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百年前的污染再次现世，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安。


    陆安宁没有认真听他们的讨论，倚着塞拉菲娜小声问她：“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塞拉菲娜搂着她的腰，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说起另一件事：“你沉睡后的几年，深渊有动静。”


    陆安宁一下皱起眉：“你是说那几个杂碎在搞事？”


    吴杉参与的神陨战的落幕标志着艾欧大陆旧世纪的结束，新世纪的开始，而持续了上千年的旧世纪其实是两个阶段，是混元纪和神域纪的统称。神域纪，凡艾欧大陆包围之地皆是神统治的领域。当年陆安宁以人龙混血的身份进入多拉贡岛引起了“龙神”海索的不满，但在龙族它这个“龙神”身份其实并不怎么被买账。尽管它是众神里实力最为强大的上位神之一，但龙均上千岁的龙族其实并不需要一个神，所谓“龙神”不过是因为海索是一只龙罢了。


    但其他种族对它的供奉显然让这只龙真以为自己是能统治龙族的神了。陆安宁几次三番和它对着干让它感觉自己的神威受到挑衅，在龙族大部分龙都不追随它的情况下，它联合了其他神妄图将陆安宁杀死。以活着为当时的人生目标的陆安宁当然不能让它得逞，为此她打响了神陨战的号角。


    最后不必说，她赢了。


    艾欧大陆八个上位神、十二个中位神、二十七个下位神无一幸免，全部被陆安宁压在了深渊最底下。至此，艾欧进入新世纪，也称白银纪。


    因为规则的限制，这些神并不能被杀死，只能被封印，所以陆安宁才不得不把这些玩意压在深渊下。


    塞拉菲娜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说：“诺兹多说时空神神殿遗址有空间波动。”


    陆安宁一下瞪大了眼睛：“真有东西跑过来了？不会真是耶各人吧……”她就是随便披个马甲啊……


    塞拉菲娜没有再回答她，笑着对她眨眨眼。


    此时，屋内其他人已经说起在各地教堂发生的污染事件的疑点和共同点。吴杉在白板上写下三个大字“十字架”，说：“陷落地里所有被感染的人身上都有一模一样的十字架，从外形到材质工艺可以判断是出自一个厂家。据幸存者的叙述，他们的十字架并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买的，有的是网购来的，有的是教堂送的，很多甚至只是路边小摊随手买的。”


    陆安宁刚好听到，惊讶道：“怎么做到的？”


    “如果这只污染的是靠十字架传播，那十字架是从什么途径流入市场的……”李易泽喃喃，猛地意识到十字架作为商品在市场流通那背后一定有人在操控……一般人不会特意接触污染，或者说做不到，除非是……


    “耶各人……”


    李易泽小声自语，但因为关乎穿越者，他暂时没有明说出来，而是说起：“十字架是污染物还是污染源？”


    吴杉放下笔，神情严肃：“我正是为此事前来。所有感染者佩戴的十字架我都带来了，要拿去基地检测。”


    李易泽起身：“正好苏俞和兰溪都在。”


    —


    两个队长没带队员，准备结伴前往基地，顺带捎上一个想正大光明去一次污染研究基地的陆安宁和离不开陆安宁的塞拉菲娜。


    李易泽在等红灯的间隙提起自己对于耶各人的猜测，吴杉觉得很有道理，两个男人神情严肃地展开讨论。


    陆安宁摸摸鼻子，忍不住打断他们问：“你们后来有查到他们的下落吗？”


    “追踪石在晋南区产生反应，前几天城东也有动静，周岩和心怡分别带人去了。”绿灯亮起，李易泽最后说，“你给的追踪石很好用。”


    还真有耶各人跑到地球来了。


    “懒懒，我好聪明，他们都要感谢我。”


    361：“……”你高兴就好。


    塞拉菲娜一眼就看出了陆安宁神情里的小骄傲，笑着凑过去问：“宁宁你做了什么吗？”


