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涵被她面露凶光样子吓到，下意识退后一步。


    要不是一转身就看见他身后跟来的莉娜和菲奥娜，何亦寻还以为进循环了，抬手又想给面前的人一个暴扣。


    不过安全起见，她还是打开了系统面板确认了下面前三人。


    毕竟要是让她1v3，在图书馆一楼还有断尾逃生的可能。但要是被带入什么不知名地方，那就只余下分分钟被摁在地上摩擦的命运了。


    确认完身份，何亦寻才问：“怎么来得这么晚？”


    “我们在途中碰到假的你了。”菲奥娜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些许疲惫。


    接着花了几分钟跟何亦寻讲述了他们是如何与假何亦寻斗智斗勇，直到最后好不容易才甩掉她，三个人堪堪踩着点赶到图书馆


    听完后，何亦寻微微惊讶，“那你们是怎么识破的？”


    她好奇别人遇上这种事是怎么看穿的。


    肖子涵一拍胸脯说：“全靠我。”


    “说说看。”


    提到这事，肖子涵鼻子都要翘到天上，言之凿凿道：“我想你既然那么狠心放开我的手，必定不会再次折返回来。”


    好怪的逻辑，但很有道理。


    何亦寻也顺势提起自己遇上假肖子涵的事，不过一说到解决方法，她却含糊其辞。


    肖子涵哪会轻易放过她，兴致勃勃地追问：“所以呢？最后你是怎么解决的？”


    何亦寻摇头，一脸高深莫测，“你不会想知道的。”


    话题就此作罢，她将手里多余的规则纸分发出去，大家仔细研读。


    只有肖子涵拿到手后，狐疑翻动两下，小声嘀咕道：“这纸上怎么还有血迹。”


    似乎联想到什么，他打了个哆嗦，咕哝了句，“嘶，好不祥的感觉。不行不行我要换一张。”


    何亦寻看着他又去前台拿了一张，淡淡看了眼他手中那张规则纸。


    嗯......这是“肖子涵”的血迹。


    何亦寻轻咳一声，转而去看手里的规则纸。


    规则2都这么说一定是在引导他们去探索三楼，而作为学生的他们无法进入地下室，但何亦寻或许可以。


    规则3中再次提到声音和灯光，而这次的解决方法是前往一楼大厅。是不是可以说明一楼在这栋图书馆中是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呢？


    规则4中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物品，那这个时间界限又从哪开始呢？在这里，现实世界的时间线可以作为基准参考吗？


    然而后半段话告诉他们，就算看到了，似乎也没有很大关系，只要不要凝视就行。


    规则5也可以理解，西方建筑楼梯多为单数层，几乎不会有13层的台阶，因为数字“13”寓意不详。


    可图书馆明明有电梯为什么单独提到楼梯呢？


    坐电梯不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了吗？


    很快众人就知道为什么了。


    五人来到电梯口就看见一张告示贴在上面：


    [图书馆电梯正在进行检修，给您带来不便万分抱歉。在此期间，请使用应急通道。亲切问候。]


    怪不得。


    电梯旁便是应急楼梯，推门进去只见一道笔直的楼梯蜿蜒向下，门静静伫立在不远处，金属表面在昏黄灯光下显得幽寂无比。


    这想必就是规则中的地下室了。


    只是看一眼，就感觉到阴寒刺骨的气息一点点腐蚀脊骨。


    莉娜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提议，“感觉好奇怪，我们还是先走吧。”


    “就是就是，别看了。”伊沃催促道，总感觉多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不好事情。


    一路来到三楼历史区，推开门就看见一排排书架散发着老旧纸墨的味道，书架的后头靠近窗一侧卡座里满满坐着学生。


    几人为了搜寻更多的消息分成两组，何亦寻和肖子涵一组，莉娜和菲奥娜一组，问伊沃想跟哪个组。


    他眼神在来回梭巡后指着肖子涵说：“我要跟你们一组。”


    何亦寻听到身边肖子涵很轻的一声啧，但没多说什么。


    历史区很大，罗列古今。


    莉娜倒是对着很熟悉，对着平面地图给大家划分了下搜寻区域。何亦寻拍照记下，打算速战速决。


    看书是不可能的，最多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虽然这行为看上去，有点像在主动去送死。


    一排一排找过去。


    要找什么呢？


    何亦寻想找规则中“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她足够倒霉还是足够幸运，还真让她在这么多书中找到了——陈旧的深蓝色封皮，书脊上露出烫金花体字书名，不太寻常的一本书。


