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不了了之，何亦寻权当这是怪谈的恶趣味。


    对嘛，规则怪谈不取你狗命已经很不错了，哪有那么好心。


    这通电话让何亦寻很不爽，以至于做饭都带了点脾气，提出这个想法的肖子涵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下，跟在她屁股后头帮厨。


    半小时过去，天色彻底暗下来。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面前一人一碗鸡排饭，生菜丝拌沙拉。


    “那我开吃了？”肖子涵小心翼翼问。


    “吃吧。”


    一天精神紧绷，闻到饭香就开始肚子叫。这食材绝对没问题，做法流程也是透明可见，总算不用提心吊胆连饭都吃不饱。


    开始吃饭后更是没人说话，那样子堪称虔诚无比。


    饭毕，何亦寻擦擦嘴，看见肖子涵扫完最后一口打了个饱嗝，朝她竖起大拇指恭维着“好吃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排饭”后。


    何亦寻点开面板，朝他头顶一看。


    ——满意度【90%】


    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过当场结算，屏幕上绷出金币砸在她脸上，何亦寻瞬间心情变好。


    点取后，右上角多了90个币。


    90%等于90金币那还挺容易赚钱，只不过不知道是每日刷新还是每个怪谈刷新。


    拿了钱就去消费，何亦寻给自己添了一包价值10金币的中筋面粉，因为这玩意儿操作空间大。


    在肖子涵走之前，何亦寻又逼着他吃了一块鸡排才补上这剩下的10%。不仅拿到了金币还刷出了被动技能。


    [被动技能：刀无虚发]


    [亲爱的小厨师，是不是还在为切菜切得薄厚不一而担心？哼哼，获得了这个技能你就可以大秀厨艺啦，什么蓑衣黄瓜啊分分钟拿下~]


    谢谢，感觉金币更有用一点还是。


    点开账户一看，一出一进还余下90金币，现在也是有底气的人了！


    -


    将人送走何亦寻早早洗漱完，坐定在书桌前，准备给校方打电话。


    没有事先设想，也没有措辞，见机行事。


    电话拨出，下一秒就被接起。


    “喂？”


    音筒传出冰冷无波的声线。


    对方先开口，何亦寻没急着回应。


    “是学生吗？”


    “是。”


    “今天看到闪光闻到焦糊味了，是吗？”


    “是。”


    一问一答，很简短。


    最后对面问了一个问题，撕破表面的和平。


    “那你今天看见灰色马甲清洁工了吗？”


    这个问题不在她回答范围内，何亦寻拒绝回答：“这个恐怕无法回答。”


    对面音色开始变得怪异，这声音很有穿透性，像是一根棍子直直插进何亦寻脑浆中，搅成混乱一团。


    “这个...嗬嗬...你必须回答。”


    何亦寻本能觉得不对劲想挂电话，因为她的目的达到了。


    奇怪的是，挂断按键失效。


    只能回答。


    好问题，看见了吗？


    那肯定啊。


    但能这么说吗？


    不能。


    这个问题的出现就很奇怪，因为规则否认清洁工的存在。


    今天一天的经历不难看出，看见清洁工的前提是踩线或者违规，前者死不了，后者要人命。所以对于大部分遵守规则的人来说，他们看不见清洁工，自然不存在。


    非常合规。


    但是这时候还多问一嘴，就好像...要扫除什么漏网之鱼似的。


    何亦寻镇定开口：“没有。”


    “真的没有吗？不可以骗人哦。”


    何亦寻坚持：“没有。”


    通话中声线一转，变得和缓，也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


    “好，谢谢您的配合。祝你学业顺利。”


    “谢谢。”


