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


    社会寄宿家庭别墅门口。


    莉娜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贴在一楼大门的玻璃上，隔着白色蕾丝帘子和玻璃，面前小小的窗户挤满了面无表情的“人”，直勾勾望着她。


    门外天空微微亮起，照得这些“人”脸上发青。


    “你在干什么？”


    一道冷不防女人声音在耳边炸开。


    莉娜手一抖，后脑勺阵阵发紧，心脏突突直跳，但冷静下来分辨出这是菲奥娜的声音。


    “手。”


    莉娜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正握着门把手，瞬间弹开。


    要不是每晚都会锁门，不然这门定会在睡梦中被她打开。


    要是打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这莉娜手脚冰凉，浑身发颤。


    还好醒了......还好。


    -


    凌晨大街上，深蓝晨曦，静谧压抑。


    伊沃是被无数双冰凉的手抚摸至醒的。


    一睁开眼就是面杀。


    眼前一群人，眼神空洞但肉眼可见的满是恶意，一边发出咔咔声响，一边从四面八方挤向他。


    伊沃吓得心脏都要滞停，额头渗出黏腻的冷汗，皮肤阵阵传来不属于正常人温度的触碰。最后崩溃大叫。


    “啊！！！！”


    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为什么应该在床上睡觉的自己会突然出现在大街上。


    他爆发出从来没有过的力量和速度，夹缝中求生。在一双双干巴枯瘦、裤脚破烂的腿中连滚带爬的逃出。


    然而此时他能跑去哪？


    回家？


    街道安静得诡异，路灯透出惨白的光。店铺的橱窗紧闭，玻璃干净得能映出伊沃逃跑的影子。


    伊沃跟遇上鬼打墙似的在原地打转，背后是穷追不舍的“人”，它们拖着脚步，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逗他玩似的。


    时不时伸手划开他的背，看着他背后衣料被拉破露出皮肤，皮肤上渐渐也多出一道道血印，背后发出一阵阵嘶吼欢呼。


    就当伊沃快要绝望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亮着光的红色复古电话亭。


    黑暗中一切亮着光的东西都特别吸引人，让人觉得可靠安定。


    伊沃几乎没犹豫，拉开电话亭门，将背后追逐他的“人”门关在门外。


    这个电话亭似乎真的能保护他，明明门的两头都有把手，但是在外面的“人”无法打开门，只有里面的人主动将门打开才能放它们进来。


    但即使是这样也很吓人，小小的电话亭，四面八方聚来“人”，将他团团围住，视线黏在他身上，只想将他拆腹入肚。


    伊沃硬着头皮顶着这些视线，拿起搁置在电话机上的规则纸，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阅读。


    【电话亭规则】


    【亲爱的迷路人，你好。


    【如果你看到了这张纸，说明你已经陷入绝境。你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完成以下要求，延续电话亭对你的保护。


    【请投币后在听到第三次忙音响起的时候，开始朗诵《哈姆雷特》第三幕第一场台词。（如需提示可翻到背面查看原文）


    【每次朗诵可以延续半小时，请坚持到天亮，勇敢的人类。


    [注：如果没有硬币可以以付出一定代价来换取，具体可见右侧换币箱。]


    伊沃移开视线向右侧看去，换币箱上一行小字写着：[舌头1币，眼睛2币，手臂5币...]


    伊沃：“......”


    他抬头穿过密密麻麻的人头看了眼天色，莫约半小时后天亮，默默从袜子里摸出一枚硬币投入。


    开始朗诵。


    -


    在怪谈的第二日，下雨了。


    何亦寻第一时间撩开窗帘去看，雨丝细密，就好像银针落下，拉起丝线连通天地。空无一人的大街有人撑伞路过，被雨丝横割成面条状。


    软塌塌落在地上，随着积水流入排水口，进入下水道。


    ......


