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来构思这篇文章并把它变成剧本，秦段观察到宋之河从题目下来的那一刻就开始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这个命题该如何写。


    秦段很少见到宋之河会在大众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是一个学生遇见了考试上的难题似的。


    也对，一个抽象的题目，对于像她这样文风固定且对市场风向十分敏锐的作者来说，一个文艺又飘渺的题目无疑是让她走出自己的舒适圈。


    秦段在内心默默冲她说了一句抱歉。她的运气就这样，要怪就怪节目组非要点她吧！


    早上七点，众人坐在大厅吃着早餐，餐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块极具历史厚重感的时钟，像是悬挂在他们头顶无形的剑。林绾吃了几口就放下勺子进了房间门，宋之河还在发呆，碗里的粥都没怎么动。


    秦段默默瞥了她两眼，发现宋之河发呆的时候会显得有些呆愣，和平时果决凌厉的形象大相径庭，像一只十分苦恼的委屈小鲸鱼。不少屏幕前的观众也发现了，纷纷截图。估计过几天就会有一堆新表情包出来了。


    反观一旁的沈淮，他没有选择节目组的早餐，拿出自己带来的冰咖啡直接闷下肚，就坐在桌前看书了。整个餐桌上只有秦段一个人在干饭。她没心没肺地吃，丝毫没有觉得半分紧迫。


    宋之河这才回过神，见秦段心情大好的样子，眉头皱起。


    不是吧？怎么有人能够轻松成这样？


    在秦段准备呈第二碗粥时，宋之河总算是忍不住发问，她扬起自己那张美艳的脸，以一种不解的姿态问秦段：“你已经想出怎么写了？”


    她这游刃有余的模样，让宋之河心里突然泛起嘀咕——难不成她还真是什么天才？


    这么自信？


    秦段没想到宋之河居然会和她搭话，立马放下自己准备干饭的筷子，准备着自己的措辞。她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得罪宋之河，好吧，她好像一开始就得罪透了。


    宋之河个人的书粉，还有无数想要自家哥哥姐姐出演她的改编剧的各家粉丝，现在估计恨不得把她撕烂！


    于是秦段谦逊道：“没有的宋姐，我只是爱吃饭，从小到大什么饭都爱吃。”


    弹幕顿时一片笑声：


    【秦段：啊我不造啊，节目组包饭我就来了？】


    【莫名喜感为什么......】


    【要不是某些人手气烂，我家也不用吃不下饭，她还有脸吃起来了？】


    【宋之河宋之河宋之河！！！】


    【别吵了，求早餐链接】


    【隔壁我家绾绾已经开写了，秒你们家“抄人强”一大截哈。】


    【词牌名缝合怪别叫了可以吗？】


    【女的就是聒噪，反正女作者写来写去都是谈恋爱的弱智文，为了这种东西吵，你们真有意思。】


    【是，比不上你家十三个男主能凑一副《最后的晚餐》，每个月都可以过一次清明节小蝻人们也是有福了哈。要我说某些人写不出感情戏就直说，还标榜什么大男主无cp，菜就是菜。】


    【骂林绾的别忘了你们推出圈神文谁写的，某些人现在举着的应援幅都是绾绾写的吧？偷国人和偷粉锁死哈。】


    【纯路人，能不能安静看直播......】


    【你装你母的理中客？婶坏粉一巴掌，宋腿毛一巴掌，你更是两巴掌。】


    秦段并不知道就因为自己说了一句话，弹幕已经发散成了多方混战。


    但这档节目本身就存了一种“养蛊”的念头，这才是第一期，弹幕都算是收敛了。


    她简直不敢想象等明星嘉宾来，这档节目会混乱成什么样子。演员粉丝不满意剧本，作者粉丝不满意演技，又是一轮旷日持久大战。


    听见秦段的话，一旁的沈淮默默把自己不爱吃的饭菜往秦段这里推了推，秦段还说了句谢谢，看得宋之河一阵无语。


    沈淮就算了，他们圈子里都知道沈淮作息混乱，写文全靠灵感，每天都比读者提早半小时知道文章内容，问他有没有主意等于问一条鱼怎么骑自行车。但秦段是怎么心大到连干两碗粥的？她家里人是不给她吃饭吗？


    她从没听说过她这号人，但是一些和秦段一样自命不凡的新人她倒是见过不少。


    眼高手低，嫉世愤俗。从小也许被家人夸过几句文笔好，便觉得所有欣赏不了她文章的人都是庸人。


    她一向讨厌这种人。


    真正有能力的作者，即使没人看，也不会哗众取宠。她最近就在观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


    宋之河清空脑中所想，碍于摄像机在场，她叹了口气，只是颇为哀怨冲秦段冷森道：“小秦，你手气够差的。”


    秦段还真没办法否认这一点，她的运气从小到大都很烂。于是只能捧着牛奶尴尬的笑。


    宋之河：......


