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新郎沈明弋先生，新娘何媛媛女士入场。”


    “请新郎沈明弋先生，新娘何媛媛女士入场。”


    “请——”


    第四次播报声响起时，黎月终于看见两道红色从庭院转出。盖头垂下的流苏随步伐轻晃，腕间合欢开得正艳。


    “哇~蒋总不在实在太可惜了。不然她又能长脑子，下次给屈哥弄个这样的文学。”


    “不过，沈队盖盖头真！绝世！好看！这身段！嗯……二婚排场挺大啊，要不咱随个份子？我包里还有半袋瓜子，五包辣条，三个猪蹄……”


    苏鲤嚼着爆米花含糊不清地感叹。


    “挺好！我们随开心果。”


    黎月微微一笑，爪尖勾住苏鲤的挎包往反方向拽。


    糊到苏鲤脸上的毛毛，压根没管她手忙脚乱捞包的动作，只负责堵住哀嚎的嘴巴。


    “唔唔唔……我的麻辣小鱼干！大嘴烧鱿鱼！拉丝芋泥麻薯！队长结婚，你迁怒我零食算什么英雄！”


    “一拜天地，百年好合！”身后遥遥传来司仪高亢的声音。


    黎月脚步慢了下来，偏头用力压住项圈上的花。


    “020……小月，就知道你会等我。”


    苏鲤气喘吁吁地追上来，钢叉尖上挑着抢救回来的包包袋袋。


    “走了走了，队长自己能应付，我们一起去冒险吧！你要吃什么？”


    黎月蹭了蹭苏鲤，前爪拍向一开始站立的那块大理石地砖。果不其然，碎片缝里透出了蓝光。


    她摆起两只耳朵，示意苏鲤往蓝光漫延的方向看。


    一条挂满油画的露天长廊突兀地横在宫殿的尽头，镶金画框在月光下泛着凉意，冷清清的。


    “哎，这画我熟！”苏鲤一个箭步过去，钢叉咚地戳进地板。


    “曾经有幸在画展观摩过，这一系列画的主题叫三个姑娘手拉手跑路……等等，不对，这颜色不对啊！”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画布，“衣服竟然是彩色的……但画展上那幅明显是纯黑白呀。”


    这画，她也熟悉，和地下宫殿的一模一样，什么都是一模一样。


    黎月尾巴扫过地面，认真对比着这些重复的画：三个女孩的背影都陷在无光的地方，只有唯一的鞋子站在光里。


    而细节又有微妙的不同。左侧女孩时而带着珍珠耳环和项链，时而什么也没戴露出颈部右侧的黑斑；中间女孩的衣服千变万化不离星星装饰；右侧女孩的鞋跟则一幅比一幅低，直至平地。


    “种菜吧。”


    正分析画的黎月被一麻袋驮着转了身。


    苏鲤把她和麻袋卸下肩，哗啦啦倒出一堆黑土。


    “楼里试验田的新品种。也是黎月姐姐研发的第一批净化种子，说是能吸晦丝当肥料，然后长成有净化功效的蔬菜。”


    “对了，你有爪子，刨坑快。”


    一包种子不由分说地挂在了黎月的脖子上。


    黎月盯着种子表面刻着的金纹，不由想起南淮市异监所的办公室里，大家总是边说公事私事，边把这种子泡在甘蔗汁里发苗。


    “南淮三号，专克晦鬼。”


    跟着劈砖钢叉的爪子化身挖土基，一茬又一茬，一坑紧一坑，快速地埋上了那些记忆。


    “啥玩意？你说ha？南海生蚝？专柜优惠？”


    撅着屁股旋风舞叉倒土的钢铁女子非法急刹，亮晶晶地看向了她。


    “汪。”


    黎月吐了下舌，大幅点头催促着苏鲤继续。


    最后一粒种子入土时，地面已相继隆起了大小不一的幼苗，有些甚至贪婪地钻进别人家里偷吃。


    砰。


    没一会儿。墙的两端同时传来响声，震得画框瑟瑟发抖。苏鲤摇晃快乐水的手一下定住，忙跑到黎月旁贴着墙。


    竖起的四只耳朵，对视的两双眼睛，翘起的两个嘴角，都听见了合卺杯相撞的叮叮响，听见了盖头布摩挲的沙沙声，还有沈明弋的时重时轻的喘息声。


    “嗯~呼~~~呼~”


    墙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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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房内，盖头下的沈明弋面无表情地捏住了手上微颤的花。黎月的神魂波动正透过链上的合欢传来，像是一只气呼呼的爪子挠在他心上，熟悉又不该。


    没等他把花瓣掰下，一身锦绣嫁衣就伴着股味移动到了他面前。


    “该饮交杯酒了。”


    看着何媛媛端合卺酒的手不断凑近，沈明弋神智清醒地僵硬。他极慢极慢地握住酒杯又极快极快地仰头喝下。


    不够一刻，杯中无酒，沈明弋袖中的探测仪无声聒噪着疯狂的数据：


    【周围晦丝度97%......98%......错误！错误！重新校准中……】


    不过应声而来的是红布被掀开，沈明弋偏头，嘴角紧闭。


    再后来就是双颊绯红，指尖点酒，含唇拉帘，红晕晕一片。


    这些，都是他透过女人的眼看见的，那全程中没有喜亦无悲。


    红绳翻飞，细密的丝线透着烛光编成了大致的人形轮廓。何媛媛忽而踉跄向前，双手用力穿过那片朦胧，又蓦地摇头转身抢到门边。


    “礼——成——”外面的司仪台上陡然发出尖叫。


    酒杯应声坠地，溅在空中的酒液网住了何媛媛出门时侧脸的平静，徒劳又出神。


    砰。


    门闭合后没几分钟，黎月就刨开地砖从洞底探出头，正正撞见沈明弋垂眸在编织着什么。


    红绳丝丝缠绕勾勒，渐渐显出一个完整的男人。但她这个方向只能看见，此人个不太高，肤黄瘦健，右侧脖子上黑斑纵横。


    这身形，这斑。


    黎月快速甩了甩毛上的土渣，朝洞口低唤了声。


    “小鱼，画。”


    “来了嘞。”


    苏鲤拉着尾巴摸了过来，从挎包里抽出一卷画塞在黎月的头毛上就又爬了回去。


    刚要用爪子按住画，一只手就缓缓拂过，拿开画在旁展开了。黎月顺势跟上，大概确证了左侧女孩的身形和黑斑与面前男人的一样。


    “沈队，可以拉近点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