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作品:《细作日常

    “是真的!”庄月看到曾经对自己疼爱无比的祖母现在却变了一副嘴面,心中刺痛,眼神闪过一丝狠厉:


    “她们现在就在后院的竹林里,正闹得不可开交,还说要把来安的手脚都砍了!”听到竹林二字,二老爷和老太君眼神皆闪过异样。


    话音刚落,堂内众人窃窃私语,言语之间都是对奉仪的议论。


    李洛华“嘭”的拍响身前案桌,冷声道:“事实不明就胆敢在此胡言乱语,来人,把这言语不详的小姐拖下去,让她好好反省!”


    看着孙女儿被狼狈拖出去,老太君也于心不忍,求情道:“殿下,月儿也是一时失言,还望殿下宽恕则个”。


    李洛华扫了眼堂下,不少人已经在议论纷纷,胸中郁气无处发,冷声道:“好吧,就依老太君所言”。


    庄月这小贱人妙就妙在这里,不管事情真假先嚎一嗓子,此事过后不论真相如何,在整个长安城奉仪的名声都会受损。


    史官会聚众奏表奉仪行事鲁莽,才不配位,将压力施加到父皇那里。即使父皇不予理睬,经过此事的发酵,人们对奉仪的印象也会大打折扣。


    这打得一手好算盘!李洛华冷哼,看来是百花宴那天她喝的湖水还不够。既如此,她就再加一把火。


    方才庄月提到竹林二字时,公主没忽略庄家人骤然变白的脸色,她断定其中有鬼。章娘是个行事稳妥的人,绝不会随便杀人,既如此,不如将计就计去一探究竟。


    只听长平公主镇定道:“方才庄姑娘说竹林出了事,既然如此,众位都随本宫一同前往,也好探个究竟”。


    “公主,不可!”老太君和二老爷连忙阻止,神色之间满是紧张,“那地方偏僻,多有蛇虫异兽,众位贵妇前往只怕不妥”。


    “本宫觉得极妥”,看见一个两个讳莫如深,李洛华的意志愈发坚定,“本宫都去得,众位又怎去不得?还是说,老太君瞧不起各位姐妹?”


    这话一抛出来,老太君瞬间偃旗息鼓。只得眼神暗示二老爷将事情处理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竹林而去,谁也没注意到跟在后面的庄月却突然调转了方向。


    她走向小公子奶娘的屋内,趁着大家都往竹林跑无瑕顾及这里,偷偷往香炉放了把不易察觉的香料,这才折身离开。


    奶娘回到卧房发现香炉正燃烧着,一时心中疑惑,她记得离开前这香炉早灭了的。因为公子小不能熏香,香炉很少用了。


    谁知这时却莫名燃烧起来。奶娘也懒得管它,猜想是哪个丫头燃香忘记了。所幸现在公子不在她手里,不然这香非得扑灭不可。


    李洛华来到竹林,发现梁含章和孙嬷嬷都在谢前面,一时间觉得找到主心骨。她疾步走上去小声问道:“章娘,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梁含章疑惑这事怎么就惊动了公主,还以为是管事的拿不定主意跑去告诉老太君,一五一十跟公主说了。


    李洛华看着坐在旁边的高夫人,气得脸色涨红。父皇未登基时因家世相仿缘故,她小时候来过几次伯义侯府玩,跟高氏也算熟悉。


    未曾料到,庄家这帮人面兽心的禽兽,居然这样对待高夫人!


    她冷哼一声,大声朝众人解释:“庄家虐待大夫人,还责令手下对其殴打辱骂。方才奉仪要惩罚的小厮就是殴打高夫人之人。老太君,庄二爷,给本宫个解释吧?”


    眼尖的看清高夫人的脸,一时间有些吃惊。只听说高夫人丢女丧夫神志不清被关在府里,未曾想遭受的却是这般非人的折磨。


    要知道,庄家的满门荣耀皆系在大房身上,二房吃着大房的恩惠却虐待大夫人,其心实在可诛。


    这下子就是想瞒也瞒不过去了。


    庄家人跪在地上面如死灰,二老爷突然转身,往还在坐月子的殷氏脸上狠狠一扇:“贱人,都是你惹下的事儿,还有脸在这里哭?”


