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053

作品:《喵喵难求

    “让你担心了,我原本就该给你说一声再晕倒。”吕南秋打开话头。


    白淼淼笑了出来,大方说:“晕倒哪里还知道时候?你断联一天,我是有点生气,但念在你事出有因,我就原谅你了。”


    吕南秋诚实道:“其实是有征兆。”


    “嗯?”


    “早上醒来就感到浑身滚烫灼热,我以为是急性肠胃炎,吃了药就去工作。”


    吕南秋回忆说,“但情况并没好转,整个人浑浑噩噩,脚步发虚,眼前有重影,我只能勉强集中注意力。”


    都这么惨了,还要去工作,而且还挺能忍。


    白淼淼又心疼又同情,转瞬就释然了。


    他从前上战场比现在还能忍耐,比现在还苦,都是硬熬过来。


    “你去了记忆之境,我感受到了那里的波动,波动很强烈,冲破了另外一层……”吕南秋犹豫了下,吐出一个词,“桎梏。”


    白淼淼讶异:“什么桎梏?”


    “转世要喝孟婆汤。”吕南秋无奈道,“压制了一部分的记忆。”


    白淼淼:还真的是孟婆汤不够浓。


    “桎梏接触后,许多记忆碎片侵入大脑,搅的人头痛欲裂,我就意识到不对劲儿。”吕南秋说,“直到下庭,我晕掉。”


    “你饿了吗?”白淼淼打断他想立刻分享的意图,“我买了些粥和小菜,你先吃饱了,我们再聊。”


    被这么一问,吕南秋揉了下肚子,也的确是饿了。


    “好。”他道。


    等待的间隙,白淼淼撑着下巴看他吃,时不时喝一口海盐奶茶。


    说不出原因,她这会儿思维异常的活跃,有些尘封的回忆冒出头。


    她不动声色的梳理,下意识地摩挲胸口的平安扣。


    吕南秋心里有事吃的飞快,没多会儿一扫而空,快速清扫了一片狼藉。


    白淼淼则动用灵力,将两张床并到一处,在他对面盘腿坐下。


    两人面对面,夜谈开始。


    “你有个老师叫黄暮云,我记得这个人。”吕南秋说的很慢,细细听还有点咬牙切齿的恨意。


    白淼淼静了几秒,并不意外他知道,跟着补充说,“他现在是我师傅。”


    吕南秋挑眉,面容冷峻,冷声道:“他还真的是阴魂不散。”


    白淼淼笑了出来:“你和我想的一样。”


    “我从头说吧。”吕南秋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我也有故事要补充。”白淼淼语气郑重了,“我想,这应该就是我们全部的故事了。”


    ***


    誉朝长喜3年,丹凤门事件之后,吕南秋意志不改,坚持要娶白淼淼为皇后。


    朝堂上的人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开明派,以吕南秋为首,他的嫡系还有思想开明的文臣武将。


    他们力挺六水居士,认为品行远远比种族重要。


    另外一派趋于保守,笃定了让白淼淼之流留下就是祸患,会增加社会的不稳定因素,绝对不可以开这个口子。


    泾渭之外,还有几个墙头草,不太成气候,在赞同和反对间迟疑不决,想着如何利益最大化。


    每日上朝都有的吵,吕南秋和白淼淼则分工明确,前者对付前朝诸人,后者就在江湖见机行事。


    斩妖有多少人是个未知数。


    而六水堂人数却是定的,统共有万余人,如果散去天南海北,就仿若滴水入大海。


    硬来从不是最优解。


    黄暮云能用舆论的手段逼她,那她就以牙还牙,用舆论的手段回敬他。


    六水堂兵分几路,沿途的主要目的就是散布精怪们做的好人好事,尤其以白淼淼行医为主。


    她这些年走过不少地方,救过的人不计其数,再有六水堂的引导,一传十,十传百,简直是易如反掌。


    事实上,民间的思想更开明,一早就有妖生活在人间,往日都谨小慎微的活着。


    借着白淼淼发动舆论反攻的契机,更多的精怪站出来,同白淼淼一起为妖正名。


    人分善恶,精怪亦然,这天地日月山河湖泊平等的属于每一个种族。


    六水堂惩治不分青红皂白的捉妖人,也惩治恶妖,立志维护精怪在人间的正常生活。


    江湖上,六水堂对上斩妖,完全没在怕的。


    朝堂上,吕南秋以强势的姿态力排众议。


    春天,大婚如期而至。


    大婚流程繁琐,到入夜才算礼成。


    白淼淼同吕南秋并肩坐在洒满果子的床上,红色的盖头遮住了眼前的视线,但遮不住从旁边传递来的灼灼目光。


    吕南秋的期待不言而喻,可她却给不了同样的情绪。


    新婚之夜,注定不平静,她在安静等待不平静的到来,精神稍稍紧绷着。


    一双手伸过来握住她的,吕南秋压低的声线低低传来,“别紧张,有我在。”


    白淼淼在他掌心轻轻戳了下,嘴角浮出一丝苦涩。


    ***


    大约一个月前。


    白淼淼随六水堂长安小分队往青山方向行动,在路上遇见了师傅方益善。


    “好徒儿,好久不见啊!”方益善笑眯眯,坐在凉棚下喝茶,伸手招呼他们一行人过去。


    白淼淼当时就愣住了。


    她走南闯北许多年,都没寻到老人家的踪影,结果就在一个人迹罕至的道上见到了?