    结束一场通话，消耗掉她太多精力。


    何亦寻坐在电脑前长舒一口气，休息了会儿后打开电脑查资料。在怪谈中虽然无法与真实世界联系，但可以上网，不过许多消息都做了模糊润色处理。


    也就是从现实抓取场景建立的怪谈，它的背景跟现实有一定联系，但不多。


    何亦寻突然想起来下午从图书馆前台老太太那得来的宣传单。


    宣传单内容简单，一个两日之后的活动，是一个纪念日。当日早上在码头集合开始，一路走到教堂，再做祷告，大致如此。


    应该不是什么跟大使馆电话那种无效信息，何亦寻对着宣传单内容输入到搜索框。


    网页这回弹出的消息不仅清晰，信息量还很大。


    何亦寻大致浏览了下。当看到好几张血肉模糊又真实到不行的配图时，心中不免还是颤了下。她迅速拉动鼠标滑过，抓取关键消息。


    这个地方如今临海，是个港口城市，但在80年前是个发展度不高的小镇，也是本国一大军事要地，作为军队补给而存在。


    就因为这一点，小镇的人民在那一年前后遭受了数百枚导弹投递，炸得这个美丽的海边小镇面目全非，死伤无数，民不聊生。


    而这个纪念日就是后世为了让先人安息而成立的。


    背景信息有了，何亦寻截图在聊天软件里拉了个群，全数发出。


    等了会儿没人回消息，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还有半小时就到十二点，这在恐怖片中可不是个好时间段。


    何亦寻关上电脑，睡前最后检查一遍房间内，把门窗关好。最后取出锤子放在枕头后，阖上眼，双手十指紧扣搁置于小腹上，一派安详地入睡了。


    -


    何亦寻倒头就睡，跟被强行喂了安眠药似的。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在黑暗里坠落，不断坠落。


    直至落地站定。


    大火腾生。


    她站在熟悉的市中心广场，眼前是熊熊大火。


    现代化的建筑在火烧中逐渐炭化，变成断垣残壁。


    火中似乎还有黑色影子颤动，犹如人间炼狱。


    温度不断攀升，快要达到沸腾点，何亦寻感觉自己像是被丢在火炉里炙烤，全身烧得皮都要劈里啪啦炸开，骨头都要被烧化。


    兀然睁开眼，眼前不是一片黑，而是刺目的白。


    烧灼的温度褪去，何亦寻只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全身冰凉，极致的温差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去另一个世界了。


    猛地一扫，她不躺在床上而站在电梯中！


    意识到这点，何亦寻只感觉到毛骨悚然。


    怎么会这样？


    她梦游了？


    梦游还会自己开门进电梯吗？


    要不是电梯需要刷卡才能运行，而她睡觉根本不可能把卡放在身上，这才避免了自己跑到其他楼层去，或是直接出公寓。


    等等，梦游是不可能的，她没有这个习惯。


    那只有一个解释，这个怪谈在搞鬼。


    要是如它的意一不小心走出公寓那她直接就会违反规则六【入夜最好不要出门】，“最好不要”也就是可以，但出去之后后果自负。


    清醒的时候尚能反应过来，那如果是在梦游状态下呢？


    那不直接羊入虎口？


    何亦寻后知后觉地想，头皮都要炸开。


    不过此时此刻，没有门禁卡，怎么回房才是最大问题。


    电梯停滞在4层，冰冷的白炽灯打下，照得整个桥箱惨白一片。只有何亦寻一人，穿着纯白睡裙，乌黑头发披散，跟个新鲜爬出炉的贞子似的。


    一看，电梯显示屏里时间4：25。


    说不明道不清的窥伺感从四壁透出，不安萦绕在她心头。


    何亦寻尝试摁了摁开门键，徒劳。


    这时轿厢抖了一下，继而上升，停在6层，正是她所在的楼层。


    门在她面前打开，一个顶着灰败冷漠的面孔，根本没有眼睛，颧骨突出，毛发稀少，就这么堵在门口，背后是黯淡无光的楼道间。


    对方用空洞漆黑的眼睛望着她，机械开口：“你要下吗？”


    那一瞬间何亦寻脑子里冒出好多疑问。


    她...能走吗？


    这层楼真的是6楼吗？


    非自己意愿情况下进入某个楼层会违反规则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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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来？也挺危险。


    “不用谢谢。”何亦寻退后一步，腾出位置，决定还是留在电梯里，至少应该不会违反规则。


    就是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快速思考了下，锤子落在房间里，手里有两个道具，一堆锅碗瓢盆。


