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隐和行香子打了两天两夜，柳昭隐打不过行香子，行香子也打不过柳昭隐，两个人全都累到动都不想动一下。


    柳昭隐终于知道，他说把行香子杀了的时候，萧鹤川为什么会笑着说：“你去睡觉吧。”


    打又打不过，跑了又被追上，行香子双手叉着腰，气到踢出一个土坑，以后做生意得避着柳昭隐。


    柳昭隐：“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把行念微带回古蟾宫，我不会主动去找她，要么把行念微留在我这里，你永远不要再见她。”


    行念微一天比一天大了，她已经在思考是非对错了，她要么接受行香子的价值观，要么接受柳昭隐的价值观。


    但就是不能夹在他们之间，她会迷茫、痛苦、错乱，而且行香子也不可能一直瞒着她。


    行香子自然要把行念微带回去，行念微再怎么贪玩，最终也还是要跟着自己的亲哥哥回家的。


    穷奇、混沌、梼杌、饕餮四大恶人与萧鹤川缠斗了许久，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他们几个便找准机会，撤退了。


    萧鹤川也受了些皮外伤，赵怪已经赶了过来，赵山和赵石身受重伤，治疗过后就去休息了。


    别庄里死了很多人，柳昭隐赶回别庄的时候，萧鹤川正在独自安葬他们。


    柳昭隐：“抱歉，我不应该跑那么远，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萧鹤川：“无妨，行香子呢？”


    柳昭隐：……


    柳昭隐：“没打过。”


    萧鹤川：“别太难过了，去睡一会儿吧，你的眼睛很红。”


    萧鹤川吩咐小童，把二公子带去房间，在他们眼里，柳昭隐是东方裕失散已久的弟弟东方招财。


    在柳昭隐和行香子打斗的两天两夜里，周良按照他所说的，在闹市区随机杀死了两个人。


    还好萧鹤川的主身及时驱散了围观群众，说他们是贫血，晕倒的时候摔到了头。


    那两个人的家人也已经用钱安抚好了，消息暂时没有传出去，但这才第二天，而谎言终将会戳破。


    *


    册封太子的当天晚上，就有一波刺客刺杀康庆帝，他们当时就被处理干净了，按理说，除了刺客们的主子，此事应该无人知晓才对。


    可是第二天早朝上，有一位兵部员外郎突然上奏，说他听闻御林军玩忽职守，陛下险些遇刺，请求陛下多安排些人手，来保护陛下。


    不就是想往御林军里塞人么？一旦叫他们塞了人，他的安全才更没保障了。


    康庆帝揉着眉心，说：“你怎么知道朕遇刺了？你安排刺客了？朕怎么不知道？御林军尽职尽责，通通有赏，姜员外郎意图行刺，其心可诛，拉出去砍了。”


    连辩解的时间都没有，康庆帝话音刚落，禁军统领方天钺就把姜员外郎拉出去砍了。


    他自愿做魏家的先锋，那么康庆帝只好成全他。


    魏妃失势，承诺给萧司明的吏部之位给不了了，好在康庆帝也不会任由太子一家独大。


    萧司明在科举舞弊案中表现不错，康庆帝便叫他掌管了吏部，郑有道葬身火海，萧鹤川接管了刑部，其他人空出来的位置，康庆帝暂时还没有打算。


    萧允琛自从解除禁足，至今未能恢复实权，也没有具体职位，康庆帝不急，他要看萧允琛怎么选。


    康庆帝真正忧心的是周良。


    周良随便碰一碰就能要了别人的性命，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恐慌是一定会有的，朝廷的可靠度和百姓的安全感都会大大降低，有心之人若趁机煽动，很容易就会引起动乱。


    可是他们直到如今也没有正面的跟周良谈判过，周良是要报仇，但是他报完仇之后，康庆帝按照他的要求屠了远山县之后，他就一定会收手吗？会不会再提别的要求？


    这些问题全都没有办法保证。


    朝堂上的人各有心思，有的得意，有的落寞，有的装傻，只有萧鹤川和康庆帝忧心的是同一件事。


    这场关于人性的赌局，周良是处于上风的，所以康庆帝只能先按照他的要求来。


    康庆帝给了萧鹤川一个眼神，萧鹤川便在早朝之后，带着所有的证据拜见了萧书君。


    萧鹤川：“父皇教导臣弟要做纯臣，只效忠于国君一人，太子殿下既是储君，那便是未来的国君，臣弟自然要效忠太子殿下，先前依附于颖妃，是臣弟不得已而为之，这件案子，算是臣弟交的投名状。”


    这个人从来说不动的，萧书君见了鬼似的看着萧鹤川，还好他现在是储君了，萧鹤川从前只给父皇办事，那么以后给他办事也是顺理成章的。


    萧书君的逻辑在脑海里自洽好了，才去看贺宏修的信。


    许是冥冥之中有所感应吧，贺宏修在几天前，就把远山县发生的一切全都写了下来，还摁了他的手印，他们一家五口人全都摁了手印，贺景知的名字也在那封信上。


    萧书君早想扳倒颖妃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定然不会错过，第二天早朝，他便把这件事情捅了出来。


    萧书君：“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康庆帝叹了口气：“说吧。”


