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作品:《夺她》 “上个月你父亲看病,才花了一两银,这个月新换的药,吃了不对胃,你父亲喝下去总爱吐,瞧着我又要花钱请大夫,可怜我一个妇人,才能赚几个银钱?”
侯母伺候好侯父,嘴里不住埋怨着侯争鸣,埋怨他没好好爱惜衣裳,她坐下来,帮侯争鸣缝补衣裳。
“你但凡爱惜些,也不会弄坏这件衣,哪里就需要每日都沐浴更衣了?你便是三五天洗一回不成吗?”
“书院里那些孩子,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人家自然可以勤洗常换新衣,咱们比不了呀,再说比吃比穿永远也出不了头,咱们应该比课业,比念书...”
侯争鸣低头沉默地吃饭,直至一顿饭吃完,侯母依旧在数落他,侯争鸣坐在那听了一会,直至父亲又咳嗽起来,侯母忙起身过去伺候侯父。
等到侯母忙完,转身准备继续缝补侯争鸣的衣裳,却见桌面上赫然摆着十锭银。
侯母愣了一下,继而奔上前喊住侯争鸣,“鸣儿,这钱哪来的?”
侯争鸣就站在门边,他抬起一手撑在门框上,张口正想说阿莴给的,但不知为何,开口那一刻,少年郎莫名的自尊心涌上来,使他话到嘴边,换了说辞,
“我在书院里写的文章得了夫子赞赏,这是书院奖给我的,你拿去用吧。”
侯母高兴得拿着银钱就道,“我的鸣儿很争气,果真念书能赚得钱,这不比我成日在地里忙活赚得多?”
侯争鸣已经抬步离开。
次日,一大早,阿莴一家各忙各的,母亲带着二丫、三丫出发,父亲守财扛着锄头就去地里,阿莴忙着做一家子的午饭。
今日家里吃鸡,这鸡是当日俞府李厨娘给的,虽然俞府后来没再给赏钱,但一些后厨里多采买的食材,主子们吃不完,便都由李厨娘处置。
阿莴家得了俞府几只鸡,母亲阿慧原本想养着下蛋孵种,岂料昨夜死了一只。
准是前几日她们顾着去茶园忙,五六月的天也热,无人管这些鸡,给闷死的,阿慧心疼不已,也只能交代给阿莴,好好宰杀这只鸡。
等快接近午时,阿莴几下利落地忙活完鸡,把淘洗下来的脏水,端到后院门边,“刷”的一下泼出去。
她出来得太急,没瞧见江家马车就停在一侧,她那么骤然一泼,血水便全泼在了马车身上,“滴答滴答”就从车身上落下来。
阿莴大吃一惊,捏着盆朝车里看去,果然,江家公子此刻正坐在马车里,不冷不热地盯着她瞧。
江家公子从茶园回来了?
不过今日他们怎么从后门进出?
阿莴嗫嚅着嘴,小声开口道歉,“对不住,我没瞧清门外,不知道你们家马车停在这儿。”
她又道,“我这就帮你们擦干净。”
岂料江庭雪听到阿莴这话,却莫名和熙地笑了一下,“不敢,怎能劳四丫姑娘帮忙。”
他话里的意思,还记着先前在茶园庄上那夜的事,阿莴微微涨红了脸,江庭雪已出了马车,从另一侧下来。
他不看阿莴,却忽然厉声冲周管事道,“还愣着做什么,不赶快把车给我洗干净?”
他像是莫名训斥着谁,话明明对着周管事说,却把阿莴吓了一跳,这是她第一次见江庭雪不快的模样,与江公子往日一贯的和气很不同。
小娘子看着江庭雪沉下的脸色,不敢再吱声,却也不敢这时候回了屋,只直杵杵站在那儿,等着江庭雪接下来可能会斥她什么。
周管事连忙应声,唤下人过来,江庭雪却再没说什么,只径直走进江府后门。
他人都已快走进门里,突然又停下,转头看站在一旁的阿莴,开口道,“我倒是想起件事,四丫姑娘,你先前说帮我祖母做件衣裳,不知那底纹绣得如何?若方便,还请一会拿来给我瞧瞧。”
绣得如何?
阿莴大吃一惊,“我,我没绣呀,不是你说,会把老夫人的料子送来给我,我便一直等着的...”
江庭雪脸色阴沉下来,“哦?我当日有这么说过?还是四丫姑娘一门心思记着的,都是旁的事情?”
阿莴急得面上焦色,“是,你是这么说的。”
“当日,你站在你家门前,让我跟你进屋,接着,你拿画册让我看,你说,‘你瞧哪个好绣些?’,我还在看着,你忽然又说,‘料子我出,你只做绣活就好。’...”
她不住回忆当日与江庭雪说过的话,一字一字重复给江庭雪听,竟几乎一字不差地把当日他二人所有对话,全复述了一遍。
江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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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倒不知道,她能将他说过的话,记得那么清。
“那真是不巧,我没寻到什么好料子。”
见小娘子急了,江庭雪收了性子,也不为难她,他淡声道,“不过,四丫姑娘,我既已给了你定金,想必劳您先帮我去挑件料子回来,也是可以的吧?”
自家小主子忽然这般说话,周管事察觉不对劲,江小侯爷何时会在一锭银子上同个小娘子计较了?
糟糕,可千万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周管事领着下人,利落地把马车上稀落的鸡毛脏水都擦干净,转身就急急退下,将这一处地全让给江庭雪与阿莴。
帮他先买?
阿莴捏着手中的盆,想着江庭雪说的这话,很是纠结着,她忍不住仰头看着江庭雪问,“那,那个料子的钱...”
“怎么?不能劳您先垫付?”
阿莴愈加红了脸,她声音也小下去,“我,我已经花光了...那些银子,我不知道你挑不出料子,还以为你们会送料子来着...”
“花光了?”江庭雪笑一下,“四丫姑娘不像某,有事在身,常要出门忙活,四丫姑娘是后宅的人,十两银子花去了哪,这才几天就没了?”
阿莴脸上尴尬的红,烧到了耳尖上,她咬着唇,不肯说,那钱给了她,就是她的了,她怎么花没的,是她的事,他怎么还要问呢?
江庭雪顿了顿,又道,“四丫姑娘既不能帮忙买料子,那能不能劳烦您挪动大驾,来我府里辛苦挑件料子?”
这回阿莴急忙点了头,“可以,我把饭做好就过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四丫姑娘,我还怕您这次又不肯帮忙,可要我如何是好。”江庭雪最后道,“我便先候着了。”说完,他抬脚大步进了屋。
他说话归说话,离开归离开,偏要最后来这么一句,阿莴被江庭雪这话堵在那儿,一时脸上又红又白的。
她是真没想到,茶园庄子一事会得罪江家公子,可再给阿莴一次机会,阿莴也还是要拒绝的。
那夜光影中的他,真的叫人直觉很不安。
阿莴抬起一手,贴着自己发烫的脸,闷闷呼出口气,她返身回家里,飞快地做好午饭,让五丫带着六丫先吃饭,自个去敲开隔壁江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