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作品:《郡主妹妹,唐突不得

    椒房兰殿,鸳瓦螭头,金碧巍峨,宾客云集,薄纱画屏外传来编钟清越之音。


    今日设宫宴,普陀寺一事中有功之臣并波及家眷均被邀请赴宴,以尽论功行赏、安抚朝臣之意。


    李明月清晨奉旨入宫,先被带去慈宁宫请安。


    原想太后会大发雷霆,怨她自作主张,说些什么,只消与一众娘子安安分分被挟持,哪里生得出如此许多事?


    谁知太后上下打量她许久,问询起那半路劫匪。


    幸而此前和裴既林通了气。


    太后召见时他便问起,细心的裴小侯爷怕太后又像此前许多次那般迁怒妹妹,故而只说劫匪还未来得及生事,便被他一箭射杀,将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劫匪的身份也是含糊地提了线索,是太后自己顺藤摸瓜,提出幕后之人不是叛军,而是王家,吩咐裴既林:


    “你妹妹的事,你多上心,务必找到证据,给她出了这口气。还有那乔氏,你妹妹都是受她牵连,也不能饶过。”


    裴小侯爷应答,又见太后试探地问:“你和那乔氏,可还有往来?”


    他连连否认,道此前路上只是看在五皇子之面有所照拂,回京后职责已尽,再无关联。


    给李明月复述时,裴小侯爷开玩笑言:“你是没听见娘娘的语气,与我刚回来时你问我的一模一样。”


    被李明月气恼地一下推倒在楠木榻,手掌又狠狠地扇过手臂,清脆响声倒把女郎自己惊了一跳。


    这会儿慈宁宫内,裴太后高坐,见二人说法大差不差,再次落心,叮嘱:


    “遇到劫匪总归说出去不光彩,哀家叫既林瞒了下来,也派人去警告了乔氏,你也别声张。”


    薄唇抿起,更显出老妇锐利刻薄。


    李明月心中嘀咕,犯事之人都毫不害臊,她一个险里脱生的受害者又在不光彩什么?


    每一听太后张口,就叫她忍不住生躁烦闷,像猫应了激,毛儿也炸开,尾巴也竖起,恨不得呲牙哈气,用攻击性的姿态保护自己。


    可又不想跪祠堂,恭敬地应了不行,还总要夹枪带棒地暗讽几句,偏叫激起应激反应之人也尝尝这滋味。


    “不过,此事若利用得好,也不一定全是祸事,若找到确证,王相之女,可就无力与你争这皇子妃之位了。”


    下首女郎美目盼兮,唇噙了蜜,口藏了剑:“都听娘娘的安排。”


    蹙眉仿若关切:“只是……此前已是太过于麻烦三哥哥了,他公事繁忙,还要分出心神管静安的事,到底是借了娘娘的光,不好失了礼数。”


    “娘娘觉得静安该如何谢他为好?”


    太后不赞成地摇头:“不用你多费心,哀家已经替你备礼。你若真想谢他,便坐上这后妃之位,届时凤鸾在侧,呼风唤雨,要拿什么谢他没有?也算不枉负哀家和你三哥哥的筹谋。”


    “……”


    无言以对,只想喊裴既林过来听听,这说的什么话,再问问这等回报,他高不高兴。


    李明月笑靥凝滞。


    太后护甲捻动佛珠,上下打量她竹月暗云纹锦襦,行走间能瞧见几缕流光,与翡翠珠耳铛相配。


    梳的是单螺髻,堆云砌雪,润如墨玉。额角挑出几缕散发,仿若新柳,又似落英。


    一举一动,清贵灵动。


    太后却拧起细长到鬓角的眉,斥:“你头上那攒珠流苏太素了,宁嬷嬷,将哀家那双鸾衔珠钗拿来,给她换了。”


    宁嬷嬷便依着吩咐,端出早备好的锦盒,双鸾衔珠钗赫然置于内。


    钗身以金质打造,流畅细腻,双鸾对称而立,鸾首微昂,似欲振翅而飞。鸾鸟羽翼层叠分明,鸾喙各衔一枚莹润珍珠,珠光温润,与金色钗体交相辉映,平添一抹灵动雅致。


    雍容华贵,大气风雅,但凤鸾簪发,太过张扬夺目,恐生是非。


    李明月只消看金钗一眼,便知太后用以何为。


    今日这双鸾衔珠,怕不仅是给她撑场面,更是要提点皇帝和划列在皇子妃备选名册的其他世家娘子,究竟谁才是最佳人选。


    若她真要一争也罢了,可她偏偏不愿,避之不及。


    换上这钗不是纯给自己添堵?


    心中笑不出,偏生面上不好表示,还得向上扯着嘴角,眼睛为难地垂着,一上一下肌肉挤压,就成了皮笑肉不笑。


    “多谢娘娘赏赐。只是……这攒珠流苏虽比不过娘娘的鸾钗,但也算与今日锦襦颜色相搭。莲花珠子,步步灵动,也沾些佛意。”


    “况皇后娘娘、静妃娘娘也在,鸾钗太过贵重,不好抢了风头,娘娘垂怜之心,静安心领,还是……不必换了。”


    顶了威压,语速缓慢而有分寸,小心地选择合适的措辞。


    宁嬷嬷帮腔:“娘娘,郡主说得也在理啊。宫里盛传,陛下近来因曹氏之前奢靡做派,颇为不喜富丽之风,言之确确,连奴婢都有所耳闻。娘娘疼惜郡主,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稍稍避些风头罢。”


