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章
作品:《不告白原则》 推开包厢门,岑父坐在主位带头举杯,左边坐着的是那个姓崔的总包,右边位置空着,显然是给他留的。
岑冬樾见众人的举杯动作,因为见他进来顿住,微微颔首后走到岑父身边坐下。
听着他们觥筹交错间聊的那些冠冕堂皇话里,尽是对岑父的捧高,就为了能顺利拿下岑家这笔大生意,他有些后悔没和夏成熠一起离开。
不光是他对他们的话题没有一点兴趣,还因为他能感觉到,夏成熠似乎在他遇到岑父的那个瞬间,不想被某些人发现她的存在。
不是岑父,是那个姓崔的总包。
江城他不熟,江城的建筑行业尤其。
但从夏成熠的反应,他大概能猜到这个姓崔的总包,曾经在工作上为难过她。
还猜测着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过节,岑冬樾就听见崔总包似是在对他说话。
“岑少爷在老爷子身边长大,应该对老爷子相当熟悉,不知可否给在座各位提个建议?”
岑冬樾:“我在国外多年,哪还清楚爷爷喜欢什么?不比我父亲,一有空就回老宅探望爷爷,陪他老人家说说话、下下棋。”
刚回过神来,他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能把话头抛到岑父身上。
岑父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脸上神色仿佛真如他话里那般,和自己的父亲关系极好。其实他清楚,自爷爷知道他出国的原因后,再没给过岑父好脸色。
“老爷子嘛,钟情的东西多年不变。”岑父说,“老宅这么多年了,还一直保持着荆楚风格,老爷子也习惯了,肯定是不想有太多改动。”
其中一人问:“喜欢荆楚风格,怎么找了个外国建筑师负责,还是个女的?”
“老爷子自己选的。”岑父脸上满是无奈,“他也不知道在哪里看过那位成建筑师的作品,又听说她就是荆楚长大的,后来才去了国外,所以就选了她。”
另一个头上秃得只剩后脑勺有头发的胖子,听见成建筑师的名字,脸上鄙夷一点不藏,说话还带着嘲讽意味。
“姓成,荆楚人,还是个女建筑师,怕不是成晨吧?”
岑父像是没听出那人语气不对,点头说:“对,就是她。”
秃头胖子的下句话,果然如岑冬樾所料,不是什么好话,甚至能隐隐听出人身攻击。
“我们以前合作过,年纪轻轻就很长袖善舞的一个女人。她在甲方、乙方、第三方里,那叫一个吃得开噢!”
另一个黑皮胖子:“她刚开始时还不是装矜持?结果她那第一任老公也是没个屁用,老婆被非礼了都只能打掉牙往下咽,最后还不是得靠别人摆平?”
“帮她摆平那人也是单纯,他一给成晨把事情平了,成晨转头就出国了。”
“归根结底她就不是什么安份人,一个女人得多不要脸,才能换三任丈夫?别人赚钱靠努力,她多轻易,直接靠换老公就能做到!”
一桌人因为秃头胖子的话哄堂大笑,岑冬樾却笑不出半点,只觉得有被恶心到。
提到成晨换了三个丈夫时,他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强撑笑容的沮丧脸庞。
是夏成熠在冰岛酒醉装蘑菇的样子。
别人的选择他无权置喙,无论这个成建筑师和夏成熠有没有关系,他还能在包厢里多带一秒,就算他不配做人。
刚想起身拔腿离开,就听见那个崔总包说话,似乎还提到了夏成熠。
他按捺下跑路的心细听。
崔总包玩笑似的说:“去年年底,我公司那事你们也听说了吧?”
“我手底下一人,在酒桌上让一女的给揍了,对方也是个建筑师。这成晨要是有那女人的魄力,就算她揍的是我的人,我也得高看她一眼。”
秃头胖子调侃道:“老崔,你高看人一眼又怎样?最后还不是把人从项目里踢出去了?人小女生多惨,听说快半年没活干,最后还得给你们道歉。”
“说起来,我开年后就没在项目上见过她,这硬骨头没去给你们道歉?”
“没有!”崔总包收起笑容,“估计是背地里用了成晨那套,后来SZ的老沈出面帮她摆平了。那小子也真是,见人长得漂亮点就急色,一点耐心没有!”
