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祸心

作品:《没有郎君我可怎么活啊

    三十六个时辰后,药性发作完一轮。文荷站在铜镜面前,扭头看着背上横陈的几道新伤正在变浅,心道,这药倒也不错。


    男子身影在屏风前站定,犹豫着停在跟前,文荷披上衣服,柔声道:“进来吧。”


    鹤心便领着宋明卿进来了,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垂头丧气地跪在文荷脚下:“小姐用着青若给的伤药可还好?那医官老头固执得很,一意孤行,怎么劝他也不肯换我们的药。”


    “我手里有,已经用过了,”文荷笑着拍了拍他的脸:“好啦,别不高兴了,快给宋学士看座啊。”


    从进门起,宋明卿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三年过去,文荷相貌成熟了一点,不再是丫头片子,柔美动人的少女一颦一笑透着温柔的意味。


    “阿荷,”他坐在她身侧,拉住她的手臂,眼中深深一片:“你又伤了自己。”


    “我以为,久别重逢的人第一句都会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之类的话,而不是这句,”文荷打趣着,瞧见宋明卿依然阴云密布的脸,她笑容不改:“沈知青要杀我,我总不好叫他太过失望。”


    “他敢!”宋明卿恨声道:“如今我在这里,他再想动手可要掂量自己有没有命回去。”


    当年那个总是避她如蛇蝎的书呆子如今眼底闪烁着寒芒,还学会了放狠话。文荷手里抱着绣枕,略感惊奇地抬眼道:“你……”


    “我,”宋明卿立刻掩去面上狠戾之色,有些不安地回应道:“我如今有能力……替兄长照顾你。”


    “原来如此,师姐待我真好,”文荷笑言,她不说破,只揉揉自己肚子:“要不要沈知青的命咱们容后再说,现在能不能给我上点菜?我好饿。”


    一招打回原形,宋明卿立刻闹了个大红脸,嗫嚅道:“我马上叫人送上来。”


    ……


    “傅学士大喜啊!今岁进京时匆匆一瞥我便知晓学士非池中之物,果然是人中之龙,文中翘楚!”


    “宅邸已经打点好了,还请学士移步。”


    “家中设了薄宴,为学士接风洗尘,学士若不嫌弃,不妨来老朽家中一叙……”


    “傅学士,国子监曾夫子有请……”


    傅左宁眉眼弯弯,笑着婉拒各方邀请。他这人相貌出众,身形与气质也透着丝蛊惑的味道:“诸位抬爱,眼下故居有些杂务还未妥善,傅某先行一步。”


    今科状元出炉,是岭南仓阳县的人,也算是欣欣向荣的地方。傅左宁路过自己身侧时,冯昭手持笏板,谦卑地低着头,斜斜扫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事实上不止冯昭感觉到威胁,端明殿的姚元舒也在此人掠过时紧绷起身体,心里长叹一口气。


    今晚翰林苑有热闹可看了,不知道翰林侍读与侍讲那两位学士会是什么表情。


    礼部与太常寺早已准备好了巡街仪仗,见到傅左宁这位今科状元,礼部尚书安锡林与太常寺卿文世修皆是含笑:“傅学士,恭喜,一切就绪,还请就上宝驹。”


    两位都是朝中重臣,傅左宁不敢托大,朝二人深深一拜:“安尚书与文大人费心了。”


    淡淡的香雾弥漫,开封平日最热闹的锦绣长街之上,围满了参观的人群。一路随人马通行的美丽侍女们玉手纤纤,撒下犹带露水的绯色花瓣。赤金马鞍上垂落几绺流苏,温顺的雪白的骏马缓着步子,稳坐其间的傅左宁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文连紫抱着容意的胳膊也挤在其中,她发髻都有点被挤歪了,却还是相当兴奋:“那就是状元郎!我瞧见我爹了……”


    文世修正与安锡林侃侃而谈,文连紫这话一出口,他便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抬头望这里看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比了个手势,示意文连紫小心被撞倒。


    “不认识,但有点眼熟,”容意随口回应道,尽管样子有些文弱,他也伸臂护着文连紫:“日后他来太常寺的日子不会少,这时候非要挤着来看?”


