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作品:《江湖退休指南

    晨光透过木窗斜照进来,傅临川躺在锦缎软枕上,中衣领口松松垮垮地敞着,一脚将被子揣到地上,撑在榻边把嘴里的汤药吐出来。


    面色发青:“这药里掺了黄连?”药碗翻倒在案几上,汤匙滚落在地。


    苗喜递过去一块梨膏糖,收拾残局:“再坚持几日,将汤药喝完就好了。”


    傅临川咳嗽几声,眼尾泛红:“整日躺在榻上都要长毛了,你叫我出门去转转,没准能好的快一些。”


    苗喜一口回绝:“这不行,公子的伤要好好养着。”


    眼见说不动他,傅临川躺倒回去:“那你叫姜枣去镇上给我买两张肉饼回来。”


    “前日要她去镇上买糖,昨日要她去镇上买蟹黄包子,今日又要吃肉饼……”苗喜都觉着使唤的有些过分了。


    傅临川翘起腿,丝毫没有病弱之态,就是存心想要折腾她。


    谁叫他心里不痛快,他就叫她也不好过。


    姜枣蹲在门口擦拭药壶,闻言翻个白眼,去就去,花的又不是她的银子。


    “砰砰砰”砸门声伴随着大嗓门传来:“傅公子在家吗?”


    姜枣去开门,穿着粗布衫的妇人挎着篮子风风火火闯入,未语先笑,嗓门出奇的高:“听说傅公子病了,我家里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凑了一篮子鸡蛋,过来看看。”说着,把篮子往姜枣怀里一推,径直走入屋中。


    苗喜没能拦住,傅临川斜靠在榻上,被子遮盖的严严实实,属实不耐烦。


    “扈大娘有何事?”


    妇人一脸横肉,笑起来见牙不见眼,搓着手:“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听说你在镇上是做大生意的,我家虎子从前在镇上做长工,有一把子力气,年前伤了腿,镇上就不用他了,如今恢复好了,给谁干活不是干,到公子你的地方,婶子更放心,你看能不能……”


    “不能。”傅临川截断话头。


    扈大娘愣住,一时满面臊红,支支吾吾想不出还要说什么。


    苗喜连忙打圆场:“我家公子尚在病中,心情不好,大娘莫急,找个活计倒不是难事……”说着,将人引出屋去。


    姜枣隐约听见‘月钱八百文’‘管饭’的字眼,站在竹架前翻晒果干,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忽然被个艾草包砸中后脑。


    “发什么呆,还不快去镇上买肉饼!”傅临川撑在窗后:“要刚出锅两面焦酥的,再到肉摊上带一扇排骨,我明日要吃。”


    姜枣捏着果干撵磨:“喝汤药应当忌口,少吃荤腥。”


    “少废话。”傅临川抬手指向马厩:“那匹黑马脚程快,晌午应当能赶回来,我要趁热吃。”


    正午的镇上人声鼎沸,姜枣一手拎着肉饼,一手举着糖人,站在肉摊前,看着那日带衙役赶来的屠夫手起刀落,厚重的砍骨刀在他手中轻巧翻转,寒光闪过,整扇排骨纷纷绽开。


    老浒把砍骨刀随手一扔,精准落在木板裂开的缝隙中。


    姜枣盯着他虎口厚茧,想起那日几个浪荡公子哥对他的惧意,这人不简单,武功高深莫测,为何在这样一处偏僻小镇当屠夫?


    “拿好,给钱。”老浒伸手,手心布满老茧,指节粗大。


    姜枣赶紧掏出钱袋,给了银钱后抱着一扇排骨没办法再闲逛,朝镇口走去。


    穿着粗布衫的扈大娘与一男子从镇口路过,想必就是她家虎子,这是要去干活吗?


    姜枣满心好奇,抱着一扇排骨跟在后面,不敢离得太近,远远的看着走远了再快速跟上去。


    直到一处空旷营地,四周防守严密,她躲在远处树丛中,听不清谈话,只见扈大娘喜笑颜开,虎子跟着一人走进营地,她才抄着手原路折返。


    晌午已过,姜枣才将肉饼带回,油纸包尚有一丝余温。


    药香混着肉饼的香味在屋中散开。


    傅临川倚靠在榻上,忽然开口:“糖人呢?”


    姜枣愣住:“什么糖人?”


    “前日我摔了你的糖人,镇上应当还有卖的,去这么久,钱袋在你手里,不知道再买吗?”


    姜枣望着忽然别扭起来的人,竟从那张向来桀骜的脸上看出几分稚气。


    这是一种新的道歉方式吗?


    “我吃过了。”姜枣忽然想起见到扈大娘的事,不知该不该提。


    傅临川见她犹犹豫豫,直言道:“有话就说。”


    “我在镇口见到扈大娘。”姜枣观察他的神色,见无异样,继续道:“她还带着一人,或许是她儿子。”


    傅临川挑眉:“你跟着去了?”


