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
作品:《细作日常》 “本宫明日就召太子来长春宫”,王皇后神色紧张,“不,今日就召他”。每日上完早朝,太子都会在玄光殿处理政务,多是酉时方回太子府。
想必现在太子就在前面的玄光殿。
“既如此,女儿就先走了”,李洛华准备打道回府。毕竟她是皇兄的胞妹,又是个女儿家。她若在场说不定皇兄更不自在。
王皇后也想到这一层,顾不上送别女儿,忙着手让人去请太医院院正白叔齐前来。待人来后她简单嘱咐一番,才让宋嬷嬷去前殿请太子。
自那晚喝了血红酒意乱情迷差点误事后,李琤总觉得身体不对劲,晚上翻来覆去说不着。即使好不容易安眠,梦中出现的也是那女子的脸。
她强吻上来,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窗户纸被捅破,他们关系好似变得不一样了。
李琤坐在上首,眉间皱成“川”字型,手肘架在案桌上,骨指难耐揉着太阳穴,没听清下首的夏常在说什么。
“殿下?殿下?”夏常连叫了几声才把人的魂儿拉回来。众官皆惊,今日殿下心神不宁屡屡失神,与平日认真端肃的形象相差甚远。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有李福知晓其中底细,无声朝他们太子摇了摇头。拒绝的是他,现在想念的也是他。殿下真是固执。
真不知道他们太子府什么时候才能有小主子诞生。
夏常又耐心重复一遍,李琤听完后随意吩咐了几句打发人下去了。
“殿下,可要休息片刻?”李福凑近他问。
李琤也觉精神不济,正欲点头。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说宋嬷嬷求见。
宋嬷嬷?母后又找他何事?李琤直觉不简单,不由皱眉。
宋嬷嬷进门行礼,陈述来意:“娘娘知殿下处理公务辛苦,特地备下饭食,请殿下到长春宫一叙”。
李琤正欲拒绝,宋嬷嬷又道:“娘娘这几日颇觉身子不适,方才请了院正前来把脉,殿下何不进去探望探望?”此话一出,太子瞬间没了拒绝的理由。
自古以孝为大,如今母亲身子不适,作儿子的却不闻不问置之不理,这是何道理?
不过太子到底没忘记上次皇后把他骗去长春宫赐酒一事。留了个心眼儿,心想待会儿不论皇后再赠何东西他都不要,即使无可奈何收了也不会带回东宫,更不会交给奉仪。
行到长春宫,不见饭食,却见王皇后焦急得左右踱步,白叔齐站在一旁低头默不作声。
听到动静,皇后转过脸惊喜道:“琤儿来了?”室内只有太医和母后二人,寻常一众侍婢皆退出门外,李琤觉得古怪,却不好直言。只道:“听宋嬷嬷说母后身子不适?”
“略有些头痛脑热的,不妨事。而今母后更担心皇儿的身体”。
“儿臣的身体?”太子觉得奇怪。他身体一向康健又多年习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虽比不上彪悍勇猛的大将军,但绝不会是病秧子那一类人。
如今母后却说担心他身体,他身体有何好担心的?
王皇后神色焦灼,下令众人皆在外候着顺带把门关上,连李福都不能留。太子不解之色越发明显,不知道自己母后要搞什么名堂。
殿内只剩下三人,皇后拉着太子在榻前坐下,小心问道:“皇儿这些年来可觉身子不适?”
李琤捏了捏指腹,面无表情:“并未”。
“这里只有我们三人,白院正医德高尚更不会乱说,皇儿莫要再隐瞒,讳疾忌医可不行”。
被面前这荒唐的一幕激得发笑,李琤问:“儿臣不解母后这是何意,儿臣身体向来康健,又何来讳疾忌医一说?”
打了这么久哑谜,皇后也按耐不住了,她微微拔高声音:“皇儿,莫再隐瞒了,母后都知道。你之所以多年不曾临幸女子,是不是因为自己身体的问题?”
话音落下,满室静谧。
李琤:!
此话从何说起!
他忽然感觉脑子一瞬间空白,这是被气懵了。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压抑夺门而去的欲望。
咬牙切齿:“母后,你这话是听谁说的?”到底是谁在背地里造他的谣!
