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作品:《夺她

    平黄村搬来了个新户,阿莴是知道的。


    据说是皇城里的贵公子过来这儿度假。


    阿莴拎着刚摘好的菜,望一眼那贵公子的宅院,又转身从自家地的山坡上,慢慢下了坡。


    那贵人的宅院,就在她家隔壁。


    这几日阿娘一直在念叨的,都是这事,阿莴听了几嘴,不关心此事。


    她几日前就在盼着一件事,今日侯争鸣的书院放假,侯争鸣要回来了。


    阿莴把地里新鲜刚摘的茄子、扁豆和嫩菜叶装进桶里,拎在手上,私心想等今日见到侯争鸣后,拿些好菜给他。


    这么想着,阿莴刚下来,便见大姐阿梅,抱着一岁的外甥福儿过来,阿莴愣了一下,几步上前,问,“大姐,今日怎么有空来咱们村?”


    “娘说咱家隔壁住了个大户,想做一桌子好菜招待人家,我做菜好吃,娘让我回来帮忙打下手。”阿梅憨笑一下,与阿莴并排走回去。


    阿莴抬手逗了逗福儿,又有些疑惑,“咱家要招待隔壁的邻居?咱家哪来的好菜招待?”


    “你不懂,娘就是想巴结人家,寻个由头说请人家吃饭,到时候让爹在山里,打着啥,我就做啥。”


    姐妹二人说着话,一同推开院门进了屋,屋里二丫、三丫、五丫一起迎了上来,“大姐,你怎么来了?”


    “大姐,你来怎不先说一声?爹娘这会都不在家。”


    “哎呀,福儿也来了,给我抱抱。”


    阿莴见姐妹们都围着大姐,便自顾自拎着菜先去厨房。


    阿莴家一共六姐妹,父亲守财,母亲阿慧,一家子当年逃荒来的这平黄村。


    爹娘都是穷苦出身,都是没名没姓的苦娃,是以阿莴几个姐妹,也没有什么姓名,父亲守财,舍不得出钱让村头的教书先生给取个名字,就自己这么随意喊着几个孩子。


    一家人刚来村里的时候,只有大姐一个孩子,家里穷得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父亲便给这王家人当门房。


    王家是平黄村里的大户,宅院颇大,村子里的大户们,大约都在村里这一处道上盖的祖宅,因此这一连排紧挨着的,都是颇为宽敞的屋舍,只是当年战乱,随着大户们相继搬离,这一排的屋舍,空了不少。


    后来战事消停,富户们却好似忘了平黄村这处小地方,几乎没有几家富户搬回来,包括这王家。


    当年阿莴的父亲,守财,就在这王家里头帮着忙,谁料二丫阿心刚出生,王家人陆续都撤走,偏他们又不想卖了这房子,便让父亲继续留在这儿住着,帮着打理宅院。


    是以,阿莴一家,就这么借住在王家宅院里,一住就是十几年,王家人再没出现过。


    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这件事,只叹阿莴父亲运好,携妻带儿逃过来,没饿死路上便罢,还有了住所,虽说不是他们家,但王家能让他们住里头十几年,也是幸运了。


    毕竟是那么好的大宅子。


    至于阿莴六姐妹,大丫阿梅,十九岁,已经嫁去隔壁村两年,生了个儿子刘多福。


    二丫阿心,十七岁,正在议亲。


    三丫阿花,十六岁,还未议亲,得等二丫相看好人家了,才能到她议亲。


    不过,这大概有点难,附近几个村子,谁不知道阿莴一家穷得叮当响,想要娶阿莴的姐姐,大抵也是一样穷的人,阿莴的母亲阿慧,很不愿意,所以二丫的婚事,从年前议到现在五月,还没定下来。


    至于四丫,就是阿莴,今年十四岁,再有三月,阿莴就及笄了。


    五丫阿月,今年十岁,六丫幺丫,刚三岁。


    阿莴一家大约便是这么个情况,虽则家里穷,但阿莴一家都是良善的人,爹娘疼爱孩子,孩子也都听话孝顺,而村子里也都可怜这一家,把坡上的地,给了阿莴一家去耕种。


    总算磕磕绊绊这么十几年,阿莴家平安过了下来。


    阿莴忙着洗菜淘米,听前院姐妹们坐在一起闹腾的说笑声,不一会,五丫进来喊她,“四姐,大姐让你不忙着做饭,先去同我们说话,她说爹娘今日回来,看要让她做什么菜再说。”


    阿莴听到这,忙洗洗手,“那好,我便不生火了,晚些时再听爹娘的吩咐。”


