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亦寻感到莫名，抬起手没摸到自己的良心，而是摸到了衣服上一个烧焦的孔，还余留着温度。


    何亦寻：有话好好说，烧我衣服做什么？


    “没懂，所以什么意思？”


    头顶庞大的黑影隔了好一会才张开嘴说话，一打开嘴，黑色碎屑铺面而来。而它声音嘶哑像是破风箱在漏音，堪堪吐出几个字。


    “上帝......祝愿。”


    何亦寻抹了把脸：嗯？


    何亦寻曾经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此刻她听完话抬手在胸口给它画了个十字，而后发出不太确定的，尾音微微上扬的，“上帝祝愿你？”


    话音落下，对方全黑的脸似乎更黑了，还有点透露出隐隐的无语。


    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何亦寻尴尬的收了动作，提了提嘴角，有些求饶的意味。


    它抬起头看了看同伴，何亦寻身边的一群没有实质的黑影开始群魔乱舞。不知道是不是何亦寻的错觉，他们有点在嘲笑他们俩。


    那场面惊悚中还带了点滑稽。


    最后在此起彼伏狞笑中，一双无形的八爪鱼触手从背后禁锢住她，高速向后拖，视野飞度拉长变化，拉开与黑影们的距离。


    触手把她向空中一抛，头昏眼花之际。


    何亦寻心下摆烂，在想。


    完了这下真要狗带了。


    ——何亦寻失去了意识。


    “喂！何亦寻，醒醒！”


    她在耳鸣中似乎听到有个声音从远方传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


    那一瞬间，像是触发到什么指令，何亦寻骤然脱离苦海，跟从水里捞出来的溺水者似的，大口大口呼吸。


    她这邪门的样子可把肖子涵下一大跳。


    何亦寻走后他们这群人也是真倒霉，窗外猝不及防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闪得人眼都快瞎了的闪光灯。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不让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继续呆在三楼，反而催促她们去一楼。因为三楼没有窗帘，就算是关上窗户能隔绝掉声音，但依旧无法阻挡光线。


    肖子涵敢说但凡多待几秒，他那双堪称完美的眼睛都能被闪瞎。


    也不知道何亦寻究竟做了什么事这么心虚闪这么快，跑去了哪也不知道。肖子涵跟随人流到了大厅，还是找不见何亦寻人。


    他担心何亦寻遇上什么事，等着声音和闪光这一波过去，赶紧返回去找人。


    结果就看见她手里拿着一个冒着黑雾的锤子，僵直着身体矗立在地下室门口。还没来得及庆幸再次见她全头全尾安好，看见她当下模样心就沉到谷底。


    最邪门的还是——此时的何亦寻眼珠子没有眼白！


    肖子涵都害怕这不是何亦寻！


    以防万一，他还试着用技能锁定眼前这个“何亦寻”，发现根本锁定不了，这才敢确认是她。因为他的技能实施对象只能是诡异，对人毫无作用，只能刷同伴的“好感度”。


    每当“好感度”达到100%都会解锁相应奖励。


    只不过大部分奖励都毫无用处罢了......


    -


    何亦寻被他叫得头昏脑胀，语气有点凶，“好了别叫了！”


    “你醒了？”肖子涵一愣，再看她瞳孔已经恢复自然，问她，“你能看得出来我是谁吗？”


    “能。”何亦寻扶着额头，乜了他一眼，碰巧看到紧闭的地下室门，不由分说拉着肖子涵的手腕，“先走。”


    待两人到了图书馆大厅，正巧听到菲奥娜和莉娜吐槽在楼梯里见了鬼。


    “伊沃呢？”何亦寻一点人少了一个。


    “这货吓破胆了都，不敢在这里待着了。一到一楼就要嚷嚷着要回家。”费恩娜朝着图书馆门口抬抬下巴，“哝，还能看见他背影。”


