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清欢
作品:《相见欢》 自打前两日的那场瓢泼大雨后,天气愈发寒冷,明明已至开春却好似冬日的温度。
春桃将狐毛大氅披在唐文安身上,手炉递过去时,无意触碰到了唐文安的指尖,冰凉刺骨。
“殿下,廊上风大,回屋吧。”
唐文安目光游离,抬眼往外挑去,来往的仆从杂役弯腰低头不敢与其对视。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唐文安愣愣的还未思索过来是为什么就听到耳边春桃的声音。
“殿下,您哭了。”
思绪回笼,唐文安一只手轻抚上脸颊,手下是一片濡湿。
轻眨了两下眼睑,泪珠便随之滚落。
原来是哭了啊,唐文安内心默默想着,差点以为是自己生病了,原来只是哭了而已。
一只鸢雀儿飞入廊下停到了唐文安肩上,啾啾叫了两声。
见此唐文安起身返回房中,拆下了鸢雀儿脚上的字条。
当已查证三字印入眼帘时,唐文安心下一沉。
尽管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当确凿的信息摆在面前时,她还是难免感到恍惚。
春桃担忧地看着唐文安此刻的状态。
“殿下,您要注意身体,您肩上的伤势还未痊愈。”
“春桃,”唐文安开口轻唤了一声春桃的名字,嗓音有些沙哑,“你跟了我多久了?”
春桃恭敬回道:“奴婢在殿下初被寻回时,便指派给了殿下,已有五年。”
“五年了啊……”
唐文安回想起初入京时,那惶恐不安的状态,当年的她被人践踏入泥沼,也曾与野狗抢食。
年幼时麻木的活着,在两国之间被反复驱赶,若不是遇到一个心善的阿婆,自己怕是真的要死在边城。
两国战火纷飞,敌军入城之时阿婆成了刀下亡魂。仅一年,自己那片刻的幸福也成了泡影。
阿婆没什么文化,却找人去给唐文安起了名字。
清欢二字是阿婆起的,阿婆希望唐文安能无忧快乐的过活。
但是阿婆啊,我无法快乐,也无法无忧。
看着豪强勋贵大肆敛财,看着天下寒子无出头之日,看着乱世人命犹如草芥。
清欢二字,唐文安不敢再用。
屋内炭火旺盛,熏的人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思绪回笼间唐文安握紧了手中字条,眼底翻涌着的是看不懂的情绪。
夕阳西斜天色渐晚,街道上的商贩走卒陆续离开,却听马蹄声踏响,唐文安打马疾驰,不知去向何处。
途经戚府门前时只见大门被突然推开,那位一直伴于戚千秋身边的侍卫窜了出来,不过瞬息间便拦住唐文安的去路。
“吁——”唐文安慌张的拉紧缰绳,马儿与那人不过两指距离,但凡晚一刻便会直直撞上去。
“你疯了!”唐文安怒斥眼前人,心里是一阵后怕。
只见李蛮恭敬抱拳行礼道:“公主,我家殿下有请。”
唐文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淡开口道:“本宫现有正事要做,若是襄王殿下有要事,就请往公主府递个帖子,如今这般算是何做派?”
然而,不论如何说,李蛮也不见丝毫动作,依旧直挺挺的站在那里,重复着那句话。
疯子,唐文安头皮发麻,毫不意外的想,就算自己此刻驾马从这人身上踏过去,怕是这人也不会让开半分。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唐文安翻身下马看着李蛮道:“走吧,带我去见他。”
李蛮应了声是,招呼边上的小厮将马儿牵入马厩,自己领着唐文安将人迎进府中。
穿过两三回廊,唐文安都快被李蛮给绕糊涂了,正欲开口询问却见李蛮顿住脚步。
“殿下就在前面,还请公主自行前去。”
唐文安心中冷笑,不知这里究竟是宣国还是容国了,他戚千秋架子倒是大。
唐文安不再理会李蛮,大跨步穿过回廊,绕到假山之后时视线豁然开朗。
碧色的湖水映衬着晚霞,湖心的亭子被透白帷幔遮挡,打眼望去,唐文安只能隐约瞧见那一抹青绿色身影端坐其中。
原本烦躁的心情竟莫名平静了几分,唐文安连行走的脚步都不自觉放缓了两分,轻手轻脚的拨开帷幔露出里面人物的真实面目。
“殿下。”
戚千秋浅笑着起身,那对潋滟双眸弯成月牙,翡翠耳珰随着动作微微颤动,翠绿色的纱衣盖住白色外袍,整个人都显得灵动而青涩。
唐文安撇开视线不再去看戚千秋的模样,但心下的跳动却是如何也压不下去的。
“殿下?”见唐文安突然扭过头去,戚千秋语气有些疑惑。
片刻功夫唐文安便恢复了正常,淡定在石凳坐下看着戚千秋询问道:“所以襄王殿下让侍从挡本宫去路,邀本宫前来意欲何为?”
