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在王朝末年召唤顶级武将》 第四章
朝代之初,君强臣强。朝代之中,君强臣弱,或者两者都弱。
到了朝代之末,便是君弱臣强,上演九州天下能者居之的绞肉场。
野心勃勃的臣子已全部被姜御月尽数拔除,摇摇欲坠的大胤王朝没有机会上演臣弑君的前朝故事,可对于最早追随太初帝的冼越来讲,他与他那个时代一样,都是一段传奇,脍炙人口的故事从他惊艳出场传到惨烈离世,让这个人从始至终都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史官们一边记载一边破口大骂人怎么可以离谱到这种程度?自己根据史实所写的传记会不会被后人当成话本说荒诞?
比如说冼越九岁从军,身板还没枪杆高,便能和小有名气的太初帝打得不分胜负。
——当然,这种不分胜负在姜御月看来更像是史官们避尊者讳的春秋笔法,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初帝破口大骂黄口小儿,后面更是反间计攻心计各种阴谋诡计齐上场,便足以说明太初帝在对阵冼越之际毫无正面优势。
再比如,冼越归顺太初帝之后多次救主,视千军万马如无物。
什么千军万马避白袍,什么一人一骑在万军之中左冲右突,不仅救回了重伤昏迷的太初帝,还顺便救出了嘤嘤嘤骂着太初帝没心肝的郭太后与吓得手软脚软的太宗皇帝。
这种事迹多不胜数,姜御月这种沙场饮血的将军都觉得离谱,更别提普通百姓。
是以,早期的胤书又被世人称之为大胤降魔书,史官们埋案苦写的传记与市面上为博人眼球的三流话本差不多。
这样一个忠心耿耿又多次救主的绝世悍将,正常情况下都能安享荣华得以善终,可坏就坏在太初帝死得太早,二十七岁便骤然崩逝,到死都是完璧之身,没有留下子嗣,更没有留下指定谁继位的遗诏,而冼越,是他崩逝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后面的故事便显而易见,冼越成了众多势力争相拉拢又千方百计想要灭口的对象。
正常人遇到这种局面,第一反应是找一个可靠的盟友,扶持他登基,新的从龙之功能让他在权力大洗牌的动荡年代依旧地位尊崇。
可冼越不是正常人,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看他——这位在世人眼里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大将军沉浸在太初帝骤然崩逝的悲痛中不可自拔,过于一根筋的性格不想更不屑参与新一轮的帝位之争,最后被太宗皇帝用了毒,以鸩杀太初帝的罪名千刀万剐,连完整的尸骨都没有留下。
忠心耿耿却被套上谋逆的罪名,九死一生的护主成了天大笑话,这种经历无论放在谁身上,谁都会对太宗皇帝恨之入骨。更别提太初帝不恋女色不曾娶妻,到死都是完璧之身,根本没有孩子来继承他的江山,糟蹋他家业的人全是太宗皇帝的后人,亦是冼越最恨的人,冼越如果泉下有知看到大胤如今的局面,只怕会抚掌大笑,骂上一句苍天有眼。
——想让冼越匡扶太宗皇帝后人的江山,难度不亚于登天。
冼越为太宗皇帝后人南征北战的事情副将梦里都不敢想。
他忍了又忍,但最后还是没忍住,驱马来到姜御月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将军,冼越有万夫不当之勇,他如果闹起来,只怕我们这里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刚刚追随太初帝的冼越是个还没枪杆高的半大孩子,可后面的冼大将军却是一个人挡杀人神挡弑神的混世魔星,曾无数次在战场上救下太初帝的性命,视百万大军如无物。”
这种事迹不能想,副将越想越心惊,“对付这样一个人,我们只能下毒,别无他法。”
“可,可他吃过这种亏了。”
斥卫小声开口,“当初太宗皇帝为了拿下他,在他的茶水里用了毒,这才勉强将他擒下把他千刀万剐。吃一堑长一智,他现在还会上当吗?”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副将好不容易顺平的气又一次上不来了。
姜御月微笑着看着副将,“你不是最崇拜冼大将军吗?”
“如今好不容易能见到,你怕成这个样子做什么?”
