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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和暗恋对象先婚后爱了》 第31章
宴会在即, 需要安排的事项多,桓柏蘅忙碌起来。
他开始不常在家。
薄淞通常和他吃个早饭,桓柏蘅离开, 他便独自呆着。
新家添置了些家具, 拐角处连着后院的娱乐室,在和桓柏蘅商量后, 被薄淞改造成了休息房。
窗正对后院。
后院不像前院花卉多,布了些山石景观, 水池边种着几株梅树,其余多是绿色植被,中间一座玻璃房,品茶赏雪别有一番滋味。
天气预报显示,年后会有场雪, 薄淞很期待。
他想着雪景时候, 邀请桓柏蘅一道去玻璃房里坐坐,等春天再种棵樱桃树
“轰隆”,一声雷响。
天色阴沉。
半晌, 烟白色的雨雾飘了过来。
大雨落下-
雨淅淅沥沥,一连下了两天。
气温骤降。
桓柏蘅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了冰冷的潮湿水汽,电梯门开,同薄淞目光对上。
薄淞刚从午后的睡梦中醒来,这一觉,睡到了四点。
雨天缘故,外头灰蒙蒙一片。
“回来了?”
薄淞几分状况外,桓柏蘅不在家,又因为年底的缘故, 没有工作需要处理,他实在闲的发慌。
冷天窝在被子里舒服,他便有些嗜睡。
这阵是因为口渴,下来找水喝。
桓柏蘅回来的比平常早。
他问,“去哪?”
“喝水。”
雨下的比薄淞想象的要大许多,窗玻璃被打湿,雾蒙蒙的一片,风刮得树木枝叶颤动,几分可怜的在寒冬瑟瑟发抖。
薄淞喝完水,液体流经胃里,解了干渴,他把玻璃杯简单冲了冲,放好,转过身,迎面扑来的是外头泥土的潮湿味道。
桓柏蘅外套沾了些雨水,薄淞手搭上他肩头,触到点湿凉,餐厅里没开灯,光线昏暗。
他仰着头,接了个草木味道的吻-
桓柏蘅去洗澡,薄淞等人背影消失在旋转梯二层,抬手,轻轻碰了下脸。
很烫。
他在原地站着,好一阵,想起手机还落在楼上的事,可桓柏蘅在洗澡薄淞还是放弃上去拿。
桓柏蘅洗完澡下来的时候,顺道把薄淞的手机带下来,薄淞沙发上坐着,看电影。
他视线落在大屏上,却全然不知道看了一半的电影放了什么,本来就是艺术片,晦涩难懂,现在就更不明白了,听到身后脚步,回头。
桓柏蘅伸手,递过来东西。
“谢谢。”
薄淞接过手机,注意到桓柏蘅手里抱着笔记本。
桓柏蘅眸光淡淡的,落在他脸上,补了句,“不客气。”
好像刚才热烈亲吻的,不是彼此。
薄淞心跳又不安分,看人从沙发后绕到前边,往他的方向过来身旁软沙发陷进去。
他们之间没再隔着五六人的距离,是薄淞都不需要抬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桓柏蘅扫了眼电影,报出个名字。
薄淞讶异,“你看过?”
“不喜欢。”
“”
很多时候,桓柏蘅的直接让薄淞猝不及防,比如现在,他愣了会,“哦”了一声。
“那我换一个。”
薄淞想着换部喜剧片好了,直起身,弯腰去够遥控时,胳膊被抓了下。
“不用,你看你的。”桓柏蘅说,“我不看。”
他松手,薄淞才重新靠了回去。
桓柏蘅敲起了笔记本,回复邮件-
阿姨过来做饭的时候,风雨刚歇。
做的五菜一汤,做完后离开。
桓柏蘅放下电脑,和薄淞一道用餐。
这几天桓柏蘅早出晚归,白天都是薄淞一个人在家,他就没让阿姨过来,老宅的人不少,可爷爷也习惯阿姨做的饭菜。
司机来回接送,也麻烦。
而桓柏蘅早些便说过,早餐不必,两人起床的时间不定,因此阿姨现在每天只过来一次。
年后,薄淞是想着,工作日就不必让阿姨来。
桓柏蘅不在荣市,他下班时间是不一定的,不过他没打算现在说想到年后,薄淞又有些失落。
时间过得很快,后天就是宴会了,宴会结束,也到除夕,除夕再到正月八号,桓柏蘅就该走了。
两个月,薄淞觉得漫长,这几天他一个人,都觉得时间变得难熬许多。
饭后,他接着把电影看完。
桓柏蘅打了个电话,半个多小时,回来,在他身边坐下,头往屏幕上看了眼,喊薄淞。
薄淞看进去一点了,听人喊他,转过头。
桓柏蘅报了个公司名字。
“去年八月左右上市,主要做芯片设计的,整体规模不算大吧,不过我个人觉得很有潜力。”
薄淞从事相关的行业,又在荣市圈子多年,每年哪些公司进来,哪些淘汰出局,是再清楚不过的。
宴会邀请名单他不清楚,但桓柏蘅说的公司绝对是有资格,因此桓柏蘅问,薄淞也不觉得惊讶。
只是桓柏蘅勾了勾手,薄淞大脑简单短路了下,他往人身边凑,电脑屏往他的方向偏了些。
是宴会的邀请名单。
桓柏蘅指尖在电脑感应屏上划着,连带着光标挪动,热气呼在耳边。
“这几个”他指了指,“给我介绍一下?”
“”
两人是第一次聊工作上的事,聊到挺晚。
桓柏蘅合上笔记本,再一次确认爷爷说的没错,薄淞在工作上,确实能给他提供很多有效帮助。
他也不并意外薄淞知道的多,毕竟当时和对方结婚,薄淞就很符合他结婚对象的其中一个标准点。
工作狂。
加班是常态。
薄淞现在太闲了,闲到桓柏蘅一回来就能看见他,他想象了一下,以后回到家,空荡荡冷冰冰的家里
工作太狂了也不是好事情。
桓柏蘅没多想,看了眼墙上时钟,“走吧,睡觉。”他站起身,自上而下落着的眸光晦暗,“我明天不用早起。”
“”-
日光洒满大半个主卧,光影随着纱帘轻晃,跃动在薄淞眉眼间时,薄淞从睡梦中醒来。
下秒睁开的眼被明亮光线惹的又微微眯起。
他还有几分昏沉,刚睡醒的懵,然后清晰地感受到,胸口发沉。
有些喘不过气,像被什么压着。
薄淞下意识想着把压着他的东西挪开,抬起的手顿住,在垂下的半眯起的眸子看见眼前一幕。
桓柏蘅此刻侧身的姿势,把脑袋埋在他怀里。
大概是嫌光太亮。
薄淞僵硬地不敢再动,腰间发烫,是对方的手环着,他有些难熬,可又怕扰了桓柏蘅睡意,视线扫见对方乌黑的发丝和小片侧颊皮肤。
桓柏蘅睡得太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薄淞缓慢地把手放回原位,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鹅绒被下的身体赤//裸相贴,大清早,有些灼人的温度。
昨夜他们只做了一次,在卫生间里,事后他实在累到手指都懒得动,被简单清理后带回来,他以为桓柏蘅会继续,通常对方很少一次结束。
可桓柏蘅只是扯过被子,从身后抱住他。
除了结婚的那个晚上,他们都是分被子睡,桓柏蘅的怀抱很温暖,后半夜又零零星星下了点雨,薄淞也不确定,大概是的。
总之他沾着枕头,贴着对方,也就睡过去了。
薄淞眼睫颤了下,很轻地幅度垂眼,往下看,桓柏蘅埋在他身上,呼吸均匀起伏着。
没被蒙着。
这几天,可能是太累了。
光斑在天花板上移动,薄淞视线追随,也不知道几点,瞧着眼睛都酸了,累了胳膊开始发疼,实在没办法,他轻轻动了动。
桓柏蘅醒了,埋在怀里的脑袋抬起,薄淞同一双惺忪睡眼对上。
光线刺眼,桓柏蘅被日光照到,想躲开,下秒眼皮覆上温热。
“有点亮。”
薄淞给他遮住,睡醒后嗓音哑着。
手心里被睫毛扫了两下,心跳就全然乱了,等桓柏蘅说可以了,他才挪开,对上沉黑的眼眸。
桓柏蘅清醒了。
却没有要退出他怀里的意思。
“胳膊麻了。”薄淞只好自己说。
桓柏蘅才把上半身往后挪了些,解放了薄淞的胳膊,薄淞抬手活动,好一阵,酸麻的感觉缓解。
他把手搭回原位,桓柏蘅全程观察他。
“好点吗?”
“嗯。”
薄淞胸口再次一沉,腰间的手用力,将他扯了些过去,欲/望抵在那,灼烫
“不做。”桓柏蘅只是正常生理反应,抱他更顺手了些,重新把脸埋过去,这会多留了缝隙呼吸。
声音重新变得懒洋洋。
“再睡会。”
“”
薄淞开始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睡到中午。
醒来时,身侧空了。
浴室里传来水声。
他去床头摸索衣服,穿好,桓柏蘅推门正出来,他只裹着浴袍,发丝往下渗着水珠。
“点了餐,半小时后差不多到。”
桓柏蘅说道,去柜子里拿衣服。
薄淞坐床边,看人从眼前过去,背肌线条性感,水珠滚落,没入腰间松松耷着的浴巾上,陷进浅浅的一道沟壑。
桓柏蘅取出棉质内裤,家居服,解开浴袍时,薄淞目光晚了半拍挪开喉结轻轻滚了下-
饭后,桓柏蘅要再去趟环悦,薄淞又有些无所事事。
觉也是彻底睡饱,他想着去后院走走,看看角落两株有开花迹象的水仙。
“下午没事?”
桓柏蘅忽然来了句。
薄淞脑子思绪暂缓,“嗯。”
“送我过去?”
“好。”
薄淞不知道桓柏蘅为什么忽然让他当司机,但他很愿意,迅速换好衣服,和人一道出门。
出来一趟,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宅,从民政局回来,也有五六天了,他一次门都没出过。
薄淞又忽然想起林序淮,默默叹了口气。
和对方约见面迟迟约不上,林序淮有意躲着他,薄淞旁敲侧击问过桓柏蘅,对此,桓柏蘅态度很冷漠。
不知道,不关心的意思,薄淞也不好再问。
车子停在环悦外。
桓柏蘅解开安全带,侧身,“上去呆会?”
桓柏蘅说呆着的地方,无疑是酒店套房。
薄淞唇角抿了下,犹豫,如果上去了,什么时候下来就是个问题,他不想这个时候耽误桓柏蘅工作,有些艰难的拒绝。
桓柏蘅不会强留他,不过他能从薄淞眼底看到点怯意,他其实真没这个意思,不过也不会解释。
“我大概五点半结束,晚上能来接我吗?”
“可以。”
薄淞想说,那可以晚餐顺便在环悦解决,就不让阿姨跑一趟,他话没来及说,桓柏蘅报了家餐厅的名字。
“妈说你喜欢这家。你给我当司机,晚上我请你吃饭。”
“”
“还有这个。”桓柏蘅从兜里掏出个盒子,递过去。
“”
薄淞几分不那么真实感的接过,打开,是他常戴的品牌的表,这款是最新的限量版,售价得六位数。
“不喜欢?”
桓柏蘅半天没见他说话,盯着表也不像多高兴,问了句。
薄淞摇头,抬眼,“不是。喜欢的。”
他低低又补了句,“我没想过让你给我回礼的。”
他送桓柏蘅礼物,并不是要桓柏蘅补送给他,如果每次桓柏蘅都要这样,他还怎么给人送礼物,而且,也会被觉得麻烦把?
桓柏蘅不喜欢有情感需求的那一类人,礼物也是需求的一种。
“我有说这是回礼吗?”
桓柏蘅话里不解,他从不屑于这方面说谎,他说不是,就不是,“回礼价钱得对等,这表没你送的车贵。前几天,你睡觉手机屏没锁,浏览器我看见的,你两天都在看这款表。”
“不是什么回礼。”桓柏蘅说的轻飘,“你喜欢,我才送你的。”
“,,,”-
薄淞回到家,车库里,他打开盒子,盯着手表看了很久。
拿出来,往手上试了试,表盘是星空的颜色,表带颜色深些,是细的。
这款表其实过于年轻,所以他犹豫着一直没下手。
可桓柏蘅送给了他,说“因为他喜欢”。
薄淞眼睛用力闭了下,把表取下来,小心翼翼地装回了盒子,揣进手心,一路捧着上了电梯。
他上一次为收到礼物而雀跃不止,还是在十岁,他爸国外给他带回来的音乐盒。
客厅亮堂,薄淞出去时,见着阿姨。
“您怎么来了?”
