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字,是一封无望情书
作品:《贞恒》 “大人?你……不愿认我了吗?”将领神情黯然,声音发紧,“我那时不是……”
不是,大叔你谁啊……林昭贞如坐针毡,疯狂先给李良使眼色——真不怪她不愿认,实在是这张胡子张跟谁都对不上号啊!
李良眼见气氛不对,自家将领脸色此刻犹如乌云盖顶,赶紧打圆场:“这位是我们顾夷恒顾大人,现任庐州知府,正跟随方将军攻打黄匪呢!”
“顾大人……”她灵光一闪,“不知顾平章是您什么人?”她认识的顾姓人士只此这一位。
“……”顾夷恒忽然长舒一口气,后知后觉摸起唇上的大胡子,表情懊恼得像吞了只苍蝇。
李良急得直跺脚:“林兄弟!怎可直呼大人姓名!”名字名字,名多是父母长辈所唤,可不是随便让人喊的。
“大哥?!”她一双桃花眼瞪得圆溜,把眼前这个络腮胡大叔从头到脚扫视数遍,目光最后定格在那两撇遮了半张脸的八字胡上,“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平章,不,现在要称“顾夷恒”了。
“这……”顾夷恒尴尬地收起手。
李良只好为顶头上司解释:“大人蓄须是为避桃花!生怕让哪家千金看上,又要招大人为婿呢。”
“又?”听着像已经出过这种事了。
“上回裴中堂家的七小姐……”话没说话完,李良在几人的注视下缩了脖子,拽拉着祥子溜了。
空气突然安静。
顾夷恒轻咳一声:“弟妹……”
“别叫我弟妹。”林昭贞揉着太阳穴,“我和吕茂原本也没什么干系,他前年成了亲,你的弟妹另有其人。”
“二弟太荒唐了。等过段日子,得空了,我去为你讨回公道。”顾夷恒看她消瘦憔悴还穿着男装,“你怎……”
“我离开他们已经半年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林昭贞见他离开山寨后仕途姻缘皆得意,而自己一路风餐露宿……她强撑着笑容转移话题,“倒是忘了先恭贺大哥喜结良缘……”
顾夷恒面露惊诧:“喜从何来?结良缘又从何说起?”
“裴中堂家的千金……”林昭贞脸色逐渐苍白,声音弱了下去。
“去年行冠礼,我为自己取字‘夷恒’,你可知为什么?夷者,平也;恒者,常也;夷恒,平治天下非常之功,这是一解。”他突然上前一步,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郑重地道:“秦昭盟夷,我心贞恒,这是二解。昭贞,我尚未娶妻,也从未有过别的女人。这些年来,我始终忘不了你,我……我心里只有你。”
“夷恒”二字,是在两人身隔千里之际,在他以为与她此生注定陌路的日子里,借取字之由,无望写下的,一封永远寄不出去的情书。
他把心事藏在了自己的字里……
直到再见她那一刻,他知道他彻彻底底地输了。这一回,任她是谁的妻子爱侣,他决不再放手。
“你说……”林昭贞眼前一黑,软软栽倒。
“都是真的。”
他接住滑落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道。
“昭贞。”
“你受苦了。”
他轻轻地说。
秋日的风掠过街头巷尾,他抱起昏睡的人儿走向驿站,八字胡在夕阳下轻轻晃动。那撮滑稽的胡子底下,是分别后每一个清冷夜里才敢独自回味的,深藏多年的深情。
一开始,林昭贞冷得在被窝里直打哆嗦,加了被子,生了炉子,都不管用。顾夷恒踌躇片刻,脱了靴子上床,靠坐在床头将人往怀里一搂,这才渐渐暖了起来。
随后,整夜的高热烧得她双颊绯红,像煮熟的虾子,叫人揪心。顾夷恒让丫鬟打了热水给她擦洗身子,自己需得避嫌,便起身整衣回了房。进门前身形一顿,对守卫道:“传李良。”
白日里留的那两个活口受了刑招了供,他边听边在案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杀”字,让李良带兵清剿之。
片甲不留。
这是他的原话。
李良领命时直挠头:“大人,我们还要赶往清台镇与那边守军会合……”
“不是还有几日么,即便此刻就与清台镇守军会合又如何,也得先休整磨合,听候上头命令行事,但留下这里的隐患不除,说不得今后日益壮大,到时又得给我们添乱。行了,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再说。”他主意已定。
顾夷恒小憩片刻,又起身去照顾林昭贞。
后半夜,她咕哝不清说起了胡话。一会儿嘤嘤哭着要回家,一会儿呓语:“吕茂,滚……别碰……”,听得他又是怜惜,又是愤懑。一想到她如今模样全拜吕茂所赐,拳头便捏得咯咯响,愈发憎恨起这个昔日二弟来。
次日中午,林昭贞仍然昏睡,好在已经退了热。傍晚时分,总算醒了过来,只是意识尚未完全清醒。顾夷恒让丫鬟热了碗青菜粥,接过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她吃下去。
“熬过这一遭,你就能慢慢好起来了。”秋风凉,他起身将门窗关好,回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道:“大夫说你心神不安,惊惧难寐,现在身子不堪重负,昨日才会晕倒。夜里听你说了好些胡话,还提到了二弟,我不在的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怕问了惹你伤心,又怕不问个清楚,会耽误你的病情,你……愿意同我说说吗?”
