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


    秦羽今天睡过了，一路小跑，可算在规定时辰前赶到了府衙，回过头，她看到吴筱筱喘着粗气叉着腰，一副再跑两步就要断气的样子，不禁笑出声。


    她的一条腿都要迈进大门了，又被吴筱筱给拽了回来。


    “小道消息！咱们今天还是晚点到比较好。”


    “为什么？”


    吴筱筱和秦羽生前在同一个单位上班，死后又恰巧被分到地府的同一个机构当公务员，她知道筱筱的性格，生前她就巨八卦，单位里什么大道小道的消息她都最快知道，现在当上地府公务员，手上有点小权力，在人间办事的时候更是喜欢钻墙缝听八卦。


    “我听说今天要分配新的任务。”


    “啥任务？”


    吴筱筱眨巴眨巴小眼睛，示意秦羽的耳朵靠的近一些。


    “人间这些年不太平，死的人太多了，听说无常组都收不过来了，最近一团乱，每天996疯狂加班也完不成任务，那些死后没被收的灵魂飘的到处都是，根本没时间安排好后续的轮回和投胎事宜，上面大发雷霆，说要成立什么人间特别行动小组，专门负责调查人类死亡什么的……”


    秦羽睁大眼睛有些激动:“这活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我愿意干！”


    吴筱筱丝毫不留情面，使劲拍了秦羽一下:“你傻啊，这活有什么好的，每天都要看死人，吓人吧啦的，我可不愿意干！”


    “看死人有什么可怕的，咱们不就是死人……”


    吴筱筱眯起眼睛，开始挠她为数不多的头发，回道:“反正我是不愿意去，咱俩现在的工作内容就挺好的，大多数时间在府衙里整理整理资料，偶尔去趟人间出差排查排查，更新一下地名路名什么的，多清闲啊，我可不想像无常组那样，三班倒的忙。”


    “可是……我想早点转正，听说转正后如果干得好，绩效高的话，有机会得到延生符。”


    “好吧……”


    真是个卷王。


    吴筱筱想起秦羽死前也是个卷王，领导安排什么都做得又快又好，领导很欣慰，于是安排了更多的活给她做，怪不得她最后猝死在单位的厕所里，真的是因果报应。


    秦羽进门前念叨：“筱筱，你还是赶紧买个假发戴上吧，省得到人间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方便，哪个正常的女孩子会留一九分的地中海发型啊，真的是……”


    吴筱筱不情不愿的跟了进去，抱怨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戴过，可每次走生门的时候风太大，总是被吹飞，地府怎么就没有质量好点的假发商店呢……”


    “XXXX8150号，秦羽，到了没有？”


    大殿里灯光昏暗，其他鬼差接完任务都离开了，剩下秦羽和吴筱筱毕恭毕敬的跪在深褐色的地毯上，那地毯从门外一直延伸到两人面前的长阶，长阶的尽头被朱红色的帘子挡住，后面的判官长什么样，两人从没看清楚过。


    “我到了！”


    秦羽抬起头，瞄了一眼远处的珠帘，也不知道是不是地府也要节能减排，每次到这大殿领任务总是黑漆漆的。


    “你这次的任务是……”


    后面说的什么，秦羽实在听不清楚，后勤部门怎么就不能在大殿里装个扩音器呢，或者直接让判官拿个喇叭也行啊。


    每次安排任务，总是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急得她不行。


    好在判官嘀咕完，会有份具体的文书发下来，不然这活她真是没法干了。


    奇怪是，这次文书还没飞来，面前先多了一个精致的青花瓷骨碟，里面装着两样东西。


    一个黑白格的发夹，还有个彩色珠子做的手链。


    秦羽和吴筱筱盯着面前的碟子发呆，这是……什么意思？送她们的礼物吗？她俩搞不懂，也就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珠帘后面的判官清了口痰，再次开口时声音终于能听清了。


    “愣着……愣着干嘛，选一个啊！快点！”


    秦羽：“噢……”


    吴筱筱先一步戴上了彩色手链，秦羽没得选，只好拿起剩下的发夹，放在面前仔细观察。


    你别说，这地府假发做的不行，发夹倒是不错，审美高级，还是小香风的。


    秦羽对发夹挺满意，她本想问问筱筱真的不要发夹了吗，而后反应过来，筱筱现在的发型一点也不适合这个发夹。


    “保存好，不要弄丢了。”判官又咳了几声，“好了，去吧。”


    秦羽拿起地上突然出现的文书，觉得有些沉，内容明显比之前多，看来如筱筱所说，这次的任务确实不一般。


    *


    F市。


    乌云密布，此刻正下着绵绵细雨。


    天气应该有些冷，但秦羽感觉不到。


    在天上向北飘了许久，秦羽还没看到F市的尽头，不得不感叹，F市可真大啊。


    秦羽死前一直生活在北方的十八线小城市，从南到北开车不到半小时就出去了，那里地方小，人也少，楼房顶多盖到十几层，她之前有听说过F市的繁华，但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F市的摩天大楼高的离谱，她为了观察无常们留下的标记，不得不飞得低一些，但有些大楼总是突然出现，挡住她的视线，害得她好几次都需要紧急转弯。