他几分讶异,他还没给阿姨发消息,晚上他和桓柏蘅去外面吃。
“哦,我这不是老糊涂了嘛,之前小蘅喊我把楼上那堆不要的东西处理了,一直没记起来,想着了就赶紧过来。”
薄淞了然,正好说了晚上不在家吃饭的事,阿姨应了,又看玄关处整整三箱子的东西,阿姨说楼上还有。
“我帮您一块吧,您等我一会。”
薄淞把表盒收进卧室里,才下楼帮忙。
从三楼储物间拖出来的好几个纸箱,当初桓柏蘅说要丢的,结果运送的师傅弄错了,一并送过来了。
薄淞帮忙把箱子拖进电梯里,弄到玄关的地方,一会司机过来取。
其中一个箱子破了个角,里头的东西掉出来,落在电梯口,薄淞看见了,过去捡起来,是个小摆饰。
阿姨打开纸箱子,再次确认有没有丢掉不该丢的东西。
零零碎碎的,薄淞看她翻出来,很杂。
他想说自己先上楼了,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盒子,话语哽住。
大脑空白一瞬。
盒子被阿姨丢开在一边,和其他七七八八的杂物一起,是不重要的垃圾。
薄淞看了阵,缓慢走过去,蹲下,从堆叠的东西里翻了出来。
很普通的盒子,可也不那么普通,因为盒子侧边角落的简笔画是他亲手绘上去的,当时桓柏蘅没有注意到,也没问过他。
盒子里的东西
薄淞想,或许只是个盒子,盒子本来不是重要的。
他打开手中有一定分量的黑盒。
盒子里是枚胸针,海浪缀着的浪尾闪着点点银色亮光。
“”
薄淞其实也没跟桓柏蘅说过,因为想要这枚胸针独一无二,海浪尾端的钻,是他一颗颗亲手粘上去的。
每粘一颗,他都在想桓柏蘅收到时的模样,每一颗,都代表了对桓柏蘅真心的祝愿。
可它在这,和所有桓柏蘅不重要的东西一起。
都要被丢弃。
第32章
薄淞到环悦的时候, 桓柏蘅已经等了许久,裹着羽绒外套,眉头轻皱, 正盯着手机。
【薄淞:我到门口了, 可以走过来吗?】
这个点车多,得排着队才能进去, 他的车没录入,走不了桓柏蘅的特殊通道。
薄淞想着让桓柏蘅走几步。
不远处, 收到消息的人抬起头,目光和薄淞远远碰上,又低下去,薄淞收到简单的一个回复。
【桓柏蘅:。】
桓柏蘅绕过车流,往他的方向过来。
不一会, 到车跟前。
他拉开车门时, 卷进了些外头的寒气,很快被温暖的空调风驱散,车里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道。
“等很久了吧, 抱歉,路上堵了会车。”
薄淞等人系上安全带,车子开进马路时,开口致歉。这确实是他疏忽,临近过年,荣市空了一大半,他以为肯定不会堵车,所以凑着时间出来,却不想街心路那边还是堵上了,迟了将近二十分钟。
过来的一路他都有些懊恼, 应该早点出门的,在家里其实也没干什么,整个下午他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他真心觉得不好意思。
“晚上还是我请你吃饭吧,当作赔罪行吗?”
“不用。”
桓柏蘅拒绝,嗓音被风吹得几分沙哑,很明显,薄淞偏头瞧了他一眼,唇角抿起。
这事是他的错。
等车子停在红绿灯口,薄淞侧过身,打算再认真道一次歉。
先一步视线里多了只手。
桓柏蘅把手心摊平,再蜷起,给他看。
“怎么了?”
薄淞犹豫着问。
桓柏蘅吐出字,“疼。”又强调,“冻的。”
他整只手确实很红,尤其五指的位置,像是肿了些,到现在也没缓过来,这个温度,风刮过来,在室外没一会就能冻僵。
“你放空调口烤一会吧。”
薄淞听他说疼,赶紧把温度调高了些,可也没见人把手放过去烤。
桓柏蘅直直盯着他,又皱起了眉。
大有一种你就这么敷衍我的意思。
“下次不要那么早下来啊。”
“责任在我?”
“”
薄淞不是推卸责任的意思,只是担心,可桓柏蘅不为所动,没想给自己的手做任何抢救,他只好握住那只明晃晃昭示他“罪名”的手,往风口带。
结果反手被扣住,桓柏蘅表情缓和些许。
“”
薄淞明白了什么,动作顿住。
相贴的手心传来彼此温度,薄淞的热和桓柏蘅的冷中和了些,是很舒服的温度。
“你别握的太用力。”桓柏蘅很挑剔,“我大概要再暖个几分钟。”
“”薄淞怔住,半晌才低声回答, “好。”
他让人握着,放缓车速,驶过了转绿的十字路口-
环悦入口处,停了一众豪车,车上男男女女下来,打扮的华贵雍容。
薄淞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走的专属通道。
昨天桓柏蘅让安保开放了权限。
环悦作为荣市高奢地标形酒店,常年承包这类大型社交晚宴,五十至五十五层,是特地为此整层打通一体的宴客厅,带空中花园和小型酒吧,俯瞰荣市夜景极佳。
电梯升至五十二层。停下。
薄淞从电梯出来。
荣市的年终宴会,今年的举办点在环悦,而五十层往上,今日全部暂停对外营业,确保宴会的私密性和安全性。
电梯口入场厅前,又一道安保,查邀请函。
薄淞见到了熟人。
“薄总。”
男人三十而立的年纪,周身气质非凡,从另一道电梯正出来,见到他,脚步稍顿了下,朝他过来。
薄淞等男人到跟前,微笑道,“好久不见,周总。”
“两个月零八天,不算很久,不过我出去一趟回来,物是人非啊。”
两人之间相当熟络,周庭谨没那么多客气的成分在,他也一向直接,薄淞是知道的,只是对于这番带了点深意的话,薄淞但笑不语,只问,“还顺利吗?”
周庭谨这两个月不在国内,处理海外的一个项目,薄淞结婚的邀请函发过去,对方赶不及回来。
“繁琐而已。”周庭谨简单一句带过,描摹眼前人模样。
薄淞一身纯白礼服,暗金色袖口规规矩矩贴着白皙手腕,西裤勾出修长身形,头发该是简单用发胶固定住,完完整整露出底下一双眼睛,长睫带着些卷翘的弧度,眉目越发的温润柔和。
“你很少穿白色。”周庭谨说。
薄淞长睫垂下,嗓音仍旧是温温雅雅,清冽的像初春融化的冷泉,“偶尔也穿的。”
这身是桓柏蘅给他选的,说他穿白色好看。
两人往前,到入口处。
周庭谨从怀中拿出邀请函,递过去,工作人员核对信息时,他看向身侧的人,薄淞往厅里看。
“周先生,您可以进去了。”工作人员核验过,恭敬道。
周庭谨道了声谢,同薄淞一道进去。
厅内灯光明亮,一派奢华。
“我都忘了,你今天是东道主。”
周庭谨眼神扫过薄淞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今晚所有受邀的宾客,无一例外都要出示邀请函但自家人不用,薄淞可以直接进来。
薄淞对此并无否认,“周总今晚尽兴,有需要可以跟我说。”
客套,疏离,薄淞一向温和,可从来有距离感。
“当然,你先忙。”周庭谨有分寸。
薄淞颔首,离开。
他没留意身后追随的目光,径直走过大厅,拐角处身影消失,周庭谨才收回视线,随手拿过边上架子的红酒,指尖摩挲杯壁,饮尽-
宴会还没开场,宾客来的不多。
“爷爷。”
薄淞走进休息厅,同老爷子打招呼。
老爷子转过身,一丝不苟的西服衬的威严十足,在薄淞走近时,露出点笑。
“来了啊。”
“嗯。”
薄淞应道,往爷爷身后看,没看见想看见的人。
桓柏蘅作为负责人,提早便过来,盯着现场,薄淞是看着他出门的。
“毛毛躁躁,说有东西落了,在找呢。”老爷子看了眼时间,“小淞,正好你过来,帮爷爷去”
老爷子话没说完,门口走进一人,止住了话,薄淞也明白,转身。
桓柏蘅和他同色系的白西装,视线在薄淞胸口徘徊了下,挪开。
“找着了没?”老爷子问。
“没。”桓柏蘅蹙眉。
“不是重要的先不找了。”
老爷子不知道桓柏蘅这会找什么,问了也不肯说,直接发话让人不用弄,和薄淞一块去外面,接待宾客。
当然,以桓家的身份,是无需主动攀附的,不过老爷子重礼数,作为筹办方,让宾客尽欢是应该的。
薄淞和桓柏蘅一道往外去。
宴会上很多人,两人都见过,婚礼有邀请,见着又是社交场合的寒暄。
“我今天会少喝。”
薄淞在桓柏蘅目光在酒杯和他之间逡巡两回时,反应过来,做出保证。
桓柏蘅“嗯”了声,又看了人一眼,薄淞是第一次在外面的场合把头发撩起来,清晰的露出眉眼。
这让他不合时宜想起对方额发被汗水打湿时,虚焦涣散的瞳眸,他就会把薄淞头发撩起来,吻人眼睛。
薄淞的眼睛很漂亮,湿漉漉的时候最好看。
“下次头发可以放下来。”桓柏蘅说。
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这双眼睛。
“”
郑云松和许景渊接近七点才到,结伴上来。
薄淞和桓柏蘅并肩而立,宴客厅中心,来的人差不多,打过一圈招呼。
“桓总。”
郑云松招手换来侍应生,往许景渊手上同样塞了杯酒,笑眯眯过去。
“不是,你这什么表情啊,我也是宾客好吧,来来来,碰一杯,你今天看起来特别有范。”
郑云松一直嫉妒桓柏蘅,毕了业跑国外读书潇洒去了,不像他,刚毕业就成了社会人士,压力大。
“薄淞,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许景渊忽然开口,冲着薄淞说的。
“”
他这话,在场三人都愣了下。
郑云松思考起许景渊脑子可能在家没带,这话怎么说怎么不合适,对着兄弟的老婆,而且兄弟还格外小心眼桓柏蘅冷冷瞥过去一眼,眸子眯起。
薄淞则是稍稍怔愣,回应这句该是夸奖的话,"谢谢。"
“不客气,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许景渊记着上次说薄淞“圣人”的事,赶紧找补,又旁敲侧击拉关系,“序淮说你大学时候很受欢迎,我能窥见风姿了。”
“你最近一直和他在一起吗?”
“是啊,我们形影不离。”
薄淞想到他问林序淮时,对方说在家不想见人。
“我们昨晚还在一块,他亲手为我调了杯酒,独一无二的,你要看吗?”
许景渊说着就要调出照片给薄淞看,被郑云松制止。
“下次看下次看,或者你给我看啊,我喜欢看。”
四个人见面,他们两人热聊,场面极其诡异,郑云松察觉到桓柏蘅表情已然不对。
他把人拉过来,“哎,那个余总怎么在那,你不是正好找他嘛,走啊,走。”
郑云松把许景渊扯走,才想问许景渊发什么疯,瞥见不远处男人,把人甩在一边,又飞速回去。
薄淞仍在消化许景渊的话,没注意到桓柏蘅一边十分不悦的目光。
“那个,学长,我跟柏蘅有点事聊啊,借用一下。”
桓柏蘅被拉走脸很臭,“有事?”
郑云松扯过他,耳语,“跟你说个小道消息,可信度百分之八十。”
桓柏蘅不想听,没兴趣。
“有关学长的。就你后面,香槟堆旁边的周总”郑云松一脸神秘且八卦,“据说他跟学长求过婚,你注意点。”
“”
郑云松友情提示完脚步飞快走了。
因为桓柏蘅的心情马上就不会好了。
果不其然桓柏蘅侧身,眉眼已然阴沉不少,同不远处所谓的“周总”对视上。
不是无意间的视线碰上,对方像是存心打量他,见他看过来也不慌不忙,隔空举着杯同他碰了下。
周庭谨,桓柏蘅脑中冒出名字。
他知道这个人。
爷爷有过评价,只一句,和他年轻时候几分像,这无疑是非常高的认可。
老爷子年轻时雷厉风行,眼光毒辣,魄力手段样样不缺,周庭谨同样如此,不止是周家根基深,他这个人不可小觑,不过三十年纪,已在周家盘根错节的复杂势力中,做到了全然的主导位置。
而薄淞桓柏蘅隐约记起那晚他问过周庭谨,薄淞的评价同老爷子一样简单。
稳妥,可以信赖。
同样是不低的评价。
桓柏蘅抬了抬杯子,隔空应了男人这杯酒。
晚七点,宴会开场。
人群往正中间汇聚,中心搭了台子,桓柏蘅代表老爷子上台致词,这也是他正式以桓家继承人的身份,在圈子里露面。
他上去前,薄淞喊住了他。
桓柏蘅侧过身,垂眸。
薄淞从西装左侧处摘下了胸针,振翅的雄鹰通体由熔岩金打造而成,鹰眼猩红,衔着剔透的蓝宝石佩戴在了桓柏蘅胸前,弥补了西装一身白而过于单调的缺陷。
“好了。” 薄淞给他仔细佩戴好,眼尾弯了弯,“去吧。
“”
第33章
桓柏蘅从台上下来, 被人群围住。
婚宴当天,不是所有人都到场,对他自然有好奇, 趁着机会有想巴结的, 也有纯粹社交性的打招呼。
间隙话题往薄淞那引了引。
桓家的结亲对象。
薄淞,圈内都知道, 两家算是般配,而刚才那一幕, 前排大部分人都看见。
桓柏蘅的视线越过人堆,落在不远处薄淞那,薄淞站在原地,见他望来,笑了笑。
像在等他。
桓柏蘅垂眼, 半晌抬起, 他往薄淞那过去,对方却忽然后退了一步。
脚步停住。
薄淞这会露出的笑有些无奈,眼神示意他周围一圈的人, 又耸了耸肩,摇头。
“”
桓柏蘅没动了,烦躁看了一圈碍事的人,扯起唇角敷衍的公式化笑容-
桓柏蘅应付完这些人花不少时间,又被喊去认识几个公司常年合作的负责人。
等他再回来,薄淞已经离开。
人不知道去哪。
桓柏蘅去找。
宴客厅分为主厅和东西南北四个侧厅,找一圈下来费不少时间,郑云松先看见他。
“你干嘛去?”
郑云松凑过去,桓柏蘅眼神在厅里扫了圈,问, “看见薄淞了吗?”
“看到了啊。”郑云松是真看见了,“外面呢。”
指的花园,人少,透气。
“喝多了?”桓柏蘅眉头不自觉拧起,薄淞答应过他,会适量。
“没吧,挺清醒的,以前也这样。”
“以前?”