    何亦寻看过去，果然看见伊沃急匆匆抱着书包刷卡出门，还回头看了眼，一不小心跟何亦寻对上视线，眼睛里狠狠震了一下。也不知道看到了啥还能把他吓得打了个哆嗦，脚底还打了个滑，屁滚尿流地逃了。


    何亦寻狐疑地左右看了圈，倒是也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奇怪。


    “话说，你手里这东西好像有点眼熟啊。”菲奥娜抬手在空中虚虚点了点。


    “这个？”何亦寻举起锤子晃了晃，“清洁工的小锤子。”


    在场四位只有何亦寻和菲奥娜见过灰色马甲清洁工，她觉得眼熟也不奇怪。


    菲奥娜缓缓在脑袋顶上打出一个问号，一脸不可置信，“啊？那你怎么拿到手的？”


    何亦寻面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努力思考着该怎么把自己的行为美化一下，至少不要听起来那么……像个土匪。


    刚想措辞开口，肖子涵就跳出来，弱弱指控她：“我证明，是她抢的。”


    何亦寻瞥了他一眼，试图狡辩：“你怎么知道，你又看不见。”


    肖子涵又戳破她，“我是看不见，但我看得见你。你跑那么快不是心虚是什么？”


    “......”何亦寻瞬间语塞，神色幽幽地看他。


    此刻友谊的小船岌岌可危。


    “好吧，那这锤子你打算怎么办？”莉娜来打圆场。


    话题被扯开，何亦寻认真思索了会儿。


    冒着危险抢过来的东西，还是不可能还的，那只好......


    “那只好笑纳啦。”何亦寻挥着锤子，脸上浮现出些许无奈。


    另外三人看着她这样，一脸“你开心就好”的表情。


    何亦寻满意把锤子收回系统储物格，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又问：“话说......你们刚刚说在楼梯间碰到鬼了是怎么回事。可以说说吗？”


    莉娜清清嗓，“是这样的。准确来说不是我们，而是他们两个。看到闪光地时，我们和伊沃是最早做出反应的，所以到楼梯间的时候也没什么人。”


    说到这莉娜还轻轻啧了一声，“但是跑路的时候伊沃挤开我们，冲在最前面，结果他替我们躺了雷。”


    “不过这么说来...还要是谢谢伊沃。”


    “嗯？”何亦寻挑了下眉，“那他现在不也挺好？”


    肖子涵不屑，“那是因为他用了特殊技能。”


    “噢是吗？你也看见了？”何亦寻眸光微动，循循善诱，“什么技能？”


    同时也陷入思索，因为面前四个人对于脱口而出的“技能”并没有什么惊讶情绪。


    所以其实每个人都深藏不露？


    莉娜帮他补充，“他触发13级台阶的时候，面前只有一个戴眼镜的人。然后那个人直接暴起张开血盆大口要把他吞了。”


    她手在空中比划着解释，“就很突然，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像个半圆的透明屏障。反正就是可以挡住攻击啦，然后他从二楼的应急通道逃出去了。”


    肖子涵插了一嘴，“简单来讲就是个防御技能。”


    何亦寻只有疑问，“这种情况进了2楼没关系吗？”


    “没事的。”菲奥娜说，“他等我们过去了，就从2楼出来了。”


    “你们没事吧？”何亦寻关心问。


    “没事啦。”莉娜得意地拍拍胸脯，“我们运气最好，就没有碰上这种情况！”


    噢，这该死的欧皇。


    何亦寻又开始羡慕了，反观自己是一个也没落下。这如果是密室，那她这一趟走下来真是连票价都能赚回来的体验感。


    更不要说自己还作了个小死，简直物超所值。


    为自己鼓掌。


    何亦寻看向话突然少了的肖子涵，“那你呢？”


    “！”肖子涵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干巴巴开口，“就......就也平安度过了呀。”