    群里回了消息，说是等雨停找个地方大家商量一下。


    一场雨从凌晨五点二十下到早晨十点才结束。


    何亦寻拉开窗帘，透过窗户，天气阴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下雨，地上积水未消，空气潮湿，外面街道上开始陆续有人出行。


    原本今早有课，但因为下雨取消了。


    下午一点还有一堂课，何亦寻收拾完书包套了条冲锋衣出门，在公寓楼下跟肖子涵碰面。


    等了五分钟，发了条消息去催。


    正当在打第五个哈欠的时候，肖子涵终于急匆匆从大门口挤出，挠着脑袋笑，“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事。”


    何亦寻打开系统面板查看他满意值。


    【100%】，但是颜色变成灰色，也就是一个怪谈中她只能刷一次满意值。


    行吧，任重而道远。


    按照课表来看下午大家还有一堂课要上，两人再次乘坐巴士到学校跟大家集合，约在图书馆里的咖啡厅中。


    到的时候菲奥娜和莉娜坐在桌前跟他们打招呼，面前搁置着两杯咖啡。伊沃站在收银台前点单。


    看见他们都跟自己一样面容疲惫，眼下乌青，何亦寻瞬间平衡了，总算昨晚不是自己一个人没睡好。


    何亦寻一进门视线扫了一圈。


    “没有规则。”菲奥娜告诉她，“遵守图书馆规则就好了。”


    那就好。


    何亦寻点了点头。


    “你要喝东西吗？”肖子涵掏出钱包问。


    “不用谢谢。”何亦寻向后抛下这句话，就向座位走去。


    肖子涵向收银台走去，排在伊沃身后。


    “对了，你们昨晚有碰到什么吗？”何亦寻蓦然转向两人，“比如...梦游？”


    莉娜倒吸了口气，似是勾起什么恐怖回忆，磕磕绊绊说出今天凌晨发生的事。菲奥娜在一旁补充。


    何亦寻边听边点头鼓励她讲下去。


    连锁咖啡店速度如同流水线上生产，点完单一分钟不到端上一杯咖啡。


    肖子涵端着底拖小心翼翼地走回来，坐定。


    正好在聊，菲奥娜问他：“你昨晚也梦游了？”


    肖子涵惊讶，“你怎么知道？”随后抱怨，“是啊，昨晚一醒来面前就是电梯。你们不知道，上面屏幕数字一路攀升到18楼，吓我一跳。”


    “我们公寓可没有18楼！”他语气突然变得激动。


    何亦寻心里冷笑。


    不，我知道。因为当时我就在电梯里。


    你小子，真是...运气好啊。


    “那你怎么回去的。”何亦寻问。


    “哦这个啊，我们套间门锁是坏的，推门进去就好了。”


    何亦寻是真的，服气了。


    -


    何亦寻她们在等人齐，又等了几分钟见伊沃还没来，问肖子涵：“伊沃怎么这么慢？”


    “不知道啊，他就点了一杯拿铁，照理说应该比我先回来才对啊。”肖子涵皱了皱鼻子。


    咚！


    背后传来伊沃愤愤不平的话语。


    “你什么意思？明明是我先点的单，不仅这么慢，在我后面的人都拿到咖啡了。催了半天才拿上来，杯子里还有虫子，怎么搞的？”


    众人回头。


    服务员见他这副跳脚模样也不急，端回咖啡杯，“抱歉，那我为你重做。”


    伊沃心口的气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卡在那。


    “呃，不知道该不该说。”莉娜迟疑开口。


    何亦寻：“说说看。”


    “你们知道伊沃是哪国人对吧？”莉娜神色复杂，“早上看到你的消息，如果是在现实...八十年前的战争挑起方就是他们国家。”


    肖子涵眼皮一跳，恍然大悟：“我就说为什么在图书馆三楼的时候走路怎么总感觉有人绊我。感情不是绊我，是想绊他，因为他总躲我身后啊。”


    他断定：“这小子想拿我当垫背！”


    “......”


