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片刻，她眼眸动了动，抽了支水笔出来，一笔一划地记下了这个日子。


    刚记完，手机震了一下。


    游世星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苏嘉点开。


    本来以为会是今晚的照片，结果看清的瞬间，她有一瞬间的怔愣。


    镜头侧对着的缘故，画面全部被收入镜框。


    她穿着白大褂，半蹲在草坪地里，手搭在橘黄色猫毛上，垂眼看着它。


    恰好有阳光倾洒下来，衬得苏嘉脸上的表情一目了然，她眉眼间的神情很柔和，分明是带着笑的。


    苏嘉自己都记不清，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了。


    说来奇怪，他只干脆利落地甩了张照片，一字一句都没附带，她却能察觉到他未言尽的意思。


    苏嘉想起那天在操场上，她因为意外碰到苏良吉，从而产生对自己性格的怀疑，她说自己冷血，说自己糟糕。


    然而此刻游世星用这张温情的照片，再一次无声否定了她的疑虑。


    像是在说：


    我在哄你。


    我在安慰你。


    你就像今天遇见的那个小女孩一样，值得未来的所有美好。


    仿若有什么东西从内心深处迸发了出来，苏嘉触动很大，心跳开始剧烈地加快。


    她抿了下唇，似有所觉地刷新了一下朋友圈，果然看见游世星刚刚更新了一条动态。


    用的照片就是这一张，苏嘉清冷的面容出现在充斥着男性意味的朋友圈里，明目张胆的程度简直跟当众官宣无差。


    两人的共同好友不多，因而除了董凯青的那几句不正经的调侃，她只能看到游世星公然的一条回复，大喇喇地躺在评论区里:【还在追。】


    不难猜出旁人问的是什么问题。


    静坐了半天，刚消下去的耳热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苏嘉无意识地用手扇了扇风。


    看着和游世星的聊天框，她动了动手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决定任由他坦荡从容的做一次。


    “嘉嘉，你还要吃吗？”宋云叫了她一声，口齿不清道：“没多少了。”


    苏嘉回头答道：“你们吃就行，我带回来就是给你们的。”


    闻言，宋云也不再客气，她也没丁艺担心晚上吃太多热量高的甜点会发胖的苦恼，秉持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原则，风卷残云般的解决掉了剩下的蛋糕。


    丁艺手机刷到一则通知，忽然提议：“中央广场周末要放烟花，咱们一起去看呗，正好考完了出去放松一下。”


    “好啊好啊。我们宿舍好久没一起去玩了。”吃饱喝足，宋云一边收拾桌上的一片狼藉，一边道。


    “去吗？”丁艺看向苏嘉。


    在她们期待的目光中，苏嘉答应下来：“我都可以。”


    宋云一脸兴奋：“那就这么说定了。”


    -


    另一边的男生宿舍，游世星前脚刚发完照片，后脚就荣获了宿舍其他另两个人的灵魂拷问。


    尤其是董凯青，看到这条消息时，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不过说实话，其实他心里隐隐也有点预感，游世星先前的回答也不是没有蛛丝马迹。


    他向来对女生敬谢不敏，身边的异性硬要说的话，也只有苏嘉一个。


    答案简直明显得不要再明显，闭着眼睛都能够回答正确。


    董凯青消化了半天这个消息，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兄弟，你什么时候喜欢苏嘉的？”


    游世星依然看着这张照片，眼前浮现出苏嘉看着那小女孩时，无意识流露出的羡慕神情，闻言疑惑地嗯了一声，似是没反应过来。


    “苏女神之前不是看不惯你吗，怎么可能会答应你啊？”董凯青纳闷道:“你不应该不知道吧？怎么还上赶着——”


    董凯青忽然灵光一现:“难不成你要追了之后再甩了她？”


    游世星一个抱枕扔过去，张口就骂:“滚，开的什么破玩笑？”


    “哪那么多为什么？”他勉强耐着性子解释:“喜欢，所以就追了。就这么简单。故意追再甩，那还能是人？”


    董凯青也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闻言挠了挠脑袋:“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


    游世星把玩着桌上的魔方，具体的时间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喜欢上了。


    眼前闪过苏嘉用冰冷的外表伪装的时候，他却能一眼看破她矛盾的一面，以及内心深处的脆弱。


    无端让人生出一股保护欲。


    就该被人好好对待。


    -


    期中考完，支楞了不过两天的学生们又瘫了回去，上课趴着补觉的比玩手机的都多。


    或许是受环境影响，又或许是接连几天熬夜的后遗症漫了上来，苏嘉久违地体会到了上课犯困的感觉。


    堪堪撑到下课间隙，她借口去洗手间，然后慢慢趴在了窗台边。她目光放远，虚虚地盯着半空，有些昏昏欲睡。


    “在看那朵云？”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恰好此刻，走廊里的灯垂直打下来，光线在这一秒忽然变得明朗。