“我又不是第一次酒会碰到他,挺多次了吧,可能嫌吵?不知道,那会又不熟,你两没结婚前,碰上个十几二十回,话都没说过两句。”
薄淞不像表面看着那么好接近,桓柏蘅是认可的,沟通方式柔和是一回事,有原则边界感强是另一回事虽然对他应该没那么多边界感,婚后更是到予取予求的地步。
毕竟他不是“别人”。
桓柏蘅眉挑起了一丝弧度,他其实没觉得特别高兴,对他不一样是应该的,可薄淞乱跑没告诉他,是不应该的,哪怕对方不热衷这样的场合躲清净,可最起码跟他说一声,他找了很久。
“他刚才一直在外面?”桓柏蘅随口问问。
“那哪能啊?”郑云松带桓柏蘅从正中间的厅穿到外头的走廊,“和李总热聊了二十分钟吧,齐总五分钟,还有那个小李总,都姓李,不是李总儿子啊。”
桓柏蘅确定里面没一个姓周的,又确定李总年纪很大,才淡淡的语气开口。
“你不用跟我说这么详细。”
郑云松扫了他一眼,忍住白眼没翻天上,信口胡诌,“哦,好像还有那个周总。”
“”
“周”字被足足拖了四五秒的长调,两人穿过厅,到长廊,灯光暗下许多,直走过去,就是花园。
郑云松还在那“回忆”,愣是半天回忆不起来,存心吊着桓柏蘅,直至两人到花园。
不远处的两道身影,在黑夜里明显。
得,一语成谶。
郑云松迅速噤声。
薄淞听见身后脚步声时,回头。
“失望了?”周庭谨身影从灯光明亮的大厅出现,踱步过来。
“不会。”
薄淞没想着桓柏蘅来找他,见到男人也不算意外。
“我今天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找你。”周庭谨到他身侧,偏头望过去,“现在你的身份,好像已经不太允许我这么做了,可我又想,万一我不来,你会觉得失望呢?”
“”
“好吧,开个玩笑。”周庭谨微微笑道,顺着薄淞视线,一同俯瞰高楼延绵的灯火,低声道,“是我自己想过来,习惯了。”
薄淞总是在各种社交场合待不住,毕业刚接手公司那阵尤为严重,总寻着空隙爱找无人角落呆着,呆的舒服了再回去,来来回回多次。
周庭谨发现对方,是因为他有烟瘾的缘故,时不时出来抽两根,一回,两回他们常常碰到一块,倒是也离奇的,愣是没打过招呼,他抽他的,薄淞发自己的呆。
直到他有次没带打火机,找对方借的。
薄淞不抽烟,可这种场合,携带是有意义的,比方说,借给有需要的人。
风大,薄淞掩着手心,替他把火点着,他正好闻见对方身上风吹来的一缕很浅的香味,不同于香水浓烈的刺鼻味道,他竟觉得几分放松。
自从,他们相识,成了见面会点头招呼的关系,在不同的宴会间隙碰见,开始聊上那么两句,公司项目上的合作后,交集更多,再碰上,他开始能看到对方唇角扬起的弧度,微微弯起的眼尾。
“薄淞。”周庭谨看人昏暗中侧脸,轻声唤他,等面前的人看过来,才笑了笑,几分怀念,“我很久都没听你喊过我“庭谨”了。”
“”
薄淞沉默的目光,比起其他人,薄淞对他总是要更冷淡些的,薄淞什么都没说,或者也是无话可说,周庭谨笑了笑,也并不期待他说点什么。
“可以抽根烟吗?”
他很久不在薄淞面前抽烟,薄淞不喜欢烟味。
所以后来每次,他出来不再是为了解决烟瘾,他找到薄淞,和对方说话,看人眉眼舒展的弧度,偶尔薄淞喝的多些,会抱怨繁琐而无聊的应酬。
“当然。”
周庭谨点了根烟,火星一明一灭,他没抽完,只过个瘾,按灭烟头,丢进烟灰缸里。
“收到你的婚礼请柬时,我有想过回来。”
周庭谨重新开口。
荣市的夜景很漂亮,连成一片的灯,像密密麻麻的星星。
“我不后悔对你的感情可我很多时候会想,如果你不知道就好了,我们现在或许还能是很好的朋友。”
他们也曾经有过很多愉快的交谈,很多工作外私人的出行,爬山,出海,旅行错误在于,他以为他们是心意互通,可其实薄淞从未给他超过朋友外的特殊暧昧。
他只是被单方面的心动冲昏了头。
海边夜风习习,星光浪漫,他望着面前的人侃侃而谈的浅笑模样,做出了逾距的事。
他没能吻到薄淞。
薄淞的眼底是震惊,海水涌上来,碰到身体,冰冷而刺骨,连同面前的人眼底温度也一并凉透。
在那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过工作外的交集,他也没再听过薄淞喊他“庭谨”,成了周总。
单方面的喜欢是种负担,对于薄淞而言,他不想承担这份无意义的负担。
所以,连朋友也做不了。
“过去的事,没有意义。”
薄淞的回答仍旧平淡,响在耳边,拉回周庭谨思绪。
“我知道。”周庭谨笑了笑,“太久了,我都习惯了,只是偶尔我会想一想,觉得吧,你这个人,做事还挺绝的,喜欢你好像跟我有罪”
“周总。”薄淞打断了他,“我该回去了,你今晚还是少喝点。”
“我没喝多。”
薄淞不欲再说,前尘往事没意义,他准备离开,周庭谨忽然问。
“为什么是他?”
“”
“我喜欢你,所以我出局了,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他根本对你没有感情,你觉得轻松?”
“我不太懂你的择偶方式,你是心里有人,还是不把感情当回事?”
“或者他是你喜欢的人?”
薄淞的闪婚太奇怪,周庭谨却无力阻止,事已至此,他没想过把人抢回来,也没这个能力,只是到最后,他承认,他不甘心,以及遗憾。
“明明我那么喜欢你,我从没要求你回应我。”
话音落下,半晌的安静,无人回答。
周庭谨摸索到兜里烟盒时,才听见薄淞开口。
“周总,这跟你没有关系。”
“”
薄淞想,或许太久他忘了,所以周庭谨出现是为了提醒他,他和桓柏蘅其实是一样的人。
不必要的情感纠缠在他们眼里是麻烦琐碎的事,不论需不需要做出回应,这个人的存在就已经是个困扰。
所以往前进一步,就不能再往后退了,他知道周庭谨的心意,注定他和周庭谨做不了朋友。
哪怕他们曾经很聊得来可太久了,薄淞已经不记得和对方相聊甚欢的日子。
那他和桓柏蘅呢?
有一纸婚姻协议绑着?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协议对桓柏蘅不生效,如果有一天桓柏蘅看见他就觉得心烦不快的话,桓柏蘅想离婚,他不会拿协议捆住对方的。
这是他婚前就给予桓柏蘅的承诺,始终有效-
薄淞回去时,碰着迎上来的李总。
关于明年新项目的事,对方刚才一番寻思后,仍觉几处困惑,找薄淞商议。
薄淞往主厅方向看了眼,收回目光,让人移步休息室,安静的环境下方便交谈。
一番沟通花了将近半小时。
李总离开后,薄淞找侍应生要了杯热水,缓了缓干渴,起身时门口身影进来,迈出的脚步顿住。
他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怎么样?”
薄淞其实并不担心,桓柏蘅能处理的很好,任何事情。
桓柏蘅没回答,只等薄淞走近,看着对方,问,“你刚才去哪了?”
“我一直在这,李总说”
他的话被打断。
“我问的,是在这之前。”桓柏蘅强调,“我没找到你。”
“花园里呆了会。”
薄淞被桓柏蘅目光注视着,对方开口问出的话,隐约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他思考着是不是桓柏蘅看到了什么,可没等薄淞往深入细想,桓柏蘅转开了话题,一句话砸下来,几分猝不及防。
“你知道了吧.”桓柏蘅语气淡淡,“你送我的那枚胸针,我扔掉了。”
“”
“她们确实问过我,我亲口说的,是不要的东西。”
“”
第34章
桓柏蘅想, 他应该要和薄淞先说明。
这件事是他的问题。
总归也逃不过去。
晚宴前那阵,他给家里阿姨打电话,知道了昨天下午的事。
在一堆待处理的废弃物品里, 看到那枚胸针时, 薄淞的心情该是什么样呢?
桓柏蘅想,应该不会很好, 可能会有些难过?
为此他有些心烦。
薄淞出现在宴会那一刻,其实就想找人谈, 可第一次开口道歉桓柏蘅是打算道歉的,哪怕其实并不全是他的问题。
虽然东西确实是他亲口说的不要的。
那是他刚从许景渊口中得知,薄淞隐瞒他的事情,确实接受不了。
回去时,家里的阿姨在收拾东西。
那阵婚约已然敲定, 东西陆陆续续在打包, 他费了不算短的时间在结婚这件事上,临了结婚对象是有问题的,桓柏蘅不可能没有情绪, 酒喝的多了些,大概是。
他不太记得,以至于很多事都模糊,只记得回去就睡了。
所以很多细枝末节,是在下午那通电话中隐约闪现片段,其中包括被询问茶几上的东西是否需要一并收起来打包至新家时。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厌恶说了两个字,丢了。
婚姻都不想继续,又怎么会在意一个他确实也并不在意的,从成为他的礼物那刻起就被随意丢在客厅的东西。
他不喜欢, 一点也不,而那会,送东西的人在他心里也没多少分量。
桓柏蘅看进此刻薄淞因为他的话而稍稍怔愣的眸底。
他承认,现在可能有些分量。
因为薄淞对他挺好的,和他各方面都很契合,昨天吃饭的时候,对方为他挑了一整碗的蟹肉,为他戴上胸针,在人群外微笑看他,以及衣帽间,他亲吻薄淞时温顺而柔软的眉眼桓柏蘅想,道个歉,也不是很难的。
告诉薄淞,他不是有意的。
如果薄淞为此难过的话,他可以作出补偿以后,桓柏蘅愿意多给一个承诺,薄淞再送他任何东西,他不喜欢,也可以保证不会再丢。
“这样啊。”薄淞开口的话,把桓柏蘅想说的通通堵了回去,他眼尾弯了下,是和往常一样熟悉而轻松的笑意。
“我知道啊,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没关系的。”
“”
“因为找人定制的原因,盒子上当时印了名字,所以才想着把盒子拿回来,阿姨和你说了是吧?”薄淞像是明白桓柏蘅未开口的困惑,耐心解释,“我把名字抹掉了,东西也处理了,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欢,下次我会考虑送点别的。”
“”桓柏蘅表情变了一瞬,“处理是什么意思?”
“丢了。”薄淞说,低垂下眉眼,语气几分无奈,“我送礼物好像真没什么天赋,如果之后还是买到你不喜欢的,你直接丢掉就好。”
礼物是送给喜欢的人,没有人天生喜欢送礼物,况且这是薄淞送他的第一份,有精心挑选过的,是珍贵的心意,可为什么薄淞能把它拿回去丢掉?
“你送我了。”桓柏蘅忽然没来由的躁,紧盯着他,强调一遍,“这是我的,你凭什么丢?”
“不是不要了吗?”
桓柏蘅意识到薄淞另一层话,是说他在无理取闹。
他把东西丢了,然后质问薄淞为什么不让他自己丢了?所以他要告诉薄淞,他现在想要了,还给他吗?他凭什么要一个对方都不在乎的礼物。
能被随手丢掉的,是不重要的。
薄淞在乎的话,就不会丢弃。
“你如果想要的话,我可以再送你一枚很多枚。”薄淞迎着桓柏蘅像是有些受伤愤怒的眼神,指尖掐进手心,他镇定住情绪,让自己丝毫不在意的云淡风轻地告诉桓柏蘅,“只是一枚胸针而已。”-
晚宴结束,薄淞和桓柏蘅一道,送老爷子离开后,上车准备回去。
车窗被敲了两下,薄淞看过去,郑云松人在窗外,冲他指了指窗边座位上的人。
桓柏蘅一上车,闭眼就要睡的意思。
薄淞不知道对方是困,还是单纯不想看见他从休息室出去后,他和桓柏蘅再无交流,只要他出现的地方,都不用过去,远远只有桓柏蘅一个背影。
后面他就没再乱走了。
不去桓柏蘅面前讨嫌,也就不知道桓柏蘅到底有没有喝多,可桓柏蘅身上,酒味是很重的。
薄淞停止去想。
同司机回过头为难的表情对上,大概也清楚桓柏蘅脾性,司机没有随便摇下车窗,征询薄淞意见。
车内气氛古怪。
郑云松也就懂怎么回事了,他径直绕到另一边,到薄淞窗外,薄淞才摇下车窗。
“学长,就简单说个事,”郑云松抬起下巴朝着桓柏蘅方向扬了扬,“他不是年后要走吗,我们一朋友提议这两天找个暖和的地玩,两三天时间,除夕回来,我跟他说过了,朋友现在在买机票,就想问问你去不去,你去的话,把身份证发”
“他不去。”
一道声音插进来,桓柏蘅睁眼,冷漠看他,“你不要随便什么人都往我们的圈子里拉。”
他说,“玩得到一块吗?”
“”
郑云松忍下了大声吐槽到底是谁先说要把薄淞带去这件事,他或许就不该问,要不是时间紧张,他们明早上的机票飞,过年期间票少,给桓柏蘅发消息又一字不带回的。
薄淞的票是买还是不买?