    殷氏被一股力量助推,身子本就虚弱,下一瞬直接倒地,脸上火辣辣不止。她哭哭啼啼不敢出声。


    这事儿有她授意不假,可老爷难道就没这个意思吗?他看不过大房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小便在兄长的阴影下长大,兄长的一双儿子又长得极为出色。


    他呢?资质平平,庸碌半生现在才堪堪得个血脉。这口气叫他如何忍下去!


    “贱人!”眼见二老爷还准备殴打殷氏,李洛华适时阻止:“行了,殷夫人身子见不得风,先把人扶下去”。


    又扬声道:“此事本宫会如实上报圣上,诸位夫人今日亲眼目睹高夫人被虐待的惨状,方才庄月所言乃是诬告。诸位归府也可据实禀告家中老爷,让他们给圣人上折子”。


    一众妇人纷纷下跪,“臣妇遵命”。


    眼瞧着长平公主秉公执法不徇私情,势必将此事闹大,老太君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长公主却不顾庄家人惨白的面色,继续道:“避免庄家二房再继续加害高夫人,本宫会调遣人来专门照顾夫人起居”。她扬首吩咐,“青杏,你着手料理此事”。


    “奴婢遵旨”,青杏是公主身边的大丫鬟,行事极为稳妥。


    眼见公主安排得井井有条,梁含章只觉身子一松,感激道:“公主,谢谢你”。


    “你谢我做什么?”李洛华不解,“老侯爷为国捐躯,高夫人两个儿子现今正在守卫疆场。他们吃着大房的恩惠不思还报也就罢了,胆敢行此恶事,本宫绝不轻饶!”


    这事闹大,就算圣上不降旨,庄家二房的脸面也早毁了。离开之际,一直低头的高夫人突然站起身,朝梁含章的方向招手:“杳杳!杳杳!”


    梁含章看着她眼底的泪光,鬼使神差的也朝她招了招手。


    “杳杳是谁?”李洛华问。


    梁含章叹息一声,“是高夫人女儿的小名”。


    “说起来,这高夫人也是可怜”。


    长平公主小时候曾到庄府拜访过几次,知道庄家丢了个小姑娘,那姑娘年纪应是与她一般无二,头上扎着几根小辫子,在高夫人的帮助下摇摇晃晃走出来,还不甚稳当。见到来人也不怕,逢人就甜甜地笑。


    听说高夫人怀孕时早产,因此缘故,小女娃走路年龄比寻常孩子晚上不少。


    经此一遭,庄家的满月宴是彻底办不下去了,公主一行人早早离席而去。重新坐回马车上,李洛华长长吐了口郁气。


    “庄家人真是败坏心情,走,我带你去陶然居挑首饰去!”长公主搂着她兴冲冲喊。


    梁含章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打算,眼睛不可抑止黯淡下去。她闷闷道:“公主,你的那个陶然居还需要帮手吗?”联络地点选在陶然居,若是没正经理由,她老往哪儿跑也不是个事。


    “怎么,你要来帮忙?”


    “我在东宫太无聊了,整天没事干,殿下也忙,我就想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她苦着一张脸。


    提起皇兄,李洛华又想到他身上的病症,嘴角的笑意逐渐僵住。她想了想,道:


    “忙倒没有什么要你帮的,但章娘若是想找事情干可以来陶然居帮忙,过几日我让青杏安排些轻松能打发时间的活儿给你干,你看如何?”


    “多谢公主!”梁含章脸上扬起笑,“不拘泥轻松不轻松,只要有活儿干就行”。


    “这可不一样,你堂堂奉仪怎能干那些下人的活,皇兄若知道非扒我皮不可!”李洛华朝她扮鬼脸。


    马车很快行至陶然居,因为在竹林的一番辩论梁含章的发髻松散不少,她又叫了先前伺候的簪娘进来。


    “娘娘这时候叫奴来,可是有消息了?”簪娘走近她压低声音道。


    梁含章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深吸一口气,旋即抬眼问:“我阿兄如何了?”


    簪娘奸笑,干瘦扭曲的手指攀上她脖颈:“娘娘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梁显那厮便能好好活着”。声音陡然凌厉,“可若娘娘总想耍些小聪明,你阿兄是死是活,奴可就不能保证了……”


    “你要说到做到”。


    “瞧娘娘说的,咱们梁国人最讲信义二字,该答应娘娘的绝不会亏欠”。她直起身子,脸色恢复冷漠:“娘娘快说吧,莫要平白耽误时间”。


    梁含章犹豫片刻,艰涩开口:“太子好像怀疑大将军朱孝文了,我今早看到驸马写给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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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书信”。


    簪娘脸色一喜,似是不可置信,眼神狐疑确认:“娘娘当真?”