    又飞了好久，秦羽可算看到了城市的边界线，为了熟悉地形，她本打算再绕着城市的边界来一圈，可此刻脚下的一栋楼，有盏红灯闪的厉害。


    根据文书的记录，人之将死时身体会散发出奇怪的味道，不管是正常死，亦或是意外死亡，无常组打前哨的鬼差都会接收到讯息，并且在那个位置放置红灯，红灯闪的越厉害，表示这个人的死期快到了，而秦羽的任务则是，尽量在人死之前调查一下可能的死因，如果是自然老死那这她管不了，如果是意外、凶杀、自杀等原因，她可以想办法看看能否让这个人脱离危险。


    拯救的人越多，她的任务完成分数会越高，那年终绩效自然也会高一些。


    她仔细分析了文书里列的历年死亡人数数据，对死亡原因做了归类，并计算出各个城市的死亡比率，最终选择了F市作为她执行任务的地点。


    繁华发达的城市一般经济发展会很快，但在这样城市生存的人往往会变成城市飞速发展的牺牲品，这里工作机会多，生活压力也相对较大。


    F市去年的自杀人数在全国位列第一。


    秦羽暗自庆幸自己死前生活在小城市，虽说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胜在稳定、安逸。


    红灯系在阳台的栏杆上，秦羽平稳落地后，急忙穿墙飘了进去。


    房间不大，只有起居室和一个洗手间，秦羽在房间里飘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床上。


    一个男人躺在床上，没有什么动静。


    卧槽，不会已经死了吧？


    秦羽将脸凑到男人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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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瞪大了眼睛，观察了一阵，随后想到可以用手指试试他的呼吸。


    真的死了……


    没有呼吸了。


    看来她到的晚了些，秦羽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小伙子长得还不错，可惜已经死了。


    临走前，她突然想研究一下他的死因，调查死因应该是她之后工作的主旋律了，这趟不能白来，就先用他练练手吧。


    死相安详，死前没有任何挣扎，排除他杀和猝死。


    如果是自杀的话，应该是用了大量安眠药直接睡过去了。


    秦羽在房间里飘了几圈，没找到任何可疑的药罐子。


    难道是在外面吃完再回家睡的？


    秦羽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不料房间的灯突然亮了。


    那男人……


    诈尸了！！！


    秦羽缩在房间的阴影处，继续平复无比震惊的情绪。


    三秒后，她被自己蠢哭了。


    刚刚没有变成人的形态就去感知男人的呼吸，她能感觉到才怪呢！


    虚惊一场，但秦羽不敢掉以轻心，阳台的红灯此刻不仅闪的快，还伴随着刺耳的铃声，这意味着这个漂亮男人的死期将至。


    男人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穿好拖鞋，走进洗手间。


    秦羽飞到房顶，从阴影处一路过渡到洗手间的墙角藏好。


    男人开始脱衣服，露出雪白的胸膛和紧实的腹肌。


    嗯，他身材不错。


    秦羽瞟了几眼，感觉脸有些发烫。


    男人继续脱下面的衣服。


    秦羽捂住眼睛，飘到浴缸那边。


    铃声越来越响。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这是要用浴缸自杀吧？


    或者是踩到了水，滑倒摔死。


    第一天出任务秦羽不敢赌，她顺着出水管道找到阀门，用念力将阀门关掉。


    回到浴室时，男人果然正在为喷头不出水而苦恼。


    干到漂亮！


    秦羽在心里默默夸自己，洞察力超强，行动力超快，年终绩效她必要拿第一！


    男人在浴室里折腾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回到床边，在抽屉里翻到一板药片，扣出最后两片，准备放到嘴里，不料手一滑，药片掉在地上，滚到了床底下。


    男人有些烦躁，在抽屉里又翻了一会儿，除了一罐彩虹糖，没找到其他有用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拿起彩虹糖罐，左拧右掰，龇牙咧嘴，最后气的把罐子摔到地上。


    “靠！今天真他妈点背！”


    秦羽盯着他乖乖躺下盖好被子，暗自松了口气，为了更安全，她甚至偷偷把床边的充电器也给拔了。


    熄灯了。


    秦羽坐在床上休息，无聊得哼起歌。


    “等待，我随时随地在等待，作你感情上的依赖，我没有任何的疑问，这是爱……”


    十分钟后，男人终于不再翻来翻去，秦羽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没想到第一次做任务就这么顺利，秦羽躺在他旁边，打算整晚盯着他，确保他没有任何安全隐患。


    凌晨十分，阳台又传来一阵铃声，声音越来越大，秦羽有些紧张，凑到男人面前，却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半夜三更，隔壁传来一阵响动和讲话声，秦羽觉得那声音很熟悉。


    她穿过墙，只见一男人倒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