“谁说的不要紧,你是太子,若是迟迟没有子嗣必定遭朝臣议论。母后也是为你好,有病咱不怕,长安城汇聚天下神医,定能治好你的病……”
“母后!”他声音拔高打断这场荒唐的谈话,“今日如实告知母后,儿臣身体并没有什么隐疾,若没有其他事儿臣先告退了”。说完就要往外走。一向不怎么情绪外露的脸上布满阴霾。
王皇后连忙扯住对方袖子,面带惊异:“不论如何,得先让太医诊脉再说”。当母亲的一旦强势起来,太子也反驳不了。
李琤觉得不可理喻且荒谬:“母后,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您为何就是不信呢?”
白叔齐低头盯着自己鞋尖不敢出声,只沉默听着这对母子的荒唐对峙。
看太子脸色认真不似作伪,皇后也有一瞬间动摇,莫非这真是一场乌龙?
“那你身边为何这么多年没个姬妾?”不说姬妾,连伺候的都是男的。她送到太子府的两个嬷嬷整天抱怨没事儿干。
李琤嗤笑:“父皇未娶母后为妻时,身边不也没妾室通房么?”这是对未来妻子基本的尊重,怎么到他这里,便成了身有隐疾?
想到皇帝,皇后不好意思摸摸鼻尖,讪讪道:“那为何母后送血红酒那晚,你没有临幸奉仪?”
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因为她好像已经意识到这的的确确就是场乌龙。
李琤抬眸,似捕捉到什么,开口问:“儿臣有没有幸奉仪,母后又怎会知道?”莫非在东宫安插了眼睛?
察觉到儿子误会,皇后连忙开口解释:“皇儿莫多想,母后没有派人监视你”。
“那为何……”连这等私密事也知道?
王皇后叹了口气,直觉瞒不下去了,直接摊牌:“方才洛华来找过我,说昨日奉仪跟她说似乎察觉到你身体有恙,母后一时心急,这才酿成大错”。
奉仪?李琤回想起昨晚看到她时躲闪的眼神,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她!
气得咬牙切齿,一口气差点顺不上来。亏他担心当时她神志不清占人便宜,没想到她不但脑子清醒,还对此事耿耿于怀。
在外面就是这么编排他的?!
若这事再有下次,他还能忍,他就不是李琤!
皇后看到太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有些担心:“皇儿,你没事吧?”
李琤浑身气血上涌,开口解释:“当时奉仪喝醉酒神志不清,儿臣不好对她做什么。至于儿臣身体的问题,母后不必忧心,实乃无稽之谈”。
既然母后真想抱孙子,他何不遂她的愿?省得那女人整日在外面造他的谣。简直欠打!
一想到芷兰居那女人,李琤就气得牙痒痒。
李福看到他家太子黑着脸出来直接往外走,觉得疑惑。不是说娘娘备了珍馐菜肴吗?怎么都不吃一口直接走了?
走到玄光殿门前,李琤脚步一顿旋即掉头,吩咐:“回东宫”。这一顿气吃下来,他也没什么心思处理公务了。
-
李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皇后独自一人凭栏远眺,背影说不出的郁闷。他走过去道:
“朕方才看见太子怒气冲冲回东宫,不知是发生了何事。你为何又闷闷不乐?”莫非母子连心,连脾气都是同一时间发的?
王皇后苦着脸,捏着他衣领的金丝龙袍,“我好像做错事了”。了解完来龙去脉,惠安帝抚掌大笑。
皇后怒:“你笑什么?”哪有他这样的,不安慰也就罢了,还落井下石!
