菲奥娜的同伴倒还有点人性，莉娜拍着菲奥娜安慰她。


    “没事......餐厅没有规定用餐时间，规则表面看上去是整死我们，但不会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一定是有什么我们忽略的......一定有办法的。”


    何亦寻听得出她声音也在发颤，她其实也不确定，这种安慰效力并不大。


    “不对，规则上有说‘立即’，立即就代表着不是没有时间限制。”何亦寻打破她的美好幻想。


    菲奥娜看着虚空，手不自觉用力将规则纸篡出褶皱，“是，我的面前出现了倒计时表，为时两分钟......”


    她声音越来越小。


    很快的，何亦寻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面前的菲奥娜和汉克看着沙拉的神色开始变得痴迷，目光由不住黏在食物上，尤其是为数不多跟芝士拌在一起的生肉上。


    看久了连何亦寻都感觉唾液分泌，一种强烈的本能促使她去夺过对方的沙拉饱餐一顿。


    但这怎么可能！！


    她最讨厌吃沙拉了！


    何亦寻脑子快速对这种违心的本能做出反抗，试图用理智拉住她的行为。


    她侧开头迫使自己不去幻想这食物有多么美味，插起淋着酱汁的炸鱼往嘴里塞了一口。


    油腻感和鱼肉的鲜味在嘴中迸发开，不好吃，没什么味道又特别油腻，一点也不香！！


    机械得咀嚼着，吞咽下去，慢慢的，那种想要扑上去夺人食物念头小了很多。


    直至消失。


    何亦寻盯着面前的餐盘沉思片刻。


    所以不存在的猪肉会让人失去理智，炸鱼薯条会让人恢复理智是吗？


    她已然清醒过来，但其他人仍旧深陷险境。


    除了钝感力十足的肖子涵哼哧哼哧在埋头吃炸鱼薯条之外，其他人都像是被魇困住，朝着那两盘沙拉露出痴迷神情。


    已知炸鱼薯条是最好的具有净化功能，可她的食物不能分给别人，何亦寻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醒醒！”


    一声大吼，随后一掌拍在桌面上，力气大到瓷白的盘子连震两下。


    “干什么干什么？”


    肖子涵被吓得差点心脏骤停，忙不迭抱住餐盘，警惕地抬头扫视，嘴里还塞着食物说话声量却不小。这还得多亏他这么一惊一乍。


    众人缓过神来，神色稍许松动。


    面前目光涣散显然不正常的四人，先是怔愣，再而倒吸一口凉气的模样。


    肖子涵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就刚刚这么一会儿好像发生了不少事，“喂喂喂......你们这是怎么了？”


    还好奏效，不然下一步何亦寻就要送一人一个嘴巴子来清醒清醒了。


    “我......我刚刚不知回事，明明知道这盘东西碰不得还是想特别想吃一口......”菲奥娜把手里的叉子甩在台面上，郁闷不已。


    汉克痛苦地搓了把面孔，跟着说了句，“我也是，这东西看久了会控制我的想法。”


    “谢谢你，不然我就要扑上去抢了。”莉娜真诚感谢何亦寻及时出手，同时看着神色清明的何亦寻和肖子涵疑惑问，“对了，你们俩没有影响吗？”


    “啊？没有。”肖子涵眨了眨眼，眼里透露出清澈的愚蠢。


    “他应该是没盯着菜看，我刚刚看久了也有这种念头。但是吃了一口这个之后这种感觉好很多了。”何亦寻指了指自己盘子里的食物，话里藏话。


    “原来是这样。”莉娜说，“所以最安全还是要点炸鱼薯条。”


    不过这时候，这些话多说无益。


    “你们快解决这盘东西吧。不然我们也会受影响。”伊沃语气略微不耐，不想参与他们毫无意义的探讨，低下头速战速决，决定好吃完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当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办。