    陆安宁趴在她肩上说了自己装成耶各人大闹一通的事。热气一下一下洒在她裸露的肩颈上，皮肤泛起痒意，塞拉菲娜忍不住笑出声。陆安宁不高兴地打了她一下：“你嘲笑我？”


    女朋友的表情有些危险，塞拉菲娜很有求生欲地连连摆手：“我怎么会嘲笑你呢，我的宁宁这么厉害。”看着怀里人骄傲的小表情，塞拉菲娜忍不住伸手搂住她的肩，脸颊在她光滑的额头上蹭了蹭，又小小声地逗她笑。


    后座传来两个女生打闹的笑声，前座两个单身的男人对视了一眼，李易泽默默加快了车速。


    —


    污染研究基地比起陆安宁上次来安保性明显加强，每一道门都是虹膜+指纹+指令的三重进口，且多了生物扫描，确保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


    林亿南因为上次耶各人入侵而加入了穿管局，和同在研究基地的穿越者兰溪一起关注耶各人的动向。此时也是她出来接他们。


    “兰溪和苏俞都在分析室，老大前两天送来的十字架苏俞已经在看了。”


    陆安宁知道兰溪是艾欧穿回来的一位暗精灵——因为是暗属性精灵，对研究污染很有启发——苏俞这个名字是她第一次听，便问：“苏俞是谁？她好像不是穿越者。”


    李易泽解释：“苏俞是A级治愈型异能者，也是基地负责人。”


    她曾经听沈确吐槽过治愈型异能者，评价还挺复杂的，说他们很厉害，值得敬佩，又说他们都古古怪怪的，让陆安宁对这些负责压制污染源的异能者特别好奇。


    或者说治愈型异能者她都挺好奇的。与她天然压制污染不同，所谓治愈型异能者其实是用自己的污染去压制其他污染源，原理和其他异能者的自爆相似。他们要自如地控制自己身上的污染，又要在各种其他污染的裹挟下保持冷静。本来因为污染而变异的异能者对污染就有超乎常人的敏锐，而对于治愈型来说，这份敏锐被放大到了极致。


    每天都要和不同污染近距离接触，大部分的治愈异能者的都有点脾气，不是不好，是古怪。


    当分析室的门打开，陆安宁的眼神略过有着暗精灵明显特征的黑皮肤少女，看向她旁边的女人。


    女人的头发修剪得很短，脸蛋很小，五官很秀气，但皮肤是不常晒太阳的苍白，双眼下的青紫明显。她端着一个水杯，陆安宁闻到了咖啡的味道。


    兰溪和苏俞听到声响齐齐转头。兰溪看向塞拉菲娜的目光猛地一缩，“校，校长…真的是你。”


    塞拉菲娜：“你是神域纪300年后入的学？”——塞拉菲娜是神域纪300—423年在坎特任的校长，后来辞职游历大陆就捡到了陆安宁。


    兰溪：“我是神域纪410年入的学，您辞职那一年我毕业。”


    塞拉菲娜点头：“不错，十三年就毕业了。”


    李易泽和林亿南同时抽了抽嘴角，这不是在讽刺？


    兰溪一看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骄傲地补充：“我当时可是打破了坎特百年来的记录。我入学时来负责带我的学长二十年了都没毕业。”


    塞拉菲娜笑着在陆安宁耳边说了一句，陆安宁顿时恼羞成怒，一拳打在她的肚子上，压着声音说：“明明就是梅老头针对我！”


    两人的打闹让一直面无表情的苏俞撇了一眼，咖啡的热气打在她的下巴上，她拽了一把兰溪银色的长发，让滔滔不绝吐槽坎特奇葩制度的暗精灵一下子捂住后脑勺，气恼地转头对上苏俞的死鱼眼，浑身气焰又降了下来，谦卑地站在一边。


    苏俞扫过所有人，最后目光停在吴杉身上：“东西呢？”


    吴杉把装着十字架的袋子递给她。苏俞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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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仰头喝咖啡，一边把十字架全部倒在桌子上，又一个一个拿起来端详。