    莉娜听完他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菲奥娜别过脸，双唇紧抿，显然在极力忍住笑。


    肖子涵见状，急忙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皱巴巴的脸写满了祈求。


    可惜，这幅模样非但没有换来怜悯，反倒彻底点燃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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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笑点，莉娜和菲奥娜实在憋不住，直接笑出了声，眼角甚至泛起了泪花。


    何亦寻看着他们这幅莫名其妙的样子，顿时好奇心暴涨，悄悄凑到莉娜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快说来听听？”


    莉娜深吸口气，随后道：“就是，我们快要走到一楼出口的时候。”


    她表情陷入沉思，然后双手展开，“那一瞬间，楼道间天光大亮，背后射出一道光芒。我们抬头一看，就看见......哈哈哈哈。”


    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她开始爆笑，笑弯了腰。


    何亦寻终于知道人类的悲欢各不相同是什么意思了，莉娜的快乐，她是一点也感受不到。


    而且她还不说清楚，真是让人心痒难耐。


    莉娜情绪下来，擦了擦眼泪水，看了眼双手合十求饶的肖子涵，才继续说道：“就是他的技能有点......”


    想了半天，她终于找到一个不怎么冒犯的词来形容，“嗯，独特。”


    菲奥娜看不下去还站出来帮忙挽尊，下巴微点着神色，颇像那么回事似的，“很厉害的，能控制诡异。”


    没等肖子涵突出口气放松下来，何亦寻沉吟片刻说：“嗯，听起来很厉害！”同时拍了拍肖子涵的肩膀，一脸“我懂你”。


    肖子涵：不是？你又知道什么了？


    何亦寻没注意到他裂开的表情，自顾自跟大家伙说了自己方才这么半个小时的经历，反正肖子涵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这才第一天，这里几位都身怀绝技，总有机会见识的不是吗？


    何亦寻隐去了跟肖子涵一起做得疯狂事情，简单说了下比较具有特征性的东西。


    比如，这个图书馆的地下书和三楼从前是战后收容所，硬币上和夹在书里照片是时间节点，以及她在地下室的经历的一些事情。


    无疑在表露出，这个副本的背景与战争有关。


    讲完后，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更多是信息量大而杂，一下子没办法完全梳理出一条线。


    “1940？”菲奥娜抓住这个时间点。


    “第二次工业革命？”肖子涵紧跟着问。


    “且不说有什么关系，那时候已经快结束了吧。”莉娜白了他一眼。


    肖子涵小声嘟囔：“抗生素、雷达、喷射机......不都是那个时间段发明出来的吗？也有点联系啊......你看跟医院、轰鸣声、闪光不都对上了？”


    何亦寻摇头，觉得他还是太幸运没碰上什么焦尸什么黑影的，想到这怎么又感觉酸酸的。


    啧，烦。


    “可以问一下这一年前后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在这。”何亦寻轻声问，“因为我和肖子涵都是外国人，对当地历史肯定没有你们了解。”


    菲奥娜跟莉娜两人变了脸色，似联想到什么，语气颇为郑重，“有点想法，我回去查下资料，给你们发消息。”


    “好。”


    临走之前。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何亦寻脚步一顿，随即丢下一句话：“我去趟前台。”


    她快步走到白发老太太面前，将捡到的图书管理员证件放在台面上，“您好，我在图书馆捡到了这个。”


    “谢谢你，我的孩子。”


    白发老太太语气忽高忽低，像旧唱片播放到损坏的部分，接过证件妥善收好后，继续挂着笑容。


    就在何亦寻准备离开前一秒，背后却忽然传来苍老的声音——


    “你在地下室看到什么了？”


    她的语调仍旧平缓，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


    “想知道原因吗？”


    何亦寻脚步一顿，直觉告诉她，这句话像是个陷阱，可犹豫不过一瞬，她脚下打了个转又回来了。


    “想。”


    白发老太太缓缓打开抽屉，抽出一张纸拍在桌面上，推过来。她浑浊的眼睛不再空洞，快速闪过了一丝笑意。


    “恭喜你，离真相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