“您就当我叶公好龙吧。”
副将心如死灰,连今天姜御月笑得格外多也格外渗人这种不算细节的事情都没有发现。
现在的他,在想自己的死法,他觉得他会为将军挡剑而死。
当然,将军的功夫远在他之上,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发生他有机会替将军挡剑的事情,更多的可能是将军护着他,没让他一个照面便被冼越杀了,但冼越的功夫高到可怕,他并不觉得将军会是冼越的对手——那可是冼越啊!所以结果显而易见,他刚刚身死,将军撑个半刻钟就来,俩人前后脚在黄泉路上成功会师。
正当他沉浸在人的一百种死法的悲伤中不可自拔之际,一只手却突然落在他肩膀,不轻不重拍了拍。
“怕什么?有我呢。”
副将听到姜御月语气轻快。
仿佛她不是要直面死亡要迎战冼越,而是迫不及待去见自己所向披靡的虎将。
“......”
您想的真开,都什么时候了,还觉得冼越是咱们自己人呢?他不一个照面便把咱们捅个对穿都是他死了太长时间出手太慢!
可尽管如此,副将因冼越的到来而惊惧不已的心却慢慢平复了下去。
残暴弑杀的北狄人如何?有杀神之称的冼越又如何?只要将军在,便一切都不是问题,他需要做的,是永远追随在将军身后,直到自己的身体成为一堆肉泥。
副将不怕了,“有将军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冼越便冼越,太宗皇帝杀得了他,将军当然也可——”
一杆长枪破空而来,直冲副将面门,让他未说完的话瞬间咽回肚子里。
“呵。”
与长枪一同到来的,是男人的一声冷笑。
副将指天发誓,这绝对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长枪来得太快也太急,让他完全来不及反应,而是掷枪之人的力气也大到可怕,让哪怕反应过来的他也没有力量去格挡这个能把自己脑袋射穿的长枪。
“铮!”
副将听到一声剑鸣。
眼前火光乍现,那是兵器与兵器对撞时才会产生的东西,是力与力的在较量。
紧接着,能取他性命的长枪消失,横在他眼前的,是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剑身上有着一道险些能把佩剑折断的长痕,而这段长痕带来的恐怖力量也让剑身嗡鸣不止。
“哗啦——”
长剑尽碎,落于副将身前。
周围鸦雀无声。
打着响鼻的战马,被长风鼓动的旌旗,在经历过一场大战后的将士们的气喘吁吁,在这一刻全部没有了声音,世间万物仿佛陷入静止状态,连这个季节特有的秋风萧瑟都失去了踪迹。
“冼大将军?”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姜御月微微抬眉,缓声开口,“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呼——”
安静的长风得到释放,卷起枯黄的枝叶抛洒在空中。
屏住呼吸的战马与将士们被赦免,大口大口呼吸着并不算新鲜的口气。
更有胆大者,还偷偷抬起了头,透过被长枪贯穿的门洞看向里面的演武场。
偌大的演武场,训练有素的亲兵们倒了一地,没有一个能再爬起来,而在他们中间的榕台之上,是一个身着金色盔甲的男人。烈烈的秋风将他猩红色的披风高高扬起,他垂眼瞧着榕台之外的他们,如同天神俯视蝼蚁。
“你不是我的对手。”
男人漫不经心瞧了一眼姜御月剑身整齐断裂的剑柄上,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陆延光在哪?”
陆延光,太宗皇帝的名字。
这位杀神死而复生的第一件事,果然是要找太宗皇帝报仇。
“太宗皇帝早已魂归故土,将军怕是找不到他了。”
姜御月反挽剑花,将光秃秃的剑柄送还剑鞘。
死里逃生的副将这才回神,额间冷汗瞬间如雨落下。
冼越问:“陆延光死了?”
