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道心
作品:《论如何从暴君变成祸水》 霍虞打小根骨悟性俱佳,十三岁就突破破微境,在雍城那一方地界里,风头无两。
他被夸得忘乎所以,便总缠着霍将军问,自己是不是人族这一代第一天才。
霍将军被他缠得烦了,便说:“海外不老山上的白玉京,他们那个瞎了眼的门主,这几年收了个不会说话的徒弟,十二岁就进了破微境,比你还早一年。”
霍虞不服,说:“那我一定比他更早破结元。”
霍将军哭笑不得:“修道切忌浮躁攀比,破结元需问道心,你这道心不可取。”
“道心是什么?”
那时候霍虞还是个小屁孩,充其量只勉强知道为什么大荒的大妖总来南下犯九州。
因为大荒食物匮乏,大妖魁梧蛮横不擅生产,他们总是很饿。
修士与凡人的骨肉是他们最好的血食。
所以霍将军他们的存在就是守住大荒和九州的那一道防线,镇苍生太平。
他听着雍城百姓跪在生祠里传唱霍将军的千秋功业,看着日复一日黄沙蔽天,英雄的种子比少年的好胜心扎根更深。
霍将军跟他说:“我有一师妹,跟随寒山寺的罗枯老人门下修行无情道,至今已小有所成。”
“她及笄之年明悟道心破结元,当称人族这一代的第一天才。”
“你要是不懂得何谓道心,以后倒是可以向她讨教,看在我和你娘的份儿上,她应该很乐意指点你。”
寒山寺是霍将军的师门,罗枯老人也是他的师父。
早些年,霍将军也是无情道的得意门生。
后来霍将军为了他娘半途弃道重修,将恩师气得半死,从此就被打了出去。
不过某人如今老婆孩子热炕头,乐得自在。
霍虞缠着问天才那年,李问禅因破结元而名动天下。
三年后,霍虞因病回钧城休养,霍将军忙里偷闲抢了副将的活儿,借着送儿子的理由回京跟妻子温存。
霍虞则在辟雍学宫,见到了李问禅。
李问禅生了副不苟言笑的肃容,冷着脸路过吵闹的课室时,最顽劣的学生也不由得安静下来。
但李问禅看到他就笑,夸霍虞长得像娘亲,一样漂亮。
霍虞那会儿脸皮还薄,一逗脸就红,红起来后连带着脸侧上的那颗小痣就像是染了朱砂。
“你跟我娘很熟?”
“帝师是我阿弟的授业恩师,又是我师嫂,你说我熟不熟?”
除却是无情道的得意门生外,她还是王朝长公主,太子的同胞阿姊。
至于吕意浓,那会儿她留都任太子帝师。
“听师兄说,你也到了悟道心破结元的关键,但你却卡在这一关?”
霍虞点头。
修行几大境界中,每次破境要求都不同。
勘世考验的是天资,要求弟子能感应天地灵气,并分灵入窍在经脉中流转自如。
破微则是以大见小,从勘世看过天地后反窥自我,这一关考验悟性。
再之后则是结元,这关便是高手的分水岭。
因为这关需问道心,无数人穷尽一生迷茫找不到自己的道,然“道”有相似,似乎也能从一些捷径变成所谓的结元高手。
这就是借前人路,也叫“窃道”,可这也是自断后路,往后再难破心劫进归墟。
霍虞年少,对修行都懵懵懂懂,更遑论道心。
李问禅也有些苦恼:“我自幼外出游历,也看遍众生,所以早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于是到了问道心时水到渠成。”
“可你从小养在雍城那地方,那地方确然没什么好东西,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正常。”
霍虞想反驳她,雍城还是有很多少见的好东西的。
但李问禅只是瞧着清冷,实际上性子风风火火,根本不听霍虞解释,很快便一扫垂丧,换了个问题。
“那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我想成为爹娘那样的人。”霍虞毫不犹豫。
“你想成为英雄?”
霍虞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不差,便点头:“对,子承父业、承母业也行。”
“好志气!”
但李问禅还是嫌弃他没见识。
这位长公主大概是顺风顺水惯了,说话没轻没重,觉得除却钧城什么都叫穷乡僻壤,虽然不讨厌吧,但闹心。
霍虞初到钧城,卖了一阵子乖,就不装了。
他再一次薅掉了李问禅作妖的爪子,说:“小师叔,你不自重。”
李问禅都惊了,啧啧称奇:“乖乖,你这是打哪学的话?”
“是不是跟着帝师从都察院那学得迂腐?”
