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阴山

作品:《没有郎君我可怎么活啊

    近日京中权贵往来云集,巡检司任务繁重。傍晚时分,郑清梧还在室内提笔行书,连早晨上朝时那身圆领官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


    “报——宣抚使大人——”一听这动静,又出了不小的事情,郑清梧揉了揉太阳穴:“进来说话。”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这紧急消息还是令人焦头烂额。郑清梧听完面沉如水,将笔一搁:“立刻调人,今夜就随我循水路去搜,务必找到沈三小姐。”


    巡检司这边觉察到异常尚且不论,连日以来,秦伯侯那边也没收到文荷那边半个字的回信,暗叫糟糕。然而他不方便出走晋州,只好修书一封,转交给驿站,料想如今已经到了文世修家中。


    太常寺新送来一只浑身雪白的鸟雀,文连紫隔着银笼逗得开心,伸出手指摸了摸它柔软的尾羽:“爹,这雀儿真可人,我想带回府上养养。”


    文世修正在温书,见女儿这番天真娇憨之态,笑着用书打了她头一记:“多大的人了!跟你哥哥学学,玩物丧志。”


    文连紫抱着不舍:“人家今岁也才十六,爹爹要是嫌我,就赶紧把我嫁出去好了,省的碍眼。”


    文世修噎住,无奈道:“又耍小孩子脾气。”眼见文连紫还依依不舍地抱着,只拿一双无辜的眼神看他,他连连摇头:“拿去拿去,爹有什么舍不得给你的,小丫头片子,不像话。”


    文连紫顿时喜笑颜开。


    信鸽掠过户外春光,扑棱几下翅膀后停在座上,它歪着脑袋,似乎也在打量着这对父女。文世修从它腿上解下信函,扫视几眼,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什么事?爹爹?”文连紫见他神色不对。


    “阿紫,你和连墨带一队人去找宣抚使大人,”话到此处,文世修顿了顿:“小六……文荷失踪了。”


    文连紫眉心微微一蹙,答道:“是。”转身离开时,不忘提走许给她的那只雪鸟。


    “一条烂命,凑什么热闹……”文世修长叹口气,合上卷宗后招来下人:“去看着点五小姐,这丫头肯定生气了,要是情况不好,路上买几件首饰哄哄她。”


    下人应了一声,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悄悄跟着文连紫出去了。


    ……


    上山真是个错误的决定,文荷扶着树干喘息不已。


    天一黑,山里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前面两个人没有等她,很快就走散了。身上没有火石,也没有看见能食用的野果,偶尔摸黑走到一处山洞,能瞧见里面绿幽幽的野兽眼睛。


    真是才入虎口又进狼窝。


    她实在没力气了,听见水流声,文荷哆哆嗦嗦地摸着一滩乱石爬了过去,似乎从空气中闻到了那丝若有若无的清冽,她捧起一捧水,低头要喝。


    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打了她一下,力气不重,却十分疼痛,聚拢的水一下子泼出去。


    “谁?”文荷惊恐万分地回头。


    可惜即使回头,她也什么都看不清,文荷咽了口口水:“是有人吗?你不要吓我,这里穷山恶水的,好不容易遇见个人,我们能做个伴……”


    没有回应,她又想到一种可能,硬着头皮道:“你是人是鬼?是男是女?今日若放了我,我保准夜夜供高香,叫你造化百般,功德无量……”


    身后有人死气沉沉地嗯了一声。察觉到这气息离得如此之近,文荷炸了毛似的拔腿就跑,可她忘了这乱石滩上满是青苔,脚下一滑,又要摔个眼冒金星。


    那只手提起她的后领,十分轻松地就把她提的离地三尺,像只倒霉至极的鹌鹑。


    这个人是有多高啊!文荷瞠目结舌,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极快,这种潜伏在夜色中的近在咫尺的危险气息让她不敢睁眼,于是选择了最保守的方法,垂下脑袋装晕。


    “嗯?”察觉到她没动静,那人好奇地摇了摇:“就死了?”


    文荷忍着颈侧火辣辣的刺痛,咬牙没动。


    “行,”那人点点头,“正好拿你喂蚂蟥,给我开开路。”


    文荷当即荡过去,手脚并用地抱紧他的腰,脸色惨白:“活着!”


    ……


    被他掰开胳膊和腿之后,文荷被提着走了一路。那人没有再吓她,只是保持着提人的姿势走上岸,似乎很不喜欢肢体接触。


    不知道他悠然穿了几座林子,只见她一路走来时那些面露凶光的野兽都乖乖潜伏了回去,缠的人头疼的蛇虫鼠蚁也在这片夜空中销声匿迹,这个男人步伐轻便稳健,走这样地势险峻的山路也跟平地似的。


    文荷不是没想过看看他的样子,可惜笼罩在阴影里的不只是脸,就连那衣袖皂靴都是模糊不清的,她只记得刚刚扑上去的时候,他腰间那冷冰冰的东西像是大片鳞甲。


    视线中终于有了一点亮光,远远的,能看见两个有点熟悉的影子,一个靠在树干上,一个正在拨弄着篝火,那是沈碧乔和乔芝。被那股暖意冲刷到几乎要落泪,文荷才想转头道谢,发现自己孤零零地被丢到了地上。