    “我不吃了，你们继续吃吧。”


    宋之河起身，兴致恹恹地挥了挥手，回了房间。


    饭桌上又只剩下秦段和沈淮两个人，一阵头皮发麻的尴尬感涌上她的心头，秦段连饭都吃不下了，也学着宋之河说道：“沈老师，我也先回房间了。”


    “一起。”


    说罢，沈淮将咖啡一饮而尽，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秦段感受到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就站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地和她一起往房间走。


    一路上是死一般寂静。她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有一种被全方位监视的错觉。


    也许是看出她现在恨不得抠出一座芭比城堡，沈淮率先开口，沉沉问道：“待会你补觉吗？”


    ……？！


    他是猫吗一天睡20个小时？怎么和宋之河一样，都爱睡觉？


    原来成为名作者的代价是牺牲作息吗？！


    秦段脚步乱了，下意识顿在沈淮身前，本想要说些什么，可沈淮一个没注意，不小心撞到了她的后背，两人都毫无防备——秦段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陡然之下失去平衡！


    沈淮浅褐色的眼瞳一怔，他下意识伸出手把秦段往身前拽，正巧——“吱呀”一声，隔壁的房门打开。


    秦段只感到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息在她鼻尖萦绕，鼻梁磕到对方的锁骨，传来一阵剧痛！她连忙把沈淮给推开！


    太尴尬了！


    沈淮朝后退了半步，掸了掸衬衫。


    林绾目瞪口呆地目睹全程。


    她揉了揉眼睛，眼神一边往摄像机那里瞟，用疑惑又暗含八卦的眼神在晕头转向的两个人身上游荡。她没忍住道：“你们这是准备通过复刻小说经典剧情寻找灵感？”


    林绾感慨。


    秦段还没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听沈淮那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可能是我没睡醒，不小心撞到她了。”


    “没撞疼吧？”


    林绾眨了眨眼，伸出手贴了贴秦段的脑门，轻声问。


    秦段摇头，叹了口气，心中却一阵操蛋。她低眉顺眼默默道：“抱歉，耽误沈老师您睡觉了。”


    “沈淮，你这么早就去睡觉吗？”林绾指了指自己手表。上面的时间显示8：30分，怎么看都不是一个适合正常人类入睡的时间点。


    “嗯。”沈淮点点头，他冲林绾补充道：“我一般喝咖啡会犯困，所以每天早晨会喝一杯，方便我补觉。”


    林绾又摸了摸秦段的脑袋，她皱眉看向沈淮：“你会不会是咖啡因过敏？”


    正常人喝咖啡会昏睡吗？


    沈淮的面上闪过一抹疑惑，他没有继续去解释什么，只是一言不发朝卧室走去，只给两人留下一个背影。秦段脑门也不怎么痛了，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林绾还在关切地看向她。


    她的视线有一种母爱，让秦段几乎错觉她在妈妈的怀里。


    此时，房间里传来了宋之河的略显崩溃的喊声：“什么破题目——我恨你们的抽象！”


    说时迟那时快，林绾一把把门给盖上，使得宋之河那便秘一般的声音隔绝在了房间内。秦段瞪大眼睛，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地低声问林绾：“宋之河这是......”


    刚刚是谁说话？是门吗？


    “没事，人都需要发泄的嘛。”


    林绾接受度很良好，满脸写着“这多大事啊”。


    “刚刚她在办公桌前薅掉不少头发，还打开窗户说是要呼吸新鲜空气，要不是我拦着她，她就要一边喊着‘上辈子杀人这辈子写文’一边把窗外树上的叶子薅秃了。”


    说着说着，她可能自己都觉得好笑，两眼弯弯。


    “你不是和她一个房间吗？接下来可以亲眼见证一下？”


    秦段：......画面太美不敢看！


    “...好。”秦段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总感觉写小说写到最后没有不疯的，职业生涯真是一眼就望到头了。


    林绾依旧牵着她的手，没有放下的打算。


    秦段耳根一红，一时之间又有些紧张。这还是在节目里第一次有人主动亲近她。其实林绾对她的态度一直是另外三个人中最温和的，她刚到节目的时候就发现了。


    她笑了笑，向她提出一个建议：


    “要是想不出来选题的话，要不要和我去后花园逛一逛？”