    有关上个世纪航海记载的书在历史区很常见，可不常见的是这本书从侧面就能看见上面晕开的暗红，十分醒目。


    这红色甚至有点黑，像是血迹干涸氧化的颜色。


    何亦寻抽出这本书，试着用指腹磨蹭了一下。


    触感粘腻，抬指一看，上面沾上不知名的红色液体。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恍惚，盯久了甚至觉得指腹上的液体在活动状态，俨然有扩散的趋势。


    这么想，何亦寻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从口袋抽出纸巾赶紧擦掉。


    书被她搁置在空余书架台面上，边擦拭边翻开一页书页阅读。


    密密麻麻英文字，何亦寻阅读有些困难。


    纸巾被她团成团丢进口袋，肖子涵急匆匆捧着东西过来，后面还跟着个小尾巴，压着声音让他小点声。


    背后阅读的学生纷纷抬起头望向他们。


    “没事，这里没有规定不能说话。”何亦寻让伊沃别那么大惊小怪。


    肖子涵一副“你看我就说吧”的模样望着伊沃，然后展开手里的东西切入正题，“我发现了这个图书馆的馆史手册，从建立之初到现在记录的完完整整。”


    他一脸骄傲求表扬，“怎么样？还得是我吧？”


    伊沃斜他一眼，嘟囔了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让我们发现，一走过就从背后书架上落下来，哪有那么好的事？”


    确实，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也有可能是看不下去他们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里面浪费时间，到达了哪个设定点，突然跳出来的指引或是提示。


    何亦寻跟肖子涵对视一眼，接过他手里的册子翻阅。册子很薄，封面右下角有压凸图案。


    她留意了一下，是一只黑白眼睛，盯久了还有种对视感。


    啧，好不爽的感觉。


    肖子涵凑在她边上时不时伸出手点点上面的文字给她解释，“对，这个就是图书馆成立之前的概况。”


    “里面还提到了规则里的三楼和地下室。”


    “嗯？怎么说？”何亦寻还在看前面大段大段的规划理念，抬头问。


    肖子涵言简意赅说：“这图书馆改造之前呢是个类似于战后收容所的地方，三楼呢是临时医疗点，而这地下室——”


    “是停尸房。”


    何亦寻：......


    那怪不得不让学生去了。


    这一看就是会闹鬼的地方，估计连职工都不愿意去。


    何亦寻原本想着等会找个机会溜走去地下室看一看，既然意外拿到这么张图书管理员的证件，总归是要去看看地下室到底有些什么。


    现在，倒也不是很想去了。


    她像是能和诡异大战三百个来回的人吗？


    视线重新落回手中的书，她指尖一拨，书页哗啦翻动，直到某一页忽然被什么东西阻住。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本夹在其中的照片。


    照片整张泛黄，边缘微微卷起，表面还沾着污渍，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但在右下角，她仍能隐约辨认出拍摄时间。


    ——194口.口口.口口


    快速抓住有效信息之后，何亦寻迅速错开视线，因为【如果您看见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物品，不可以凝视】。


    谨遵规则，将这本书重新塞回书架空隙。


    霎时间，对面书架突然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所有人注意力被吸引去。


    何亦寻头皮一紧，绕过书架就看见一个陌生女孩儿正以扭曲着身形，慢慢收缩变成一具焦尸。


    ——她触犯规则了。


    她身上嘎吱脆的皮悉窣落下，随之落下的还有一枚硬币。


    叮——


    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短促，旋转时轻微的嗡鸣在空气中盘旋回荡。


    硬币最终在她脚边打了个转，晃了两下，翻倒，静止不动。


    一枚表面泛着银质光泽的一便士静躺在地上，锯齿状边缘，朝上的一面是人坐在盾牌上的图案，而下方刻着发行日期——1940。


    看来这便是致死原因。


    何亦寻死死盯着这个钱币，数秒后脑子里一个凶险的念头冒出，越想越觉得可行。


    她手心已然汗湿，不自觉摩挲了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在硬币出现的瞬间，肖子涵就迅速侧头躲过危机，碰巧看见何亦寻愣神，心下一沉，上手想帮她挡住眼睛，“别对视！”


    何亦寻挡开他手，视线一扫身侧书架，最后落在一处。她踮起脚取出最上那一层的一本图层，摸了摸又掂了掂，四四方方特别厚实。


    很好，就你了！


    她把书塞到肖子涵手中，郑重得像是临终托孤。


    “等会，你要是看到我回不过神。”


    “就用这个砸我！”


    她此刻面容悲壮，下一秒仿佛要壮士断腕。


    “啊？”肖子涵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图册，总感觉她要搞事情，“不是，你要干什么？”


    “等会解释。”何亦寻转回身后不放心，又转回来确认，“听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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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肖子涵站在原地愣愣点头。


