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云栖寺

作品:《东宫伴读

    田垄一望无际,绿草黄土,耕耘的农人不断地俯身,又直起身子捶打腰背。


    小童骑在牛身上,横笛唇前,摆动身子吹笛。还没停下,就听到路尽头也传来笛声,清脆悠扬。


    白马少年朱衣金冠,捏着玉笛吹曲子,带出身后几辆被人护卫着的马车。小童虽然没听过这曲调,却能听出满溢的愉悦。


    常瑛从窗边露出半张脸,“宁宁,拉上缰绳。”


    常宁老老实实,“好了,姐姐。”


    路过小童时,常宁握着玉笛晃了晃,“我能和你换一下吗?”


    小童愣愣点头,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这才惊见自己手工的碧玉笛。


    孟学洲和妹妹低语几句,打马追上常宁,见常宁拿着竹笛瞧来瞧去,笑道:“怎么了?”


    常宁随意一笑,“好玩罢了。你也去无相寺?”


    孟学洲摇头:“我去云栖寺。与我同行?”


    “为什么?”常宁挑眉,“我要护送姐姐到无相寺。”


    “无相寺求姻缘和子嗣最灵验,”孟学洲微笑,“但论起吉凶和前程,还是云栖寺更胜一筹。何况云栖寺只是略逊于无相寺,实力还是有的。”


    常宁眸光一亮,“等我问问姐姐。”


    “姐姐姐姐!”


    常瑛回眸,“这是怎么了?”


    常宁道:“我们要不要去云栖寺?”


    “好。”


    常宁掰着指头数,“咱们又不用求姻缘,算子嗣哪里有算算姐姐近日的运数好……欸?姐姐你答应了?”


    常瑛眼里闪过笑意,“有宁宁在,去哪里都一样。”


    常宁耳廓染上粉意,蹭得钻出去,“姐姐我走啦。”


    常瑛抚着盛放香火钱的檀木盒,低垂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哀愁,端坐在马车中,寂静无声息。


    “姐姐,我也喜欢和你玩。”常宁探头进来,飞快说完,坐在车辕左侧,看车夫赶车。


    常瑛莹白面庞浮上温柔的笑,“外面日头大,你进来吧。下个月,你还来找我吗?”


    “当然,”常宁道,“我每个月都有来找姐姐的。姐姐下个月要去哪里?”


    常宁嘟囔,“我们两个从小就在京城,要说京城附近,早就玩遍了。我听侍玉说,他少时就背着剑一路从南往北,跋山涉水,到了西北茫茫大漠之中,壮景幽情,三天三夜都没法尽数诉诸于口。”


    常瑛语带憧憬,“果真如此?风月城里有件至宝,能将百里外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可也是真?”


    “侍玉告诉我的,应该是真的吧,”常宁疑惑,“姐姐,这是什么宝物呀?我从没听过。”


    常瑛笑道:“我也是偶然听人提起,兴许是骗我的。”


    云栖寺不远,中午就到了。常宁和孟学洲骑马走在前面,远远就望见山门前的长阶上或坐或躺着许多人。


    常宁心下有些紧张,正要上前探一探,在附近的粥棚里望见自家熟人,“怎么回事?”


    “又见面了,少爷,”管事热切一笑,“前些日子白石堤溃堤,冲毁了些房屋。寺里的师傅腾了客舍,暂且算作住所,夫人就派我过来这边接着施粥。”


    “还没好吗?”常宁记得这事,但印象里已经是许久之前了。


    孟学洲温声道:“既然不是匪徒,我们就进去吧。”


    常宁只得作罢,跨过山门前,回头扫了一眼,和孟学洲分别,跟着姐姐到大殿里去。


    午后,常宁刚出寮房,就撞上散心赏竹的孟学洲,“我这里的竹子比其他地方好看吗?”


    “无甚不同,”孟学洲笑笑,“随我走走。”


    他看起来对云栖寺很熟悉,一路弯弯绕绕,连重重林木间的小径都一清二楚。


    山里蚊虫众多,常宁还看到草丛里几条青蛇。孟学洲递过来一个祛虫的香囊,带着常宁往山上走。


    石阶上生着青苔,一阶阶爬上去,常宁腿都有些酸软,和孟学洲闲聊解闷。


    到了山顶,果然开阔,能将整座山尽收眼底。在山下仰望,只能看到山顶影影绰绰有一座小庙,上来才知道这座庙宇的宏大。


    庙旁一块石碑,老僧在庙后结庐,平日里只有他一个人守在这儿。


    碑上字迹犹新,孟学洲字字顿郁地念了一遍,“这是陛下刚即位时立下的,距今已有好些年头。”


    他没继续说,常宁却明了他的意思,微一颔首,“我们下山吧。”


    这块碑文,常宁只粗粗看了一遍,也能体会到立碑时庆和帝的意气风发和囊括四宇的野望。现如今岁月流逝,他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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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不复当初,不再挑起江山社稷,转而求仙问道。


    但这已经不是他们所能置喙的。


    孟学洲引着常宁往山的背面走,“这边景致也不错,不妨来看看。这些天江湖上那桩案子,其实已经有了眉目。”


    常宁笑笑,看着四周的花草,“我不想听这个。”


    “那我换一个,”孟学洲道,“近来江湖上有位蒙面杀手,据说一万两银子买一人的项上人头,至今从未有败绩。”


    常宁惊讶,“如此目无王法?”


    孟学洲:“他从来不动朝廷官员,只针对江湖人,朝廷懒得管。”


    常宁一派懒散,“这样啊。”


    孟学洲看常宁两眼,继而看前方,“他们想做游侠,但如今已不是游侠的天下。除暴安良,连朝廷都不能做到尽善尽美,岂知他们就没有私欲?没人能越过官府和律法了解大魏百姓的性命,若有这个人,那必然是贼而非侠。”


    常宁夸道:“几个月不见,你变化这么大。”


    “这是殿下说的,”孟学洲罕见地肃了脸,“常宁,不要避重就轻。”


    常宁皱眉,“你说什么?”


    孟学洲停下,“你的处境很危险。再不改变,你没办法再待在京城。”


    常宁爹娘本就不打算在京城多待,闻言也不甚在意,随意摆了摆手,“在哪里都一样。”


    孟学洲闭眸,“难道京城里,就没有你留恋的人?”


    常宁道:“终有一别。”


    孟学洲回首,双手摁在常宁肩上,眉眼英挺,直视常宁,“昔年与我同窗赋诗、高谈阔论的人,真的还在吗?”


    常宁余光瞥向他的手,轻轻打开了,“你们变了,我没有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必须也要做出改变。这选择应当在我手上。”


    望着常宁的背影,孟学洲低声问:“你不后悔吗?”


    常宁:“这是我的事。”


    从后山绕下来,常宁紧攥的拳头渐渐松开。


    等夏天过去,云策也不会再回御书房了。


    同窗各奔前程,孟学洲邀常宁入伙,常宁不能答应。


    若说不甘,确有一丝。然而相比起另一个代价,常宁更愿意接受如今的现状。


    左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