    *


    这栋别墅的后花园很大，像是一个迷宫。无数美艳又叫不出名字的名贵花束被种在花园之中，让秦段站在这里都觉得自己有些自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0524|1672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林绾站在这里却显得就像是站在自己家一样，还颇有兴致地向她介绍着她叫不出名字的花。


    她很懂花的花语，说的秦段一愣一愣的。


    林绾人如她笔下的文章，又温柔又让人不免沦陷，秦段毫不怀疑每一个认识林绾的人都会被她的个人魅力所迷倒。秦段在林绾拉着她逛了半小时后，终于悄悄问：“林老师......你不讨厌我吗？”


    正在和一朵花试图沟通的林绾愣了一下，她柔情似水的眼眸闪了闪，笑着摇头。


    “为什么要讨厌你？你一来这里，我就很喜欢你。”


    喜欢她吗......秦段默默抓了一把自己的发尖，她没想到林绾会这样对她说。


    林绾仰着头，看着不远处纷纷扬扬的一颗桃花树，她拉着她坐在长椅上，头也不转冲她道：“我不知道别的嘉宾的想法，但我很喜欢你微博上写的那段话，年轻人有这样的心性很好。”


    “......您看了？”


    “当然，我还收藏了呢。”


    秦段如坐针毡，这里不止有林绾一个人，还有时刻跟随着他们的摄像师。她想要尽量规避微博的那件事。


    那条微博骂了许多人，但是对林绾的挑刺倒是寥寥几句，这也许是她对她态度好的一方面原因吧，秦段想道。


    她不想要当众解释微博不是她发的，也不希望秦琴再像她一样遭受谩骂攻击，而且提这件事多了只会让许多人觉得她热衷于炒作。于是秦段试图把话题转移开，想到秦琴曾经提过她一直想收自己镇圈太太实体亲签，秦段鼓起勇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


    林绾凑近去看，发现只是一本很普通的空白本。


    秦段扬起一个小弧度的笑：“您能给我签个名吗？我妹妹特别喜欢你。”


    林绾接过笔的动作有些生疏，她的表情顿了顿。秦段的心提了起来，她会不会让林绾骑虎难下了？


    “您要是不方便就算了......”“不会，我只是......”林绾打断了她的道歉，抿了抿唇。


    最后，她呼出一口气，声音有些低：“我现在没资格替十五年前的自己签名，抱歉。”


    秦段第一次听见这种论调，这种言论居然会出自林绾的口中，让她万分不解的同时有些说不出口的难受。


    “林老师——”


    “喊我绾绾姐吧，我称不上一句老师。”林绾微笑着摇摇头，将本子递给她。


    见秦段呆愣在原地的表情十分有趣，林绾起了些逗弄她的心思，勾起一抹兴味的笑：“要不，你猜猜我多少岁？”


    秦段握紧本子，她心里还在纠结该如何要到林绾的签名，就听见这没头没脑的提问。这种问年龄的提问，秦段自然要报一个小一点的数字，可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林绾戳了戳她的脸。


    “猜对了的话我送你一本以前我写的实体书怎么样？”


    秦段：！！！


    秦段顿时起劲了，她毫不犹豫道：“二十五！”


    林绾摇摇头：“不对哦。”


    秦段皱眉，她仔细观察林绾的装扮和妆容，她明明就是一副刚出社会没多少年的模样，青涩又温柔。


    “我今年三十五岁了，孩子都快上高中了。”


    “所以我看见你，就像是看见自己的孩子一样——不，像是看见了年轻的自己。”


    “意气风发，多好啊。”


    秦段愣在原地，她的大脑被这重磅消息砸的晕头转向。即使林绾还在说话，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林绾说什么？她说什么！？


    不光是秦段，弹幕上许多人也震惊了：


    【不是，等等！！！我女神结婚生孩子了？？以后不会封笔吧！】


    【啊啊啊我上学的时候看绾绾的文，现在我在读研，结果绾绾都结婚生娃了】


    【补药啊，女神我失恋了呜呜.....】


    【我现在红豆吃多了有点相思，这一定是假的......】


    【祝福！】


    【女神，我宁愿你是抄袭被锤，我愿意为你征战某博都不愿意给你随份子。】


    【林绾是不是一孕傻三年，秦段哪里和她年轻时候像了？难道她年轻的时候也目无尊长，攻击前辈？】


    【宋之河宋之河宋之河我爱你——】


    【谁是为了宋之河来的扣1】


    【11111111111】


    .......


    秦段终于缓过劲来，声音颤抖：“绾绾姐，你说真的？”


    林绾岔开话题，撩了一下自己鬓边碎发：“不聊我了，聊聊你吧。”


    “节目组给的题目，你有想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