    伊沃略带嘲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Playstupidgame,winstupidprizes.”[注]


    这回肖子涵听懂了，说何亦寻呢。


    中文直译就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多谢伊沃，那一瞬间肖子涵福至心灵，聪明的大脑占领了高地。


    他攥紧了手里那本大图册，此刻也有点跃跃欲试，只等何亦寻一声令下。


    何亦寻兴奋到有些颤抖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么——”


    “开始吧！”


    时间急迫，何亦寻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而后睁大，一错不目地看着那枚硬币，把它上面的纹路文字看得清清楚楚，刻画在脑中。


    慢慢的，脑子开始变得沉重又涨疼，好似瓜果快要熟透落地，脖子几乎快要无法承受这样的重量。


    就在何亦寻感觉自己脑袋要折掉的前一刻。


    后脑勺传来一阵痛，接着脑袋“嗡”一下，一片空白。


    头因为惯性狠狠向前一坠，古怪的感觉瞬间消退。


    “敲！”


    好疼！


    再次抬起头，眼前果然看见了她想见的人——灰色马甲清洁工。


    此时肖子涵举着“凶器”的手一抖，斑驳血液顺着边缘滑落，滴落在地上。他手被烫了下，惊慌失措问道：“喂！没事吧？”


    “我靠，不能给砸没了吧？”


    何亦寻没空去回答，揉了揉后脑勺痛意缓解。眼睛只要闭上就能浮现那枚硬币的画面，若隐若现的跟个幽魂似的不放过她。


    果然踩线带来的后果不小，一时半会而这影响没那么容易消散。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算了，管他呢。


    她勉强站定，视线锁定灰色马甲清洁工手里高举的锤子。


    一秒


    两秒


    三秒


    脚一蹬地，她像只离弦的箭冲了出去。那速度那力量，快到肖子涵以为她回光返照神经失常要去跳楼！


    ——因为在肖子涵眼里她冲过去的方向，只有倒地的焦尸和身后半开的窗户。


    “完了。”肖子涵脚一跺，急切地上去想要拦下她。


    此时此刻！何亦寻的目标只有一个！


    她一个急刹站定在清洁工面前，抬头，装模做样问候：“嗨，又见面了。”


    清洁工：......?


    好奇怪，工作这么久。


    居然还有人类主动来跟它搭讪的。


    只见眼前的人类女孩眼里冒出跃跃欲试的光芒，她说：“您幸苦了，接下来的......我来帮您吧！”


    啊？？


    没等对方愿不愿意，何亦寻夺过他手里那把铁锤，抡起手臂邦邦两下子，动作快准狠，焦脆骨头碎了一地。


    那动作那效率，比清洁工那磨洋工的手法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从肖子涵的视角来看，她跟发了失心疯似得一个滑跪扑在焦尸面前，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随后一抬手，手里就多了把锤子。


    接下来那场面宛如地狱恶鬼爬出，她露出狰狞笑意，后脑勺倏倏冒血，脖子上一道道血痕埋入衣领。


    ——把焦尸砸个稀巴烂。


    何亦寻以一己之力，让空气里的刺鼻焦糊味和焦尸带来的画面冲击感都淡了许多。


    “......”肖子涵悄然退后一步。


    同时，从头看到尾的伊沃，看了眼被肖子涵手里还在往下滴血的图册，又看了眼高举锤子还在一锤锤鞭尸“泄愤”的何亦寻。


    一时不知是谁更可怕。


    他此刻情绪几近崩溃边缘，一开口声线都在颤抖，“你…你们…”


    随后控制不住在原地转了一圈，抱头跑了。


    同时，不远处。


    何亦寻迎着清洁工震惊的表情，缓缓露出森白的牙，向他展现自己的成果。


    “你看！这不就好了！”


    何亦寻迎着清洁工越来越阴沉的视线，毫不知情似的拍了拍手上的焦灰。


    眼珠滴溜溜转，内心盘算着逃跑路线。


    就在感觉到清洁工怒气值达到顶峰前一瞬，何亦寻露出略带讨好的笑容，手里揣紧了锤子。


    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跑了。


    从肖子涵视角来看，她边跑，后脑勺边洇洇地往外淌血，双肩包随着跑步一颠一颠的，卯足了劲冲向门口。


    也不知道她听到了什么，脑袋还瑟缩了下，接着跑得更快了。


    他看得是心惊胆战，回头扫了两眼，接着下定决心似的，也冲了出去，紧追着何亦寻跑到应急通道门口。


    他气喘嘘嘘推开门，眼前空无一人，楼道间昏暗无光，静得让人心慌。


    哪还有何亦寻半点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