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眉间雪
作品:《长公子为何那样[仙凡恋]》 阿青养伤出关,正好碰上蟠桃宴。
十二金仙的仙阶遥遥领先众人,阿青坐在王母下首不远的席列,还没拣着想吃的桃子,玄女已经一路“借过”着换了位置坐到了她旁边,不放心地戳戳她的胳膊捏捏她的腿,确认完了才松一口气:“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果然靠谱,炼出斗战胜佛一双火眼金睛,居然还能把你炼得完好无损……哼,你就说,是不是当初我那张缚灵符救了你的命?”
阿青心想可拉倒吧,这缚灵符的确是锁了她四分五裂的灵器,但也有个极大的副作用,就是大大降低了她对身边事物的感知能力,然而所幸,经过太上老君炉鼎的炼化,融了那张符,否则她这顿馋了千年的蟠桃宴都要吃得没滋没味。
宴席在一群仙娥姐姐的舞蹈里开了场。
觥筹交错,神仙跟神仙之间也有应酬,九重天的仙班有上中下仙三阶,上仙之上为金仙。
流水的蟠桃宴要摆三日,头一日出席的神仙身份最为尊贵,非上仙不得列席,可仍有几个爱凑热闹的中仙因公之故,混入席中,与其他的上仙打得不亦乐乎。
王母点了出折子戏,是民间近百年传唱极广的一出戏,讲凡人爱上仙人,最后得偿所愿,与仙人双宿双飞的故事。
织女一看折子戏的梗概,立刻捏着鼻子跑了。
其余没有遭受过此类恶性事件毒打的女仙,却各个看得事不关己、津津有味,纯粹当一个天庭的今日说法看。
台上的折子戏演到情浓处,凡人给下凡的女神仙送了一支用红豆做的发簪。
阿青咬了一口脆生生的桃子,不以为意地笑嘻嘻:“送簪子有什么稀奇,我也被人送过,那人生得可比戏文里的凡人俊多了。”
玄女捡了颗她盘里的葡萄:“你说那个,那个谁……就天天给你送鸭子吃的那个,哎我怎么想不起名字了,亏你还记得他长相。”
“当然记得啦,他叫袁颂,”阿青短暂地回忆了片刻,笑着说,“这天上地下,我就找不出第二个比他俊的。”
“帝姬有所不知,红豆在凡间,是专用来表达男女感情的。”
忽然有个谄媚的声音很热络地从两人身后挤了上来。
阿青狐疑地一回头,看到一张极陌生的脸,料想对方应该是这批飞升新点上来的仙君。
“文人雅骚最爱用红豆以情做比,王摩诘曾作诗云‘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支,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如若将红豆嵌于发簪中,又有‘入骨相思君知否’的寓意,因为这项手工耗时耗力又很难完成,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少会有男子这样花心思去讨女子欢心,但是折子戏嘛,总要表达得情绪浓烈才好看。”
那名中仙见昙华帝姬对自己所说的东西感兴趣,便铆足了劲想跟她搭话。
毕竟是十二金仙之一,又是春神青帝之女,随随便便提点他两句,都能叫他受益匪浅。
“元月初一送发簪是为定情求婚,尤其红豆做发簪,意味矢志不渝,那名男子若是很喜欢那女子,盼能跟她白首不离,才会做这种事情,而女子要是收下了那发簪,就是答应了他求婚之意,万不可轻易毁约耍赖。”
阿青手里捏着半颗没吃完的桃子,忽然怔怔地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茫然地盯着眼前这位新北点上来的仙君。
“怎么样的,算是喜欢?”
“唔,喜欢自然就是要投其所好,喜欢吃什么就送什么,喜欢听什么就讲什么,喜欢玩什么就买什么,喜欢看什么就带着分享什么。”
那些让她大快朵颐的美食,那些永不重样的志怪故事,那些让她绞尽脑汁的九连环,那个斑斓难忘的萤火虫洞。
“也有些男子小心眼,喜欢就会变成在意、吃醋、独占、斤斤计较,忍不住同他人比较。”
——“除我以外,你不准庇佑这世上任何男子。”
——“我有一千八百个小心眼,到处都是斤斤计较的怪脾气。”
“还有些心志成熟的男子,喜欢到了他们的手上,就会早早地带你去见他的父母兄长,巴不得你早日融入他的生活社交里。”
——“阿青,我想带你去见一见我爹。”
——“圣上是我一生挚友,我也想带你去见一见他。”
“要是性子潇洒一点的,就会想着带你去游历麗山阔海,但无论如何,喜欢总归是很用心的,就盼着能与心爱之人朝朝暮暮,结发白头。”
——“我还想带你去看江河湖海,策马烟雨同梦。”
玄女听身边忽然没了动静,一扭头,眼睛瞪成了铜铃:“阿青,阿青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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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往外漏水?”
她手忙脚乱地想找东西替她擦拭,可仙家身边怎么会有这种凡俗之物,只好伸手去堵,可她堵得越用力,阿青眼睛里的水就流得越凶。
“这是什么?”玄女摸得一手湿漉漉,急得团团乱转,“你别是心识碎了,法力外泄,这,这可是要掉修行的,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太上老君的炉子到底行不行啊!别是给你弄巧成拙了!”
“……”
阿青感觉胸口处,那团曾经被缚灵符封存的焰火,本该奄奄一息的情绪,像是一只死灰复燃的凶兽,在以她血肉铸就的牢笼里挣扎、嘶吼。
喷薄而出的痛意几欲要人窒息,像一颗种子一样硬生生地要在她的胸口处扎根、抽芽,长出一颗本不该存在的心脏。
从乾坤袋里重新找到那支蒙了尘的灵蛇簪。
阿青知道袁颂喜欢她的时候,凡间改朝换代,已逾百年。
她后来找了很多很多地方,最后,她在某一年新年的灯会里,重新站在了那条已经破败不堪的三生桥上。
情人岸边的花灯依旧,绿柳白梨却在连绵不断的战火里变成了不会开花的香樟。
那间老字号的酒楼,也变成一间迎来送往的茶摊,茶摊里,有弹琵琶的乐伶唱一段曲,是昙花一现的少年于宫变中冒死救挚友于危难。
戏文里浓墨重彩的少年郎,绚丽的华光,也不过流星转瞬,却依然博得满堂喝彩。
阿青怔怔地听完一出戏,坐在那天能够跟袁颂平视的台阶上,听着三生桥上情人相携而过立的盟约,想到袁颂专门给她买的酥饼,替她擦手的帕子,还有那件对她来说,并没什么用的狐裘大氅。
她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直到赏灯的人流散尽,直到昏暗的长街只剩她一人。
浩渺的天地终于给她下了一场盛大的雪,然后用最温柔的方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生而无情的仙人,缓缓闭上眼,滴落的眼泪打湿了她握在手里的发簪。
指腹摩挲细长的簪身,像要拭尽水渍,却再次摸到了那行她已经抚摸了无数年、差点要被磨平的字——
“大启元年,元月初一,青珩赠予爱妻阿青,盼白首不离。”
精卫衔在嘴里的小石头,跨越五百年,终于落在了忘川的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