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岁】


    “哇——”


    一声毫无感情只有求生欲的哭嚎，宣告了奥罗拉又一次崭新生命的开始。


    【1岁】


    这回奥罗拉拥有一个极为神奇的开局。


    她并非出生于哥谭，而是纽约，并且还有一对父母，一对普通的、从人群之中挑不出一丝特别之处的父母——而这就是最神奇的地方。


    她的父母普通地爱着她。


    “瞧瞧，我们的宝贝多可爱？”珍妮弗女士轻轻握住奥罗拉收紧的拳头，满脸慈爱地说道，“她正看着我们呢！嗨，宝贝！”


    保罗先生也认真地注视着她，几乎有些手足无措：“珍妮弗，她刚刚是不是看我了？”


    “是的、是的！我们的小奥尔！”


    “啊，她好像有些累了？”


    “那我唱首摇篮曲……”


    困倦感涌上心头，奥罗拉在父母温暖气息的包围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5岁】


    这是个与众不同的世界。


    自两岁起，奥罗拉花了足足三年时间才完全确定，地图上不仅没有哥谭，同样没有大都会、海滨城、中心城以及其他更多她所熟悉的地名。


    而义警们就更不用说了。


    她甚至一度以为这是个没有超级英雄的和平世界。


    直到奥罗拉得知，身为工程师的妈妈珍妮弗一直把钢铁侠当做行业传奇以及她最喜欢的超级英雄，而爸爸保罗则自幼崇拜美国队长。


    ……嗯，好吧。


    看来地球仍然多灾多难。


    【6岁】


    奥罗拉正在努力扮演一个普通孩子。


    她的父母当然爱她，奥罗拉确信。


    但她同样不可能暴露自己，这点奥罗拉更加确信。


    【8岁】


    奥罗拉的生日险些变成父母的忌日。


    为了给女儿买礼物，戴维斯夫妇绕了点远路，夜幕渐深，藏匿于纽约阴影面的魔爪向他们伸出了罪恶之手——


    “多亏了那位马修·默多克先生！”


    夫妇俩第一时间拥抱了他们曾以为再也无法相见的女儿，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随即描述了一个“路过好心律师英勇解救落难夫妇”的故事。


    奥罗拉抱住他们，一言不发。


    这都是我的错。


    她不可避免地生出这种想法。


    因为她绝不会放弃成为义警——而众所周知，对于超级英雄来说，“家庭美满”这个词汇从来都是过去时或者虚拟时态。


    “……”


    奥罗拉环抱父母的手臂又紧了紧。


    “好啦，宝贝……”


    珍妮弗与保罗对视一眼，温柔地拍了拍乖女儿的背，耐心哄道：“瞧，我们没事了！别害怕，我们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10岁】


    戴维斯一家对眼盲心不盲的善良律师马修先生很有好感。


    “多好的人啊！”珍妮弗大肆夸赞，“我听说找他委托案子只需要很少一点费用，对普通人来说，他可是大恩人！”


    奥罗拉很赞同妈妈的话。


    尤其是她打探到对方暗地里还有个身份——惩奸除恶的蒙面义警夜魔侠。


    【12岁】


    某天放学时，奥罗拉被堵进了小巷。


    “交出你身上的钱！全部！否则……”


    混混们嬉笑着互相推搡，其中一个把棍棒横在奥罗拉脖颈处上下滑动，另一个舞着匕首，刀尖晃出一点白芒，几乎要擦到奥罗拉的鼻梁。


    受害者脸上顿时浮现出惊慌之色。


    她正纠结是把这群抢劫犯打个半死还是三分之二死，就听一道正义的声音从天而降——


    “住手！”


    一名棕发少年大声制止了混混们的暴行。


    ……或者奥罗拉的暴行。


    “喔噢，听起来像是有人想要逞英雄？”


    混混们哄笑着转移目标，将人围了起来。


    “呃，嗨？大块头们？”见此情形，棕发少年立刻攥紧书包带，眼神乱飘，控制不住地开始碎碎念，“欺凌弱小是不对的……我是说，如果你们非要找个人动手……”


    混混们嗤笑几声，如同野猫戏弄猎物般缓慢收紧包围圈，刻意活动着手腕，发出“嘎达”的响声。


    棕发少年用力咽了口唾沫。


    后方，被彻底忽略的奥罗拉叹口气，放下书包，也开始活动手腕。


    一分钟后。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


    奥罗拉报完警，走向一旁见义勇为的棕发少年，对他伸出手：“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奥罗拉·戴维斯，你呢？”


    “呃，你好？我是彼得·帕克。”


    棕发少年回握住她的手。


    【13岁】


    奥罗拉正式成为了亡灵。


    随着解决诅咒的进程停滞不前，她如今既要担忧自己死于非命，更要担心父母因为自己的缘故死于非命。


    【14岁】


    奥罗拉考入了地区最好的中城高中。


    同年，社区义警好邻居蜘蛛侠正式出没于纽约的大街小巷，号角日报的主编J·乔纳·詹姆森——简称JJJ——对其大肆批判，俨然成为了蜘蛛侠的头号黑粉。


    “我怀疑蜘蛛侠的真实身份是JJJ。”