    萧书君：“二十二年前，颖妃的哥哥张瑾，连同远山县当地的豪绅韩安满等九人，将林老太傅唯一的血脉林信残忍虐杀！颖妃的母亲贺敏慧为保住自己的儿子，用大量的金钱收买了当时的县令虞忠义，还囚.禁了林老太傅带回祖籍的那个叫做周良的小兵，迫使周良与金知栩正常通信，意图蒙蔽朝廷！”


    颖妃？哥哥？虐杀？林太傅？孙子？贿赂？包庇？囚.禁？蒙蔽？萧书君每说一句，朝堂上就齐刷刷地嘶一声。


    每一句都惊天动地，骇人听闻，大臣们纷纷看向远山县的官员，像是在问他们真的假的。


    萧书君：“父皇微服私访时，贺敏慧更是找了个身形矮小的人顶替林信，也就是如今的起居舍人！”


    康庆帝走流程道：“林信，太子说你是假的，你可有话要说？”


    “林信”扑通一跪：“陛下，太子殿下对颖妃娘娘向来不满，竟然编造出如此荒诞不经的谣言！”


    康庆帝：“太子可有人证？”


    萧书君：“儿臣这里有贺敏慧的堂弟贺宏修的手书一封，贺宏修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地写了下来，只可惜，贺宏修一家五口，全被贺敏慧买来的杀手残忍杀害了。”


    帮孙章平等人篡改过身份信息的五位官员，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没想到气还没喘匀呢，就被掳到了陛下的面前。


    明面上是萧书君干的，实际上是萧鹤川干的。


    他们承认自己帮远山县的小辈改过身份，孙章平他们的真实姓名，也都在贺宏修提供的名单上。


    萧书君还指认，孙章平等人葬身火海，是颖妃担心事情暴露，所以痛下杀手，并栽赃给他的母亲。


    康庆帝指了几个远山县籍的官员，问他们有没有这样的事，今年刚考上的人或许不知详情，但是那几个三十多岁、四十多岁的人，一清二楚，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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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种事情怎能轻易承认？


    这么大的案子，一天审不完，康庆帝把远山县籍的官员全送到牢里，让萧书君和萧鹤川一块审去了。


    揽月宫突然之间就被禁卫军围得严严实实，颖妃既见不到康庆帝，也见不到萧鹤川，也递不出去任何消息，她还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却没想到天塌得这么快。


    虽然还没有做出最终的判决，但朝廷上已经传出了林信身份有疑，康庆帝大怒，并下令彻查此案的消息，所以周良暂时没有继续杀人。


    欺君之罪，当诛九族，如果他们愿意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全盘托出，康庆帝还会留他们的家人一命，若是冥顽不灵，那就别怪帝王的铁血手段了。


    从第三天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承受不住压力，说了实话。


    有贺宏修的手书，几位远山县籍官员的供词，五位篡改身份信息的官员的供词，再加上被关了好几天，精神早就崩溃了的钱明甫的当堂认罪，这桩惊天大案，在明面上用了短短三天时间就真相大白了。


    张瑾等人的虐杀之罪，虞忠义的贪污包庇之罪，由贺敏慧主导的整个远山县的欺君之罪，除此之外，贺敏慧还在暗中杀害了很多企图说出真相的人，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不止魏戚阵营，一些中立的官员，尤其是林知毅的弟子们，纷纷要求康庆帝严惩贺敏慧和张遇水。


    萧书君：“父皇，二十二年来，远山县的官员数以千计，他们有很多机会说出真相，却都选择闭口不言，这些人空有学识，却毫无半点仁爱之心，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百姓做事？怎么可能是个好官？”


    萧书君：“远山县上下串通，欺君罔上，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在地方上，世家大族仗势欺人，欺上瞒下之事，屡见不鲜！依儿臣所见，不如就此屠杀远山县，以儆效尤！”


    事情的真相令人胆寒，他们都希望康庆帝能严惩凶手，早日还给林信一个公道，可是当他们听见屠杀二字时，心中又难免觉得太过。


    可是萧书君并非头脑发热，他不爽颖妃很久了，这次逮着机会，他一定要让颖妃再无翻身的可能，而且这是他当上太子以来，处理的第一件大事，父皇也叫他多做实事。


    查明真凶，讨回公道，为大康铲除毒瘤，惩处所有德不配位的官员，不就是最大的实事吗？


    就以此案为先例，让所有欺男霸女、欺上瞒下之人都引以为戒，百姓便都能安居乐业，大康便可长治久安。


    魏妃才被冤枉杀害了五位朝臣，这些天，魏家和戚家都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他们全都憋着一口气，此时终于能吐个痛快了。


    他们纷纷附和着，说此案的影响太过恶劣，若不重罚，恐怕还是会有人效仿。


    只有萧允琛冷哼了一声，心说：蠢货，他想屠了远山县，随便找几个人摇旗呐喊便是，做出一副他虽然于心不忍，但是迫于朝臣的压力，只能忍痛做出如此判决的模样，岂不是完美？为了邀功，自己先急着蹦跶了起来，真是蠢而不自知。


    萧司明心想，还好事情有反转，他好不容易才赢得了魏妃的信任，魏妃转眼就塌了，他郁闷了好几天呢。


    萧鸿意心想，从今往后他绝对不会再小瞧任何人，除了萧书君。


    偷懒没来上朝的萧靖安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心想，还好他五哥有眼光，没有真的与颖妃为伍。


    要不康庆帝说萧允琛比萧书君强呢，此时此刻，康庆帝就是那副于心不忍，但是迫于朝臣的压力，不得不做出如此判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