    何亦寻帮不了他们做决定，也不打算将别人的生死揽在自己头上。她垂着眼皮，默不作声一点点把盘里的食物消灭。


    肖子涵看了她一眼，何亦寻不动，他也不动。毕竟他知道自己脑子算不上有多好使，这时候保全自己是最明智的选择。


    沉默几秒后，汉克视线从还有一分钟的倒计时表上移开，突然端着盘子起身，径直走向邻桌那个嚷嚷着不够吃还在抱着盘子舌头狂炫的麻秆男。


    将餐盘放在他面前。


    麻秆男渐渐收敛了烦躁的神色，脸还贴着盘子，圆溜溜的眼球从缝隙中瞪出，看着突然出现的汉克。


    “我请你吃怎么样？”汉克一脸为他着想，好心道，“你不是说没吃饱吗？”


    麻秆男眼珠子轱辘一转，直直朝下盯着那盆绿油油的蔬菜，面上明显闪过一丝嫌弃，但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好吧，那谢谢你了。”


    他迫不及待夺走了汉克手里的盘子，连叉子都没用上，用手抓着就进食。


    咀嚼都没有，速度越来越快，酱汁飞溅。即使溅了一脸也毫不在意。


    汉克见他接受，眼底闪过一丝窃喜，他甚至洋洋得意在想。


    这个看似毫无出路的陷阱设计也不怎么样嘛，果然是新手副本。


    盘内的食物必须被解决掉，既然求助黄色马甲员工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那不如将食物转赠给他人。即使对方因为吃了超量的食物出事，这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只要他没有违反规则就可以了。


    殊不知，在他身后的黄色马甲员工看了这幕，眼里闪过毫不掩饰的恶意。


    何亦寻似有所感地抬头，将这个表情收入眼底，心中顿感不妙，张了张嘴这时候说什么好像都晚了。


    对方弯起眼，压下满满的恶意，朝何亦寻露出了个灿烂友好的笑容。


    -


    菲奥娜咽了口唾沫，这么看汉克的做法确实是一条出路。她脑袋顶上的倒计时由白色转变成红色，时间也只剩下三十秒。


    一滴冷汗从鬓角滑落滴在桌面上，菲奥娜精神高度处于紧张状态，但谨慎地飞速又看了眼规则纸上的内容。


    再怎么想，汉克的做法似乎是最正确的。


    确认这一点后，她也端着盘子站起来，急切地走向就近座位上的人，准备开口。


    可就在这时，突生变故。


    麻秆男就跟充了气的气球似的，无限膨胀，撑开每一寸表皮，变成一个圆鼓鼓的球。


    最后炸了。


    对，炸了。


    不是血肉横飞的炸裂，而是像烟花一样炸开，变成一个个白色的泡沫球均匀分布在空中。


    它们光影抖动，在呻吟——


    好饿啊......好饿......好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数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食堂，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尖锐刺耳。


    如泣如诉的声音宛若钢针刺入脑袋，何亦寻赶忙捂住耳朵来屏蔽这个声音。


    可除了他们六个人，其他人都如痴如醉看向空中，像是等待神的恩赐般虔诚。


    光团满满变淡，化作各类新鲜食材掉落在地上，砸出闷响。


    五六个服务生拿着环保袋冲出后厨，开始捡拾食材，惊喜感叹：“太好了！是新鲜的蔬果！”


    “怎么不是呢，这个番茄又大又红，一定非常多汁可口。”


    “......”