    “自然是真,但到底是不是太子做的局我就不清楚了”,这其中的是非交给她们判断。


    察觉她神色不似作伪,簪娘终于激动道:“娘娘此事做得好,这消息我一定传到主人耳里。至于娘娘,若是情报准确,奴一定为娘娘请功”。


    “请功就不必了”,梁含章颇觉无趣,摆手拒绝,“只要你们信守承诺,不折磨阿兄就行了”。


    “还有,不要再叫我娘娘”。


    “是,奴遵旨”。簪娘眼里发出阴险毒辣的光芒,扭曲的手指搭在胸前显得极为可怖。


    自那情报说出口,梁含章情绪明显低落下来。她就像被洪流裹挟的泥沙,轰轰荡荡往前走,但确切要走向哪里,她不知道,也没有做决定的权力。


    -


    翌日,长平公主早早来到长春宫找皇后商量。


    “洛华,这么早来所为何事?”王皇后看着面色端肃的女儿,颇觉疑惑。


    公主一五一十汇报昨日之事,末了还不忘问一句:“母后,你说皇兄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


    皇后大骇,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呵斥:“瞎说!”她的儿子怎可能有问题。之所以多年不亲近女色,不过像他父皇一般克己复礼、严于己身罢了。怎到了女儿嘴里就成了“身体有问题”?


    不可能,王皇后不断安慰自己。


    “母后”,公主亲昵抱着她胳膊撒娇,皱眉道:“女儿也不是成心诅咒皇兄。可您想想,若皇兄没遇到奉仪前一直清心寡欲也就罢了。为何如今身边都有奉仪了,皇兄还那样对人家,不就是怕被发现吗?”


    似是觉得母女俩私底下讨论兄长房中事不甚妥当,她把声音压得很低。


    经此一说,皇后眉毛拧在一起,看上去忧心忡忡。


    皇儿自小性格独立,不像李瑄李洛华自小养在身边成天黏着她。后被封为太子搬到太子宫后,自己更是对长子鲜有照顾。


    莫非,真像洛华说的那般?


    “可是,若你皇兄身子真有毛病,母后可怎么开这个口?本宫前日赠他血红酒就是为了给二人助兴用的,可昨日你皇兄居然派李福来传话,话里话外让我莫再插手他后院之事。这可如何是好?”


    回想起昨日李福战战兢兢来长春宫传话,王皇后就觉得一阵头疼。


    长子性子孤僻,又少言寡语。不像两个小的,兼之在狄府养了这么多年,与她关系本就不亲厚。如今发话,她这个当母亲的又怎好再插足?


    可是,若洛华说的是真的,他身子有问题却一直讳疾忌医,这可如何是好?储君是国之根本,他这样迟迟不临幸女子诞下子嗣。不消几年,朝臣迟早会议论纷纷。


    到那时,有心之人借机搅浑水,提出废长立幼此类言论,届时必定国家动荡,民心不稳。


    帝后虽疼爱幼子,却都从未动过易储的心思。因为她们心里清楚,长子能坐上太子之位不仅仅依靠的是嫡长身份。更多的是他自身的能力。


    而皇二子李瑄,当个大将军也好,当个闲散王爷也好。但决计没能力坐稳太子之位。


    皇后思考得更多的是国本,一想到此事可能是真的,她就愁得坐立不安。都怪她,这么多年疏于对长子的照顾和关心,竟忽略了他身体这么大的毛病。


    “母后,皇兄恼怒你赠血红酒不就是担心自己病症被发现吗?可身体有毛病就得治。皇城有无数医术精湛的太医,何愁医治不好皇兄的病症?”况且现在一切都还只是猜测,真相尚不明朗。


    “那依洛华之见?”皇后碰到这棘手的问题,罕见的没了主意。


    “依女儿之见,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母后可安排一位医术精湛且信得过的太医来长春宫,届时再请皇兄前来。不论如何先让太医把脉看看再说”。


    反正她们是一家人,就算这等羞于启齿的病症被母后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依洛华之见?”皇后内心惴惴,生怕再惹得长子不喜。天长日久,这母子之情就真的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