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半醉半醒半假半真
作品:《司命她又在诱神逆天》 “还九幽之主,堂堂鬼王殿下脸皮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厚实,你说他是不是天天在白纸上画个鼻子就当脸用——”
“我呸,真是好大的脸!”
晏清听到一半都不敢听下去,替它捏一把汗的同时她甚至可以想象出那破竹简一边飞一边骂,手舞足蹈又唾沫横飞的模样——
而一旁被骂的人面色无波,好似骂的根本不是他一般,连眉头都不曾蹙一下。
沈燎脚步未停,直到走到偏殿门处顿了片刻一挥手,门并未发出一点声响,轻飘飘开了。
他站得很直,将将能把身后的人完全遮住。随后这人不疾不徐,接茬一般开口:“谁的脸大?”
晏清被他遮着看不见门内的情况,只听见那玉简还在不知死活地大放厥词:
“当然是沈烬隐那个臭不要脸的、、、大大大大大——人,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都不提前和人家说一声——”
沈燎面无表情:“在你说本座脸大的时候。”
所以方才的话沈燎没听见吗?
晏清来不及多想,又听到内里传来一阵椅子猛地“刺啦——”的声响,像是有人起身。
“尊主不必和一只讹兽计较,它无甚坏心思。”
是元昭。
那声音不卑不亢,继续道:“师父近些时日劳烦尊主照顾,敢问尊主我师父她现在——”
“叩叩叩——”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打断,沈燎曲起指节看向元昭,眸子好似格外地冷,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他侧身让出身后的晏清,随后一个转身消失了。
连一句话都不留吗?晏清诧异地想,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啊。
“师父!”元昭一个箭步冲到晏清跟前,少年身量本就比她高不少,此番攥着她手腕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语气又惊又喜:“你没事吧?你好些了吗?”
晏清忽略后颈凉嗖嗖的感受,莞尔道:“好多了,无大碍了。”
话落她瞥见一旁躲在角落里面壁的讹兽,蓦地一笑:“你在作甚?”
那玉简自暴自弃甚至都不曾变为人形,就这么一片薄薄地立在墙根,委屈巴巴又愤恨至极,最后捡起一根不知哪里来的木棍,恶狠狠道:
“本鉴画个圈圈诅咒你!银毛臭狗!”
晏清:“......”
元昭则在一旁踌躇极了,虽说看见晏清确实惊喜,但那眉眼间的郁气都快溢出来了,晏清坐在桌旁揉了揉手腕,挑眉问道:“乔巧呢?”
三个字仿佛直接打开了元昭的话匣子,少年立刻屁颠屁颠跟来桌案边,双眸亮亮地看着她:
“沈大人没说。”
好久远的称呼。
晏清短暂怔愣片刻,诧异道:“怎么可能?”沈燎和乔巧没仇没怨的,无端抓她作甚?
灵鉴突然冷哼:“哼,怎么不可能!”
“你倒是潇洒得紧,九幽说跳就跳,”似乎是被两个人接二连三气回了人形,兽耳小人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那我们呢!被那个什么‘莫悱’当作战利品硬生生关了一宿,那只银毛大狗更是鼻孔都要翘到天上去,就来看过本鉴一次!就一次啊!本鉴跟他可是......有着五百根糖葫芦交易的交情呢喂!”
晏清扶额,她实在不想听这混账梦到哪句说哪句,眼神示意元昭继续。
元昭会意道:“沈大人把我们接出来,我便向他询问了乔巧的下落。”
“他说他并未听闻九幽近日有除了殿下以外的人跳过。”
晏清:“......”
心眼实的孩子只顾着传递原话,并未发现自家师父的异样,继续道:“他说可能是下面的人干的,等他去查查,叫我们先等等。之后......之后只听闻那莫悱被关禁闭半月,抄几百遍那什么什么经,就再没消息了。”
这么看来反倒是合理了。乔巧来九幽查案,结果遇上了沈燎的手下,可能起了争执什么的导致吊坠挂在山崖之上?
结果因缘巧合下被她看见,反倒成了她跳下九幽的导火索。
晏清揉了揉眉心,当真被自己气笑了。
她起身拍了拍元昭的肩,示意他安心:“没事,我去看看。”
“不行我也要去,师父你伤还没好不能再一个人了——”元昭不满地喊道。
晏清忽地瞪他,低声道:“别吵。”
殿内霎时安静了一瞬间,敲门声登时变得格外明显。
灵鉴一个残影冲了出去,还没开门便先开始谄媚道:“鬼王殿下......”
晏清蹙眉,又听那灵鉴惊讶得嗓音都尖了起来,全然不可思议道:“天、、天女殿下?”