    白淼淼心里隐约有些不安的预感,沉思片刻,招呼大家去到附近休息,自己则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师傅来是有什么事?”白淼淼直白道。


    方益善笑了起来,先递过去一杯茶,“我来看看我的徒儿如今过的怎样,看上去是很好,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没辜负为师的教导。”


    白淼淼跟着笑了下:“我好好记得师傅的话,治病救人,一直在努力做好事。”


    方益善含笑点头,满是骄傲的说:“我就知道,我的徒儿是全天下最好的徒儿。”


    白淼淼眼眶发热,低头摸了下,“师傅,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我哪里也寻不到你?”


    “我就天南地北的走,走了许多地方,见了许多人,听了许多故事。”方益善停顿了一秒,“忽然就走到了这里。”


    两人的寒暄戛然而止。


    白淼淼也不兜圈子了,坦白道:“我是不是要有什么劫难了?”


    方益善沉默片刻。


    要开口的话不好讲,他思来想去,才想到以温和的开场白开始,可当事人比他想象的更加勇敢。


    他长叹一声,说道:“大婚之日恐有变数。”


    “是黄暮云吗?”白淼淼追问。


    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露头了,不知道在筹谋什么坏事。


    方益善缓缓摇头:“是也不是。”无奈道,“纵我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不是料事如神。”


    白淼淼表情淡淡的,似乎早有准备,只轻声接道:“我会死吗?”


    这次方益善果断的说:“有师傅在,必然不好让你死。”


    “那也不会好受吧。”白淼淼笑了下,显然是不信他说的乐观话,看着他的眼,慢慢说。


    “欸,你这丫头。”方益善怔了下,眼中闪过无奈,只得坦白说,“与死也差不多了。陷入永恒的沉寂,直到醒来,或许是在几百年后。”


    白淼淼静静听着,从身前掏出平安扣,右手指尖凝结出灵力,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平安扣。


    方益善满脸震惊:“你做什么?”


    白淼淼不答他。


    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她的大脑在运作着。


    与吕南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被打包到一起,送入玉坠里。


    白淼淼眼里泛起泪珠,嘴角扬起的笑愉悦里带着苦涩。


    良久,白淼淼收了动作,将平安扣恭恭敬敬地递到方益善眼前,“师傅,这玉坠里藏着我半数灵力,请您务必在……之后交到吕南秋手里,我想护他平安顺遂。”


    ‘我死’这两个字好难启齿,白淼淼忍着哽咽把它略过。


    方益善盯着玉坠,又盯着她那张脸,心疼道:“傻孩子,他杀戮太重,那要好久好久才能转世啊。”


    “那我也要好久好久才能醒来啊。”白淼淼故意轻松地笑了下,掩饰去心里的苦涩。


    “没了这半数灵力,你更难醒来啊。”


    “那我就慢点等他呗。”白淼淼偏偏脑袋。带着点许久不见的天真,“多久我都等。”


    方益善捏着平安扣,沉吟半晌,猛然抬眼,不可置信又恍然大悟的说:“你要拿半数灵力去救他?”


    “我想护着他。”白淼淼笑了下,承认说,“听说鬼界不好过。”


    “你糊涂啊!”方益善恨铁不成钢,“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负你?”


    “我们拜过天地日月,月老牵过线了。”白淼淼回道。


    方益善又急又气:“他一个帝王入了鬼界自然有自己的造化!哪里用得到你操心。”


    方益善恨铁不成钢的话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倒,反正就是拒绝帮她送玉坠。


    白淼淼浑然不动,自顾自呷了口茶。


    听他唠唠叨叨,嘴角弯起细微的弧度,冲方益善扬了下下巴,“玉坠里是我的灵力,所以靠近我就有反应,姑且算是指引吧。”


    她静了几秒,隐去后面那句话——“只有我心动,它才会敞开心扉和我讲故事。”


    白淼淼用从前同方益善撒娇时的语气继续说:“如果师傅不送吕南秋手上,那也没关系,我也能寻到他,不过是晚一点而已。”


    这感觉就仿佛在说——“师傅,徒儿想去山下玩一圈,你同意吗?不同意也没问题,我就偷偷溜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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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就是什么都困不住她,她想做的就去做了,所谓通知就是出于礼貌而已。


    主意正着呢。


    方益善收徒那么多,就唯独对这只小猫妖徒弟一点办法都没有。


    方益善重重叹了口气,将玉坠收起,还是没忍住劝了句,“你呀,真的是傻子。你本是仙界精怪,又何必沾染人间情爱呢?随黄暮云回去不好吗?”