现在有了答案,但也足够尴尬。
“我就不去了。”薄淞打破这阵尴尬,“你们好好玩。”
郑云松在桓柏蘅重新闭上眼睛后,口型对薄淞比划了个抱歉,薄淞不觉得有什么好抱歉的,桓柏蘅说的算是实话,他比桓柏蘅的朋友都要年长,去了反而是扫兴。
车窗合上前,郑云松示意薄淞看下手机。
车子驶出车库时,薄淞打开,消息正好跳出来,郑云松刚给他发的,薄淞看了一阵,屏幕暗下时,视线往身侧落,桓柏蘅侧身的姿势,头偏向另一侧,像是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心里涌起酸涩泛苦滋味-
桓柏蘅洗漱完,从浴室出来。
头发湿漉漉的,淌着水珠,滚到地上,晕开地板深色痕迹,薄淞进来的脚步顿了会,才至床头,把水杯放上去。
水里加了冰块,又切了点青柠檬进去,混着调好的蜂蜜,可以解酒。
薄淞在床头站了会,等桓柏蘅换好衣服,才喊他来喝点。
桓柏蘅充耳不闻,掀开被子,往床上躺。
枕套被弄湿了一片。
桓柏蘅闭眼,只几秒,听见离开的脚步响起,于是眉眼拧成一团,默数到十,坐起时胸口起伏厉害。
然后同回来的人对视上。
薄淞手里拿着吹风机和毛巾,愣了会,在桓柏蘅翻身重新躺下去之前,软了语气。
“我帮你吹干再睡好吗?”他说,“你这样会容易生病的。”
“”
毛巾很软,是薄淞自己的那条,遮住了桓柏蘅视线,毛巾上很淡的洗发液残留的香味,桓柏蘅闭上眼,薄淞力道就更轻,替人擦去头发上水渍。
等擦到半干,他才把毛巾挪开,桓柏蘅又睁眼看他。
薄淞唇角抿起,手心在人眼睛上掩了下,遮住几分像是有些委屈的眼神,心里就软的一塌糊涂。
“我们去浴室吹好不好?”
床被搞得有些湿,桓柏蘅这一侧的位置被水珠晕开几片痕迹。
桓柏蘅一直在看他。
薄淞说。
“我没有跟周总聊什么,他也没跟我求过婚,是真的。”
郑云松发的消息,说桓柏蘅很在意这件事,来休息室找他是想问他,而薄淞在这件事上,是可以让桓柏蘅放心的。
“只是合作伙伴而已。”
桓柏蘅很多时候的举动,总会让薄淞误解,但是现在,薄淞决定不去想了,过度的掌控欲是会延伸出很多,类似在意的情绪,反倒让他忘了,这段婚姻一开始,他们就彼此摊牌默认的基本规则。
不涉及感情。
之后再多的东西,协议框框条条的限定,薄淞想,大概是因为他没有满足桓柏蘅绝对掌控的欲望,而他错认为或许有那么点喜欢。
他如果太自信,会把一切都弄糟。
桓柏蘅明明有喜欢的人。
“我有说需要你解释吗?”桓柏蘅幽幽地嗓音响起。
“是我自己想告诉你的。 ”薄淞认真告诉他,然后问,“可以去浴室里吹头发吗,我帮你吹,不然一会床单也得换了。”
“我不换。”
桓柏蘅只三个字。
“我帮你换,现在可以只换个枕套。”
“”
桓柏蘅身高比薄淞高,他不低头,薄淞就得抬着胳膊,站在人跟前,中档风,撩开半干的发丝。
一双锋利的眼睛盯着他。
薄淞手腕侧了侧,挡住,下秒被攥紧,挪开,桓柏蘅更加锐利的目光直盯着他。
“”
两人保持着彼此都“辛苦”的姿势吹干了头发,薄淞取出新的枕套,给桓柏蘅换上,才递过去青柠水。
“这个也喝了,行吗?”
他语气太像哄,桓柏蘅吃这一套。
薄淞再接再励,“你明天会头疼的,不是一早还要赶飞机吗?”
郑云松消息刚发给他,上午九点的机票,让他帮忙喊一下桓柏蘅,怕忘记。
“喝了吧,好吗?我帮你收点东西,去两天的话简单带两套衣服可以吧。”
薄淞的努力是有效的,桓柏蘅接过杯子,薄淞转身准备去收行李箱,胳膊就被抓住,他回头,眸光垂下来,柔软而包容。
桓柏蘅说,“一起。”
“”
“一起去。”桓柏蘅没喝醉,所以薄淞一举一动的照顾和迁就,都有感受到,“我生气的时候讲话难听,不要我说什么信什么。”
所以车上那番话,不是真心的。
桓柏蘅想薄淞陪他一块。
他想去哪都带着薄淞。
“我没觉得跟你处不来,你挺好的。”
桓柏蘅没有过因为说了不好听的话,还需要跟人解释的经历,所以语气生硬,僵涩。
他解释了,所以薄淞应该不要放心上,和他一起走。
桓柏蘅打算和他一块收拾,起身的动作却在薄淞冰冷的温度覆在他手背上时,止住,薄淞并不用力的,轻轻地,一点点掰开他的手和响在他耳边的话。
“桓柏蘅。” 薄淞说,“我不去了。”
第35章
第二天大早, 司机送的桓柏蘅去的机场。
车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
薄淞原地站了许久,清晨的寒意渗进皮肤里,钻进血液, 透进骨头, 他才意识到自己忘记披外套,家居服过于单薄。
他把冻僵硬的手交叠在一起, 搓了搓,转身回了房子。
桓柏蘅落地是座海岛, 阳光温暖,海水从飞机上俯瞰呈现出深调的蓝色,落地后颜色浅了些,泛着粼粼波光。
岛上人们衣着清凉,沐浴着日光。
郑云松给薄淞发过去视频后, 收到一句谢谢, 盯着聊天框,半天敲出一行字,在桓柏蘅回头时, 吓得差点没把手机掉了。
“你在干嘛?”桓柏蘅语调很冷,炎炎夏日般的天气里结了层冰似的,从出发到落地,他脸上就这么一个表情,不像是出来玩的。
“没啊。”郑云松笑,抬头,“哇,好大一片云。”
“”
云没了,暴风雨压过来了。
桓柏蘅到跟前,掰断他手指的力气, 夺走了手机,于是郑云松未来及发送的那句话,刺进桓柏蘅眼底。
郑云松觉得,可能他是完蛋了。
“我也是为你好。”
他弱弱道,可又有了点底气,“还不是怕你离婚,你应该庆幸,我为你这么豁出去。”
郑云松确实豁出去,数落他整整七八句,最后说,可以替桓柏蘅像薄淞道个歉。
桓柏蘅很长一阵没说话,气氛诡异。
“行了,我不发了还不行,我现在就删啊,错了错了。”
郑云松拿回手机,桓柏蘅让他拿了,一行一行的字,删至清空。
“可以了吧,你不要这么”
“是我的错吗?”
桓柏蘅打断他,并不是生气也不是冷漠,反常到极点。
郑云松愣了下。
“他就一点问题没有?”
“你说话伤人,还是有点不对的。”郑云松小心翼翼措辞。
他不知道桓柏蘅反省过的,解释了,后面也有道歉,在薄淞拒绝和他同行后,可能说的不是很自然,别扭,冷硬。
桓柏蘅也知道,不是所有的道歉都会被原谅,可他真的做了什么令人深恶痛绝不能原谅的事?
他说话难听,他性格不好,薄淞大方温和,成熟,包容,所以薄淞就是完美无瑕?
是薄淞先告诉他,要成为他的家人,薄淞对他好,满足他很多,然后他习惯了对方的好,他开始珍惜别人的心意,努力去道歉
胸针丢了就丢了,不是差那一个礼物,是薄淞云淡风轻的态度,在他想要珍惜之后,告诉他,那枚胸针只是千千万万枚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枚。
他赋予在上面的意义,只是他单方面赋予的,很可笑。
可他也接受了,接受因为后知后觉带来的不好结果。
没有关系。
可薄淞为什么还是拒绝他?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他的问题。
他对薄淞很坏吗?桓柏蘅想,他有在努力维持婚姻关系,婚后有做到减少出门增加陪伴,也有学着照顾对方,倾听,分享,送薄淞喜欢的礼物,带他去吃想吃的餐厅。
他做了他能想到的,婚姻里该有的。他想不到的,薄淞做了,他在学习。
这其实违背了他结婚的初衷,桓柏蘅无法自欺欺人。
或许郑云松说的对,他是第一次结婚,第一次以丈夫的身份和人相处,所有亲密的毫无保留的事,他都和薄淞做过,只和薄淞做过薄淞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不想要什么彼此自由。
桓柏蘅有答案,迈出那一步,渴求除了“亲人”之外,其余的感情,不需要很多,一点点,然后被宣告,不重要。
薄淞的温柔包容,不是只对他一个人的,薄淞对朋友同样如此,不是特殊的,薄淞嘴巴上告诉他,会对他最好,都是甜言蜜语而已。
问题到了原点。
桓柏蘅想,薄淞扔掉了送他的礼物。
属于他的东西。
不要就不要了,他也可以不在乎-
荣市街道空荡,店铺闭店。
仅存的一家咖啡厅里,也只有寥寥几个客人,薄淞到的时候,林序淮精神萎靡蜷缩在玻璃窗和沙发椅的角落里。
“序淮”
他喊林序淮一声,面前的人才从困倦中回神,晃了晃脑袋,“你来了啊。”
示意他坐。
薄淞坐下,欲言又止。
林序淮脱了外套,里面是件宽大的低领打底衫,像是随意一套从家里出来的。
也很有可能,因为薄淞这会坐着的,就是林序淮家楼底的咖啡厅。
总之林序淮就穿着这么一身很随意的衣服,露出灰打底下遍布吻痕的身体。
吻痕是新的,薄淞有经验,显示昨晚不平静。
他不太好意思看。
店员送来咖啡这会,瞥了好几眼。
“你看什么?”林序淮眼皮撩起,微微眯着的眸子,也风情万种,一如既往地有攻击力,“没见人做/爱吗?”
薄淞:“…”
店员逃了,林序淮胳膊搭桌子上,用力咬了口吸管,猛喝了一口,冰块撞在杯子里动静不小。
他纠正,“说错了,做恨。”
薄淞:“…”
他看薄淞还一脸害羞,不解,“你又不是没做过吗?干嘛啊,你也想看。”
关于薄淞的事,许景渊当天回去就跟他说了,做的很激烈。
薄淞脸微微热了下,无奈求饶的眼神,跳过话题。
“今天怎么会喊我出来?”
明明前几天叫都叫不出来的,薄淞开始是真的很担心,问桓柏恒,桓柏蘅不乐意理他,只好辗转问到了郑云松那。
郑云松帮他保密,发了几张让许景渊拍的林序淮照片,林序淮吃饭,瞪眼,看电影,和口型应该是“滚”的照片。
挺有生命力的,薄淞才放心了些。
“我不能喊你吗?”
林序淮眼睛下淡淡的乌青,还是很凶,一瞬间,薄淞从他身上,似乎看到了点桓柏蘅的影子。
同样一言不合就能炸的性格,林序淮是直接发泄,桓柏蘅就会冷冷记仇,然后很久不说话,要铺很多很多的台阶,才愿意抬起脚,高冷的一步步迈下来。
“可以喊。”薄淞表情足够真诚,又看人咬吸管喝饮料,“冬天少喝点冰的,你胃又不好,上次医生….”
“你再说我就要问你结婚晚上的事了。”
“…”
林序淮这几天已经被念烦了,他晚上去酒吧盯场,喝点酒,冰块被挑出来?
更可笑的是,原话是说对酒有瘾的话,可以给他加热?
喝热的他干嘛不去喝中药。
有病。
林序淮把脑子阴魂不散的人赶去,提及喊人出来正事。
“那个谁出去不带你啊?”
薄淞稍稍愣了会,反应过来,“没有,是他跟朋友去,我去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他想背着你乱搞?”
林序淮在薄淞无奈的眼神下收敛了些。
“所以凭什么不带你,也不是没这种可能性啊,点几个小男生啊,他们那些人不都这样。”
“就不能是我自己不想去吗?”
薄淞没在这件事上让林序淮多纠结,不然一会林序淮又要乱说话。
“你会吗?”林序淮明摆着不相信。
桓柏蘅去哪,薄淞怎么会不想跟着。
薄淞沉默了会,苦笑,“我偶尔也会想自己待着的啊。”
被林序淮一语指出的,是他从来追随着桓柏蘅,人不能的话,心也会的。桓柏蘅去了国外,他心就落在了外面,桓柏蘅在他身边,他就一刻也不愿挪开目光。
所以拒绝桓柏蘅这件事,很难,让桓柏蘅因为他的情绪不开心的离开,薄淞这两天觉得挺难过。
可他需要点时间,把他的那些自作多情剥掉,然后更纯粹点的对桓柏蘅好。
因为他大概就是桓柏蘅不会养的猫猫狗狗,那类不自觉会索要情感需求,而且需要非常高的那一类型。
他得自己冷静一下。
薄淞不知道是不是有用,但起码得努力。
林序淮眼里的狐疑嘲笑消失,在确定薄淞认真后,饮料也不喝了,定定看着他。
半分钟后撩袖子,“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
薄淞哭笑不得,这两天沮丧的心情因为林序淮稍微好了些。
“不是他的原因,我保证。”薄淞轻声道,,“序淮,跟他结婚,同居,这些日子,我非常非常幸福。”
“我觉得像梦一样,他的体温,心跳,我从来想都不敢想的,全部都很真实。”
桓柏蘅因为他而急速跳动的心脏,夜半醒来时,抱着他的体温桓柏蘅大概做梦有喜欢抱东西的习惯。
薄淞无人可分享,满到快溢出来的幸福感,当然也有酸涩,不安,紧张,难过,可都抵不过拥有的满足。
所以桓柏蘅没有欺负他,桓柏蘅给了他这辈子都不敢奢想的如愿以偿-
林序淮点了一大堆甜品,让薄淞吃个够。
“不爱吃甜没事,走个形式。”
林序淮爱吃甜,逼薄淞吃点,哪怕薄淞表示没有被欺负。
“你问了我那么多,我可以问一句吗?”
“不行。”
“…”薄淞败了,叹了口气,“你总得让我不要担心你吧。”
“担心什么?”林序淮说,“随便玩玩而已。”
“…”
“他活还行。”
“…”
林序淮说还行,叉子戳烂了蛋糕,在把蛋糕分尸成碎末后,对上薄淞望过来纵容而又无奈的眼神。
“活很烂行了吧。”
林序淮不打算说了,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薄淞不打算逼他,只嘱咐一句“有事的话告诉我,和我商量可以吧?”