李固眼尾带着笑意,声音低沉钻进耳朵,还带着一阵阵热气:
“皇后难道忘了,朕未娶夫人之前,不也憋了好几年?”对要求较高的男子来说,鱼水之欢不是跟谁都能做的。那人,必须是自己心仪之人。
显然,太子也是一样。
“你啊,就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了,朕看太子离开的架势。啧啧,奉仪估计惨了”。
皇后也觉得对不起奉仪那孩子,控诉道:“都是洛华害了我!”英气的眉毛立起,脸色红润。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此刻的她仍然一副少女娇俏模样。
至少在圣上眼里是这样的。
惠安帝看得心中微动,回想起这几十年来夫妻二人相濡以沫的艰难岁月,内心感慨万千,低声哄她:“是,洛华那孩子太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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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怎什么事情都往外说,改天朕好好教训她”。
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小心捏着,感叹道:“蓁娘,这些年来让你受苦了”。若他不曾举事,她嫁过来能当个国公夫人,衣食无忧。
可他眼睁睁看着多年的战火纷飞,民生凋敝,而长安城的王公贵族们依旧歌舞升平,不识干戈。地方贪官恶吏行奸使诈,骄横跋扈。
那个王朝,早在骨子里烂掉了。
也许是为了天下百姓,也许为了追名逐利的那点私心。惠安帝不自大,更不自诩才气惊人。
但看着“将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的荒唐王室,那落日余晖一点点没落,内心涌起强烈的渴望——若他是这天下之主,绝不会治理成这个样子。于是,招兵买马韬光养晦,李氏在蜀地打出反梁的号召,世人皆惊。
不忠不义的是他,欺世盗名的也是他,却连累得妻儿与自己一同受苦。当年生下瑄儿没出月子,益州被困,而他远在徐州自顾不暇,皇后骁勇,亲自上马与敌军厮杀,成功击退来军。
但却为此,身体落下了病根子,时不时得喝汤药调理。
李固不是圣人,他无愧天下苍生,却唯独对自己妻儿,永远怀着愧疚之心。若当年不曾举事,蓁娘就不会受如此多苦头,琤儿,也不会与爹娘形同陌路。
皇后感觉到他心情低落,声音紧接着沉闷,问道:“怎么了,大白天的在这儿悲春伤秋什么?”皇帝都当了,难道还退位不成?
“我也没觉得有何辛苦,你尊重我、爱护我,不曾纳妾室妃嫔,不给我气受。我于天下女子来说,已经是幸运的了”。
说完忍不住锤他,眼神睥睨,“是不是后悔,想纳妃子了?”
惠安帝连连摇头,将她的手抓住,“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哪还有这个精力?”声调轻柔,眼神温和能溢出水,“再说,即使我年轻几十岁,也不会纳妾纳妃。我李固此生只有蓁娘一人,生同衾死同穴”。
莫名听到他的表白,皇后脸色一红,不好意思道:“那你惆怅什么?”
李固笑笑,抬手将人扯在怀里,长长呼了一口气,“没什么,看到琤儿长大不少,颁布诏令合宜有方。朕想着……也该退位了”。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千辛万苦打下来的辽阔江山,还未曾与皇后一同见证……
-
李琤到芷兰居时,梁含章刚用完午膳没多久,正歪在榻上看书。膳后的时间总是格外容易困倦,她握着书册,脑袋一点一点,不知不觉闭上眼睛。
门外突然传来请安声,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一身赭黄色蟒袍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前。
不由疑惑:他平时极少这个时间回来,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芷兰居。
瞥到男人黑着一张脸,梁含章直觉事情不简单。
正欲打算放下书起身请安,太子淡漠开口:“你昨日跟洛华出门,到底造了孤什么谣?”
造谣?
天地良心,她怎会造太子的谣?
那双黑眸沉沉凝着自己,梁含章吓得不敢与他直视,复低头反思:她有造谣吗?没有吧。自己怎么不记得有这事,难道说谁在外面给太子进谗言,企图挑拨二人感情?
太子脸色沉沉,似笑非笑,高大的身躯站在榻前极具压迫感。梁含章不敢大声呼吸,小心抬头辩解:“殿下芝兰玉树,妾仰慕已久,怎会造殿下的谣?”
“呵”,李琤冷笑,青紫的脸上压抑着怒气:“就是你,昨日与洛华造谣孤不能人事”。
若是忽略他那张脸,单听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根本发现不了男人正在气头上。这话落到梁含章耳朵里,不啻于一阵惊雷。
她想起来了,好像昨日确实跟公主说太子身体有疾。可是那只是随口一说,怎么就传到太子耳朵里了?
梁含章惊疑不定,偷偷抬眼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脸上满是心虚,声如蚊呓:“这……这……臣妾觉得殿下应该是误会了”。
“误会?”李琤一拳砸在案上,上面的东西瞬间七零八落滚下来,他半眯着眼,舌头抵着后槽牙:
“今日母后召孤去长春宫,说要请太医院院正给孤治病。你说,这谣言传得如此广,不是奉仪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