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岁】


    不对。


    一定是我听错了。


    “……是个健康的男孩，他……”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奥罗拉只觉这段话如同擂鼓般震撼。


    男孩。


    她，不，现在应该是他。


    “……就叫奥瑞恩·戴维斯。”


    【1岁】


    奥罗拉终于接受自己成为了奥瑞恩的事实。


    【2岁】


    等等，性转的不会只有我吧？


    奥瑞恩在心中质疑。


    【4岁】


    “奥瑞恩！”


    年长的大孩子冲到草坪，提醒还在看报纸的小伙伴：“午睡时间到了！快回房间，否则胡迪先生要生气了！”


    “好的，我马上就来。”


    奥瑞恩仰头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起身拍了拍衣袖，顺手把手里的报纸卷成一团塞进了口袋。


    而报纸正面的头版标题极其醒目——


    “黑暗骑士再次现身！”


    【5岁】


    韦恩庄园的大门被敲响了。


    举止优雅、一丝不苟的老管家亲切地将奥瑞恩引进门，她温和地与之交谈，就好像只是一位普通的老奶奶在欢迎小辈到访。


    咚、咚、咚。


    “请进。”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书房传来。


    奥瑞恩定了定神，将微妙的情绪压在心底，随即沐浴在阿福慈祥的视线下，镇定地抬脚走进书房，开口呼唤眼前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亲人——


    “你好，初次见面，韦恩女士。”


    韦恩继承人于书桌前侧过身来。


    出道仅一年的蝙蝠女侠此时非常青涩。


    她还很年轻，身上还未有多年义警生涯留下的顽固沉疴，脸部线条也带着点青涩的柔和。然而，哥谭夜晚的寒风仿佛已深深融入她的骨血，让人在欣赏到这枝哥谭玫瑰美丽的外表前，仅仅只能感受到自她身上扑面而来的、尖刺般的凛冽气场。


    而这种冲击对奥瑞恩来说格外强烈。


    死而无憾了。他满心虔诚地想。


    眼见面前主动敲门的男孩还眨着眼睛一言不发，名为布莱斯·韦恩的韦恩宅主人只好叫醒他：“奥瑞恩·戴维斯，成长于哥谭孤儿院，是一位……死而复生的轮回者？”


    “没错，”奥瑞恩回过神来，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微光，他笑了笑，“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布莱斯走近他，半蹲下身，抬手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


    “那么，好好聊聊吧，奥瑞恩。”


    【8岁】


    这条世界线上的芭芭拉名为巴布斯·戈登①，代号蝙蝠小子，是个拥有一头红发的漂亮小伙子。


    他与初代罗宾瑞秋·格雷森正在交往。


    二人之间的恋爱关系反反复复，闹矛盾时，他们都总会不约而同地去找第三者奥瑞恩寻求建议——


    “女生们究竟在想什么？”巴布斯问。


    “男生们究竟在想什么？”瑞秋也问。


    夹在小情侣中间的奥瑞恩左右为难。


    “不如也帮我想想，”有时他也会问，“现在我的性别究竟是什么？武装直升机？还是沃尔玛购物袋？”


    “当然是蝙蝠。”瑞秋已读乱回。


    奥瑞恩很想翻个白眼。


    “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个疑惑。”巴布斯脸上带着点捉摸不透的神色。


    “嗯哼？”


    “奥瑞恩，”他意味深长地问，“你现在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奥瑞恩：“……”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好就好在他自己也不知道。


    【9岁】


    奥瑞恩认为巴布斯的疑问非常具有哲学意义。


    最近他也一直在思考几个问题。


    他是男性。


    现在能确定的是，自己仍然喜欢男性。


    可他本质上还是女性。


    假设，当然，只是假设，如果他受生理因素影响，在心理性别为女的前提下以男性身体爱上女性，那他的性取向究竟……


    除此之外。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有女孩或者男孩爱上他，那么她或他的性取向……


    “……”


    不行，大脑过载了。


    【10岁】


    “有什么关系，”得知小弟的困扰后，红罗宾蒂娜第一时间贴心安慰他，“反正你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估计往后也不会谈，纠结这种问题不是自讨苦吃吗？”


    奥瑞恩：“……”


    他面无表情地指出：“你讲话好伤人。”


    【12】


    不论是男是女，是人就不想死。


    奥瑞恩也不例外。


    他只是不怕死，但如非必要，还是活着比较好。


    诅咒始终是高悬于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它总在提醒奥瑞恩，你人生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因此奥瑞恩决定周游世界，寻找解决办法。


    第一站是北极。


    奥瑞恩拜访了孤独堡垒。


    时至今日，已发展至巅峰的氪星科技仍是地球科学所无法企及的高度，哪怕身为氪星最后的遗孤，超级女侠克拉拉·肯特也无法保证自己已经完全参透了前人的智慧。


    “氪星最后的遗孤？”


    奥瑞恩虚心求教：“不是还有你的堂兄？实在不行，佐德将军和他的手下也能凑合一下？”


    克拉拉：“……”


    她改口：“氪星最后的遗孤，之一。”


