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作品:《师母难为

    狐狸精嘛,魁罡山当然是有的。妖山最不缺的就是妖怪,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百年的老倭瓜,千年的小王八,应有尽有。


    裟罗跟狐狸关系还不错,“我常常给他抓田鼠吃呢。”


    她说起在魁罡山修炼时发生的许多趣事,目露感怀,“我们无忧无虑,多好玩。”


    再回想来到浩气门后经历的一切,眼底光芒熄灭,有些伤心。


    “还没出啼魂岭,就被追赶摔下山坡,在校场又遭人驱逐辱骂,夜里不得休息,摇床喊床嗓子都哑了。成天饿肚子,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吃顿肉,还不小心磕了牙……”


    她一面说,一面抬眼偷瞄,“呜呜嘤嘤”。


    萧璃沉思片刻,提笔,“你在宗门内无亲无故,连个说话的人也找不到,确实寂寞。”她当即修书一封,“那就请那只狐狸来陪你吧。”


    狐族擅魅惑,也给这只笨妖怪好好上上课。


    裟罗哪知道萧璃脑袋里那些弯弯绕,欢呼着花蝴蝶似朝她扑过去。


    只是还没靠近就被格挡在外。


    “你身上的香,我不大喜欢。”萧璃道。


    裟罗奇了怪,“我的熏香难道不是你调配的?”


    “正因如此,才不喜。”


    香名为‘销魂’,一听就知道不是啥正经玩意,花楼里常用的。


    萧璃取得配方后改良过,使其香气变得更为清新淡雅,又增加了几味具备独特功效的名贵药材。


    那香与裟罗自身体香融合得很好,每个人闻到的味道不同,欲求也不同。


    香是萧璃亲手调制,对于她来说确实有些刻意了,她内心有自己的坚守,排斥也是理应的。


    被赶开,裟罗没有坚持,她才不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裟罗不跟老东西一般计较,信里另塞进一截花藤,“他闻到我的气味,一定会来。”


    城里有专门送信送东西的鸿楼,只是要麻烦门下的小弟子专门跑一趟。


    裟罗难得上心,趴在她身边,“万一他们把信拦下?狐狸就收不到了。”


    萧璃事事周全,“信上只说你思念家人,请家里人来做客。再者,他们若想拿你的错处,当然希望你的动作越多越好,你若是本本分分,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是无米之炊,难办。”


    大眼滴溜溜一转,裟罗机智道:“就像你现在这样?从早到晚都躲在屋子里。”


    “即便如此,本君洞房之夜,几位长老也不曾缺席。”


    萧璃泡茶,从药柜里取出三枚固元丹,命裟罗服下,“你体质羸弱,虚不受补,我丑话说在前头,点到为止就好,否则将来爆体而亡,大罗神仙也难救。”


    裟罗将丹药抓来,鼻端嗅闻,苦苦的,臭臭的。她将信将疑,可除此之外,别无办法,脑瓜转了又转,商量着:“舔一舔总行了吧,或者她的眼泪?”


    萧璃懒得跟她废话,“快些服药,你还有事要做。”


    哼,老不死的,赶紧死了拉倒,比魁罡山池塘里那只成日里满口“之乎者也”的老王八还古板无聊。


    裟罗服下丹药,打坐运气两个时辰,午后收拾收拾换了身衣裳,往校场方向去了。


    她一路蹦蹦跳跳,服药后感觉身子大好,原本躁动的灵海奇迹般安静下来,所能调动使用的灵气也更多了。


    萧璃人虽是凶了些,对她还是很关心的,将来要真死了,她或许也是会伤心的。


    但也只有一点点,裟罗想,一点点伤心就足够了。


    在人眼里,妖始终是异类,太多的人族只把妖当作食物和工具,想活命,就不能动真心。再者,她们之间本就是利益交换。


    裟罗来到校场,藤枝左右绕上梅花桩,给自己搭了个秋千,坐上去。


    午后日头毒辣,她还另撑了把花伞挡太阳。


    她一双脚在裙下晃呀晃,不时望一眼校场上那个穿黑袍的老鸡婆,不多时,老鸡婆果然来到她面前。


    “伤好了?”裟罗团扇半掩面,盈盈暗送秋波。


    她坐得高,蒲采英只能仰脸看她,倒没跟她多计较,“我就知道是你。”


    “谁让你欺负我。”裟罗浅白她一眼。


    “看不出,你这只小妖还挺有本事,可以驱使昆虫。”蒲采英视线有意无意,几次扫过她雪白的脚背。


    裟罗勾勾手指,“你到我面前来。”


    “如何?”蒲采英略一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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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看你的伤。”裟罗柔声。


    校场诸人各自对练,可日复一日的马步和站桩实在枯燥,现在有热闹看,都不约而同分出了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如同蝴蝶被花丛吸引。


    顾忌着裟罗的身份,蒲采英没有立即上前。


    “你害怕了?”裟罗使激将法。


    果然,蒲采英冷哼一声,往前三步,站到花伞阴影下。


    裟罗俯身,指尖轻触她高挑的眉峰,“还好没有留下疤痕。”


    语声亲昵关怀,伴随阵阵香风。


    眸中片刻的失神,蒲采英强自镇定,“你干的好事,还敢说?留下疤痕又如何。”


    “当然是心疼。”裟罗在她耳边吹气。


    蒲长老唇边一抹浅笑,暗暗垂眸不语。


    老鸡婆,还不上钩?裟罗跳下秋千,“见你没事,那我走了。”


    “夫人留步。”蒲采英拂尘一扫,横在她面前。


    裟罗在团扇下偷笑,却装作生气,哼一声跺脚,“你又要为难人家!”


    “听说,草木幻化的精怪一类,喜食鲜花鲜果,刚好,院里一颗樱桃树果子成熟了。”蒲长老欠身,蛊惑,“……要不去我那坐坐?”


    裟罗手搭凉棚望天,“时辰倒是还早。”


    “夫人请——”


    蒲采英抬高手臂,裟罗自然搭上去。


    转身,抬眸,三丈之外,却见校场边缘多出个人。


    好显眼的一个人。


    黑红束袖长衣,衣摆金线绣火纹,身量笔直而高挑,孩童般无辜又困惑的眼睛,烈日下不知看了她多久。


    少女嘴唇带伤,血痂干涸,更添脆弱无助。


    裟罗立即收回手,心虚躲藏在身后。


    蒲长老轻咳一声,“无秽,你怎么来了。”


    “见过长老,见过师母。”恭敬行礼,萧无秽视线低垂,谁也不看,“无秽是来告假的,师尊派遣,明日外出。”


    她是掌门首徒,除去门内诸多冗务,偶尔也抽出时间给小弟子们上上课。


    好事被人撞破,蒲长老尴尬不已,一时忘了追问她外出去干些什么,装得一脸慈祥,“好孩子,又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