    又道:“想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姜枣见他生起逗弄的心思,对那处地方没有一丝遮掩,反倒不怎么好奇了。


    苗喜揭开砂锅的刹那,姜枣正在院中小凳上晒太阳打瞌睡,汤汁咕噜咕噜冒起,肉香味弥漫。


    “给孙家送去。”苗喜突然出声,惊得姜枣从困意中醒来,接过他递来的陶罐,上面飘着几粒枸杞,汤汁浓白,排骨软烂,氤氲的热气糊了眉毛:“孙家姑娘你前几日见过,往前走不远,院中有一棵梨花树的便是她家,家中祖父你叫孙老先生。”


    将陶罐装在食盒中,想起孙芸那双总带着防备与探究的眼睛,沿路有冒尖的野蕨菜,下回可以带着小铲子挖些回去。


    敲了半晌门,木门敞开条缝,孙芸沉着脸,看见食盒的时候让开一步。


    姜枣怀疑她若是买带食盒来,怕是要吃闭门羹。


    抬手推门,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院内墙角堆着木柴,一棵树孤零零伫立当中,看上去萧瑟荒凉。


    “芸儿,是谁来了?”苍老嗓音在屋内传出,伴随着几声咳。


    踏入屋中,卷起的老旧竹帘后坐着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丫头看着面生,是哪家的?”


    姜枣诧异看一眼孙芸,她已来到村中半月,她竟在家中一字未提,究竟是对她有多大的敌意,敌意又来自何处,她真是想不明白。


    “祖父,这位是公子在外救回的姜姑娘,无处可去便先留下,往后是要走的……咱们村中偏僻,外人也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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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应。”孙芸眉目清冷,眸中带着明晃晃的恶意,排斥意味明显。


    “芸儿。”孙老压着嗓音低斥:“去准备碗筷,将我泡的果子酒拿出来。”


    “姑娘留下一起吃吧,果子酒甜腻,坐下尝尝。”又解释道:“芸儿方才是在与我置气,并非有意。”


    身后的案头散着书卷,博古架上书册整齐,老者自带书香笔墨之气,是个文人,怪不得苗喜叮嘱她要称呼孙老先生。


    姜枣未曾读过书,识得的字有限,分外敬佩读书人。


    “果子酒是老先生酿制?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孙芸将碗筷摆在孙老和自己面前,愣是没带姜枣的。


    孙老张口还要呵斥几句,不明白平日温婉的孙女为何如此无礼。


    姜枣顺着老先生的话留下吃饭,也有想要故意气一气孙芸的心思,当即伸直手臂将她面前的碗筷取来:“辛苦孙姑娘再去取。”


    孙老浅浅叹息一声,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姑娘尝尝这果子酒,若是喜欢,待会儿带些回去。”


    “老先生客气了,叫我姜枣就好。”


    果酒是粘稠的浆果红色,色泽诱人,隐隐有一股酸枣味,抿一口会粘在唇舌上,化开在嗓子里,果香味和甜腻才迟迟品尝到。


    姜枣眼睛一亮:“好喝。”


    孙老眼尾褶皱随着笑意加深,唇角牵动白须微微颤抖:“待会儿让芸儿给你带一壶回去慢慢喝。”


    枯枝般的手指搭在白瓷酒杯上,手背遍布褐斑,笑意透出温厚:“姜姑娘与芸儿年岁相仿,村中与你们一般年纪的姑娘甚少,芸儿她……自幼便在我身边长大,到了藏心事的年纪,没有可一同谈心事的姊妹,姜姑娘不妨常来走动,解解闷。”


    姜枣内心一酸,孙老先生是真真切切关心疼爱孙芸的,这样从未体验过的情感让她羡慕。


    但她对孙芸频频抛出的敌意也感到厌烦。


    这个请求她无法答应,只能含笑不语。


    几杯酒下肚,孙老带出几分醉意,抬手一拍,震得桌上碗筷一颤,筷子滚落在地也不管:“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为尝鲫鱼先,百官共献策,累死八匹战马!”


    说着先帝乘船南下,为贪图享受豪掷千万金,命人日以继夜赶制,甚至在百姓中征苦役。


    孙芸‘咣当’搁下瓷碗,扯过薄毯往祖父肩上一裹:“祖父莫要妄议朝政,即便是陈年旧事也不该在外人面前说道。”


    转头对姜枣道:“天色晚了,你回吧。”


    夜间起雾,远处像打翻的砚池漫过山,姜枣拎着空食盒往回走。


    月色藏在迷雾后,小溪也是暗沉的黑,芦苇丛忽然沙沙作响,一抹罗裙闪过,紧接着是衣料悉悉索索声。


    “别……让人瞧见不好……”


    男子刻意压抑的喘息让姜枣后颈一麻,猫着腰蹑手蹑脚拨开芦苇丛。


    方才就觉着耳熟,原来是苗喜。


    仔细一看将他抵在粗壮树干上上下其手的女子,竟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