随着身侧一声“刺啦——”的椅子挪动声响传来,晏清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见元昭几乎是飞了出去。
她看见他的傻子徒弟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了来人。
乔巧先是一愣,然后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双手环过他腰身浅浅回抱了一下。
晏清全程抿唇笑着,最后悄悄从一旁拽着灵鉴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意外还瞥见了少年眼角不易察觉的晶莹。
“殿下你像个贼。”灵鉴飞在半空,看着晏清一脸荡漾的笑,扎心吐槽道。
晏清才不理它,反而一把揪住兽耳小人的脖颈,在它的尖叫声里恶狠狠揉了一把它的毛,道:“本殿带你去见你心心念念的鬼王殿下怎么样?”
话落晏清自己一顿。
她忽然想明白了,这不是巧合。
为何沈燎一反常态直接离开,为何她总感觉自己和元昭说话时语气稍微亲昵些便后颈凉嗖嗖的,又是为何她才说要去找乔巧,乔巧就自己回来了……
沈燎根本就没走!
意识到这点的司命殿下只觉得今晚又是一场恶战要打——
这小心眼的鬼王殿下迟早又得接着她换药的名义,来寝殿里发一次疯。
她深呼吸一口气,攥着灵鉴回了寝殿。
却发现没有点灯。
没人吗?
晏清把灯燃上后环顾自周,却见一切摆放如常,甚至桌子上还多了几瓶药膏,和一碗药膳。
沈燎确实不在。
而且连她晚上要换的药都齐齐整整地放在桌案之上,看得出他今晚大概是不会来了。
堂堂鬼王还会生闷气?
“哎哟喂,九九成稀罕物,”那灵鉴方才听闻要见沈燎便开始装死,此番见状立即死灰复燃,掐着嗓子道:“银毛大狗呢,怎的不敢出来见本鉴!”
晏清也是没见过比它更不要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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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和它多言,抓了瓷瓶上药去了。
“你家鬼王殿下今晚还来吗?”兽耳小人爬在桌案上,百无聊赖地扣手指,看着一旁练功练到额间发丝微微黏起的晏清,一脸诧异:
“司命不是文职吗,什么时候变成武将了?”
晏清所有的神识都凝力聚在子母钺上,根本无暇顾及它。她招式又快又准,舞动间自带一股狠劲,凌厉但又不失美感。
白衣翩跹,飒气自成。
只可惜练习之人却眉心紧蹙,她愈练愈急,脚下的步伐逐渐从轻盈到杂乱,甚至有些没有章法,最后只听一声极其干脆的碰撞声——
子钺直直落于兽耳小人脚侧,而晏清喘着粗气,一手在地上撑着母钺才堪堪站起。
“啊、、啊——谋、谋杀鉴啦——”
灵鉴眼睁睁看着子钺直冲它面庞而来,还不等它反应便直入桌案落在它脚处,再偏上半分,便真可以叫它光荣地变成一个瘸子了。
晏清一手蹭去额间的汗,一手拔出子钺,轻啧了声:“还差点。”
灵鉴大惊:“什么!你、你不会真要本鉴变成独腿人儿吧......不就是多说了沈大人几句嘛,本鉴、本鉴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晏清揪起险些要在桌案上打滚的灵鉴,把它放在一旁淡声道:“边上呆着。”
她指尖轻轻抚过方才留下的划痕,心中疑虑渐重。
剖出神格影响的神魂并未完全好透,这便导致了她连最基本的控制武器都会出现偏差。
此乃大忌。
晏清蹙眉解开手腕处洇出血渍的白纱,一头咬在嘴边,伸手去碰桌上的药瓶,却听到了一阵毫无规律的叩门声。
那声音很明显一开始只是两个指节,随后变本加厉变成整个手背,力度渐大,甚至隐约能听出些许不耐。
本想叫灵鉴去看看情况,哪知那废物点心早便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司命殿下也不急,慢悠悠上完药后才走到门边,二话不说猛地开了门。
门外没有燃灯,只有殿里昏暗灯光吝啬地渗了几分过去,显得昏暗极了。
来人一头银发有些许凌乱,眼睛似乎还有血丝。他垂眸看着晏清,一双凌厉的眸子却全然变得乖觉,甚至有些湿漉漉的。
晏清诧异正欲开口,那人却毫无预兆拢住她脖颈向下一压,整个人把一半的重量全压在了她身上,甚至下颚还搁在她颈侧蹭了蹭。
“晏熹禾。”
声音极哑。”
随之而来还有一股浓重的酒味,铺天盖地地席卷了晏清的感官。她蹙眉偏了偏脖颈,那人的呼吸蹭的她极痒:
“你喝酒了?”
不料这个细微躲避的动作却惹得身上之人极其不满,他双手滑落随即紧紧箍在晏清腰侧,鼻尖还得寸进尺地蹭上了她耳畔。
喷出的鼻息滚烫粗重,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酒味,一瞬间刺向了晏清的感觉神经,叫她半边身子都麻了一遭。
她脖颈处最怕痒。
也顾不得沈燎这个混账究竟是什么时候发觉的,晏清一时间也懒得和醉鬼计较,只能忍耐道:“沈烬隐,你寝殿在哪?”
那人闻言眼神有一瞬间清澈,然后低下头,微微凉的额头轻轻抵住晏清下颌,低低笑出声:
“就在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