    白淼淼握着杯子,指尖在杯沿一圈一圈地打转,旋即坚决地收紧不再动。


    忘了从什么时候想起了点从前的事,不过她一点不在意。


    死过一次的妖就只关注这辈子。


    “我与他早就不同路了。”她看向方益善说道,眼里情绪很淡,连声音都没有波澜,很快就散在风力。


    “茶喝过了,事交代过了,师傅再见。”白淼淼起身告别说。


    走出几步后,又回头面向方益善,很认真的落下一句话,“师傅,你拿着玉坠去找他,就知道他值不值得徒儿付出了。”


    ****


    眼前红色的帘子被一杆称挑起,吕南秋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回忆停住。


    心口处翻涌着酸涩,一路往上满眼,鼻头酸涩,眨下眼就能挤出泪。


    原来看一眼少一眼的感觉是这样的。


    白淼淼努力弯起笑。


    “哭什么?”吕南秋低低问,语气温柔极了,“是太累了吗?”


    白淼淼慢慢摇头,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


    用灵力压制住了全部的悲伤的情绪,将愉快的情绪全部调动起来。


    “就是好久不见你,想你了。”她轻声道。


    话出口,也不在乎一旁宫人抿唇笑的模样,还有窸窸窣窣说两人感情真好,真是一对璧人之类的言语。


    这一刻,在她眼中,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我也是。”吕南秋宠溺地笑了,坚定地重复说,“我也是。”


    “陛下,皇后,请喝交杯酒。”


    两人的亲昵被打断,最后一道关卡被恭恭敬敬地端到眼前。


    白淼淼偏过头看了眼,拿起酒杯,与吕南秋面对面。


    “喝了交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吕南秋眼里带笑,话说的很愉快。


    白淼淼抿唇笑了,压低声提醒他,“我们拜过天地日月。”


    后面半句‘一早就是夫妻了。’没说,但吕南秋的耳垂已经诚实微微泛红。


    旖旎又荒唐的一晚顷刻间涌上两人心头。


    两人将杯中酒饮尽,礼成。


    众人一一退去,大门被从外带上,不多时,惊叫声突兀地从院子里响起。


    白淼淼已经以极快地速度摆出战斗姿势,吕南秋也不弱,当即取出床边的一柄剑,与她站在一处。


    黄暮云踹开门闯进屋,神情仓皇,第一句就是,“跟我走!”


    白淼淼根本不回话,鞭子已经挥出去,招招致命。


    吕南秋的剑出鞘,朝着黄暮云而去,丝毫不留情。


    两人配合极好,但黄暮云无意缠斗,眼眸一冷,一丝金光朝着吕南秋飞去,后者当即浑身瘫软在地。


    “你对他做了什么?”白淼淼脸色变得很难看,“黄暮云,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敢杀你。”


    一面分神唤醒吕南秋,一面调动百分百的力量与黄暮云周旋。


    黄暮云恍惚了下,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猫有一天会冲着自己亮爪子。


    “不过一个让他昏睡的小法术。”黄暮云两拨千斤,边退边急声说:“酒里有毒,你跟我走才能活命!”


    这回换白淼淼怔住,她的长鞭缓缓垂落。


    原来是应到这里了。


    千防万防,最是防不住小人行径。


    白淼淼讥讽地盯着黄暮云,所有对他的鄙夷都融进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刺得黄暮云不敢看她,愧疚又心虚地眨了下眼。


    那边,吕南秋撑着剑,勉强站起来,“不许动我妻子。”


    话音还未落下,人已经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踉跄跪倒在地。


    “什么毒!”白淼淼回身奔向吕南秋,掐住他的脉,扭头恶狠狠地盯着黄暮云,一字一句重复道,“我问你什么毒!”


    “对人类无害,不过是吐点血,难过几日。”黄暮云说,“只对你致命!”


    白淼淼蹙眉,反手把了自己的脉,果然有一丝不宜察觉的毒正在悄然蔓延。


    “给我解药。”


    “没有解药。”黄暮云沉声道,面上不见方才的愧疚和心虚,转而带着些隐约期待,“这药全天下独一份。”


    “原来是针对我的。”白淼淼冷笑,“还真是辛苦你费心杀我了——要我死,那你也别想继续活着。”


    黄暮云张张嘴,有几秒的迟疑,最后选择闭嘴,看着她没说话,眼底是被误解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