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作品:《[血源诅咒]月食

    她站在那栋屋子的门槛前。


    年久失修的门板爬满霉斑,漆皮斑驳脱落。门旁的窗户用木条封起,石砖的墙壁被煤烟熏得焦黑——和这个街道上的房屋没有任何不同。


    她对玛利亚说:“……就是这里。”


    她嗅得到它的味道。哪怕残存的痕迹已经变淡不少,那东西对于她来说就像黑暗海面上漂浮的一盏油灯,像杂乱线团中唯一清晰的红绳,想要刻意忽视都很难做到。


    玛利亚看了她一眼,然后推开门——门没有上锁。


    室内的家具纹丝未动,餐桌上甚至放着早已冷却泛馊的残羹剩饭。里面的住户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但是她能闻到野兽来过的气息。


    至少,沾染着野兽气息的东西曾经来过这里。


    玛利亚拿起桌上的红酒,端详片刻又放了下来。


    “露娜?”


    她推开后门走了出去。


    沿着泥泞的道路,她穿过低矮密集的建筑群,离开杂草丛生的庭院,步入昏暗荒凉的树林。不知走了多久,一股莫名的直觉促使她停下脚步。


    一些肉食动物有将吃不完的猎物埋藏起来的习惯。


    她低下头,发现脚边的地面好像在动。稍微观察片刻后,她发现那原来是用植被和土壤匆匆掩埋、露出半边腐烂的脸的尸体。


    路德维希帮忙将尸体挖了出来。从被吃掉的部分判断,他们追踪的野兽喜欢人类的内脏和脂肪丰富的腹腔。


    “已经五六天了。”玛利亚半蹲在尸体旁。腹部被挖空的尸体露出挂着腐肉的肋骨,柔软多汁的眼球被蛆虫啃噬,眼窝附近的部位已经完全变成了那些东西的窝。


    致命伤应该是颈部的伤口,脖子和肩膀相连的地方血淋淋地缺了一大块。玛利亚伸出手,在伤口处比了比,以此判断它的头部大小。


    “它成长的速度很快。”胃口也很大。


    作为食物时,一名成年男性能提供六七十镑的肉。它一口气吃了大半,将剩下的部分埋了起来,等待下次进食时享用。


    “五到六天前,”路德维希蹲在一旁,眉头紧锁,“……那差不多正好是我们抵达亚楠之前的事。”


    “确实挺巧。”玛利亚观察着尸体上的咬痕和爪痕,“它消息很灵通,埋下食物后就没有再回来过。”


    路德维希欲言又止。


    玛利亚没有抬头:“鸡尾酒带了吗?”


    闻言,路德维希默默拿出带酒塞的玻璃瓶,里面的液体暗红如血。


    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软木酒塞有不得了的抑制气味效果,路德维希只是稍微松了松瓶口,她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瓶子里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浓郁得呛人的血腥味。


    玛利亚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


    “好些了吗?”银发的猎人缓和语气。


    她用手帕捂着鼻子点了点头。


    “好姑娘。”玛利亚神情柔和,“你做得很好。”


    她忍不住摇起此时并不存在的尾巴。


    蹲在尸体旁的路德维希轻咳一声:“这个要怎么办?交给治安官?”


    “先不打草惊蛇。”


    玛利亚的回答言简意赅。路德维希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他张口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选择了沉默不语。


    伴随着夜幕降临,猎人们布置好陷阱。以血液为原料的鸡尾酒气味浓郁刺鼻,对于饥饿的野兽来说是绝对无法拒绝的诱惑。


    它已经将近一周没有进食,很有可回到埋藏食物的地点,再加上血液的味道诱惑,不管怎么看,今晚现身的可能性都极大。


    但从日落时分等到黎明驱散黑夜的浓雾,他们的猎物始终没有出现。


    她一点紧张感也没有地依偎着银发的猎人打着瞌睡。路德维希走过来,压低声音:“还需要再等下去吗?”


    优秀的猎人往往耐心十足,花几天时间埋伏猎物也是常有的事。


    玛利亚和路德维希对视一眼,从对方晦暗的神情中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没有必要。


    “……我先带她回去,尸体就交给你了。”


    两人交谈的声音隔着朦胧的睡意传来,她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声“玛利亚?”然后就感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令人心安的味道像柔软的被子一样将她包裹起来,她忍不住贴过去,在那人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手指拉住对方风衣的衣襟。


    回到宅邸之前,她就已经在猎人的怀里睡着了。


    她感到自己睡了很久,醒来时,花了几秒的时间判断自己在哪。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银发的猎人坐在床边,美丽而冷淡的面容被烛光笼罩上一层暖色的光晕。


    “……醒了?”