    苏嘉搭在窗边的指尖轻轻颤了一下，竟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这乍然放晴的天边。


    因为睡眠不足，她思绪有点钝，良久后才偏头，对上游世星垂着的视线。


    与她的懒倦模样不同，他一身利落的运动装扮，看起来干净又清爽，像冬日落下的一场初雪。


    他眼珠漆黑，按理说会有点压迫意味，可一旦带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就显得专注又温情。


    苏嘉否认:“没有。”


    游世星也半弯下腰，跟她一个姿势趴在窗边，一起抬头看着天边:“这个视野，除了发呆，好像也只能看那朵格格不入的云了吧？”


    苏嘉想起前几天，几乎同个时间，也就是这个地点，宋云好奇地问她在看什么，得到了回答却依然一头雾水。


    耳畔那人的呼吸温热，耳根被带起一阵热意，她偏开脸，微微错开几分。


    “想起不好的事了？”


    他声音低低的，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安抚又小心的意味。


    苏嘉却听出来了。


    她这下是真的错愕了，惊讶于他敏锐的观察力。原本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连这种层面都考虑到了。


    “真没有。”怕他继续问下去，苏嘉飞快转了个话题，鬼使神差地，她开口问:“周末广场会放烟花，你要去看吗？”


    “苏嘉。”游世星歪了下头，看着她笑:“你是在邀请我吗？”


    “……”


    拖长的尾音像是一把无形的钩子，在她心尖挠出了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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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又陌生的酥麻，蛊惑又勾人。


    苏嘉一瞬间就后悔了，近乎慌乱地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广场那天会很热闹，人也会很多。你可以和你室友一起出来玩。”


    游世星见好就收，想了想问:“你也去？”


    “……嗯。”


    顿了顿，她还是纠正：“我是出于分享心理，才问你的。”


    “这还不叫邀请？”游世星对她的视若无睹，意有所指地勾起唇，模样似乎很是愉悦，“你都开口了，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放心，一定到场。”


    苏嘉说不过他，最后破罐破摔改口：“那行，算是我邀请你们一整个宿舍吧。”


    “……”


    -


    周天晚上。


    去市区的路上，宋云兴奋不已，坐车时不停絮絮叨叨，车里充斥着欢快的吵闹声。


    苏嘉坐在副驾座，听着身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咋呼声，有些好笑。


    她偏头看向窗外。


    之前闲逛的景点局限于科技馆、图书馆这种，所以苏嘉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人潮和五彩斑剥的店面匆匆闪过，隐隐可以感受到周围街巷的繁华和喧嚣。


    到了地方，这股热闹的气氛更甚。


    中央广场周边围满了人，笑声、音乐声和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兴致高涨。


    远处大屏幕上放着预热的视频，白鸽停留在肩膀上一瞬，又扑腾着翅膀飞远。


    苏嘉穿了一件长款风衣，途径的风将她的衣摆扬起，衬得她身形更加高挑。


    外围的这个位置能将周围的所有场景都收入眼底。


    她掏出手机，转了一圈镜头，拍了个视频给卫舒怡发过去。


    等再一抬头，宋云和丁艺的人影就不见了。


    苏嘉心一紧，倒不是怕她们走丢，而是担心人群密集的地方，可能会发生踩踏事件。


    她伸着脖子，环视了一圈也没看到人，转而走到安静的角落，给宋云打了通电话，“你们去哪儿了？”


    那头的背景音嘈杂不堪，她俩不知道跑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去了。


    等了半天没听见宋云搭腔，猜测着是没有听清，苏嘉扯着嗓子，又喊了一遍。


    宋云这才用很大的音量回:“烟花不是还有十多分钟才开始嘛，我闲不住，就拽着阿艺跑到旁边的一家地下城来了！”


    苏嘉松了口气：“好，你们注意安全。别跑太远。”


    宋云笑嘻嘻的应下。


    苏嘉刚放下手机，眼前就晃过来一片微红的火星。


    她抬头，对上了游世星垂着的视线。


    他嘴角轻勾着，神态慵懒，和她对视时不由自主流露出了点发自内心的愉悦。


    他两只手分别拎了一只纤细的手持烟花棒。


    小巧玲珑的玩意和他的气质截然相反，倒是与这里的气氛格外相称。


    看着在黑夜中的光源，苏嘉问：“你买的？”


    “来的路上买的。”游世星嗯了一声，将其中一根递给她：“觉得你会喜欢。”


    苏嘉没说喜不喜欢，倒是顺从地接了过来。


    顶端已经被点燃了，零星的火光闪烁，不知道联想到什么，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你不是不抽烟吗？”


    “对啊。”游世星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失笑道：“没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