    等伊沃坐到位置上已经是十分钟后，这短短十分钟他是受够了服务员的冷嘲热讽，还不敢发作。


    “好人齐了，那我们开始吧。”何亦寻说，“都看了群里的消息了没？有疑问吗？”


    菲奥娜拿起那张宣传单晃了晃问：“那我们要不要抽时间去看一下上面说的码头和教堂？”


    “我觉得可以。”何亦寻略一沉思，点了点日期，“明天举行的话，最好今天去看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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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肖子涵举了举手机提醒：“距离天黑我们现在只有四个小时不到，等会下午还有课，怎么办？”


    “你们要是敢，其实可以翘课。”何亦寻说，“其实迟到和翘课都是扣考勤，如果没猜错教授的管辖范围只有教室。”


    “我昨天迟到踩线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一时无话。


    “我觉得可行。”还是菲奥娜先开口，“你们不觉得今天开始这里的人态度好像变差了很多吗？


    “如果这个活动是重要的通关线索，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明天可能会更加凶险。”


    莉娜说：“去找线索吧，留下来上课又要浪费一天。”


    “同意。”何亦寻点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怎么说？”何亦寻回过头问两个男生。


    “我没意见。”肖子涵。


    伊沃犹豫再三之后咬咬牙还是答应了这个提议。


    商量之后得出初步方案就是分成两组去探索，一组去码头，一组去教堂。因为时间不多，一来一回还要在天黑之前回家，几人按照住处远近来分配。


    也就是何亦寻和肖子涵去教堂，其余人去码头。


    保险起见大家都跟教授发了个邮件请病假，一下子那么多人生病肯定有问题。


    但都在怪谈了，管他呢。


    就这么决定好，众人纷纷起身，肖子涵说等他一口干了咖啡，他们就准备出发。


    “等下！”


    众人一齐看向突然出声的何亦寻。


    “吃午饭了吗各位，饿不饿？”


    何亦寻从包里掏出早上“多”做得三明治，放在台面上，一副替他们着想的老妈子模样，“吃饱再上路，各位壮士们。”


    众人：......不理解，但尊重。


    -


    二十分钟后，教堂门口。


    哥特式建筑，方尖塔顶高耸入云，配有精美的玻璃彩窗。


    穿过拱门，踏入内部，一排排的木制长椅，正对面门的是巨大的十字架，明媚的阳光穿过半透明的窗户，分解出各色光晕，犹如圣光降临。


    站在门口的穿得肃穆全黑的传道员手里抱着一叠纸，见到外来的两人，抽了两张递给他们。


    何亦寻拿到手谢过，一看。


    【教堂规则】


    1.每日7:00-19:00为正常参观时间。


    2.白色蜡烛可随意点燃，红色蜡烛只限神父使用。


    3.进行祷告时请选择刻有「INMEMORIAM」铭牌的长椅。


    4.教堂彩窗在日光照射下出现圣徒画像不会闭眼更不会流泪，如果遇上以上情况，请尽快离开教堂。


    四条规则，可以直接看后三条。初步排除可能存在的危险，蜡烛、长椅和彩窗。反正多注意点不要踩坑应该能避免安全的出来。


    在他们看完手里的规则纸之后，教堂内响起祷告声，管风琴声响。信徒们面朝东侧祭坛就坐，祭坛上方十字架长竖短横。


    首席神父站在祭坛台阶第三阶，身穿白色圣带绣金十字架服饰，突然高声道。


    “主啊，求你开启我们的嘴唇！”


    “走，去找座位。”何亦寻拉了下肖子涵。


    “嗯。”


    两人眼疾手快找到对应正确铭牌的长椅坐下，学着身边的信徒念着：“我们的口便传扬赞美你的话。”


    做完祷告之后助祭端着“圣水”走下来，送到每个人面前，他们以食指蘸取水后在眉心画十字。结束后助祭会送给他们一个白色蜡烛，握在手心等待指示。


    轮到何亦寻时，她迟疑了两秒，随即敏锐地察觉到几道不太妙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像是某种无形的压迫。


    面对这神圣又诡异的场面，她不敢造次，学着画了个十字。


    动作完成的刹那，手里多出一支蜡烛。那一道道视线消失，危机感也随之消弭。


    何亦寻悄然松了口气，低头打量手中的蜡烛，并不是新的。也不知道先前怎么使用，烧得烛身奇形怪状的。


    此时此刻，神父站在祭台上高举红色蜡烛点燃所有蜡烛，烛光将神父脚下的阴影拉得又窄又长。


    随着两侧蜡烛全部点起，神父的影子开始分叉，随着颤动的焰火而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