    脑袋的疼痛消失，何亦寻手里一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好巧不巧也分到一个新鲜的紫甘蓝。仔细打量竟发现是真实蔬菜，她默默弯腰把紫甘蓝放到地上去。


    难不成他们吃进口中的食材是这么来的？


    伊沃也反应过来，面容扭曲又不敢把吃进肚的东西吐出来，只是惊谔地看着面前那盆消灭快一半的沙拉，呆愣许久。


    然而造成这件事的当事人汉克，此刻双眼瞬间睁大，惊恐占据了他的眼球。


    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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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从门口朝他走来的传说中灰色马甲清洁工，抡起一把泛着冷光的斧头，直直向他砍来。


    他在初入规则怪谈时得到一项技能，使用后可以在增速30秒，这样的技能最适合逃跑。可他如今像是中了邪，被死死钉在原地，根本没法逃开。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他黑色瞳孔里映出对方淡漠得像是在看死人的神情，想起那条与马甲员工有关的规则，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您好，我......”


    就这样，手起刀落，他想说的话永远被堵在了那一刻。


    砰——


    男人庞大的身躯瞬间卸了力气，软若无骨的倒在地上。


    何亦寻循声望去的时候，汉克的尸体已经开始自燃。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同伴通过这么个离奇的方式没了，唯一能得到答案方式大概是通过此时张着嘴一脸惊恐的菲奥娜了吧。


    菲奥娜对上何亦寻的眼神，克制着声音：“我看见灰色马甲清洁工杀了他，还一把火把尸体烧了。”


    紧接着何亦寻冷着声音告诉她，“我没有看见。”


    意识到什么似的，菲奥娜身形狠狠一滞。


    “啊——”


    莉娜愣了几秒后，终于爆发出尖叫。她当下近乎情绪崩溃，两手手掌摁着眼睛，浑身颤抖。


    而这声尖叫也划破了众人的防线。


    嗙一声。


    右侧响起金属击打搪瓷的声音，清脆明亮。


    肖子涵是被莉娜那声尖叫吓到的，呼吸瞬间凝滞，看着火光中隐隐的人体形状，后知后觉的惊惧将他瞬间淹没。


    何亦寻一直以为肖子涵是心态好加上钝感强，从教室到食堂他的情绪算得上这六人中较为稳定的。


    没想到一转头也吓得不清，他手还保持着握着叉子的姿势，叉子翻到在桌上，溅出一片白色的酱汁，一副魂不守舍人走了一会儿的样子。


    诚然，肖子涵不是不怕，只是刚进副本，还没进入状态。加上平时爱玩游戏，在他看来除了眼前这六个人，其他人都相当于游戏中的npc。


    npc的死亡和消失就像是在看恐怖片或是游戏画面一样，过去就过去了，就跟程序自动更正一样。


    但此时此刻，亲眼目睹一个人在眼前的死亡，这种效果带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一想到这是他的同学，在几分钟前还在跟他分析怎么点餐才能避免踩坑，如今在面前死状惨烈就头皮发麻。


    “他是死了......对吗？”肖子涵看着被挫骨扬灰的汉克，迟疑片刻，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她。


    “是。”何亦寻不假思索，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周围人的慌张反而让何亦寻终于找到一丝实感，纵然刺激画面影响很大，但是对于何亦寻来说这已经是遇上的第四次，可以好好消化掉这些情绪。


    她只知道目前情况很严峻。


    菲奥娜看着红的快要求滴血的倒计时数字，此时脑袋一团浆糊根本无法思考。


    倒计时结束，下一个就轮到她。


    思维再次停摆，时间还在流逝，达摩克斯之剑就这么悬于头顶。


    那一瞬间，菲奥娜甚至消极在想。


    不如就这样算了。


    反正怪谈会无穷无尽的扩张，最后整个国家整个世界都会沦陷。不如在最开始的时候结束，也是一种解脱。


    何亦寻看着菲奥娜一副丧失斗志，下一秒就要听天由命的模样。


    这可不行啊。


    虽说从她的角度出发完全可以作壁上观，也不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但她不确定副本中是否有团队作战的时刻。如果真的遇上，那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那当然要保证自己的队友是可靠的。


    何亦寻视线在看到伊沃时顿了几秒，最后决定下来，果断地说。


    “如果你相信我，现在，立即跟灰色马甲清洁工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