    她说到这,却又小心拿起几个洗得干净的茄子,抓一把绿油油的扁豆,放进个灰白的布袋里,从后院门走,“我去等争鸣哥哥,你先去跟姐姐们说话吧。”


    五丫“哦”的一声,转身就跑,大丫、二丫几人听见阿莴这话,纷纷捂嘴笑起来,“阿莴往后定是要嫁给那侯小郎的。”


    “我看等阿莴及笄了,也不必管前头姐姐有没有定亲,先把她和侯家的亲事定下也行。”


    “那不好,那我多没面子啊,妹妹比我先嫁出去了,我倒成了个剩下的。”三丫阿花抗议道,几句话又惹得众人笑起来。


    阿莴却不知道这些,她小跑着去后院外,就想去官道上等侯争鸣回来。


    岂料,她人刚跑出家门,路过隔壁后院时,那隔壁后院的门忽然推开,阿莴猝不及防撞上去,“砰”的一声,阿莴摔在地上,怀中布袋的茄子,也“咕咚咚”滚落出来。


    “哎呀,是我撞着小娘子了?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仆从敏行急着就要上前去扶阿莴。


    原来隔壁人家已经搬了进来。


    阿莴从地上爬起来,她确实与那厚重的木门相撞,撞得身子有些生疼,但是还好,不是什么无法忍受的痛。


    阿莴吸吸鼻子,只顾着弯腰去捡自己的茄子,顾不上去看隔壁的人,“不打紧,我无事。”


    小娘子声音软脆,倒很好听,江庭雪站在那儿,听小娘子的声调里一点气恼也没有,又看一眼小娘子来时的路,知道是隔壁邻居,转头淡声对敏行道,“你就这么看着?”


    敏行也想去帮忙的,但不是瞧小娘子方才拒绝的模样,他有些犹豫,此刻自家主子发话,敏行再想去帮忙,阿莴已经捡好所有的菜。


    听到还有个声音响起,阿莴拎着菜,直起身就抬头看去。


    这一看,倒将阿莴看得微愣。


    她确实从未见过,世上还有生得这般好看的男子,看眼前这人,雪肤清俊的容颜,一双凤眼平静无波地看着她,他身上着的是大沅国时下富贵人家常爱穿的花罗衫,衣裳的色泽倒是素淡的,能隐约瞧出这身衣裳的主人,大概也是个颇为清冷的性子。


    阿莴一下红了脸,她一手紧紧拽着布袋口,低头道,“已经捡好了。”便惊慌地转身匆匆离去。


    这小农女胆子像兔儿,一身灰扑扑的上衣套长束口裤,瞧着一身也像个灰兔子毛,一见人就紧张害怕,慌得一溜跑得飞快。


    敏行抬手挠挠后脑,对自个主子讪笑道,“郎君,是我之过,我也没料着门外有人...”


    江庭雪见那小农女并无大碍,便不再在意这事,“往后留着点神。”他漫不经心道,转身继续去看这刚买下的宅子。


    江家的匾额挂了上去。


    “原来隔壁人家姓江。”阿莴的父亲守财,手里抓着只山鸡,与拎着条河鱼的妻子阿慧,一同回到家里。


    见大女儿阿梅已经过来,守财很是高兴,“大丫,几时过来的?在刘家过得可好?”


    母亲阿慧也跟着笑问,“福儿也来啦?快来,给外祖母抱抱。”


    阿梅抱着孩子上前,伸手去拿那河鱼,让母亲把儿子抱走,“刚来的没一会,我过得很好。”


    阿梅话音刚落,三丫叽叽喳喳说起话,“爹爹,阿娘,你们去过隔壁家了?不然怎么知道人家姓江?”


    “害,人家不才把匾额挂上,我们没进去,就在人家门前跟江家的管事,说了几句话,人家瞧着挺不错的,也没嫌咱们穷户,还要拿果子给咱吃。”


    阿慧抱着自己外孙不住笑道,“我刚同江家说了,新邻搬来,无论如何,都得上咱们家里头吃顿饭,那管事应着声呢,可有礼貌了。”


    夫妇二人的话音刚落,几个女儿全围了过来,纷纷打听隔壁究竟搬来的人是什么样的。


    谁也不知道隔壁搬来的,是哪家的大户,什么背景,做什么行当,只有里正或许知晓些许,但他们与里正,也说不上几句话,只能等后头村里人打探出消息时再问。


    一家子说话间,母亲阿慧瞧见不对,“四丫呢?”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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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去找侯争鸣了。”阿梅笑一下,“每个月她就盼着这一日呢。”


    阿慧一听这话,也乐得咧开嘴,“那让她去找吧,她跟争鸣那孩子,自小就玩得来,如今大了,也是分不开,侯家人也不错,若这两个孩子能成,我便也放心了。”


    侯家人哪里不错了,三丫听到这话,禁不住暗里翻了个白眼。


    “阿娘,侯争鸣能考上状元么?”二丫好奇地问,“这样一来,往后我岂不是能有个官妹夫?”