他想了想,补充一句“序淮,你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不论许景渊和桓柏蘅的我关系,薄淞是站在林序淮身边的,一直都是。
“知道。”
林序淮分给了薄淞一块“蛋糕尸体”,警告薄淞不许嫌弃后,埋头把碟子里东西收拾干净。
“听说你那什么宴会,碰上周总了。”
“…”
许景渊藏不住薄淞的秘密,拿去讨好或刺激林序淮,林序淮什么都知道。
“嗯。”
“聊什么了?”
“没聊。”
安静好一阵,林序淮把另一块蛋糕也切割了,才随便问了句。
“他喜欢你就跟他绝交,那如果我也喜欢你呢,你是不是不打算理我了。”
薄淞被这个假设弄得怔愣,可林序淮要他回答。
“不会。”
林序淮看着他,“认真的?”
“嗯。”
薄淞可以割舍的是半道的朋友,林序淮已经是他弟弟了。
“知道了。”
林序淮最后回答的声音响起。
第36章
下午茶结束, 林序淮把薄淞拉到酒吧,让人喝两杯放松放松。
酒吧为期一周的活动,庆祝过年, 赠酒饮赠果盘, 因此往常少人的点现在却很热闹,进去就满是活络的人气, 和大街上行人寥寥的萧瑟形成鲜明的对比。
“给他调杯度数浅的。”
林序淮交代完调酒师,拉着薄淞径直入了吧台后的门, 通往里边的休息间。
“你今天想在里面喝,还是在外面?”
林序淮换衣服,问他。
这是间打通的小一室一厅,隔音效果极佳,酒吧的声音传不过来, 林序淮喝多了酒或是时间太晚就会直接住这, 算是第二个家,布置的简单,但该有的都有。
“外面吧, 这太安静了。”
林序淮换了身T恤,打底嫌热,酒吧里暖气开的高。
“难得你会想要热闹?”
荣市年底太安静,别墅也太安静,薄淞轻吐出口气,就见林序淮从柜子里掏了件薄衫,问他。
“换吗?”
薄淞愣了会,“啊?”
“高领的。”林序淮强调,扫着人穿着严严实实,“你不热吗?”
“还好。”
“你嫌弃我?”
林序淮瞪眼, 大学里男生之间穿对方衣服很正常,两人也不是没穿过,现在结个婚就不行了?
“不是。”薄淞好脾气解释,“我年纪大,怕冷。”
两人虽然同一届,林序淮还是比薄淞小两岁,严格来说,林序淮跟桓柏蘅年纪还更贴近些。
林序淮把衣服丢进去,不换算了。
两人出去,吧台边多了个不速之客。
许景渊无聊地晃着酒液,没精打采的眼底在林序淮出现那一刻亮起,人也跟着起身,只是瞥见薄淞时,郁闷了几分。
招呼还得打。
“海岛阳光很好,你不去可惜了。”
许景渊替薄淞惋惜,去海岛的话,就不用来找林序淮了吧。
“是啊,希望下次有机会。”
气氛几分尴尬,薄淞不知道这酒是该喝还是不该再喝,就被林序淮扯住胳膊,面向吧台背对许景渊。
禁止再交谈的意思。
他冲调酒师道,“酒呢?”
“”调酒师往许景渊那看了眼。
许景渊轻咳两声,走近,“忽然口渴,我喝了。”
调酒师说是老板请朋友的酒,许景渊没见过这“朋友”,再者林序淮可从没请他喝过酒,他这能忍?
“我付双倍的酒钱,麻烦再调一杯吧。”
“”
酒吧灯光昏暗,许景渊注意力又被薄淞的出现扰的分心,没注意到林序淮这身衣服,领口敞着是不是太大,肩部腰部后背几道破口子都露出里面的肉了,哪年了还流行破烂风啊?
他勾住人后肩的口子,扯了扯,“换一件吧,很丑。”
“”
林序淮抬步挪开,薄淞才意外林序淮竟然这么好脾气,人已经侧身转回来,嫌恶地拍了拍衣服,“哪来的狗爪子?Kyle,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把疯狗放进来。”
Kyle作为调酒师,不承担安保的工作,再者面前的好像是老板娘?
许景渊自我定位是这样的,而且给的小费不少,再者他在这工作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跟老板发生过性//行为的男人,虽然老板追求者众多,可能进里头休息间并且过夜的,只有老板娘一个人。
可Kyle识时务,“好的,老板。”
他把调好的酒递过去,试图让战场转移,他是个Gay,单身的Gay,两人在这吵,他会觉得被冒犯到。
“宝贝,那你得多打几针狂犬了。”许景渊并不生气,笑眯眯的,“你看,这浑身的咬痕,多吓人啊。”
“下次买点砒霜。”林序淮看向Kyle,“狗进来直接毒死。”
许景渊长叹一声,“小美人心就是毒辣。”
“”
薄淞被林序淮再次拉走,隔着吧台最远的角落里,许景渊斜斜坐上高脚凳,指尖扣着桌面,没一会调酒师推过去酒。
男人看过来,隔着遥远距离,同薄淞目光相撞,酒杯举了举,又对着薄淞比了个口型。
三个字。
太凶了。
指的谁不言而喻。
“你看什么?”林序淮阴恻恻的嗓音响起,“不要看他。”
薄淞收回视线,无奈地笑,“好。”-
桓柏蘅收到消息时,在海景会所。
他们过来是吃饭,朋友投资的,没点乱七八糟的服务。
蓝天大海,温暖的气候,让他心情是有些许好转的,直至群里的照片一张张跳出来。
【许景渊:家属可以看紧点吗?我真的很困扰。】
【郑云松:-】
【许景渊:已经三波人过去要联系方式了。】
【郑云松:给了吗?】
【许景渊:你猜。】
许景渊不理解林序淮到底什么话能和薄淞说这么久,对着他也没这么多话啊,所以桓柏蘅能不能把自己的人管好。
他指望着桓柏蘅这会打个电话让薄淞离开。
群里桓柏蘅愣是一声不吭,打算再刺激两波,郑云松私聊戳他。
【郑云松:我劝你现在不要找死。】
【许景渊:。】
【郑云松:很严重!!!】
【许景渊:。】
许景渊在三人群里发声。
【许景渊:没给,没喝多,准备回去了。】
【许景渊:玩得开心。】
郑云松放下手机,一口气没松到底,耳边忽然一阵黏腻的的少年嗓音。
“需要给您再添点吗?”
男生年纪不大,巴掌脸,是很精致的长相,穿着会所的制服,黑色紧身的上衣微微发透,扎进西裤里,勾勒出极其纤细的腰身,手指青葱白嫩,脸上表情更是含羞带怯。
这毕竟是会所,占据这座海岛最好地段。
海边,沙滩,艳遇,很刺激。
男生俯下身,制服下柔软的胸口蹭过桓柏蘅手时,被猛地推开,酒瓶“哗啦”碎了一地,男生脸色瞬间惨白。
“滚。”
桓柏蘅眸底阴鸷,嗓音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变故令在场的人都愣了几分,朋友才反应过来,立刻喊来经理,“不是说了不要鸭子吗?谁放进来的,赶紧领人滚。”
男生眼圈通红,泫然欲泣。
郑云松打了个圆场,“行了,让他下去就行,年纪小再教一教。”
他又看一眼,哭起来还挺好看的。
不等他再因为那张漂亮脸蛋同情一分,桓柏蘅抽过桌上湿巾,一根根用力擦过手指,脸色冷的像霜,擦完,起身。
头也不回走了。
郑云松头疼,“你们吃你们的,我跟柏蘅先回去,你下次注意点啊,他最讨厌这些人随便碰他了。”-
回程机票定在除夕当天早上六点。
七点过半落地荣市。
郑云松打着哈欠,从vip通道出去,耳边咕噜咕噜的滚轮声停止,他眯开困到不行的眼睛,瞪大。,
看清通道外车旁等着的人。
薄淞一身长款风衣过膝,围巾挡住大半张脸,发丝在清晨的寒风中飞扬,眼睛却明亮,在桓柏蘅望来时,眼尾弯起。
桓柏蘅视线落在人脸上,半晌,挪至人怀中捧着的,醒目的花束。
“学长也太浪漫了吧。”
郑云松些许羡慕,身后一众人同样如此,桓柏蘅挪开视线。
车子陆陆续续接走人,郑云松临走前对薄淞说了句“除夕快乐”,薄淞微微笑着回应,到最后,只剩下他和桓柏蘅。
“玩得还好吗?”薄淞问。
桓柏蘅说,“李叔呢?”
李叔是老宅的司机,他们去老宅过除夕夜,薄家父母也过去,两家人一起吃年夜饭。
“接我爸妈去了。”
“”
司机不止李叔一人,薄淞借口很明显,他把怀里玫瑰递过去,黄色热烈,明艳,刚从枝头采摘下来,带着露珠,娇艳欲滴。
“”
桓柏衡接过了花束,上车。
车内沉默。
薄淞问了几句海岛旅行,仍旧是冷冷淡淡的几句回答。
等车子驶入别墅时,桓柏蘅才说。
“为什么送我花?”
玫瑰是薄淞一直想送的,没有合适的机会罢了,他大早来爷爷的花园里,采了最漂亮的几朵,包扎成花束,去见思念好几天的人。
“想你高兴点。”
“理由呢?”
安保系统识别出车牌号,薄淞启动车子,轻声道,“今天两家长辈都在。”
“”
年夜饭吃的热闹,到八点,散场。
两人不留在老宅,结婚有说法,第一个年要在自己家里过,薄淞得到老爷子很大的一个红包。
他很多年不收红包了。
老爷子说结婚了也有,薄淞谢过爷爷,等爸妈上车后,才同桓柏蘅一道回去。
除夕夜的荣市一派祥和。
路上没几辆车。
薄淞和李叔聊着,车灯划破夜色,很快到目的地,薄淞最后祝福李叔新年快乐,和桓柏蘅一道下车。
院子被收拾过,门口贴上了过年的春联,随处可见的“福”字,一片喜庆,是薄淞这三天独自布置的
桓柏蘅有一瞬恍惚,红色的一片,像极了新婚那几日。
“阿姨这几天回家过年了,我帮你收拾下吧,贴身的睡衣最好不要放太久。”
薄淞从来周到体贴,任何时候都是,大学宿舍里,室友们随处丢的衣服,总会被他收起来,衣架整整齐齐挂好,懒得提去洗衣房的桶薄淞看见也会顺手拿下去,不会计较帮忙带几次饭
他对真心认可的朋友,很好。
桓柏蘅拉过行李箱,“不用,谢谢。”
很客气也很生分的道谢。
薄淞手收回去,低头轻轻“哦”了一声,桓柏蘅推箱子上了电梯,他消化完过去时,电梯已然在跟前合上。
显示向上的楼层。
薄淞原地站着,身影在灯光下格外落寞,好长一阵,电梯重新返回,他才进去。
这是一个不那么温馨的除夕夜。
客厅里春晚放着,热闹的欢笑传达不了半分到屏幕前,索然无味,荣市禁止烟花爆竹,零点也无半点声响。
薄淞跟着桓柏蘅一道上楼,没有一句新年快乐。
进房。
桓柏蘅躺上床时,薄淞稍稍有些高兴,如果今晚,桓柏蘅要跟他分房睡,其实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被子被暖气熏的热乎。
薄淞躺上去,和桓柏蘅隔着中间距离,这几天他一个人睡,睡得不好,总觉得身边缺了熟悉的气息。,不习惯。
而此刻,桓柏蘅在。
薄淞闭上眼,心里烦烦杂杂的思绪奇异的被抹平,零星的画面都在大脑清零,不到十分钟,他就睡过去。
也就浑然不知身侧的响动。
桓柏蘅开了暖灯,微弱的光亮只够照着小片床头,薄淞呼吸起伏着。
他视线描摹着人眉眼。
半晌,小心翼翼牵起薄淞的手。
薄淞手指好几处发红泛着轻微肿胀的皮肤,玫瑰带刺,薄淞又没有经验,被刺伤了很多处,晚饭后爷爷说的。
桓柏蘅弯腰从床头抽屉花花绿绿的盒子堆中,取出消肿清凉的膏药,抹了些在薄淞指尖上,他坐着,等膏药风干,才把人手重新放回了被子外头搭着。
薄淞指尖蜷了下,桓柏蘅没有注意到,关了灯,躺下,闭眼。
两分钟后,他睁开眼睛。
翻了个面,动作很用力。
背对着薄淞。
第37章
正月几天, 薄淞很忙,忙到分不出多余的心神处理和桓柏蘅之间的问题。
他要走亲戚。
原本父母那边的亲戚就不少,加上婚后多了桓柏蘅家这边的, 两人几乎早出晚归。
爷爷很欣慰桓柏蘅这次过年乖乖配合, 将功劳归于薄淞,说结婚后, 桓柏蘅总算懂事不少。
当着薄淞面讲的。
薄淞不认为桓柏蘅喜欢“懂事”这个词,就像桓柏蘅从不觉得在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里, 和伴侣冷战是不正常的一件事。
薄淞甚至于不知道,桓柏蘅这次气这么久的缘故。
他只能归咎于,原本该送给对方的礼物,没有被桓柏蘅亲手丢掉,以及他竟然敢第二次拒绝桓柏蘅出游的邀约。
薄淞能明白这种心理, 桓柏蘅骨子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占有欲望。
桓柏蘅可以不重视他的礼物, 但是礼物必须是薄淞珍贵的心意。
大概是这样。
薄淞想,桓柏蘅不是他喜欢对方的这么多年里,幻想出来的趋近完美的模样, 有太多不同,可会因为这些减少喜欢吗?