“这是自然,太宗皇帝是人,是人,便有生老病死。”
这是刚死而复生,还没弄清现在的情况,姜御月长话短说:“现在是熹平四年,将军死后的第一百零七年,太宗皇帝崩逝后的第八十九年。”
冼越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您恨之入骨的太宗皇帝并不长寿,在您死后的第十八年随太初帝而去,享年三十七岁,仅比太初帝多活了十年。”
对于这位太宗皇帝,史官们在对他极尽美誉的同时将他排除异己的血腥手段一字不落记下,这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春秋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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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御月自幼读史,知道的比谁都清楚,“虽说太宗皇帝初掌权之际行事酷烈,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他,大胤江山会在太初帝崩逝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嗖——”
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掀起的厉风让周围战马的马鬃为之炸了起来。
那是冼越抬脚踢过来的亲兵的长枪,直冲姜御月面门而来。
副将脸色大变。
冼越竟残暴至此?听不得半句旁人说太宗皇帝的好?哪怕是毁誉参半的评价也会让他杀心骤起?
——将军刚解了佩剑,身上没有任何兵器,这样的长枪飞过来,分明是取将军的性命!
“将军当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副将要给姜御月当肉盾。
但他的屁股刚离开马鞍,肩膀便被人按下,他动弹不得重新坐回去,身边的姜御月已借力而起,血迹斑斑的战靴踩在枪杆上。
“轰!”
一声巨响。
破空而来的枪头狠狠砸在地上,整只枪头没入泥土,只留枪杆在外面。巨大的惯性让枪杆颤动不已,仿佛在不甘自己不曾饮血。但下一刻,雷云纹的战靴踩在枪杆,枪杆的嗡鸣声瞬间中止,仿佛是狼群遇到了百兽之王的山君,绝对的实力压制让它只能俯首帖耳。
“冼大将军好俊的功夫。”
姜御月气息不乱,声音轻快。
接连两次轻而易举化解自己的攻击,冼越这才正眼瞧向姜御月。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将,年轻到尚未完全褪去身上的青涩之气,更不知如何藏拙,一身的凌厉像是出鞘的剑,能将挡在她面前的东西斩得粉碎。她解下佩剑递给身边副将,一张仍有着血污痕迹的脸抬起,看向榕台的他。四目相对,她的眼里没有普通人见到他时的恐惧,只有跃跃欲试的欢喜。
她在兴奋。
一如他与陛下的第一次相遇,穿着破铜烂铁盔甲的陛下一边叫他黄口小儿,一边拿着武器往他身上招呼,仿佛在万千生灵里找到了同类,迫不及待想要将他收于麾下。
可是,他的陛下已经死了啊。
死于一百零七年的夜,死时仍与他吃着酒,一双眸子亮晶晶,一手端着酒盏,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大着舌头与他说着话:“小越我问了从西域回来的商人,他们说西域之外还有别的国家,怎么办?我想去那看看。”
他知道这是陛下又看上了别的地,想要把那些传闻中富饶而又神秘的地方纳为自己的领土。
这是帝王的通病,他在帝王身上见了太多,早已习惯帝王与生俱来但又日夜在滋长的野心。
“陛下想去,那便去。”
他拿了帝王手里的酒盏,把吃醉酒的帝王扶到床榻上,“臣会永远追随陛下。”
帝王虽落拓不羁,但酒量并不好,三两盏酒下肚,便能让他醉得找不到东西。
那夜亦如此,帝王昏昏沉沉躺在床榻上,却没有熟悉的醉话响起,他有些疑惑,抬眼去瞧,帝王阖着双眼,仿佛睡着了,可自幼习武耳聪目明的他却并未听到平稳的呼吸声。
太初五年,帝王驾崩。
那时帝王才二十七,龙椅尚未暖热,便匆匆归了西。
“大胤为陛下所建,便该为陛下而死。”
冼越冷冷看向姜御月,“陆延光算什么东西,也配继承陛下的江山万里?”
姜御月明白冼越为什么会死得那么早又那么惨烈了。
——就冲他这张吐不出来象牙的嘴,太宗皇帝留他活三天都属于太宗皇帝修养格外好。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姜御月踢开枪杆,缓步向前,“天下乃天下人的天下,从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停止运转——哪怕那个人是太初帝。”
她推开被长枪贯穿的门洞,一步一步走到榕台前。
金甲红袍的战神迎风立于榕台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仿佛在看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冼越斜睥姜御月,“燕雀之见。”
“燕雀之见?”
姜御月嘴角慢慢牵了起来,“那我这只燕雀,想向冼大将军讨教一二。”
“取我槊来。”
姜御月摊开右手。
世人大概不知晓,她不仅喜欢驯烈马,更喜欢调/教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