    “这谁知道呢。”


    阿慧和蔼地笑答,一家子闹呵呵的,阿莴并不知道爹娘已经回来了,她就站在村口,看进进出出的人,等侯争鸣回来。


    侯争鸣今日从书院下学,立时便往家回去,他想起阿莴心心念念着手绢,便拿了私攒下的钱,买了条素手绢回了村。


    一路走来,远远的,便见阿莴跑了过来。


    “阿莴。”侯争鸣嘴角带笑,“跑什么?这么热的天,跑一身的汗。”


    阿莴总算见到了侯争鸣,她羞涩道,“争鸣哥哥,我总算等到你回来了。”


    侯争鸣也是这村子里的人,阿莴自小便喜欢跟在侯争鸣的身后,她性子一贯是软和羞涩的,不常爱出门,但每每只要侯争鸣来唤她,她便会出去,与侯争鸣到树底下说话。


    许是因着侯争鸣的性子,不像村子里的那些小郎君们,喜爱胡闹,爱欺负人,侯争鸣最是温和,每每找阿莴说话,都喜欢讲书上的故事给阿莴听,阿莴便愈加愿意与侯争鸣见面。


    如此一来二去,两人感情倒十分好起来,连村子里的人见了,都说二人青梅竹马,问侯争鸣何时娶阿莴。


    阿莴对这话当了真,侯争鸣却笑笑,只道村子人嘴碎,哪里能拿姑娘家的名声开玩笑。


    “我每个月都能回来一次。”侯争鸣说到这,将手绢拿出来,“给你。”


    是手绢?争鸣哥哥送她手绢?


    阿莴很是高兴,接过这条素白的手绢,细细看过,又很是高兴地笑道,“争鸣哥哥,你哪来的钱?还给我买了手绢。”


    “书院里有饭吃,我功课做得好,夫子给奖赏,我花不完就攒起来。”侯争鸣一边接过阿莴递过来的布袋,一边问,“这个月你可习字了?”


    “我习字的,上个月你教的十个字,我都学会了。”阿莴欢喜不已地反复看自己的手绢,其实就是一条白色手绢,什么图案也没有,素得很,但阿莴就是很喜欢。


    阿莴一家都不识字,便是父亲,也是个没名没姓的人,被人随口唤了个守财,唤了一辈子,所以阿莴一家都没有个姓氏,只那么随口叫个字,便算作名字。


    侯争鸣与阿莴相识这么久,觉得如此不行,打今年初开始,便时不时教阿莴习字,“那就好,人总要识些字,不能活得懵混无知,你且学好字,往后若跟我去别的地方,也用得上。”


    “跟你去别的地方?”阿莴微有疑惑,“去哪儿?”


    “谁知道去哪儿。”侯争鸣嘴角带笑,“总之,你总不会一辈子都留在这儿。”


    二人一个月才能见上一面,谁都不愿提出分别的话,阿莴与侯争鸣一路走回村,两人眼见都到了分岔口,又一同默契地往河边走去,互相说着话。


    侯争鸣忙又拿出自己在书院里省吃俭用攒下的废纸,都是书院发的纸张,质地不好,但胜在免费,侯争鸣自个每日习字时,都会攒下几张给阿莴练字用。


    他拿出书本,走到往常的大树下,教阿莴这个月要习的字,阿莴挨过去,低头看着,跟着侯争鸣一字一字地念着。


    但再如何不舍,也是要各回各家的,日头照上了枝干,侯争鸣看着晒得有些灰扑扑的阿莴,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阿莴的头顶,“你要回去了,阿莴,等下个月咱们再见面吧,这是我今天刚教给你的字,你下个月就练这几字吧。”


    阿莴捏着一叠纸点点头,纸笔都是贵的,阿莴很珍惜侯争鸣给过来的任何东西,她小心地叠好纸张,抬眼看着侯争鸣道,“那我回家去了,争鸣哥哥,你也回去吧。”


    侯争鸣道好,转身先走,阿莴依依不舍地看着侯争鸣离开,自己小心收好手绢,也往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