话里话外,没有一点谴责下属趁酒醉揩油行为的意思,倒更像是埋怨下属办事太过急躁,连累他得帮忙收拾烂摊子的意思。
岑冬樾放在腿上的手,因为桌上那些不着调的话紧握成拳。
那件事董宜珊在清吧里提起过,听着很大快人心,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
他从前就清楚,一个女人想要到达和男人一样的高度,不仅得比男人努力数十倍,还得忍受莫须有的流言蜚语。
所以他敬佩在职场上遇到的每一个女性。
就算是夏成熠把他当舔狗一样玩,他有眼睛也能自主思考,他对她在建筑圈取得的成就没有半分怀疑。
绝不可能像他们说的一样,通过不正当关系取得。
他盯上了手边那半杯他一直没碰过的红酒,拿起就朝那位崔总包身边走去,“崔总工,我们碰一杯,老宅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职责所在,岑少爷哪里的话。”
话还没说完,崔总包拿起酒杯刚准备站起,岑冬樾一下身形不稳,杯里的酒倒了崔总包一头,杯子也一下没拿稳,哐啷一声摔在了崔总包脚边。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岑父身旁,意外洒出的红酒也泼湿了崔总包的西装。
未回头,他就听见岑冬樾道歉:“崔总包,真是抱歉了,是我不胜酒力一时没拿稳,酒不小心就洒了。”
微微侧头斜睨了岑冬樾一眼,他这好儿子双眼一片清明,哪有半点不胜酒力的样子。
他的儿子他了解,分明就是故意的。
崔总包脸上衣服上一片酒渍斑驳,好不狼狈,却因为对方姓岑,只能咽下这口气,赔上笑脸说:“没事没事,衣服回去洗洗就好。”
岑冬樾还是一脸歉意,又借口实在是喝不了了及时退场。
从隽食坊出来,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他一上车就立马拿出手机,给岑老爷子去了个电话,“爷爷,吃晚饭了吗?”
对面出现一阵看见他时,才有的乐呵呵。
“吃了吃了,要是你还没吃就回来吃,爷爷现在让厨房做些你爱吃的,我陪我乖孙再好好吃点。”
他卖乖道:“爷爷,我吃了,就是突然想起很久没陪您下棋了。”
“那就回来,爷爷这次非得杀你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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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伴随着五月的临近热了起来,之前夏成熠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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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市图书馆项目准备竣工,竣工图需要她这个建筑师签名盖章。
所以她向岑冬樾请了两天假,回SZ处理这件事。
看着桌上那几箱快把桌板压弯的蓝图,她无比庆幸自己把董宜珊也逮了回来帮忙,不然两天假很可能不够。
第一天从早忙到晚,她们才将将处理了一半的图纸。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把午饭午休时间压缩到四十分钟,总算赶在五点前完成完成工作。
她正和董宜珊一起把图纸按顺序放回纸箱里,董宜珊那张闲不住的嘴又开始动了起来。
“师父,你还记得半年前那个被你揍了一拳的色胚吗?”
手里动作一顿,她自嘲道:“那还真是,很难不记得。”
毕竟她因为那件事,闲了近半年。
原本站在她对面的董宜珊,眼珠子左右瞥了瞥,朝她前倾身子压低声音说:“师父,我听园林设计那边的小林说,那家伙前两天被炒了!”
“怎么个炒法?”夏成熠懒懒抬眼,“是爆炒,还是蒜蓉炒?”
董宜珊一听就知道夏成熠在开玩笑。
况且二人虽然师徒相称,但年纪相差无几,她一点也不避讳,幸灾乐祸说:“那自然是加上鱿鱼一起炒,连过渡期都没有,当天就上菜了!”
很早之前她就因为这事气得想咬人,她师父明明是受害者,怎么还有为了钱逼受害者低头道歉的道理。
要不是她怕夏成熠孤立无援,刚好她和行政部那边熟络,知道夏成熠的辞职流程周总监一直没批,她早就跟随夏成熠一起辞职跑路。
也幸亏她没跑。
不然还捞不上外派到曦光科技的好差事。
不过这事也过去快小一年了,怎么劈坏人的雷现在才来?
董宜珊小幅度挪动到夏成熠身旁,悄悄说:“听说是那人得罪了快到手的大甲方,连带着他那个姓崔的上司,昨天一大早就得飞去京市总部述职。”
“姓崔?”
她想了想,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一张大饼似的圆脸。
这人她周日那天在隽食坊见过,和他在一场应酬里的,还有岑冬樾和岑冬樾的父亲。
莫非……
可看岑冬樾和他父亲的关系,似乎并没有那么融洽。
想想也是,岑家一看就是家大业大的样子,如果和家人关系好的话,岑冬樾何必在国外呆十年都不愿意回来。
董宜珊撞了一下她胳臂,继续说:“师父,他挨你揍那事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是不知道得罪哪个大佬,被人整了吧?”
夏成熠甩了甩脑袋里的胡思乱想,故作玄虚说:“那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大佬带眼识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就不跟他们合作了呗!”
不管帮她报这一仇的是不是岑冬樾,她是真心谢那个人。
毕竟现在这个社会看似高度文明,其实和丛林法则的区别没有想象中大。以前是拳头说话,现在是以势压人。
欺人者,人恒欺之。
风水轮流转而已。
不过无论起因是什么,她想要的正义终归落在了她身上。
想起来,她已经两天没见过岑冬樾了,而且说好的,她还欠他一个解释。
他怎么不来找她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