    “沈知黎让我来杀你,”幽冷的声音像冰淬的刀刃:“你若不死在她面前叫她亲眼看着,我没得交代,自求多福吧。”


    声音随风而逝。


    不是顺手搭救,他是一路追踪至此来杀她的?文荷脑中一阵嗡鸣,全身都僵硬了,那近在咫尺的篝火忽然间变得如此寒冷。


    她知道沈知黎多半会不满,不会愿意让她来到开封,可是归根究底,在此之前,她们从未有过什么恩怨。而沈碧乔也是沈家人,一开始对她还算和气,知道身份后就一直对她颇为仇视。


    可是怎么会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可怕的是,真的到这一步,她还不知道向谁求助!


    看着二人那处温暖的火,文荷想起自己上了这山后就始终跟不上她们,开始是以为怕孙立潘追上来,细细想来,何尝不是她们对她避之如蛇蝎?尽管在船上出于道义救她一次,终归她是被排斥在外的那一个。


    文荷思及此,不再犹豫,狠了心,转身前往黑暗深处。


    她这一起身,被提的松垮的衣衫彻底散了,虽然动静轻微,却不知什么东西砸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文荷!”察觉到声源,乔芝的声音自后方惊喜万分地响起。


    身后白衣少女追了上来,文荷皱眉看着方才从怀里掉出来的东西,竟是一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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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匪腰牌,上有狼面图腾。


    乔芝已经近在咫尺,也看见那腰牌,怔然片刻后,看见文荷不情不愿地将它踢入水中才恍然:大概是那禽兽之前在她身上落下的。


    “文荷别走!”见她顿了顿,依然打算离开,乔芝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碧乔!碧乔她今天掉到湖里,发了高热,我实在没办法了,求你和我一起想想办法吧!”


    ……


    青面狼总舵,叶寒刃轻轻敲击着那戳了印笺的来信,很快,外头果然传来人声。


    “二哥!二哥!”魏川凄厉的声音响起来:“孙立潘那个狗贼是奸细,快来人救救老七……”


    周厉雄身上挂了几道彩,乌亮的长箭一道穿了右肩,一道穿了颧骨,还未拔出便已经血流如注,看上去相当可怖。叶寒刃压了书信,自帐中走出:“不要聒噪,老三,进来说话,老七抬下去治伤。”


    魏川双眼涨满血丝,跟着叶寒刃进去后就直直跪下:“二哥,一切都怨我,虽察觉出异样却犹豫那么久,没及时拿下他,巡检司的人捞到萧鸿的尸体,翻到了咱们的蛛丝马迹,居然当晚就追上来了,不知道他们的人长了几个脑袋,肚子里九曲十八弯,怎么甩都甩不掉,老七是为了我被射成筛子,可恨那孙狗居然不声不响地就跑了!”


    “巡检司来了多少人?”叶寒刃不动声色道。


    “有上百人,”魏川说着,有些不寒而栗:“估计是来追那位沈小姐的,但,但萧鸿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把一群人质逼上了黑鬼山,我们没敢去追……”


    “黑鬼山,”叶寒刃若有所思:“去了也好啊……你吓成这样,可是不知那位沈小姐究竟是谁?”


    魏川一愣,还真没深思过这个问题,叶寒刃笑了一声:“凤阳王膝下两女,一为嫡妻所出,早年封了郡主,一为偏房庶女,一家人倒是关系融洽,整个开封,哪还有其他姓沈的人家能劳动郑清梧这尊大佛?”


    凤阳王!


    魏川面如死灰,他们就是再怎么嚣张,也最多在七品小官那里洒洒水,何曾惹过这么大的事!


    “既然惹了,就不要怕事,”叶寒刃微笑道:“要是真的绑回来了,莫说是你,就算是大哥回来,我也会让人把船打沉再说,可现在不用了……就算是被有心人坑害,她们自己死在黑鬼山,干我们青面狼什么事?”


    “这,这可行吗?我们毕竟……”毕竟真正绑了她们,倘若没死,倘若留下了什么证据,凤阳王一怒之下当然可以把他们一锅端了。


    “他不会动我们,”叶寒刃轻轻夹起那页信纸,吹了吹上头的红墨:“嫡女庶女,孰轻孰重?何况,郡主大人好事将近,最忌讳这些不吉利的事了。”


    沈宴趋炎附势一辈子,倒是养出两个乐善好施的好女儿。叶寒刃一笑,对魏川道:“带两队人去,不用上黑鬼山,这两天必有暗卫下来,堵住必经之路,只要是从山上下来的,全都要杀绝,记住了,两天后,遇到巡检司的人再撤。”


    待魏川低着头出帐去后,叶寒刃深吸口气,探头向空无一人的身后,好像在对着空气自语:“这样做,还行吗?”


    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