    这事问她，她也不明白。


    说好的氪星爆炸了，自己是唯一幸存者，结果隔段时间就会不知道从哪多冒出几个氪星人，让真以为自己举目无亲的克拉拉心情很是微妙。


    “不过就算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氪星人，莱克西·卢瑟也会帮忙的，”奥瑞恩决定提醒一句，“注意点吧，战斗时别把自己的DNA留下，我以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就足够了。”


    出身淳朴小镇、性格保守、但拥有一个非婚生子的克拉拉：“……”


    她默默捂脸：“B已经跟我聊过这事了。”


    奥瑞恩了然。


    第二站是海滨城。


    作为最繁华的港口城市之一，它的风格不外乎自由、开明与包容性强这几个形容词，而其标志性超级英雄当然是——


    “最伟大的星蓝石向你问好，先生！”


    出身飞行员的海伦·乔丹自半空中降落在奥瑞恩面前，手指的灯戒散发出莹莹紫光：“我听蝙蝠说过了，你是为了诅咒来找我的吧？”


    ——星蓝石，也称紫灯侠，代表“爱”，与代表“意志力”的绿灯侠属于同类部队，拥有与其相似的能力。


    奥瑞恩点点头。


    “也许地球上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在整个宇宙中寻求到答案？”他说，“毕竟这个诅咒出自达克赛德的手下。”


    海伦朝他眨眨眼：“当然，我会帮你的！”


    第三站是亚特兰蒂斯。


    在常人难以抵达的大西洋深处，居住着一个古老的国度。它声名远扬，即使是地表人也听说过亚特兰蒂斯的名号，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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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在海女王横空出世前，绝大多数人都以为那只是一个虚构的传说。


    “欢迎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护卫将她带到殿前，微微躬身，语气平缓地开口道：“您是女王友人的子嗣，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


    奥瑞恩朝他点头：“多谢。”


    王座的主人拥有一头金子般的短发与碧蓝的双眼。


    “我已经知晓了你的来意，”海女王走下王座，对奥瑞恩微微颔首，“亚特兰蒂斯的女王不会对友人的痛苦视而不见，我会尽力帮助你的，亡灵。”


    【14岁】


    科学侧暂时没有解决办法。


    那么，只好尝试一下魔法的力量了。


    【16岁】


    奥瑞恩正在策划葬礼。


    他自己的葬礼。


    “音乐就选用贝多芬的《欢乐颂》，经典永不落伍，对吧？”他在纸上写写画画，摸着下巴认真思索，“至于花圈，我比较喜欢蓝色，那就——”


    听到这里，同在书房办公、忍了好半天的布莱斯这下终于受不了了，她把钢笔往桌上一拍，打断了对方的发言。


    “劳驾，我想你现在还不至于下一秒就会去新世界报道？”


    奥瑞恩却耸耸肩：“说不定呢？”


    布莱斯捏着鼻梁闭了闭眼。


    她心里同样不好受。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步步迈向死亡，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几乎能把她整个人都压垮。


    ——但她终究是拥有钢铁般意志力的蝙蝠女侠。


    “我是不会放弃的，”布莱斯走到奥瑞恩身前，屈指敲了敲桌面，“所以，你最好也赶紧把这几张纸给我收起来。”


    奥瑞恩一愣，随即抱了抱她。


    他声音有点闷：“我知道了，布莱斯。”


    布莱斯在心底微微一叹，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奥瑞恩又在她耳边悄悄开口：“计划写都写了，不要浪费嘛……反正早晚都能用上。啊，对了，布莱斯，到时候要是真有那一天，千万要记得我的墓碑上刻一句‘曾钓上七百磅大鱼’，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


    这还是当初去拜访海女王时的旧事了。


    只能说在亚特兰蒂斯钓鱼别有一番风味。


    布莱斯：“……”


    这下她是真想参加葬礼了。


    【17岁】


    奥瑞恩不慎偶遇小丑女。


    他被捉住了。


    对方癫狂地大笑，血红的嘴唇几乎裂开到耳根，浑身充斥着疯狂的气息。


    “小蝙蝠！我要去找她玩个游戏！”


    小丑女捧着心口，像是舞台中心的丑剧主角般发表着她的经典演讲，神神叨叨地念着些旁人听不懂也不想听的东西。


    而作为唯一的观众，奥瑞恩只想朝她扔臭鸡蛋。


    可惜他如今受制于人。


    不过嘛，办法总比困难多。


    小丑女只搜刮了他的武器，却忘了检查更隐蔽的地方——或许是她脑子里只有蝙蝠女侠，不想在他身上多费功夫？


    总之，奥瑞恩叹了口气。


    他顺利咬掉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


    毒药见效很快。


    比起被拿去当一枚威胁布莱斯的棋子，奥瑞恩更愿意自己选择命运，迎接下一场新生……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向死而生。


    临死之际，他盯着小丑女怒气冲冲的脸，脑海中模糊地闪过一个念头：果然我的葬礼方案不会浪费……


    就是不知道布莱斯会不会记得要在墓碑上刻下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