    “既然你和宁嬷嬷都提出不妥,倒是哀家考虑不周了?”太后忽停了捻动佛珠的手,细眉挑起。


    她忙抚裙屈膝,作恭谨之态:


    “静安怎敢这般想,只是记起严女官曾教习的《女诫》,‘饰过其容,德之悖也’。抄写的佛经时,您也曾说莲台八万四千瓣,最难得的恰是肯低眉的那一隅。静安蒲柳身轻,不堪承这金贵鸾钗。”


    “这时候倒是能说会道。”


    “……母亲在时,也多喜清雅之扮,静安只是不想违背娘娘教诲,母亲之愿。”


    “你既这么说了,再非叫你换上,倒成了哀家强人所难,不全你一番孝心——那便收起来罢。”


    “谢娘娘体恤。”


    干枯皱纹的手复转起佛珠,又慢条斯理:“方才提起严女官,哀家突然想起,自你住到都尉府,已许久未让严女官检查过仪姿,每日可还对镜练习?”


    “想必是早忘了如何含玉抿笑罢。”


    轰然跪于阶下,李明月竹色裙裾铺成半朵残荷,耳畔翡翠莲珠轻颤。


    “晨昏定省,四季更衣,朝斯夕斯,不敢忘怀。”


    “最好是。收了你这硬笑,一会儿老五也在,想清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别给哀家丢了脸面。”


    “娘娘,皇后娘娘那边来请了。”


    太后振袖起身。


    李明月假笑刹那消失全无。


    -


    金銮赐宴,雅乐集,登阙楼。


    碧瓦朱甍,琼台瑶阁,皇恩浩荡,众人俯首听旨。


    龙椅下首新换的年轻内侍嗓音尖细,刺穿琉璃盏相碰的脆响。


    “——武安侯裴既林护驾有功,形端忠正,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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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识弘深,风规峻整。持三尺而能照肝胆,理千机而不失毫厘。特加授都察院左都御史,仍兼旧职。”


    众人谢恩后,上座一名三十岁左右,瘦弱的男子虚咳几声,拿方帕不好意思地掩了口,恭贺道:


    “小侯爷年少英才,能文能武,素来便是我大齐儿郎之表率,而今又立下大功,得圣上看重,身兼要职,大有作为啊。”


    裴既林与其回礼:“梁州王客气,还是多亏王爷千里送信,援兵相助,才能按计划顺利缉拿反贼。”


    那虚浮弱气之人,正是少年之时远封在外的三皇子秦佑璋,拨乱反正,因祸得福,被召回上京,刚被贺封梁州王。


    “王爷许久未归上京,此次可多留些时日吧?”


    梁州王谦逊笑笑,带着些许怅然:“承蒙父皇恩典,许我在京多留些日子。前日拜见太后娘娘,娘娘竟华发丛生,拄上了柺,恍然已觉过去这么多年了,上京,也与从前大不相同啊。”


    他看向位末怯怯的七皇子秦佑安,朝他招手:“上次回来的时候,七弟还在襁褓之中,一转眼就这么高了,咳咳。”


    秦佑安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看向裴既林,见他将茶水递过,一举一动皆周到妥帖:


    “听闻封署气候适宜,适宜将养,也有许多上京不曾见过的奇花异草入药,王爷的身子可有好转?我四处游历时,也曾相识几位名医,若您不嫌弃,不若请他们来探脉一试。”


    梁州王接过,无奈摇头:“见笑,见笑。侯爷的心意我领了,只是看病还是不必了。”


    “咳咳……我这一身病是胎里生出来带的,也不知道看了多少药仙名医,就是不见好,不过拿药压着,时而轻快,倒也不影响什么。”


    裴既林敛目,笑笑:“天气也转凉,风大夜寒,王爷多保重身体。”


    宫娥踩着编钟的尾音,提着银壶弯月般的把手斟满酒水,梁州王举杯示意:“莫叫我这身子扰了今日兴致,来,小侯爷,你我共饮一杯。”


    听见这边,秦佑泽看过来,注意到梁州王苍白的脸色和端起的酒盏,不禁指责起宫女:


    “皇兄要以身体为重,酒性寒凉,怎能饮酒?你这宫女好没眼见,还不换成茶来!”


    梁州王忍住一声虚咳,轻轻挡住宫娥慌乱认错的动作,道:


    “诶,不碍事的。五弟也荣封亲王,今日庆贺,不要因我扫了兴致。为兄身虚体弱,无担大事,这些年都是五弟替为兄御前尽孝,为国为民,尽职尽责,皇兄今日也得敬你一杯。来,五弟,你就不要推脱了。”


    文昭王秦佑泽叫他如此坚持,只得执杯饮了这酒,忆起往事,感叹:


    “当年我也是比七弟还小的年纪,皇兄带着我读书写字,围猎射箭,一转眼这些年,侄儿都能说话了罢。皇兄怎的没带侄儿回来?我这个做皇叔也想见见他呢。”


    梁州王苦笑言:“你侄儿身体是随了我,上京一路舟车劳顿,我不忍叫他颠簸,便留在家中,想着待大一大,再带着来上京拜见父皇,也叫你叔侄二人相见。”


    他摆手,转而笑言:“倒是五弟你,如今业已弱冠,可有打算何时成家?想必父皇和静妃娘娘都等着急了罢。”


    “为兄回京这几日可听说了不少事,五弟身上的姻缘线似是不少啊?”


    梁州王往女眷席间送了一眼,暗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