    她其实考虑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人类的对话中,有很多毫无意义的句子。


    她“嗯”了一声,感到很开心。


    为玛利亚问了她毫无意义的一句话而感到开心。


    “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点点头,没有问玛利亚为什么仍待在宅邸里。


    路德维希去教堂处理那具尸体的下葬事宜了。玛利亚问她,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不提她都差点忘了——她很快就要迎来人形和狼形交接的时间点。


    玛利亚让她不要担心,具体事宜她都安排好了。这次的猎物行踪难觅,需要猎犬辅助狩猎。至于作为猎人学徒的她,因为能提供的帮助有限,到时候会被召回拜伦维斯。


    人类的她早上离开宅邸,到了下午又以猎犬的姿态登场。


    即将进门时,年近半百的管家将她拦了下来。


    “这是一头狼。”对方镜片后的眼神犀利无比,斩钉截铁的语气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她看向路德维希,然而路德维希不擅长撒谎。黑发的青年看了她一眼,又下意识看向玛利亚。


    不行,不能凡事都让玛利亚解决。为了这一天,她苦心孤诣地练习了许久,是时候把她的绝招搬出来了。


    在任何人开口之前,她憋足了劲,用力到甚至身躯都微微发起抖来。


    那位管家表情微变:“它是不是……”


    是不是需要解决生理需求。


    话还未说完,她已字正腔圆地吐出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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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


    “……”


    “……”


    玛利亚和路德维希同时朝她低头看来。


    她假装没察觉到,欢快地朝那位管家摇起了尾巴。


    迟疑许久后,对方动作僵硬地退到一边。


    ——她就知道这招有用。


    变回狼的好处是,她住进了玛利亚的房间。她撒欢般地在房间里跑了一圈,快乐地选了一个床脚当窝。


    玛利亚的房间里有亚楠这个城市的地图。发生命案的地点被猎人用朱红的墨水圈了出来,同时在旁边标注出死亡的顺序和日期。


    它进食的间隔在缩短,但自从猎人来到亚楠之后,它就诡异地停止了捕食。


    对于失去踪迹的猎物,玛利亚表现得非常平静。


    银发的猎人甚至减少了出门的时间,每天帮她梳毛的时间变多了。她被玛利亚梳得油光水滑,连换季掉毛的问题都解决了不少。


    她变回狼形后的第三天,玛利亚带她下楼吃早餐时,在大厅里遇到了一位神色古怪、不知道等了多久的治安官。


    对方的出现只会代表一件事——


    死人了。


    由于命案发生在银发的猎人给他们重点圈出来的街区之一,官方的执法人员很快就赶到了现场,然后差点被室内的血腥味熏得倒退出去。


    女性的尸体倒在客厅里,肚子被挖开,肠子散落在花纹模糊的地毯上。一口被咬断脖子时的血液溅到了天花板上。周围的沙发、茶桌、白色的大理石壁炉,□□涸的血迹染成暗红,不祥的血迹一直蜿蜒到破碎的窗口,在外面街道的下水道入口失去了踪影。


    面色铁青的治安官说,死者是这栋公寓的女主人。她的丈夫是一位事业有成的医生,两人育有一名体弱多病的孩子。夫妻在邻里口碑良好,在社交界也颇有人脉。


    如今,公寓里的其他两人不见踪影,但客厅里那具尸体的凄惨模样,让对方始终无法说出“这只是普通的凶杀案”的论点。


    ——也许是某种可怕的精神疾病。


    在人们难掩恐惧的窃窃私语中,路德维希留在客厅,玛利亚则绕过所有人,朝地下室走了下去。


    她跟在玛利亚身边。从地下室传来的气味毋庸置疑,哪怕是客厅的血腥味也无法掩盖。那气味就像黑暗中的荧光,像深海里会发光的浮游生物,幽幽地指引她前进的方向。


    地下室的门是敞开的。昏暗的环境里,一张临时的床摆放在靠墙的角落。原本栓在床柱上的铁链断裂开来,被拴住的东西挣扎时的力气之大,将床柱都扯得变了形。空气里弥漫着野兽的臭味和血液的腥气,石墙遍布被野兽的利爪抓出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空气里凝聚着一股未散的寒意,但那股寒意和周围环境的温度无关。


    ——患兽化病的,是父亲还是孩子?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问,玛利亚声音微顿:“估计是孩子。”


    地下室没有尸体,血的味道来自那些盛血的碗。劳伦斯取她的血液时,她也见过类似的医用器皿。


    靠父母的血液充饥的野兽,终究还是挣脱束缚发了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