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盛泰集团总部大厦。


    一辆低调的黑色卡宴缓缓停在大楼前，司机下车后，快步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顾总。”


    一只锃亮的皮鞋落在地面上，顺着毫无褶皱的西装裤往上看，是一条笔直修长的腿。


    下车的男人面容俊美，肤色冷白，一双浅瞳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好似一对清澈剔透的琥珀，光华流转间透着股冷淡疏离。


    他穿了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至最上面一颗，妥帖地勾勒出宽肩窄腰和长腿。


    门口站岗的保安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腰背，声音洪亮地问候道：“顾总，早上好！”


    顾祁安微一颔首，迈步走进大楼。


    还没到上班的点，大堂里来往的员工并不多，每个人见到顾祁安时都会停下脚步，问好后站在原地，目送那道清俊挺拔的身影离开。


    这位集团史上最年轻的CEO，两年前空降集团时，众人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顾总便以雷霆万钧之势令集团上下都闭上了嘴。


    比美貌更令人胆战心惊的是顾总的心狠手辣，哦不——应该是杀伐决断。


    电梯直达顶层，“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来。


    “顾总，早上好。”等候在走廊上的梁特助迎上前来。


    顾祁安应声，朝总裁办公室方向走去。


    梁特助开始汇报今日行程，最后点了下平板：“对了，您今晚七点还有一个私人酒会邀约，您看是否需要推掉？”


    顾祁安脚步微顿，问道：“谁发来的邀约？”


    梁特助回道：“卓辉投资的李总。”


    顾祁安：“不用推。”


    秘书办的小秘书听见脚步声，立即起身，麻利地推开总裁办公室门，站在一旁恭敬地招呼：“顾总，早上好。”


    “早上好。”顾祁安淡淡回了句，走进办公室。


    小秘书脸一红，忍不住悄悄掀开眼皮，大着胆子偷瞄顾总的背影。


    梁特助停在门口：“顾总，九点的高层会议资料已经放在您桌上了。”


    说完他顺手关上了办公室门，隔绝小秘书花痴的视线：“还看？”


    上午十点半，高层会议结束。


    顾祁安起身离开，偌大的会议室终于从一片死寂中活了过来。


    战略发展部总经理孙成硬着头皮跟上去：“顾总，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汇报。”


    顾祁安侧眸看了他一眼，脚步未停：“进办公室说。”


    孙经理连连应声：“哎哎好，好的顾总……”


    办公室门关上，顾祁安拉开办公椅落坐：“孙经理，说吧。”


    “这个……”虽然早已打好了腹稿，孙成看起来还是有点紧张，“顾总，我想说的是关于孟思耀的事情。”


    当初顾总把这个年轻人放到战略发展部，尽管没有对任何人明说此人身份，但孟思耀姓孟，又是顾总亲自指派下来的，他们这些职场老油条多少能猜到些内幕。


    顾祁安：“你说。”


    “是这样的，小孟最近经常性无故离岗，今天早上又迟到了，刘组长就忍不住说了他几句，没想到小孟当众跟刘组长吵了起来，还差点动上手了。”孙成表情相当为难，“您看……”


    “既然我把人放到了战略发展部，就是你们部门的员工。”顾祁安语气平静地问道，“该怎么管教下属，需要我来教你吗？”


    “我明白了，顾总！”孙成背上的冷汗霎时冒了出来，“顾总教训的是，我马上下去处理！”


    顾祁安收回视线：“去吧。”


    办公室安静下来，他翻开桌面上的文件开始审批。


    约莫半小时后，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顾祁安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一道年轻的男声炸响在耳边：“顾祁安，是不是你让孙成扣我工资，还群发我的处罚通知？”


    顾祁安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迟到早退，无故离岗，不服从管理，不该扣你工资？”


    孟思耀被噎了一下，恼火道：“我是迟到了，那也不至于扣我大半个月工资吧！”


    顾祁安声音冷淡：“如果你不想干了，可以回家去。”


    “你——”孟思耀忍了忍，放低了嗓门，“你明知道我要是不干了，老头子是不会放过我的。”