不会。
他想象出桓柏蘅的模样,却也知道桓柏蘅不会是这样,薄淞爱他的不完美,某些地方的劣性。
如同他很多的恶劣面:对待他人情感的漠视和冷酷,只是他这一面很好的掩藏在温和的性格下。
所以,他也会有自己的骄傲。
隐晦的心意被再而三强调不重要,就如同不敢出口的感情在对方眼中从来是微不足道的笑话,也会觉得自尊心受伤。
他需要时间平复,所以有点小任性的拒绝桓柏蘅的邀请。
不单单只是为了让自己足够冷静思考, 剥离掉不该有的情感,正视和桓柏蘅的关系。其实也有一定自欺欺人的成分,对于桓柏蘅小小的报复。
他没那么良善,喜欢一个人,就把自己低到尘埃里。
可是三天时间,薄淞又无数次后悔,让桓柏蘅带着不那么愉悦的心情离开,他干嘛要那么较真,又谴责自己。
很矛盾,被爱慕和自尊拉扯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拉回薄淞思绪,回头,桓柏蘅在他身后,神情冷峻。
“爷爷喊我吗?”
薄淞甩掉脑中纷杂,询问道。
桓柏蘅应当不会没事出来找他,这几天,桓柏蘅和他说话很少。
“没有。”
“我出来透透气,里面挺闷的。”
薄淞出来透气,呆了整整二十分钟没回去,檐外下着雨,雨声滴答滴答,冷气凝结成玻璃窗细密的水雾。
今日拜访的伯伯年纪大了,搬家到这么一处远离市中心的幽密山林,山中气温更低。
薄淞刚才想事情,没注意,话说完后知后觉寒意,裸露在外的皮肤发红发疼。
被风吹久,鼻子似乎也有些难以通气。
薄淞轻轻抽了下鼻子,不想氛围尴尬,也想和桓柏蘅再说两句,快一周了,他已经受不了桓柏蘅的冷落。
想要亲吻,想要触碰,想要对方的笑脸。
薄淞正欲开口的话,被眼前覆上的阴影打断,暖热的东西丢过来,罩住他,渴求的气息将他包裹。
他愣住一会,把围巾取下来,抓着,视线里是桓柏蘅离开的背影。
心里一慌,围巾胡乱往脖子上缠,薄淞脚步急促,追上去。
桓柏蘅为他低了一次头,他就可以说更多做更多去弥补对方。
纠结于无用的自尊心干嘛?桓柏蘅并没有存心要践踏他,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可和桓柏蘅结婚,不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吗?薄淞这一刻觉得自己很虚伪,说着什么都不要,实则样样都想要回应。
铃声响起尖锐,混着雨声,让薄淞脚步暂停,他拿出手机,看清号码时,眉头微微蹙起。
这是年前的一个项目。
C市新开发了一片旅游度假区,他们接手负责度假区的智能化改造升级,方案预算还是入驻商等一系列事项,其实年前便已经敲定,临了合作的公司却出了问题。
大年初一开始,就有电话不停打过来。
桓柏蘅从长廊进去,回了房子。
薄淞轻轻呼出口气,接通电话-
一通电话,薄淞打了将近半小时。
他临时得出趟差,让助理定好最近的机票,然后去和爷爷道别。
会客室里,老爷子和伯伯们聊的欢。
薄淞回去时,桓柏蘅一人注意到他,本来就是长辈们的聊天,小辈们插不上话,所以薄淞留不留这都无所谓,刚才才离开。
年长的伯伯们抽雪茄,味道在暖气的房子很重,薄淞轻轻吐出口气,到爷爷身边。
说明了事情缘由。
老爷子虽然觉得过年这种时候应当放松娱乐,可也明白项目的紧急,工作就是这样,让司机送薄淞回去。
薄淞收拾些行李,可能要几天。
桓柏蘅走不了,出于礼貌,一年才来一次的长辈家,薄淞不在,桓柏蘅就更得留着。
老爷子让桓柏蘅送到门口。
雨下的更大了,落在伞面的声响盖过言语,司机去院里开车,让薄淞等一会。
水珠砸落在一旁青石阶面,溅起冰凉水花在薄淞手背。
他冻得瑟缩了下。
脸往围巾里埋深了些,汲取到温暖。
薄淞希望桓柏蘅忘了把围巾给他这件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围巾一块带走。
出差一趟,薄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可桓柏蘅很快要走了。
初八。
本来就少的可怜的相处,他甚至很多话没有跟桓柏蘅讲,如果赶不及回来怎么办?
雨水的冷意沁进心里。
薄淞伞面往侧边倾斜,冷雨砸在脸上前一秒,手背被另一道滚烫的体温盖住。
桓柏蘅强制拨正了倾斜的伞面。
他手心包裹着薄淞的手,将伞往上举了些,同伞下的人对视。
面前的人眼睫被飘过的雨雾打的潮湿颤抖。
“我在家等你。”桓柏蘅眼底情绪一瞬波动,又归为平静,说,“有事打我电话。”
“”
薄淞的心奇异的平静下来,桓柏蘅收回手。
司机停车在面前。
薄淞上车前,头顶飘来阴影,是桓柏蘅的伞,雨太大了,收伞的一刻就会淋湿,而身后的体温炙烫。
离他很近。
薄淞只要回头,伸手,就可以得到一个拥抱。
他很想要。
可对于主动拥抱桓柏蘅这件事,还是太陌生,也不合适。
他们只在做//爱的时候拥抱,以及睡梦中某些不那么清醒的时刻。
“谢谢。”
薄淞只能道谢。
车轮卷起水花,雨雾模糊了后视镜里桓柏蘅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薄淞很轻地,再次抽动了下鼻子。
离别的伤感,薄淞没能体会多久。
司机送他回别墅,简单收拾了行李,薄淞在机场和项目组负责人汇合,登机。
前往C市。
落地C市时天已经黑透,薄淞发过去消息,只几秒,桓柏蘅回复。
祝他一切顺利。
消息界面,寥寥数字,可薄淞记得,桓柏蘅说的那句“在家等你”。
他很平静的合上手机,投入工作中-
薄淞初三走的,后两天,桓柏蘅住在老宅,陪爷爷,间隙和郑云松许景渊两人吃了顿饭。
提及桓柏蘅离开的事。
桓柏蘅这次学习培训,在安江市,距离荣市不算近的一个城市,飞机得四个小时,两个月只是初定,可能还得久些,学习结束后,他会跟着跑一个项目。
年后,大家都忙碌起来,两三个月,郑云松反正是不打算再折腾着跑去找桓柏蘅,所以提出送他。
“不用。”
桓柏蘅第三次拒绝他,看向面前的人,眉眼间压着的,烦躁。
他已经很不耐烦。
“不是,那你一个人孤零零走啊。”
郑云松按亮手机屏,怼至桓柏蘅跟前,“今天是我跟你吃的第三顿饭,时间是正月初七,学长不会回来了。”
“”
桓柏蘅明天大早的机票,行李在几天前都已经寄走,薄淞没有回来,他从爷爷打过去的电话里,得知项目上的棘手,或许还需要一些时日解决。
“不用。”
桓柏蘅只两个字,后面郑云松的话,他没听了。
天色将暗,呈现深青色,出门时,悬在门口的风铃响起清脆一声,散在风里。
桓柏蘅脚步稍顿。
不远处一辆崭新的库里南停下,车门打开,上头下来一道修长身影。
薄淞围着离开那日桓柏蘅的围巾,暗下的天光中,眼神却极其明亮。
一旁郑云松没来及“哎”一声,车钥匙被丢进怀里。
“慢走,不送。”
“”
兄弟哪比得上老婆,郑云松有觉悟,看桓柏蘅背影往库里南过去。
行吧,幸福就好。
别老是吵架啊。
他叹口气,在意的话,不是不可以追啊。
很苦恼。
薄淞等桓柏蘅到跟前,停下,望见对方眼中的自己,这一刻,他没能再周到礼貌的和郑云松说一声再见,挪不开视线。
“我想你在等我。”心脏温热,薄淞注视着面前的人,低声而沙哑道,“不想让你等太久。”
风扬起桓柏蘅翩飞的衣角。
他回答的话语平直而冷淡。
“你已经让我等很久了。”
SUV够大,够软,车门挡住外头酷寒,薄淞被抵在驾驶座上亲吻。
思念和一点委屈,在桓柏蘅冷落他的这么多个日日夜夜里,汹涌,喷发。
被熟悉的气息击败的溃不成军。
桓柏蘅撬开他的唇,舌尖席卷,到口腔深处。
缓渐窒息的错觉。
薄淞生理性的退缩,后颈敏/感被用力摩挲,溢出细微呻/吟。
下秒被抓住脑后发丝,一扯,桓柏蘅很凶,他被迫仰起头,银丝从嘴角留下,浓雾打湿长睫。
得以片刻喘息。
桓柏蘅再次吻了下来。
第38章
仓前山隧道。
库里南漆黑的车身保持温和的速度爬坡, 在无人也无车的盘山公路上。
这次是薄淞开的车,说要带桓柏蘅兜风。
车子到山顶时,天幕最后一丝蓝调被黑夜吞噬, 路灯模糊昏暗的光亮照着路面。
薄淞驱车驶入了另一侧倾斜往上的山坡。
这处原先是个观景台。
废弃后, 几乎没人过来。
车灯暗下,便只有车内朦胧的光亮成了单调的黑色里唯一的光源, 薄淞唇角抿着,自桓柏蘅视线从窗外落在他脸上, 变得意味深长几分。
“听说这里很适合观星。”
他开口解释一句。
桓柏蘅不置可否,“不是要回C市吗?”
薄淞晚上九点的机票回去,抽空来这么一趟,是为了见桓柏蘅,甚至于因为要离开明早不能送机, 刚才那阵被亲到喘不过气, 还抓着他的衣服,轻声软语跟他道歉。
那会看起来,很乖。
跟现在不太一样。
桓柏蘅审视的目光让薄淞开口的话几分僵硬, 他先回答要回的,然后不经意的问,“喝点吗?”
“开车喝酒?”
“有果饮,后面冰柜里。”薄淞没看他,唇角又抿了下,“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桓柏蘅从未被薄淞要求做过什么,通常都是薄淞为他做,所以如果里面是薄淞所说的东西,薄淞会自己拿出来,然后为他盛好, 递给他。
和薄淞结婚短短不到一个月,桓柏蘅就有点被惯坏了。
这点他承认。
“好。”桓柏蘅答应,握住车门,推开前却又回头,“我下去了,你万一一脚油门走了怎么办?”
薄淞手指在方向盘上抓的很紧,在紧张,闻言愣了下,被桓柏蘅提出的这个假设弄得脑子短路几秒。
“我不会。”
他怎么可能把桓柏蘅丢在这。
“万一呢。”桓柏蘅眼底是不信任,淡声要求,“你陪我?”
“”
平台上的风更大,薄淞下车时,恰好最猛的一阵刮过来,钻进毛衣里,他狠狠哆嗦了下。
桓柏蘅自另一侧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时,眼皮撩起,穿透漆黑的夜色,目光直直落在薄淞脸上,“不进来?”
薄淞眼睫颤了下,没来及开口,又被一句话砸了下来。
“你想在外面?”他说,“太冷了。”
“”
薄淞拉开车门,弯腰跨进去他没能好好坐在宽大的座椅沙发上,伴随着车门的一声响,车灯骤灭,他被桓柏蘅拽到了腿上。
很近的距离,呼吸拍打在彼此脸上。
桓柏蘅大腿肌肉传递来硬实的触感和滚烫温度,薄淞身体猛地一僵,只堪堪动了下,就被掐住腰,更深的往桓柏蘅腿上按,他就不敢再动了。
“躲什么?”桓柏蘅很重的语气从耳边传进来,夹着一丝不悦,“你不就想这样吗?”
“”
绕这么一段路,把他绕到这来,紧张局促,眼神躲闪,桓柏蘅哪能猜不到薄淞要干嘛?亏他还以为,薄淞真是带他兜风,以及,薄淞也想跟他好好谈的。
“薄淞。”桓柏蘅告诉他,“你不老实。”
意图被识破,薄淞破罐子破摔,他是上赶着讨好桓柏蘅,因为原本以为不会那么顺利的,桓柏蘅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愿意亲他,他不知道桓柏蘅消气没,可他能做更多点让桓柏蘅高兴的事。
桓柏蘅搭在他腰间的手很烫,撩开毛衣,覆上细腻的皮肉,摩挲,薄淞把这当作鼓励,而且刚才也亲过了他渴望的盯着面前的人泛着淡色的唇,靠近,一点点,虔诚的,想要再亲吻一次。
呼吸很近,交缠,碰上的前一秒。
桓柏蘅偏过头。
“”
薄淞动作僵住,满心的爱慕渴望,被浇灭。
桓柏蘅不愿意。
他被抵着胸口推开。
桓柏蘅伸手,拉开冷柜的门,把薄淞的“罪证”丢在他面前,冷酷道,“你大老远回来,是为了跟我z爱?”
“”
求欢被拒,薄淞只觉得羞耻难堪,他想从桓柏蘅腿上下去,却被握住双手,攥紧,像被捆绑的姿势,搁在身前。
这一举动,不安全感陡升,他试图挣开,桓柏蘅却攥的越紧,眼尾红了一片。
“你要哭吗?” 桓柏蘅还是冷冷的语调。
一句话,逼得薄淞眼尾艳色再浓几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局面,被质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桓柏蘅勒令坐好,不许再动。
可桓柏蘅明明比他小,带来的羞耻便越发强烈。
他闭眼不愿再看,也不想再讨好对方,眼尾就被温烫的指腹按了下,然后是更过分的话,“你还好意思哭?”
话语其实软了几分,薄淞听不出来,他没有哭,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现在有点讨厌桓柏蘅。
明明做这样的事被拒绝够难看了,还哭的话,干脆从观景台跳下去好了,濒临崩溃的思绪却在下秒被抱进怀里时,平息。
拥抱比亲吻更亲密,薄淞一直这么觉得。
他感知到桓柏蘅的心跳,很快,有力地,一下下的在胸膛跃动。
这是清醒的时候,他们之间第一个可以算是正式的拥抱。
“做/爱不能解决问题,你不是比我成熟吗?这个道理我都懂。”
桓柏蘅说那些话,就是要让薄淞得到教训,知道什么叫丢脸,教训完了才温柔下来,前所未有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薄淞却有感觉,桓柏蘅一下下拍在他后背的手,像极了安抚。
他听见桓柏蘅问。
“有想我吗?