没什么不好说的,总归不是她的过错。
两年前某一晚,吕茂喝了点酒,仗着身强力壮,企图强迫于她。她素有防备,自枕头下摸出匕首,架脖子上以性命要挟,又大喊失火走水,惊动了全寨的人。门外乱作一团,吕茂怕事情败露,不敢再动,林昭贞趁机送他一把曼陀罗粉,仗着他动弹不得,接着举着匕首对着他□□一阵比划,结实恐吓了一番,才让张山过来把人抬走。
不找陆仁,是因着每次吕茂前来骚扰,这小子总是乐见其成。
他们固执地认为一个女人罢了,只要拿下她,再生下孩子,便会老老实实“好好”过日子。
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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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役,吕茂算是怕了她了,越发喜欢下山玩乐,没多久带回一名风尘女子小金衣,在山寨里正经成了亲。小金衣过门一年便有了身孕,吕茂向来耐不住寂寞,总是借口与兄弟喝酒切磋,溜下山疏解心火,天亮前再赶回寨子。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此事败露过几次,吵吵闹闹也就过去了,可偏巧有一次吕茂偷摸回寨时,小金衣发现林昭贞房里还亮着灯……本就提防着“前二嫂”,那当下更是误会了。
无论林昭贞如何解释,吕茂怎样赌咒发誓,小金衣一个字都不信,扯了吕茂的裤腰带往大厅梁上一挂,哭嚎着要一尸两命,闹得寨里人尽皆知。林昭贞自觉在寨子里待不下去,索性留书出走。
这半年来过得不算太苦,只是一个妙龄女子孤身在外,势必会引来明里暗里数不清的觊觎,这一路惶惶不可终日,长此以往,终究伤了身。
不过她只挑了离开山寨那事说,别的隐过不提。一是不愿再说,二是现下头昏脑涨,除了简单答话,脑子生不出别的思绪来,三是身子虚,说不了两句便头晕目眩。
“混账!”顾夷恒起身往桌上一拍,震得茶壶茶杯掉的掉,倒的倒。门外守卫听见动静,敲门询问情况,均被他打发了。
林昭贞打了个哈欠,勉力劝道:“别生……气……”
顾夷恒帮她掖好被子:“你累了,歇息吧。安心养伤,别多想。”
一觉到深夜,林昭贞醒了。昏睡许久,眼下再睡不着了。小丫鬟这两天受累照顾她,睡得正沉,她不忍惊动,加之自觉身子大好,便悄悄出了门。
万籁俱寂,虫鸣声清晰可闻,院中点了一盏灯,和天际星光相映成趣。
她缓步找了个角落坐下观赏,不多时,一个被大家称作“小刀大人”的官兵出现在走廊尽头,他轻手轻脚走到顾夷恒的房门前轻敲两下,门便从里面开了条缝。小刀四下望了望,小心翼翼将门推个半开,侧身挤进,再轻轻将门合上。
莫非,顾夷恒所说的没碰过女人,是因为背地里碰男人了?
林昭贞如遭雷劈,呆坐片刻,鼓起勇气摸到顾夷恒房外。食指沾上唾液,将窗纸上戳出小洞,凑上去一看,房里昏昏暗暗,看不真切,只分辨得出人的轮廓。
屋里两个人,顾夷恒坐在书桌后,小刀躬身立在书桌前,正交谈着什么“连夜、速战速决”云云。
那距离清清白白,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想来他们现下说的是机密,本着非礼勿听的原则,转身欲走却又耳尖一动,隐约听到几字:怀兰县,官府,告密,埋伏,杀,吕茂,寨里……
心中警铃轰鸣,屏息细听,越发心惊——他,他竟要派人杀吕茂,便连陆仁和寨众都不放过!
林昭贞心神巨震,忽的眼前一黑,晕倒在窗外。
苏醒时,她已躺在自己的床上。
门窗紧闭,房里幽暗不明。
“你听见了,是吗?”
桌旁的人影发出低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