邀这一字被唐文安咬的极重。
见此戚千秋抬手用长袖掩去唇角笑意,满目惊喜。
“殿下如何突然前来,景承方才还跟阿蛮念叨了几句,如此景色未能和殿下一同观赏……”
说罢,戚千秋似是才意识到唐文安话语里的暗示,表情瞬间慌乱起来,连忙下跪微抬起头颅,眼含泪花的看向唐文安,手指拉了拉唐文安衣角下摆。
“是景承一时失言,竟忘了阿蛮的脾性,没想到他会去找殿下,还耽误了殿下的要事,景承怕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唐文安退后半步,被戚千秋弄得浑身震颤,万千言语在此刻都如鱼刺般,直哽于喉间。
唐文安伸手将人扶起,戚千秋假意推诿两下这事也只得这般过去了。
二人对坐其间,见唐文安久不言语,戚千秋先一步开口道:“殿下方才,是要赶往何处?”
唐文安将茶盏举于唇边,吹去杯中浮沫,犹如闲聊家常般无意开口:“闲来无事,想要四处瞧瞧罢了。”
戚千秋轻笑两声戳穿了唐文安的谎言:“殿下是想要赶往工部吧。”
肃杀气腾然而生,腰间匕首出鞘直抵对方颈间。
戚千秋垂眸漠然的看了眼颈间匕首,眼瞳流转看向拿着匕首的人。
“殿下这是作甚。”
询问的话语却无询问的语气,唐文安直勾勾盯着面前这张精致而瑰丽的面容,似是想穿透面容看到底下究竟藏着何种牛鬼蛇神。
“襄王殿下,本宫去何地,做何事,如何就要向您报备呢?”
未等戚千秋接话,唐文安兀自将匕首撤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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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丢入池中,只听扑通一声,便犹如石子般被彻底掩埋。
“如此贵重之物,殿下就这边随意丢弃在景承这府中水池,怕是景承这小小府邸镇不住这般宝物。”
唐文安哼笑一声安稳坐下,视线在戚千秋身上扫视一圈。
“旁人皆称宣国襄王,荣宠极盛风头无两,却在战败之时沦为质子,天之骄子跌入泥潭,这般反差必然会把人废掉。
但依照本宫看来,襄王殿下不光未见颓废,反而更加锋利才对。”
“殿下言重,千秋如今就如殿下所说,不过就是一质子,表面殊风光罢了。”
“表面风光……”手中茶盏被唐文安猛然掷了出去,下一刻便被不知从哪射出的箭矢击碎。
“这才不过两日工夫,这府邸便被襄王殿下改造这般彻底,若是方才我为将匕首丢去,怕是这箭矢打碎的便不是茶盏了吧。”
戚千秋但笑不语,两人就这般无言坐着待到日头落下,夜色逐渐浓重,月光被浓雾遮蔽黑压压的一片。
热茶已然凉透,夜晚的湖心亭四面透风,能将人的骨头都给吹透,两人就这样暗中较着劲,一丝一毫也不肯相让。
坐到最后,戚千秋还是忍不住先声认错。
“殿下若是有气,尽管往千秋身上使便是,何至于闷在心里。”
久等不到对面人说话,戚千秋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懊恼自己还是失了分寸,怕是将人惹了个彻底。
思及此,戚千秋起身走到唐文安身边,伸手想要将人扶起,却在触碰到人手指的瞬间,迅速收回。
“殿下!”
戚千秋慌忙弯下身捧起唐文安的脸,只见唐文安双目紧闭,眉头微蹙,双颊绯红,显然是受了凉。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戚千秋将人抱起快步朝房屋走去。
“阿蛮,去请医师!顺便让人通知公主府,公主今日在此歇下。”
看到怀抱公主出来的自己殿下时,李蛮差点石化当场,听到嘱咐后先是如同劫后余生般感慨,自家殿下还算有分寸,但当下一秒突然意识到,公主在此生了病,心又再次悬空。
我亲爱的小殿下啊,求您悠着点吧。
李蛮心中汗颜,根据戚千秋的嘱咐迅速安排起来,才刚到两日,就开始想念起容国的风土了。
意识昏沉着,但耳边的声音却是清晰的,唐文安清楚的听到了戚千秋着急的嘱托,与疾走的呼吸声,心里十分美妙。
经此一事,她倒是不信这人下次还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
不过说来还是有几分气愤,这人不把自己送回公主府反而留在了这里,怕是之后她唐文安强抢容国皇子的名声,会更上一层。
思及此,即便眼睛未能睁开,唐文安还是用仅有的力气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给本宫送回去。”
见怀中人还能开口说这话,戚千秋不免好笑,想到这人屡次三番逗弄自己,这下也算是能出口恶气。
“殿下如今说的可不算,景承这般仰慕殿下,殿下可怜景承一片痴心,好心接纳,景承可要好好伺候殿下才是。”
戚千秋,你给我等着。
唐文安实在没力气与其扯皮,只能在心里默默给人再添一笔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