“”
很奇怪的问题,出现在桓柏蘅口中,薄淞被拥抱麻痹的大脑更加混乱,桓柏蘅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
他说,“我有想你。”
电流击穿而过,薄淞头脑瞬间空白,在人怀中的身体僵硬,桓柏蘅似乎察觉到,在他耳后亲了下。
“薄淞,这段时间,我过得一点不开心,去海岛也很生气,你不陪我,把送我的礼物丢掉。”
桓柏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很记仇,他提到这,仍旧几分幽怨,于是亲吻又变成啃咬。
耳后敏感,薄淞被咬的疼,才更加有真实感。
桓柏蘅声音接着说。
“一开始对你真的毫无感觉,可是结婚以后,发生了很多变化”
“你说的话,做的事,送我的东西,也变的重要很多,所以不是故意把胸针丢掉,是我想珍惜的时候,来不及了,可是你也没用心送我。”
语气到这重了许多,薄淞快不能思考。
“反正后来我很生气,我真的很生气,怨恨你,本来想好永远不要理你。”
薄淞明明被桓柏蘅抱在怀里,听着对方诉说的“重要性”,可听到这里,还是慌了下,他几乎有些恐惧的抓在人肩侧,“不要。”
桓柏蘅不要不理他。
“我想的,可是做不到。”桓柏蘅这一刻承认,“我好像对你有不一样的情感,不单纯只是过日子的那种夫妻关系。”
桓柏蘅一字一顿,说的缓慢而仔细,想让薄淞听清楚,然后才把人从怀里推出来,薄淞眼睫湿润,不知道是刚才就想哭,还是有一点点感动?
“所以其实我就想问你一句,我只问这一次,如果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我就再也不会问了,也不会纠缠你。”桓柏蘅说,“你对我,有一点感觉吗?”
海岛的时候,他在想,薄淞这么对他,没人敢这么对他,敢把不要的东西给他,他不稀罕,明明是下定的决心,可回来,见到薄淞第一眼,下定的决心成了笑话。
薄淞捧着花,因为他而亮起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讨好,和他说话很轻,总期待又不安等他的回应,薄淞离开前的那个雨天,他感觉到了,对方有一瞬想要的拥抱。
这么多天,他有想过,丝丝缕缕,一点点分析,直到今天薄淞回来,出现在他面前,想出这样笨办法,只是为了哄他。
不确定的答案变得清晰,可桓柏蘅出口后,等待的过程里,竟然仍觉得几分不安。
怕是不好的回答。
他加了很多很多的前缀,算是一种威胁。
“有。”
不是有感觉,是喜欢你,也很爱你。
我偷偷爱了你很久,是以为没有希望的,看不到曙光的爱。
薄淞的回答过后桓柏蘅沉默了很久,他心里有这个答案,可亲耳听到,胸口涌起一股异常的满足感,是他从未有过的。
不是来自于身体以及欲望上的被满足,是心理上,薄淞说的一句话,比起他第一次和薄淞做/爱都让他觉得,心脏被填满的温暖充实。
这让他的眼眶竟然也有些潮湿。很快就被掩饰住,得到想要的答案,把薄淞从腿上推了下去。
薄淞顺从的坐回了座椅,指尖在皮质的软面上抓了抓,材质很好,抓不出一丝褶皱。
桓柏蘅是要跟他谈话,不是过往暧昧的调情的其实不走心的亲密。
“我知道了。”
桓柏蘅吐出四个字。
薄淞仍旧有些无措,或许会持续很久,他问,“那你满意吗?”
“还行。”
桓柏蘅说完,转了语气,“说出口的话是要负责的。”
“我可以负责。”
他可以光明正大对桓柏蘅好,他的好感被允许了,那往后呢?更多的,可以被接受吗?
桓柏蘅也可以喜欢他吗?
可是
“感情要专一,人不能同时喜欢两个人,这个道理你懂吧。”
薄淞懂得,他点了点头。
“我明天就走了,接下来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桓柏蘅看了眼他,说,“我们冷静冷静吧,想清楚,再说别的。”
“”-
车子驶回高架,往机场去的方向,一路安静。
薄淞很长一阵在发呆,等到目的地后,才从被告知桓柏蘅对他有一点好感,可又要被再次重新选择的迷茫中回神。
桓柏蘅是还没想好。
割舍不掉多年的感情。
所以要在他和喜欢的人当中做一个选择,是要收回对他的好感,继续孤注一掷的把对那个人的爱藏在心底。
还是彻底忘了那个人,放下过去,和他再更进一步?
好感,喜欢,爱。
这是一个太大的诱惑条件,几乎让薄淞心跳瞬间失了规律,可以爱他吗?可伴随而来的,又有一阵恐慌。
万一他是出局的那个怎么办?
他要怎么,才能让桓柏蘅选择他。
“下车。”
桓柏蘅停好车,不悦的语气唤回薄淞又一次飘远的思绪。
“好。”
薄淞觉得,开局就有点失败,他不知道哪让桓柏蘅不快了,而他好像比起之前,更需要讨好桓柏蘅,这次的奖励很大,他很想很想,百分之百的想要。
他选择听话的先下去,握在车门上,打不开。
车门桓柏蘅锁着。
薄淞只好转回身,征询的眼神却对上一双危险的眸子。
“”
薄淞被拽过去,很突然的,这次不仅亲了嘴,在旁边车辆停进来,好奇观望豪车时,双手被举过头顶,桓柏蘅手从毛衣下摆探进去,触到细腻发烫的皮肉。
“”
窗外的声音传进来,隔壁车的人往里看,视线被私密的玻璃挡住,可但凡他们绕到前边,就能看见,薄淞此刻荒唐情态。
被撩到肩头的衣服,单薄白皙的胸口裸露在外,泛起密密麻麻的红,桓柏蘅手心按在上面,指腹揉搓着薄淞被勾起感觉。
又被强制仰着头接吻,碰到这碰到那 桓柏蘅知道他身上所有的敏感点。
侧边的人开始往前边绕,薄淞瞪大了眼,眼底泛起潮湿水雾。
桓柏蘅欣赏了下,才问他,“不想被看见?”
“不想。”薄淞答的艰难。
“下次自己动。”
这种时候提要求,就是趁火打劫。
薄淞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答应,他怕被看见,说可以,抓住桓柏蘅的手。
桓柏蘅没再作乱,让他扯下来,衣服盖住了身体。
隔壁车的人正好绕到前边,薄淞和来人目光对上,那人小小惊呼了一声,迅速躲开。
薄淞劫后余生,然后听见耳边桓柏蘅最后一句,像是不满已久的话。
“下次做的时候,腿张开一点。”他不理解,“腿这么长,打不开吗?”
“…”
第39章
薄淞办理完值机手续后, 两人在机场找了餐厅吃饭。
时间离八点差二十分钟。
“抱歉。”
薄淞开口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用餐环节。
他看着面前简单餐食,心里觉得对不起桓柏蘅,如果不是他没事找事非要跑那么远, 他们其实有充裕的时间可以吃一顿浪漫而丰盛的晚餐。
桓柏蘅扒拉开黄油面包丁的动作停住, 一秒后若无其事把面包丁重新扫回来,喂进嘴里, 腻的慌,也不够脆。
难吃。
“没关系。”他叉起同样难吃的鳕鱼块, 表现大方,“我计较的东西没有很多,答应我的做到就行。”
“”
薄淞僵硬的动作把餐桌底下伸不直的腿收回来,在桓柏蘅眼神第四次落在上面,埋头默默吃饭。
餐厅味道是很一般, 只能说勉强填肚子, 薄淞心不在焉吃着,注意力不自觉落在面前这会又把盘子里面包丁嫌弃拨开到一边的人身上。
“你过去的话住在哪啊?”
薄淞犹豫着,还是问了。
对于桓柏蘅去学习培训一事, 他知之甚少,唯一了解的也只是桓柏蘅去的时间,还是在和爷爷见面那顿饭里得知的。
私下里,他没有问过桓柏蘅。
不清楚能不能问,会不会逾距,
可现在,薄淞想,他应该是可以的。
“酒店。”桓柏蘅理解不到薄淞心里复杂的弯弯绕绕,他说,“具体地址不知道, 明天发你。”
其实有宿舍,桓柏蘅不乐意住罢了,哪怕是私人高级的套房,可也没酒店自在,再者叶叔很啰嗦,又因为从小看他长大的长辈缘故,对方的话,桓柏蘅还是得听几句的。
“好。”薄淞心里小小的高兴了会,对于意外得到地址信息这件事。
两人把一顿并不好吃的晚餐解决后,往安检口去,也快到登机时间。
两百米的距离,走到头,他们就得分开两个月。
薄淞一早就做好桓柏蘅离开准备,不算突兀,可没想到,是桓柏蘅送他,而走前,会发生桓柏蘅对他说出刚才那样一番话的事,哪还能舍得走,只恨不得路再延伸个百倍,可纵使脚步再慢,也会到头。
“车钥匙明天我留家里。”桓柏蘅开口的话,打断薄淞离别前伤感情绪,他说,“你先帮我开着。”
桓柏蘅去异地,自然不能把车带去。
“好。”
薄淞答应,望过去,挪不开目光。
过了今天,再近距离看到桓柏蘅,就是一件很难的事,可他答应桓柏蘅,会给对方时间好好思考。
“你明天去了那边,我还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前一秒薄淞这么想,后一秒还是忍不住问。
两个月,太漫长了,那可不可以聊天或是电话,桓柏蘅并没有界限清楚思考所需的个人空间。
薄淞抱着希望问。
如果不能联系的话,他对自己毫无信心。
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桓柏蘅对他的好感不足以支撑两个月的空白期,而他再想增加“被选择”的筹码都无处使劲。
“当然。”
桓柏蘅没那么大方,他愿意给薄淞两个月很不错,可不联系不行,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薄淞花一个半个小时思考,就已经足够。
他想,自己都在薄淞面前,但凡薄淞把那个人拎出来和他对比一下,就应该想得清楚。
只要薄淞脑子没坏。
两人心思各异,到安检口。
“走了。”
薄淞轻声说。
桓柏蘅点头,“嗯。”
这边离别情绪很淡,旁边一对情侣形成鲜明对比,男生抱住比他高一截的男人胳膊,脑袋拱进人怀里,被男人笑着抱住,黏黏糊糊道别。
薄淞看了眼,又看了下桓柏蘅。
他有点太高。
也不是可爱类型的,撒娇会很奇怪,而且,他也不会撒娇。
“不走?”桓柏蘅问。
薄淞摇了摇头。
“回去开车小心。”
桓柏蘅说“好”,目光注视着他,薄淞走不动了,这次的不舍比上次还严重,上次桓柏蘅还说了会在家等他,可这次,再回来桓柏蘅就不在了。
两个月,薄淞单是想起就觉得漫长。
他低下头,收敛情绪,视线里是桓柏蘅西装裤和鞋子,没有一丝褶皱,一尘不染。
薄淞安静了一会,才最后说了句,“再见。”
这次是真打算走,心里念头一次两次第三次彻底没了勇气,他转身,是有些沮丧的,在旁边男生抱着男人又亲又抱好一阵时。
男生年纪看着不大,应该是情侣,情侣之间都可以这么亲密。
薄淞承认嫉妒。
他迈出去的步子在手腕被扣紧的力道中停下,回头,桓柏蘅看着他,拧着点眉头。
“我看起来很小气,还是我很吓人。”
薄淞不明所以,因为桓柏蘅忽然问出的这句话,他愣愣回答,“没有。”
“那我是不是说了,对你有好感。”
“是。”
这次没有长串的铺垫,哪怕桓柏蘅的声音十分冷硬,仍旧打的薄淞猝不及防,以至于他当下回答后,几乎立刻补上,“我对你也非常有好感。”
“”
很奇怪,双方心底同时升起这一念头。
他们都结婚了。
却好像是初次了解彼此心意的暧昧期。
明明在车上,亲过抱过,哪哪都摸遍了,尤其桓柏蘅,当时他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当然现在也不多,只是薄淞很认真地说,眼睛看着他,都是他。
眼神于是闪躲了一秒,才好继续单方面的“谴责”。
“你想要我抱可以直接说。”他面无表情,“羡慕别人干嘛?”
“”
薄淞被直接点破,热意涌上面颊,耳后微微泛红,可又真的很不想拒绝,支支吾吾,才小声一句。
“我年纪比较大了。”
“”-
薄淞在众人的注视下,进了安检口。
脚步急促。
不像是个年纪大的人。
一旁男生眨了眨大眼睛,转回头,呆滞的模样缓缓灵动,抱上男人脖子,“啊啊啊,老公,我也要法式热吻。”
“跟他们一样的,最少亲五分钟。”
桓柏蘅瞥了眼过去。
年纪小有什么好,太主动,不矜持,聒噪安检进去的人回头,薄淞目光同桓柏蘅撞上,又转回去。
桓柏蘅想,他还是喜欢内敛点的。
薄淞心情好长一阵起伏,因为大庭广众和桓柏蘅热吻的心跳加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被回头的工作人员一句激的漾起涟漪。
“那位是您先生吗?”