    带着无框眼镜，面无表情的苏俞有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当她拿起十字架又放下时，室内没有人敢说话打扰她。在放下最后一个十字架时，她再次拽了下兰溪垂在腰间的头发，淡淡地命令：“把坩埚铁架台拿来。”


    兰溪敢怒不敢言，迈着小碎步把两样东西拿来，摆在苏俞前面，抬头就对上她的眼睛，无辜地眨眨眼。苏俞抬起她的死鱼眼，手指在桌面上叩着，冷着嗓音说：“酒精灯。”


    感觉被苏俞的眼神骂了一桶的兰溪又小跑着把酒精灯拿来。


    “懒懒，这个姐姐好凶但好帅啊。”


    “吵吵，你眼里的花痴太明显了，还有塞拉菲娜在盯着你好久了。”


    下一刻，陆安宁的眼睛就被捂住，脖子也被揽着搂进另一人柔软的怀抱。塞拉菲娜不满地说：“宁宁，你为什么要看别的女人？”


    陆安宁：……


    这是什么霸道总裁小说式的发言，不，回答这个问题太弱智了。她默默转身，把脸埋进塞拉的胸脯，用行动堵住她的嘴。


    酒精灯燃起，室内飘起烧焦的气味。苏俞放了一个十字架到坩埚里，把坩埚放在泥三角上接触酒精灯外焰加热。银质十字架很快在高温下软化，苏俞用一个小镊子拨开熔融态的银，从里面夹出一颗非常小的碎石。将碎石放在石棉网上后，苏俞说：“和李易泽送来的那些一样，里面都有这种碎石，目测估计是一种石头。”她再次把手伸向兰溪的头发，但被兰溪一个闪身躲开，皱着眉看她。兰溪在那种无机质的眼神下抖了一抖，抗议的话又吞了回去，默默把头发塞进她手里。


    苏俞满意地拽了两下。说：“把那些也拿来。”


    目送兰溪逃也似的跑去隔壁拿东西的背影，陆安宁小声对塞拉菲娜耳语：“她这么喜欢拽人头发为什么自己不留头发拽自己的？”


    “可能拽别人的有意思。”


    陆安宁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警告地看着她：“你不许拉我头发！”


    塞拉菲娜遗憾地收回蠢蠢欲动的手。


    兰溪带着一个长方形的塑料箱子回来，里面整齐地放满了小圆盘，盘子上放着形状各异的小石头。


    “这些都是从老大送来的十字架里取出来的，苏俞说可能是从一个主体上取下来的。”兰溪把箱子放在桌面上。


    李易泽用镊子夹了一个起来，左右看了看，看不出什么，直接转头问在场唯二的非穿越者：“这是污染源？”


    苏俞神情恹恹地点头。


    李易泽皱起来：“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之前的研究一直认为污染本质上是能量体，就算切割污染值不会变，但这些碎石明显连C级污染都称不上，为什么能形成陷落地？”


    苏俞冷着脸：“林亿南会带人做碎石的修复，推断真相是你们的事，我的任务结束了，你们离开这里。”


    李易泽：……


    没事，习惯了，治愈型异能者都是大佬惹不起。他带着其他人走出分析室，兰溪也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但很快被苏俞拽住发尾拉了回来。


    “你留着。”


    兰溪把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李易泽和吴杉，希望同时天涯穿越者，能帮一手是一手。但是两个男人显然不想掺和，脚步飞快地离开。


    倒是陆安宁临走前转头和苏俞对上了视线，她友好地冲苏俞笑了笑，被塞拉菲娜搂着离开。


    大门渐渐关上，分析室里只剩两个人。苏俞微皱眉头：“那个女的是陆安宁？”


    兰溪被她语气里的嫌恶说得愣了愣：“塞拉菲娜校长旁边的女孩吗？她可是杀了最强亡灵法师的龙啊。”


    苏俞阴沉着脸：“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她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