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鬼王现故人再难逢

作品:《司命她又在诱神逆天

    传闻九幽乃鬼魂集聚之地,此地阴寒无比,鬼气弥漫,陷阱繁多,寻常神明靠近都要忌惮三分,更遑论凡人。


    离体的生魂若是执念经久不消,未入轮回便化而作鬼。寻常小鬼不过走卒,无实体也无法触碰,之比离体的生魂多了几分鬼气。


    然而一旦执念过重,凭借执念穿过九幽之下的万鬼窟,熬过试炼便可将鬼气凝为实体,从而化形,故为鬼王。


    据说平静了千年的九幽鬼谷近些日子来了一个大人物。


    传闻那鬼一头银发,生得那叫一个青面獠牙,听说是某个哪个无名之地爬出来的,不知死活只身闯入了九幽的万鬼窟。


    世人皆传他手段狠辣果决,凭借一身残魂和诡谲的身法硬生生熬过了万鬼窟,成了新一方鬼王。


    “天哪师父,这鬼王都多少年没现世了,怎的无端又冒出一个,”少年提着一盒药膳,边说边一份份端到桌上:


    “听人说这鬼王曾经好像是神明,仅仅三天凭借一身残魂横穿万鬼窟,啧,当真是作神作鬼都精彩……”


    晏清手里握着的汤匙一顿,眸光从手中的白粥移到元昭脸上:“你从哪听来的消息,没头没尾。”


    “百分百保真啊!”少年剑眉一挑,语气得意洋洋,“前些日子乔歆悦被天君派去鬼市重新安置暗哨,天女殿下回来和我说的,绝对保真。”


    “师父你近些时日身体虚弱,就先别吃生冷之物,你喝完粥记得把这个吃了——”


    “这可是我用上好雪莲熬了七七四十九个时辰的雪莲粥,再佐以灵泉水,对神魂损伤最最有效……”


    “师父?”


    元昭自顾自喋喋不休,说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愣是没注意一旁的晏清早便走了神。


    “嗯?”晏清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装作浑然不在意道:“嗯,好吃。”


    元昭:“……”


    傻子都看得出来是赤裸裸的敷衍。


    晏清看着突然沉默的元昭轻咳,缓声道:“你费心了。”


    自从她生剖神格后神魂受损,昏迷不醒整整三天,简直把灵鉴吓了个灵魂出窍——


    偏偏这竹筒子又不懂岐黄之术,一边担心泄露了晏清的秘密不敢声张,一边又担心她无人医治就这么在天女殿归了西,天天愁眉苦脸,险些快把自己活成一截会飞的苦瓜了。


    这讹兽强撑着不敢阖眼,最后熬到第三天终于崩溃了,哭着喊着爬到司命殿去求元昭——


    结果一回来就和晏清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竹筒子终于不堪重负,功德圆满地滚去睡觉了。


    司命殿下实在作得可怕,神魂残损大半竟然还能诡异地在沉睡中自愈一部分,简直堪称是神界的奇葩。


    元昭愤愤不平:“我这么费心都是为了谁!师父你能不能好好吃饭!”


    晏清终于在元昭愤怒的注视下抿了一口粥,蹙眉道:“......歆悦可回来了?”


    “还没,昨夜给她传讯也不曾回,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元昭翻了个白眼,嗤道,“天女殿下潇洒,人还不曾回来菜单倒是先到了,说是要吃芙蓉酥。”


    晏清莞尔:“芙蓉酥呢?”


    元昭:“今早刚做好,还在厨房——”


    话音未落少年大惊,放下药膳像是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直直窜了出去。


    只留晏清坐在软榻之上,她感受着体内残缺的神格,思绪一时间飘了很远。


    银发,神明。


    会是他吗?


    那天剖出的神格被她换进沈燎残碎的神魂里,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终于是把那人破碎的魂力聚了起来。


    之后她便两眼一黑,再没了意识。


    醒来只看见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灵鉴飞来飞去鬼叫,还贱嗖嗖地扬言已经把沈燎的魂魄丢进了九幽喂狗。


    晏清知道这是它的玩笑话,可是思忖之余,一面希望这些时日风头正盛的鬼王不是他,一面又卑劣地期待是他。


    且不论两人是否还有重逢的机会,就算再次相见,他并非神使,她也不是天女,想来时过境迁,谁也不认得谁,过去种种也不过一捧虚妄。


    这世间的爱也好,恨也罢,当真便如此缥缈吗?


    *


    元昭十万火急地赶到厨房关火,刚踏进司命殿便看见乔巧背着身子,左手拿着两块不同颜色的芙蓉酥,右手端着一杯酸梅汤,左边腮帮子塞得鼓囊囊的——


    闻声还来不及回头,猛地端起一旁的粥狠狠灌了一大口,意犹未尽地回头。


    看见是厨子本人之后她生怕手里的芙蓉酥被抢走,一把塞进嘴里嚼吧半天,终于抽空给元昭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嗯——不戳,大厨。”


    元昭:“......你怎么就回来了。”


    乔巧闻言秀眉一挑,咽下嘴里的酥饼狠狠剐了他一眼:“什么意思?元清知,你就这般不欢迎本殿回来?”