工作人员同薄淞较为熟络,因为薄淞时常需要出差的缘故,算是机场常客,而和一般的尊贵vip客人不同,薄淞很好相处。
温和,耐心,有礼,不论是接待人员或是机组人员,值班当天能服务到薄淞的,心情总会格外愉悦。
当然,家世人品样貌都顶尖的男人,总会有不少爱慕者,于是薄淞婚讯一公布,不免碎了一地玻璃心,自然也对薄淞的丈夫十分好奇。
“是。”
薄淞回应工作人员的话。
“您和您先生真是十分般配。”这话发自内心,两人看着就十分养眼,又不禁向往,“也很甜蜜。”
“谢谢。”-
第二天,薄淞收到桓柏蘅飞机落地的消息时,正和项目组开会。
因为合作的公司确定无法参与后续项目,方案全部得修改,以及一系列数据比对,工作任务量大。
负责人ppt过着细节,薄淞才抽空回复桓柏蘅一句。
【薄淞:你现在回酒店吗?】
不可能一过去就直接培训学习,薄淞想着桓柏蘅赶早班机,可以回酒店补觉。
【桓柏蘅:嗯。】
【桓柏蘅:到了发你房间号。】
【桓柏蘅:别急。】
“”
薄淞并没有着急的意思,更没有想要窥探桓柏蘅房间号,可桓柏蘅的意思是,会把房间号一并发给他?
如果给房间号的话,是不是说明,是可以见面的?
薄淞昨天只问了能不能发消息联系,忘记问,两个月的时间,桓柏蘅要不要跟他见面。
他心思走偏几秒,ppt翻了页,项目组长征询的目光望过来,是要薄淞对刚才的方案做个是否的决定。
薄淞敛下心神。
“抱歉,我刚才没听清楚,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他好像分心有些严重,处理工作的场合,因为桓柏蘅一句话,满脑子是对方。
这不是好的兆头。
因为这个项目,大家年都没过好,加班加点,他得尊重大家的劳动成果以及心血。
薄淞微信上回了个“好”,说明现在有些忙碌,桓柏蘅很理解的说让他忙。
他才结束对话,投入工作中-
薄淞合上笔记本时,已经到深夜。
“大家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再坚持两天,给大家发奖金。”
这段时间反复的探讨分析筛选,众人都疲惫不堪,应着离开,各自回酒店楼层,落地窗俯视而下,街道空旷无人。
薄淞才有时间打开手机,凌晨一点,桓柏蘅应当休息了,而他也应该洗漱休息,补足体力,可夜深人静,思念冒了头,就止不住。
薄淞点开聊天框,开始翻看记录。
从和桓柏蘅认识之初到现在的聊天记录。
他翻看着,反倒是疲惫渐消,多了精神补给似得,可惜聊天少得可怜,纵是看得再仔细再认真,边看边回味,也没多少内。几分钟就没了。
薄淞不舍地来回再翻了遍,停在早上因为会议原因,和对方匆匆结束的对话上。
指尖摩挲着那一处文字。
第一次,他竟然有些厌烦起工作来,这是哪怕毕业接手分公司最忙那一阵,都没有过的情绪。
到底是这段时间过得清闲,还是思念作祟,薄淞不得而知,可深更半夜抱着手机不撒手想些情情爱爱,后知后觉薄淞觉得自己有点太不像话。
这事放在他大学时候,倒还是合理,对着桓柏蘅一张照片,他也能翻来覆去看很久很久。
薄淞丝毫睡意也没,尤其想起昨日桓柏蘅的话,一字一句,说对他有好感,后劲太大。
盯着聊天框,忍不住。
薄淞想,一条消息而已,惊醒不到桓柏蘅,他就偷偷发一条,才能心甘情愿去休息。
指尖敲下去,不过短短“晚安”两个字。
薄淞发过去,呼出口气,才打算放下手机去洗漱,动作到一半,愣住。
他怀疑自己眼花,再看的时候,确定没有眼花。
“正在输入中”变成了出现在聊天框内的信息,桓柏蘅没有休息。
【桓柏蘅:忙完了?】
【桓柏蘅:方便视频吗?】
薄淞这一刻才恍惚意识到,原来怀着特别心情以及思念的人,好像不止他一个。
第40章
第二日闹铃响时, 薄淞睁眼。
思绪短暂放空一会,摸索到床头手机。
第一件事,打开和桓柏蘅的聊天框, 发送了两个字, 早安。
心里漾起异样的甜蜜感。
昨夜桓柏蘅打了一通视频过来,没聊多久, 关心过后要求他减少加班时长保证健康这些都不是重点,薄淞草草的就答应了, 盯着镜头里瞧。
桓柏蘅所在的酒店看起来很舒服,他看到桓柏蘅床头眼熟的一条围巾。
是他的。
薄淞那会记起,他好像一直没把桓柏蘅给的围巾还回去,所以桓柏蘅说拿他的,很公平。
而看到了围巾, 享用了桓柏蘅的关心, 以及确定桓柏蘅为了视频等了他或许很久薄淞够满足了。
最后电话挂断时,桓柏蘅问他。
早安和晚安,以后都会有吗?
薄淞大学时候室友恋爱, 追人,都是要早晚安的,你发一句早安,对方总得回一句,话题就能聊起来,发一句晚安,睡前最后的时光和喜欢的人聊天,梦里说不定能见到。
细节却再暧昧不过的事情,由桓柏蘅提出来。
手机震动两下,薄淞收到了桓柏蘅的回复。
【桓柏蘅:早。】
话题是可以继续的。
【薄淞:吃过早饭了吗?】
【桓柏蘅:在吃。】
日常生活的交流, 对象是桓柏蘅,对薄淞来说,没经验,很陌生,可又怕对方久等,只好生硬的开展聊天。
【薄淞:好早,吃什么呢?】
薄淞发出去,确定对话很没营养,没一会桓柏蘅发回来。
一张照片。
中西式合并的早点,分量不多,照片右下角一只手,握着银叉,指尖微微蜷起,骨节分明,性感修长。
【薄淞:怎么喝咖啡了,昨晚没休息好吗?】
薄淞注意力被奇怪的分散,一边下床得去洗漱,一边盯着照片里桓柏蘅唯一露出的部分,再就是被咖啡迷惑一瞬。
桓柏蘅早上通常不喝咖啡,在家里的时候,他会榨一杯果蔬汁,桓柏蘅会喝完。
薄淞问出去,立刻就被自己蠢到。
【薄淞:抱歉,我耽误你休息了,今天白天有时间能睡会吗??】
昨晚桓柏蘅等他到那么晚,怎么可能休息的好,起的又早,肯定疲惫,薄淞愧疚着,没等到桓柏蘅的回复。
好半天,他等着,聊天框始终安静。
薄淞只能先洗漱,手机开屏放在二层台子上,盯着,怕回消息不及时。
可等他收拾完,消息都没有发过来的意思。
他只好先出门。
电梯下到酒店中间层用餐。
薄淞选了和桓柏蘅极其相似的餐品,找了个窗边坐下,大早上愉悦的心情到现在微微有了些沮丧。
为什么不回他消息。
薄淞再次意识到同昨晚一般的,他似乎很不符合年纪的,陷入青涩少年期对待情情爱爱的患得患失中。
也还不算得到。
滋味更不好受。
如果是放在以前,没抱什么希望,桓柏蘅没回消息,薄淞会乱想,可不至于心提起又落下,落下又提起。
因为手机每一次震动。
他有点负气的把所有的软件提示全关了,只留一个微信,可直到用完餐,桓柏蘅都没有动静。
薄淞得工作了,要去新洽谈的合作商公司。
西装,文件,笔记本。
他整理妥当,手机才终于在最后一刻震动。
桓柏蘅的消息发过来。
【桓柏蘅:跟叶叔聊了会。】
【桓柏蘅:中午可以休息。】
【桓柏蘅:薄淞,我不喜欢你总跟我说抱歉,下次别说了。】
无事发生。
薄淞为自己不成熟且奇怪的状态感到几分窘迫,给人回了个好,随后盯在最后一行,唇角抿起。
这次记到心里去了。
桓柏蘅不喜欢-
薄淞在C市又待了三天,解决完当前急迫的问题后,留下项目负责人和律师完成后续的合同签订工作,他和另两名员工,返程荣市。
飞机落地荣市机场,天空竟飘起了小雪。
天气预报显示的年后初雪,没在正月下起来,这会悠悠扬扬飘落,天际呈现一片很深的青白色。
薄淞到家时,院里雪堆了薄薄一层。
门口过年贴的春联福字还在,山茶花在玻璃房里仍旧绽放的肆意热烈,一切和薄淞走前没有分别。
回家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进去。
薄淞不喜欢住酒店,从前到现在一直是,可出差避免不了,所以每次回来,他总习惯洗个澡,换上舒适的家居衣服,也算是转换心情。
浴室里热气氤氲,薄淞洗完出去,卸掉疲惫。
床铺松软,被子叠的整齐。
薄淞确认桓柏蘅这个时间点在忙,上床休息。
风雪被挡在外头,因为窗留了条缝隙的缘故,声音透进来,助眠效果更强,他嗅闻着枕间似有桓柏蘅留下的味道,很浅的。
黑暗一点点袭来,陷进浓沉的梦乡-
薄淞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
雪天缘故,天暗的厉害。
他睡得实在太沉,把这几天缺的睡眠一次性补回来,就有点头昏脑涨。
拉开帘子,原先籽粒般的大小的雪花成了片片鹅毛大雪。
前院被落雪铺满,后院雪景更为极致。
薄淞裹着厚外套,戴了雪帽,踩一脚,陷进去柔软的雪堆里,往玻璃房去。
不出意外,玻璃房顶也落着厚厚积雪,周遭被林木围起,偶有几根褐色的枝木从雪堆中探出,丰富了纯白世界里的颜色。
薄淞期待很久的。
这场大雪落下,邀请桓柏蘅一起品茶赏雪。
可惜不能了,同兴奋一道袭来的,也有失落。
他独自推开玻璃房的门,里面被简单布置过,各种茶叶花茶,煮茶工具都应有尽有。
薄淞简单清洗处理后,煮上了一壶龙井,冒着风雪回去房子里,又取了些果干,回来时,把玻璃房前侧的玻璃升了上去。
雪就飘了些进来。
他煮好一盏茶,捧在手心里,喝了口,茶水温烫,透着龙井的清香,流经胃里,暖和许多。
薄淞喝了两杯,挑起点蜜饯吃。
微信上桓柏蘅发来了消息。
五点了。
薄淞放下茶盏,搓了搓手,发消息。
【薄淞:方便打个视频吗?】
这几天他们聊得多,视频也打过两次,薄淞再开口的话就自然许多。
桓柏蘅没有拒绝。
对面拨过来视频通话,薄淞立刻点了接通。
镜头只一秒出现他的脸,转到院中纷纷扬扬的雪花,天空压的很低,光线昏暗。
“能看清楚吗?”
薄淞点开对方的镜头框,眼底的笑意在下秒放大的镜头里,桓柏蘅整个人消失时,僵硬住。
“可以。”桓柏蘅声音传过来。
“是吧,我看天气预报,明晚才会停,到时候应该会积起来很厚。”薄淞盯着桓柏蘅后面背景,“你在车里吗?”
“快到酒店了。”
桓柏蘅是快到了,没一会,拉开车门下去,然后是晃动的地下停车库,镜头晃着晃着,进了电梯,出去,到酒店房间。
薄淞和他聊了一阵不相关的,心思却不在这,最后还是没忍耐住。
“桓柏蘅。”薄淞喊他,声音低了许多,“可以看一下脸吗?”
他没想到会被拒绝。
“不可以。”桓柏蘅说。
“好吧。”
桓柏蘅脱了外套,丢在沙发上时,手机传来沮丧失落的回答。
“你都不给我看,为什么我要给你看?”
另一边安静两秒,镜头跳出了薄淞温润眉眼,长睫微卷,是刚才睡太熟压着的,唇瓣被茶水烫的红润,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镜头,期待着。
“现在可以给我看了吗?”
“不行。”
“”
好半天,桓柏蘅等薄淞回答,然后等来始终软绵绵的回应,“为什么不行?”
薄淞好像真的没什么脾气。
“不想。”
“”
镜头里的人愣了会,张唇几次,才说出话来。
“你刚才说,可以看的。”薄淞又软了点嗓音,“桓柏蘅,看一眼好不好?”
他表现的非常恳切,终于打动了桓柏蘅。
镜头里单调的酒店地板换了模样。
白色衬衫扣子解了两颗,胸前薄薄的肌肉微微鼓起,性感的锁骨凹陷,喉结明显,是桓柏蘅的身体,薄淞想起摸上喉结的触感,指尖发麻。
镜头接着上移,露出桓柏蘅整张脸。
弧线锋利的面部轮廓,微微下垂的眼尾,鼻梁高挺,一双黑眸习惯性带着点漫不经心和慵懒的打量。
“已经看一眼了。”
桓柏蘅话语淡漠地响起,在薄淞沉浸式“观赏”时。
“”
薄淞手忙脚乱开始截图,于是镜头晃动厉害,等他截完图,镜头里桓柏蘅的脸还在,反应过来。
“再看久一点,好不好?”
桓柏蘅是需要被哄的,薄淞又说两句,桓柏蘅答应了。
雪景只是陪衬。
桓柏蘅出现后,再美的景致都失色,薄淞目光挪不开。
天色越来越暗。
薄淞前几天忙,和桓柏蘅的视频非常匆忙,只几分钟就结束。
这次他们连了半小时。
“你该回去了。”桓柏蘅说。
薄淞瞧了眼玻璃房外自动感应亮起的灯,晕开雪地上暖黄一片,他才点了点头,起身,低头收拾茶盏时,余光瞥过外头一晃而过的黑影,蹿进了白雪覆着的树堆中。
动作顿了下。
他思考了会,脚步放轻过去,一步,两步,站定。
“怎么了?” 桓柏蘅看他小心谨慎的动作,问道。
小区安保很严,二十四小时有人巡逻,别墅内也装有报警装置,闯进什么人可能性极低。
桓柏蘅心里排除遇到危险可能性,然后看见薄淞表情,有点惊喜,也有些讶异。
镜头调转。
薄淞解释的声音响起时,连带着视线里映入的,树丛堆白雪覆上的软和雪面,深灰色毛发蓬松的小动物竖起耳朵,警惕地望过来。
他们家里,来了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