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制皂车间虽然不能立刻开工，但是招工可以开始了。


    离农历新年还有一段时间，马岁英得了江路的吩咐，马不停蹄地前往各个乡镇招人，记下有意向来的人的名单。


    他还带上了贺明明和林长江。


    这次他们计划招工240个，但是其中60个按照约定，要给征用了农田的住户。涉及到的农户一家一个。


    算下来，名额还是不多，招满人，也就三四天的功夫。


    江路把不要新建路的人摆在明面上。


    书记也看不下去了，找到江路，说当初不给这些人工地的活，是她江路说后面会招他们进厂。


    现在怎么说变卦就变卦。


    书记的意思，现在新建路闲着的一百多号人，都是等着她新厂招工的，要不是她给画了大饼，大家早另谋出路去了。


    还有那制皂车间原来的三十几个工人，一个月二三十就把人打发了，这点钱连吃饭都不够，人家也气着呢，总要给人交待。


    江路只反问：“新建路这批人，三天两头对你闹罢工，这种人换你你要？”


    书记的神情一言难尽，但还是想劝说。


    江路没给书记开口的机会，说：“我承包这个厂，是要赚钱的！他们天天这么闹，这日化厂还要不要干了！”


    “你别说有一个冉赫然，你给我十个冉赫然，有这群把自己当大爷的工人，这个厂也得倒闭。”


    “知道宝桦为什么能做得这么好吗？因为他们的工人只把自己当工人。我会亏待他们吗？工资给足，福利给足，他们闹什么呢！”


    江路当然知道宝桦能赢的关键。但不妨碍她扯着虎皮当大旗把锅都推给这些人。


    书记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在这个厂里越来越像个吉祥物了。


    最后，书记还是想着替那三十几个人争取一下。


    这是有合同，白纸黑字写下的！


    江路一句话，就把书记打发了，“等新厂房投入使用，自然有他们的位置，急什么。难不成我真要花钱养着他们？”


    书记找了江路之后，江路依旧没有要在新建路招人的意思。


    有人急了，想自己找江路去算账。


    不过现在江路早出晚归的，进日化厂更是开着她那小轿车直接到办公室门口，他们根本没有逮到人的机会。


    闹事的老大哥突然暴起，对着跟着自己一起闹事的工友说：“陈旻打电话来说，海南老板那边还要人，工资还是五百一个月，我们收拾收拾去海南！工资比江路这娘们给的高多了！还不用看她脸色！”


    这个想法一被提出来，很快就有人支持。


    之前那一波去了十几个人，大家互相打听，说是的确有活干，有钱发。


    那还等什么？和老婆交待把家看好，收拾行李就出发了。


    还有想要赚得更多的，直接扔下孩子给家里老人看，带着孩子一起出发了。


    江路领着人去新厂接新设备的时候，就看到几人大包小包地从巷子出去。


    因为这次设备的数量比较多，江路找了陈晋。


    陈晋没在江路面前提过自己处分的事，江路也当不知道。


    尽管两人都知道对方知道。


    这次去找陈晋的时候，陈晋依旧没有犹豫，直接请假过来了。


    坐在江路的小汽车上，陈晋盯着这些人，想起前段时间他妈说的话，想着江路常在外面跑，知道的多一点。


    “听说这些人都是去海南的，那边真的能赚钱吗？”


    江路看了这些人一眼，不过大脑地说：“大概能吧，我厂里接到好几个辞职的申请，我都给批了。”


    陈晋还在看这些人。


    但是车已经快速离开，陈晋想起今天的正事，把这些事抛在脑后。


    到了新厂，另一边还在尘土纷飞地施工，这边已经挂上大红绸子，只等机器调试到位，正式开工！


    林老板一早就知道今天江路要来，早早地到了工地，随时等着江路到来。


    接新机器也能贺喜。口头贺喜一下。


    正式投入使用那天，他再送花篮送烟花！


    江路下车，便见到前一天定好的几个工人已经等着了。


    林老板远远地看到江路的车，跑了过来。


    没多久，到了约定的时间，苏南机械厂的运货车来了。


    带队的还是上次那个技术员。


    一下车，便热切地握上江路的双手，“江厂长，可算等到你的电话了，要不是你之前付了定金，都怕你不要了！”


    江路回握，开玩笑般说：“怎么可能不要了。就是我这厂房还得建起来，耽误了点时间。你看后面这有些才刚开工呢。”


    技术员回头看，恭维道，“江厂长年轻有为，能认识江厂长真的三生有幸！是我们厂天大的幸事！”


    江路说：“你们的技术好，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的，是我运气好赶在所有人前面买到。”