    “你还有脸说?给你传讯都不回,神仙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元昭冷哼,怨夫味险些熏到乔巧跟前。


    乔巧嫣然笑道:“怎的没回?本殿方看见便回你了呀。”


    她语调软软的,再配上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整个人显得乖巧极了。


    元昭不可置信,二话不说便抽出腰间玉简怼到乔巧眼前:“你自己看。”


    乔巧借势靠近他,一手攀上元昭的肩膀,整个人凑近他脸侧,眸光却乖顺地落在玉简上,好似做出这般亲昵动作的人不是她:


    “咦,本殿分明给你回了呀。”


    元昭偏头:“对,你们贵人多忘事。”


    说来奇怪,自从他一踏进这殿内便总觉得身上有一道阴冷的目光,尤其是在乔巧靠近他后这股瘆人之感更甚。


    元昭自认自己并非疑神疑鬼之辈,相反他自幼被家族培养,这方面的直觉一向很准:


    他凑近乔巧耳边,低声道:“有东西同你一道回来了。”


    话落元昭明显感受到乔巧脊背一僵。


    随即那股瘆人的阴冷之感似乎更重了。


    乔巧抬眸看向元昭,电光火石间只觉自己腰间被元昭猛地推了一把,她心领神会立刻后撤数步稳住身形,却见元昭被一根漆黑的铁链缠住了脖颈。


    这铁链约莫有成年男子手腕一般粗,其间链刃锋利泛着月华一般冷冽的白光,流转移动间宛如数千刀剑齐齐出鞘,链尾缀着一把精巧的匕首,其间襄刻的红石剔透,泛着渴血的光。


    “元清知!”


    那链尾一段绷直若剑,扬起的的匕首直指元昭咽喉。少年来得匆忙身上并无配剑,只得徒手握住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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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蛮力相抗,此番境遇之险,再近半分便能丢了性命。


    “你还有空关心他。”


    嗓音沉沉,却似从极寒之地传来一般,阴冷,深寒,夹着极重的情绪。


    或者说是,恨意。


    乔巧顾不得多想,她从鬼市回来之后便直直赶到了厨房,身上的配剑并未来得及放下。她立刻抽出,二话不说挡在身前,眉眼凌厉。


    随即乔巧听到耳畔传来了一声极轻的笑。


    身前黑雾带起一股极重的阴寒之风,不容抗拒地直冲她面庞而来。乔巧提剑相抗,却被反力推得连连后退,同时手腕一阵酸麻,五指瞬间不受控制地脱力张开。


    哐当一声脆响,配剑落地,剑穗也在地上躺了个四仰八叉。


    “殿下还学会用剑了,”那人轻嗤,“可是没用。”


    乔巧闻声抬眸,只见来人一袭暗纹繁饰黑袍,银发半束半披,【1】凤眼上扬凌厉生威,眉宇间却笼着一层阴寒。


    他剑眉无意识蹙起,眉眼深邃,眼瞳恍若看不见周遭的一切,只似毒蛇一般,眸光幽深地锁着她,薄唇轻启:


    “好久不见,殿下。”


    乔巧简直莫名其妙,虽然很快反应过来许是晏清用自己身体时结识之人,但他的模样哪里有半分叙旧的神情,分明是来寻仇的!


    她余光瞥见元昭还在与铁链纠缠,只得自己先试探着开口:“......好久不见。”


    话出口的瞬间便轮到沈燎不解了,他蹙眉垂眼,眸光一寸一寸在乔巧脸上碾过,那魂牵梦萦无数次的眉眼此刻就这般轻易地出现在眼前,却叫他怎么看怎么奇怪:


    “你是谁?”


    想来皮囊可以千篇一律,可以仿照亦可以一致,但一个人内里的气质以及神态却会截然不同。


    她就算再怎么竭力模范晏清的沉稳,但眉眼间流转的神情,还是比晏清要活泼灵动得多。


    乔巧也未曾想到怎的四个字便可以让自己彻底露陷,眼神下意识瞥向元昭,却见少年终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挣脱了锁链,眼睛瞪得溜圆,一脸震惊地看向来人:


    “神罚使?”


    这三个字恍若钟罄,一时撞得沈燎几近恍惚。


    他阖了阖眼,再次睁眼时看向元昭的目光里似乎溢满了情绪,但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那人一挥衣袖,化作一阵浓郁鬼气的黑雾不见了。


    “师父师父!十万火急的大八卦!”


    元昭这人当真是少年心气,分明方才还在生死攸关险些丢了性命,下一刻就活力四射仿佛一个没事人一般,提着大盒小盒药膳跑来了晏清跟前。


    少年眸光灼灼,叫人不舍得拂了面子。


    晏清端着的一碗粥好不容易见底,又看见他提着的药膳,一阵头疼,无奈道:


    “又怎么了。”


    “先喝药,喝完这半碗便告诉你。”难得可以看师父吃药的机会元昭绝不会错过。


    晏清蹙眉接过,终究还是不愿拂了元昭的好意,咬牙喝了一大口,却被那股又酸又苦直冲天灵盖的味道激得一颤,半晌没说出话。


    元昭见药下了半碗,心中惊奇晏清此人吃饭不积极,吃药倒是比吃饭还容易点。他守信开口:


    “传闻中凭借一身残魂过了九幽万鬼窟的鬼王,是神罚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