    够了，打不过就溜。


    虽然可以直接使用瞬移道具，但这东西太珍贵，不到万不得已何亦寻并不想用。这才进入怪谈第一天，之后只会更加凶险。


    无眼男进入轿厢，刷卡，摁下楼层按钮。


    何亦寻扫了一眼。


    嗯？等等，哪来的18层？


    这个公寓最高也就15层。


    ......敲！


    何亦寻苦涩一笑，她真要去18层地狱走一遭了。


    鲜红字体不断变化，增加。


    狭窄的空间里只余下何亦寻一个活人的呼吸声，电梯厢时不时晃动一下。这搞得何亦寻更紧张了，她眼珠一转，悄悄从系统里拿出些东西来。


    就当轿厢通过13层之后，明晃晃的灯光闪了好几下。


    何亦寻知道，一般在恐怖片中，这是出事前的预兆。


    在闪烁之间，何亦寻抬头，死死盯着无眼男的后脑勺。


    对方似乎故意想吓她，全身从头皮开始剥落，忽地扭曲脖颈180度。这还不算完，又扭了一圈，脖子扭成麻花，个子都拔高了不少。


    他最后定住，开心得嘴角咧到后耳根，张开血盆大口，但其实嘴里牙齿都掉得差不多，还有一两颗在那要掉不掉的。


    有点幽默。


    电梯很快到达18层，门顺势打开。


    眼前的男人赫然变成一具焦尸，用漆黑眼眶看着何亦寻，阴恻恻在笑说：“来吧，跟我一起去往极乐之地。”


    他一双尖锐的手朝着何亦寻伸来，“嗬嗬——放弃吧，你得不到学校保护了。你只能被我们吃掉，嗬嗬。”


    “？”何亦寻倏然抬头，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所以今天在厕所那个是你？”


    焦尸顿了下，何亦寻从他面目全非的骸骨上，还真就看到了一丝尴尬情绪。


    “真的是你。”这回何亦寻可以确定了。


    “是啊，我没带学生证。但是我带了——”她随后扯出一抹笑，手朝空中一扬。


    瞬间，干净的电梯厢内白色粉末飞扬。


    何亦寻勉强撩开眼看清楚，捂着口鼻呛了两下，“咳咳。”


    抬手，亮出手里的锅铲就是朝前一刺。


    直直卡入焦尸的口中，正正好。


    顶着它惊愕的表情，何亦寻抹了把脸，硬着头皮从他手里抠出门禁卡，背手卡在睡衣系带上。


    抬脚往焦尸脸上一踹。


    “走了您嘞！”


    一具骨架撞在墙上，发出脆生生的声响，落了一地黑色碎末，混着白色面粉。


    望着对方泼天的怒火无处发泄，何亦寻抖了抖身上的面粉，笑嘻嘻提醒他：“18层到了哦。”手指却死命在摁关门键。


    电梯门在焦尸满是恨意的视线中关上。


    何亦寻大松一口气，刷卡，摁下2楼。


    电梯下沉。


    这张门禁卡打不开她们套房的门，只能去2楼找前台的人帮她开门。既然【永远可信】，赌一把，不然重复以上操作把“人”绑了，再搜万能.钥匙。


    费点功夫就费点功夫了。


    道具很珍贵，她不舍得用。


    到达前台时快凌晨五点，叫醒打瞌睡的前台姐姐，做好登记。等她回办公室找钥匙的时候，何亦寻透过前台后的窗户看见外面依旧漆黑一片。


    荒芜又冷寂。


    又过一会儿，方才空荡荡的窗外站满了“人”。脸色灰青，露出整齐划一的微笑，就这么无声地看着她。


    其中一个抬手点了点公寓大门，意思很明白，让她开门。


    何亦寻嘴角抽了下，真当她蠢得吗？


    忽略掉它们殷切的视线，何亦寻跟在前台姐姐身后上楼回房。


    这么一搞，睡意全没。


    何亦寻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瞪着一双眼，直到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