    说着，几人开始抬设备，再在现场安装调试。


    有了之前的经验，一天下来，八套设备全部安装完毕。


    有陈晋帮忙盯着，江路很放心。


    晚上，按照惯例，江路请对面的技术员几人吃饭，又给她们开了房间，期待下一次的合作。


    这些都是赵采妹提前办好的。


    从和阮玲珠把条件都谈好开始，江路就有意无意地把林清清这些人的职责明确下来。


    该是日化厂的人，就是日化厂的人，该是服装厂的人，就是服装厂的人。


    其他人都很好分，只有林清清比较麻烦，她是两边都有在帮忙的。


    如果是其他人，江路直接把她安排在广告公司。


    可她是林清清。


    江路心里有点疙瘩。


    安排在广告公司，就意味着林清清和自己绑定了。甚至一个不小心，林清清就是广告公司的元老了。


    她不想。


    王腾云那种陌生人时期的不信任，她可以看后续表现再做决定。


    但是还没离婚时，林清清的所作所为，踩到了她心里的第一道线。


    一些小事上，她可以装大度，各取所需。


    要是再下去，就不行了。


    犹豫之下，江路把林清清放到了服装厂的财务室。


    现在她们只招了一个老财务，花高价的，林清清放进来正好给人家打个下手。


    从林清清的角度看，算是从此有了明确的职业方向。只要老老实实上班，这辈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就算这个服装厂没了，凭这些年的经验，也能找到工作。


    ·


    送走苏南机械厂的人，江路身边只剩下一个林老板。


    陈晋帮着她们把活干完之后，说要回去加班，江路也懒得管他。


    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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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见所有人都走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着江路到人少的地方，神秘兮兮地开口，“江老板，你现在手里有钱的吧！”


    江路用眼神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老板说：“我大哥那边又接了几个工程，他问我要不要投资。”


    江路的警惕心刚起，就听见林老板傻乎乎地说：“我想着这么好的事，不能忘了江老板，要是有钱的话，我们一起投！”


    江路问：“你打算投多少。”


    林老板：“我手头只有五万，不过那个工地要明年开工，工人的工钱可以年底再发，够用了。”


    外面待得有点冷，江路把林老板拉上了车。


    说：“林老板，你要是相信我，那我劝你别投。”


    林老板睁大眼睛：“为什么！大哥不会骗我的！”


    江路不想解释太多，毕竟她也没证据，只是从自己的认知出发，觉得这不是个好项目。


    江路看向林老板：“没说你大哥骗你，但是我觉得这个投资不安全，总之我不参与。”


    林老板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犹犹豫豫，说：“我媳妇前几天跟我说想要买个空调。这败家的玩意儿，买了电冰箱还不够，还想要空调！”


    一台空调，怎么说也得要五位数。


    江路笑了笑，知道林老板有了决断，说：“那你可得好好挑一个，人家照顾一家老小，可比你在外面潇洒辛苦呢。”


    林老板皱眉，“欸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没那个大富大贵的命，就跟着江老板赚点小钱吧！”


    这话说的，江路哭笑不得。


    她或许应该告诉林老板，她的事业规划有变，可能没法给林老板提供工程了。


    结果林老板听了，说：“怎么可能，干什么不需要房子！江老板，我相信你！”


    江路笑着把人赶下了车，还不忘骂几句：“林老板你有点骨气，自己找工程去！”


    回家的路上，江路想起陈晋那个奇怪的问题。


    一般情况下，一批又一批的人往海南赶，人是不会说问出这样的问题的。


    再考虑到他家有两个人提前去了那边。


    八成是有什么不对劲传过来了。


    再加上林老板说的，理直气壮地拖欠工资。不出问题就是皆大欢喜，要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那真是一大帮人遭殃了。


    不过江路不打算趟这浑水，身边稍微关系好点的，能接触到这块的林老板也被她三言两语劝住了。


    江路便不再纠结了。


    烦心事多着呢。


    日化厂新厂区还没找到愿意承包食堂的。


    告示贴出去有一阵了，不是人家看不上她，就是她看不上人家。


    拖到如今厂子都快开工了，食堂老板还没着落。


    江路甚至想过让林老板那边的厨房暂时兼一下。


    结果人家阿姨还不干呢。


    她一个老板关系户，只想找个轻松的活混着，说出去这个工地是包饭的就行了，最好一个都别来她这里吃，她乐得轻松。哪有给自己加活的道理。


    说到林老板，江路想起了在工地门口卖盒饭的小姑娘。


    天气好的时候，小姑娘就回来，工地里的男人们也都爱吃她的盒饭。


    想来是看得上自己这个小生意的。


    而且那个盒饭她也吃过，味道和卫生都是过关的。


    明天去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