    三个月前，老头子突然停掉了他所有卡，那些平常跟在他屁股后面蹭吃蹭喝的狐朋狗友一个都靠不住，他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卖完了，结果只撑了不到两个月，不得不暂时屈服，来这破公司打卡上班。


    好在顾祁安平常根本不管他，他以为自己可以继续混混日子，没想到今天居然动真格的了。


    顾祁安轻笑一声：“你知道就好。”


    那声笑轻得几乎抓不住，孟思耀的语气跟着软了下来：“祁安哥，好哥哥，你就看在咱俩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好心帮帮我吧，行不行？”


    “嗯。”顾祁安手指轻扣桌面，“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给我安排个总监当当呗，实在不行组长也勉强ok啊。”孟思耀大胆提起了要求，“你都不知道刘伟那个人有多烦，仗着自己是个破组长整天耀武扬威，冲我吆五喝六的，烦死了。”


    “没学会走，就想着跑了。”顾祁安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不过，我给你这个机会，你要是能在一个月内完成新项目，我就破格提拔你。”


    孟思耀叫起来：“一个月？你开玩笑呢？”


    顾祁安垂眸，将落地窗外的景色尽收眼底：“你也可以选择认输，打道回府。”


    窗外日光灿烂，却没能落进那双冷清的眸子里。


    “别瞧不起我啊祁安哥，我孟思耀的字典里就没有认输两个字。”孟思耀登时被他激起了胜负欲，“干就干，你就等看吧！”


    挂断电话后，顾祁安重新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个打火机式样的精致银盒子。


    他用拇指别开盒盖，从里面倒出一粒水果硬糖，面无表情地放进了嘴里。


    “啪嗒”一声，盒子又盖上了。


    *


    晚上六点半，顾祁安难得早早下班，离开公司前往酒会赴约。


    卡宴平稳地驶向目的地，顾祁安坐在车后座批复邮件，藏在镜片后的漆黑长睫垂落，在眼下覆上一小片阴影。


    半小时后，卡宴抵达酒店门口。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华丽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侍应生们端着香槟穿梭在衣香鬓影间，身着华服的男男女女看似谈笑风生，实则各人有各人的盘算。


    顾祁安踏入的瞬间，宴会厅内倏然安静了一瞬。


    很快，有人大步迎上来前：“顾总！好久不见啊！”


    顾祁安微一颔首：“李总。”


    李浩笑着伸出手，握住那只修长如玉的手：“顾总，没想到你今晚这么给面子，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顾祁安面露微笑：“李总的面子，自然要给。”


    “哈哈哈哈，原来我的面子这么大！”李总抬手示意道，“来来来顾总，我们去那边聊。”


    两人往宴会厅里面走，一路上引起无数道注目礼。


    “哎，那位是？”


    “顾祁安顾总，盛泰集团的CEO啊，你不认识？”


    “真的假的？这么年轻貌美？”


    “年轻貌美？你要是知道当初他是怎么收购的清源科技，你就知道他的厉害了。”


    ……


    顾祁安对那些窃窃私语声充耳不闻，顺手从侍应生手中接过一杯香槟，朝自己的目标人物走去。


    那边郑博文正在同人社交，抬眼瞥见一张俊美的脸，眼前一亮。


    “郑哥，这位就是盛泰集团的顾总。”李浩停下脚步，给两人互相介绍道，“顾总，这位是腾飞集团的郑总，你们还没见过吧？”


    顾祁安保持微笑，主动招呼道：“郑总，久仰大名。”


    “不敢当不敢当。”郑博文上前两步，伸手与他交握，“顾总，百闻不如一见呐！”


    两人互相交换名片，寒暄了几句，顾祁安随口提道：“对了，听说郑总喜欢打网球？”


    郑博文笑着应道：“是有这么回事，顾总是听谁说的？”


    “巧了，我也喜欢。”顾祁安没回答问题，只邀请道，“不知郑总什么时候有空，指点一二？”


    “我也就当个业务爱好，纯粹是休闲娱乐，指点谈不上。”郑博文大手一挥，二话不说就应了，“不过既然顾总都开口了，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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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得有空啊。”