    人群拥挤,文连紫顺势靠在他肩膀上,扑闪着眼睛,模样娇憨:“挤挤不好吗,你们所谓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不就是这一刻吗,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容意啼笑皆非:“我入仕的时候,你可没来看我。”


    那时候两个人不怎么对付,文连紫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勒令下人以后看见容意就第一时间把他赶出去,永远都不要见到他。容意入仕端明殿时,在文府外头等了整整一天,也没见到文连紫。


    最后还是晚归的文连墨瞧见他,当即火了,把惺忪的文连紫从闺房里拎出来扔到门外,让她给容意好好赔罪。


    文连紫又气又委屈,一向疼爱她的大哥竟然还朝她发火了,一切都怪容意,跟她闹得这么僵了还赶都赶不走地来求和。她冷着脸推开伸手来扶她的容意,文连墨下令紧闭家门,她就赌气要离家出走。


    这时,容意开口了。


    “五小姐要是现在走了,日后便再也见不着容意了。”


    文连紫嘲道:“我巴不得日日如此。”


    “端明殿任我去河西相教,原想着来与你告别,既然见到了,我便走了,”容意漆黑的眼睫垂下,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以为你会不舍,看来是我自作多情。”


    文连紫呆愣在场,她并未料到,此时容意萧然离去的背影,成了她十二岁那年缠绕最深的懊悔。


    直到四年后,容意回京,她才开始正视自己从前隐隐生出的心思,决心不再争执,与他重修旧好,然而容意经过四年洗练后,对她生疏不少,令文连紫很是沮丧。


    现下就是个机会,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赖在容意怀里。


    “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文连紫脸色涨红:“日后无论是你升官发财,或者娶妻生子,我……都会来看你的。”


    “升官发财就算了,娶妻生子你也要看?”容意佯装不解,眼底却有一抹促狭的笑意。


    文连紫气得狠狠踩了下他的脚。


    人海之中,狂热艳羡的眼神多到麻木,那边有说有笑的调情倒是勾起点不好的回忆。傅左宁目光在文连紫与容意身上停了片刻,再平视前方时,脸上挂着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彻底消失。


    ……


    太极殿中,玄色龙袍的君主伏在案上休息,他黑白参半的鬓发枯槁无泽,面容瘦削而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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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地,一盏青铜宫灯无端亮起来,侍女们抬头看了一眼便安静地退下,连带着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侍从也匆匆而去。


    玄德几乎是在那盏青灯亮起的同时睁开眼睛,转过头去。


    太极殿的后方金龙图腾活动起来,机关咯咯作响,很快,玄德身后雕刻的龙身就消失了,变作一幅绘制着云鹤九霄、仙山奇石的古画。


    “少师仪?”玄德不确定地问着来人。


    “是我。”轻盈清泠的少年声音响起,好似碎玉。


    “出什么事了?”玄德脸上表情变得严肃。


    批奏所用的墨玉案微微颤抖,这古画中央绘着松鹤仙山的山顶豁然敞开一条裂缝,从中走出一人。


    青白衣袖如泉风流云,欺霜赛雪的脸上生了一双清冷凤目,仅仅是站在此处,便令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惊叹这精雕玉琢的绝色美貌。


    伏子絮表情冷淡,见了玄德也丝毫没有见礼的意思,言简意赅道:“跟我来。”


    玄德取下佩戴在头上的帝旒,快步跟上他。


    除了皇家心腹略知一二,谁也没有胆子这样猜测。朝中权势滔天的天师堂并非设在开封哪处名门仙山,那华美奢极的府邸只不过是一具掩人耳目的空壳。


    真正的天师堂,就在这万人景仰的太极殿后,日日与君垂帘听政。


    古画再度合上,龙纹雕刻再次缓缓升起,威严的龙目冰冷地俯视着如今空无一人的华丽宫殿。


    伏清玄候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见到玄德,手中拂尘一甩:“陛下,子絮今日觉出异常,我师兄弟只好即刻来报。”


    玄德沉重地点点头,与伏清玄同样望着伏子絮:“少师仪,可是朝中局势出现什么不测?”


    伏子絮道:“六象天书七百三十四周目生变,赤螭惑鹤,虎伤麒走,你可做了什么离散人心的事?”


    他竟是直言不讳地问责玄德,伏清玄笑容一滞,提醒道:“子絮,御前注意礼节。”


    玄德却浑不在意,只是心惊,扶着额头将近期所有事情迅速过了一道,不安道:“莫非,忠威侯此次班师回朝,朕并未厚赏,便是‘麒走’之兆?”


    “……”


    伏子絮抬了下眼,伏清玄立刻抢先在他前面开口道:“陛下一向待忠威侯亲厚,眼下只是六象变化,不好直接落在谁身上,不如想想武将手中持握是否有所疏漏不当之处?”


    “是,是啊,”玄德有些语无伦次,从伏子絮找到他那一刻,他心里就有些乱了,抓着伏清玄的胳膊:“这六象天书到底何意,天师仪,可能为朕解答?”


    “陛下,仙鹤为文家上等,云虎为武家砥柱,这是分别被脏东西缠住了,”伏清玄扶起心浮气软的中年皇帝,安慰道:“陛下身子不好,原不该刺激您的,天书所示未必全真,即使有迹可循,还只是浮梦虚影,不必忧心,有我师兄二人在。”


    玄德涣散的瞳孔里这才出现一丝光亮。


    “红白,”冷眼看着二人虚与委蛇的伏子絮再度开口,命令道:“两个月内,开封城内所有官家成与不成的红白事,全都抄录给我,一件也不许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