    奥罗拉语出惊人。


    和她坐在一起吃午餐的几个朋友都惊呆了，尤其是彼得，他开始疯狂咳嗽，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玛丽·简面露担忧：“你还好吗，彼得？”


    哈利·奥斯本给好友递过去一杯水。


    彼得连忙挥挥手表示没事，他似乎仍然没缓过神来，满脸不可置信地抬头：“蜘蛛侠怎么可能……我是说，那家伙看起来和蜘蛛侠哪里像了？”


    “就是哪里都不像我才会怀疑。”


    奥罗拉一本正经地分析：“蜘蛛侠显然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避免别人将自己的普通人身份与义警身份联系起来……瞧，你们刚才一听见我说JJJ可能是蜘蛛侠就反应那么大，这不是正说明了他的伪装很成功吗？”


    玛丽和哈利都若有所思。


    彼得喝了口水，干巴巴地夸道：“啊哈……这么听来，你的推理非常，呃，非常有道理……”


    “更不用说号角日报对蜘蛛侠的关注程度已经超过‘狂热’这个范畴了，”奥罗拉评价道，“看看那一沓报道，他们简直像是二十四小时都跟在蜘蛛侠屁股后面偷窥他似的。”


    “……”


    “所有人都知道号角日报讨厌蜘蛛侠，JJJ更是其中翘楚，谁能想象蜘蛛面具下会是JJJ的脸呢？”


    彼得小声嘀咕：“反正我不能。”


    奥罗拉朝他笑了笑。


    “呃，那亡灵呢？”彼得心口一紧，下意识转移话题，“我是说……你们觉得它是真实存在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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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丽眉头一挑：“你用的是‘它’？”


    “谁知道那家伙究竟是不是人？”哈利力挺好友，“彼得的用法没错。”


    “亡灵？”


    奥罗拉语气平淡：“我赌它不存在。即使真的存在，那也只可能是个像幽灵一样的东西。”


    【15岁】


    奥罗拉与彼得在屋顶面面相觑。


    “你是亡灵！”


    彼得面具上的白色眼睛瞪得溜圆，他飞快地环顾四周，再次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压着嗓子喊道：“天哪，我早该猜到的！”


    奥罗拉镇定点头：“确实。”


    两人都在追踪□□头目金并。


    调查时，亡灵与蜘蛛侠恰好撞车，遂约定共同合作。途中，彼得总觉得不对劲，事后终于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亡灵的真实身份。


    而奥罗拉十分痛快地承认了。


    至于她为什么对蜘蛛侠的身份不惊讶……


    “因为我早就猜到了，”她提醒道，“还记得吗，就是我猜JJJ可能是蜘蛛侠的那次？抱歉，但你的反应实在太明显了。”


    彼得顿时无声惊叫。


    奥罗拉又说：“啊，还有一件事。”


    彼得提起精神，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事先说句抱歉。如果哪天我意外死去，不要悲伤，也千万不要自责，”奥罗拉突兀开口，朝他微微一笑，“因为那不会是我人生的终点。”


    【16岁】


    “抱歉，妈妈，抱歉，爸爸……”


    奥罗拉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战斗时，她中了蜥蜴博士的毒素——其效果原本是将宿主感染成蜥蜴人，但由于异变，现下它俨然成为了真正意义上能取人性命的毒药。


    她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小时。


    彼得正焦头烂额研究解毒剂，戴维斯夫妇守在病床前，一夕之间憔悴了许多。


    奥罗拉满心愧疚。


    她心知自己命有定数，却还是与他们产生了羁绊。


    她的离去不是任何人的错。


    诅咒才是根源。


    这回又要让最亲近的人伤心了。她心想。


    珍妮弗拉着宝贝女儿的手放在脸侧，似乎想要勉强安慰几句，可惜无论再怎么努力，她也无法露出以往的笑容。


    而保罗浑身发颤，他低垂着脑袋，死死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


    “不要伤心，死亡不是我人生的终点。”


    最终，奥罗拉还是没能做到将秘密带进棺材里，她张嘴欲言：“其实我——”


    “不用说了，奥尔。”


    珍妮弗碰了碰奥罗拉的脸颊，眼神格外温柔，她轻轻摇头：“没关系。我知道，我和保罗都知道……”


    “你从来都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十六年，他们将奥罗拉从咿呀学语的婴儿照顾到她长成如今的少女，珍妮弗与保罗怎么可能察觉不出女儿的异常？


    奥罗拉终究不是真正的孩子。


    “你永远是我们的宝贝。”


    保罗以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对她说完这句话，随即眼神便软了下来，眼底闪烁着小心翼翼的希冀：“你刚才说过，这不是你的终点，对吗？”


    奥罗拉注视着他们，认真点头。


    “当然，”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带着坚定不移的笃定信念，“并且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


    最后，她在一首摇篮曲中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