    两人约定好时间，这时又来了两位投资人，加入他们的话题。


    聊着聊着，李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今晚我也邀请了寰宇集团的小秦总，顾总你认不认识？”


    “两位都是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大有作为，哪能不认识啊？”郑博文哈哈大笑道，“老李，他俩老早就交过手了！”


    盛泰和寰宇最早都是房地产开发商起家，后来商业版图不断扩张，最终发展成A市两大龙头集团，无论是人脉关系和资金实力都不相伯仲。


    而秦樾是寰宇集团的太子爷，真正意义上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


    顾祁安上任后第一次跟秦樾交手，是一年半前的清源科技收购项目。


    当时两人不约而同看中了清源科技的核心技术，可惜这位太子爷到底年轻气盛了些，太过掉以轻心，最终败在顾祁安手下。


    这一战，顾总彻底打响了业内外名头，但对于刚接手寰宇集团的小秦总来说，却是狠狠栽了个跟头，面子里子都没了。


    两人的梁子就此结下，此后盛泰和寰宇陆续竞争过几个项目，双方有输有赢，仿佛一直在暗中较着劲儿。


    直到最近政府开发的“绿洲”项目，顾祁安和秦樾又一次正面交锋。


    “对哦，我差点忘了！”李浩猛一拍手，“新区那个新地标开发项目，就是寰宇在跟你们盛泰竞争是吧？”


    “没错。”顾祁安这才开口，轻描淡写道，“不过，我跟小秦总不熟。”


    话音刚落，他察觉身后又是一阵不小的骚动。


    “顾总。”几秒后，一道低沉散漫的嗓音响起，“你跟我，怎么就不熟了？”


    顾祁安动作微顿，转身淡淡招呼：“秦总。”


    来人身材高大颀长，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


    五官英俊凌厉，轮廓立体深邃，一身烟灰色西装，没系领带，衬衫领口松了两颗纽扣，单手扣着高脚杯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叫人不敢轻视。


    两道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秦樾勾起唇角，朝顾祁安遥遥举杯：“还是说，我入不了顾总的眼？”


    顾祁安神色不变：“秦总说笑了。”


    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眼镜，将那双冷漠的浅瞳藏在镜片下，更瞧不出其中情绪。


    秦樾盯着那张完美到挑不出一丝错的脸，语气意味不明：“那顾总，喜欢我的笑话吗？”


    顾祁安并不接话，回身致歉：“李总郑总，不好意思，我今晚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顾总是大忙人，你先忙。”郑博文说道，“那咱们下周末，不见不散？”


    顾祁安应声：“不见不散。”


    他转回身，朝秦樾点头算作示意。


    秦樾站在原地，顾祁安从他身侧走过时，掀起一阵很轻微的风，他鼻尖嗅到了一股清淡又冷冽的香。


    他侧过脸，视线自西装领口露出的一截雪白后颈上划过，又落在那只细长漂亮的手上。


    “秦总。”李浩终于得空招呼，“没想到秦总今天也肯赏光，真是蓬荜生辉啊！”


    秦樾收回目光：“李总的面子，秦某人怎么敢不给？”


    “哪里哪里。”李浩摆手笑道，“秦总真是太客气了。”


    秦樾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聊了几句后，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郑总这是跟盛泰谈上生意了？”


    郑博文大方回道：“没有，只是跟顾总约了一起打球。”


    “这样啊。”秦樾似笑非笑地提醒道，“众所周知，跟顾总的生意可不好做。”


    郑博文也笑:“那就不做生意，只交朋友。”


    眼见套不出有用的信息，秦樾失了兴趣，找了个借口也离开了。


    穿过宴会厅时，他无意间听见两位女士的交谈声。


    “今晚我瞧那位顾总，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呀？”


    “对呀！刚才我不小心撞到他，他不仅没生气，扶了我一把，还冲我绅士地笑了下，差点当场给我迷晕了……”


    秦樾冷笑一声，随手放下酒杯。


    假如他没有亲自领教过顾祁安的手段，大概也会像这些肤浅的人一样，被那副清冷动人的皮相所迷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