霍虞瘫着脸,好奇她这堂堂长公主嘴里能吐出多少象牙来给他长见识。
“你这个样子,以后可不好讨小娘子。”
霍虞面无表情地托着腮,慢吞吞地说:“不劳你费心。”
“我娘说了,我家门第高,我长得也好看,以后不差喜欢我的姑娘。”
“那都不是喜欢你的,都是冲着你爹娘的高官厚禄来的。”
“我娘还说了,日久生情。”
李问禅还想逗他,可霍虞的话不知道触到她那根神经,忽地俏脸一红。
她轻咳两声,嘟嘟囔囔的:“帝师真是不正经。”
霍虞:???
他不知道李问禅是个什么意思,但就从表情而言,不正经的应该另有其人。
霍虞只在钧城待了个把月,顺便陪着他爹去寒山寺祭了祖,好悬没被师祖打出来。
最后李问禅跟吕意浓打了个招呼,说带他出门采风。
李问禅提着剑走哪算哪,遇鬼渡鬼,斩妖除魔,连舆图也懒得瞧一眼。
霍虞的道心,是在一座南方小镇中才初见端倪。
那座小镇白天是四季如春,花开满城犹如桃源,人们也都怡然自乐。
可到了晚上家家闭户,房屋门口的河水殷红如血,阴风阵阵,天上的月亮圆如盘。
一个女人拖着具早已枯败的尸骨,挨家挨户地敲门。
她犹如厉鬼,头发蓬乱,跟那具尸骨一样沾满血污打结,拖曳在地上,沾着泥土与落叶。
红色的衣裙破烂发褐,赤脚踩地,皮肤上遍布着难以愈合的疮疤。
霍虞最开始以为她是鬼,生前执念难以弥散,所以变作了地缚灵。
李问禅的断水剑被血色的月华照得嗡嗡作响,焦躁不安。
她拧着眉,想要把霍虞往身后赶,回头却见霍虞不知打哪掏了堆符咒铃铛,一脸正色地望她。
“打哪?”
李问禅忍俊不禁,忍住自己又想犯贱的爪子,轻飘飘地开口:“小师侄,你自保就好,这可是魔,要是不察你受了伤,师兄他们不还得跟我拼命?”
霍虞对此不屑一顾,并觉得她刻意夸张,但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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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带走,犹疑道:“魔?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魔。
“是魔,”李问禅并指擦了擦剑身,望了眼天边挂着的红月说,“这里都被魔气都腌入味了。”
人族受妖魔两族威胁,北有大妖,南有魔族。
大妖生来便有蛮横体魄,高大魁梧,以人族为血食充饥。
魔族则不同,他们外貌极具有蛊惑性,乍看与人族无异,甚至修行体系都与人族修士相似。
但他们性情却偏执诡谲,生来便能操控七情六欲。
视人为奴隶傀儡,比之大妖更加奸诈险恶。
李问禅干脆利落地想杀了这头落单的魔族,趁她还没来得及生事前。
女鬼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将手里那具烂透了的骨头端端正正地放在块平整的石头上坐好,然后居然开始替对方整理仪容。
她不知道打哪找来的断齿木梳,想要替对方梳理打结成块的头发。
可惜动作笨拙,给那具骨头稀疏的头皮越拽越少,头发越梳越秃。
她犹然不觉。
这景象如若抛开这环境衬托下显得怪异外,其实倒有几分“恩爱”的味道。
霍虞拉住李问禅:“她为什么要拖着那个男人?”
“我对魔头害人的理由没兴趣。”李问禅语气冷淡。
霍虞没松手,只是道:“她手里的那具骨头,嗷嗷地哭。”
李问禅:“……………………”
这妖言惑众的倒霉孩子。
她将剑换了只手拿,单手提住霍虞的衣领子,没好气地说:“你信不信我打得你嗷嗷哭。”
她斩妖除魔多年,向来是逢乱必杀。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根深蒂固,谁有心情听个魔族的苦衷。
人族为奴隶血食时,妖魔也不曾在乎他们的求饶哭诉。
她将霍虞丢去旁边的草丛里,并且拿术法堵了这小混蛋“动摇军心”的嘴。
就在李问禅准备独断专行,灵气萦绕长剑化作斩断风月的无情一剑时——
梅开二度,又不知道从哪个旮沓里钻出来个“程咬金”。
“程咬金”一头扑倒在李问禅跟前,因为急切失足而磕了个头破血流。
他艰难抬头,求情道:“姑、姑娘剑下留人!”
李问禅没抽霍虞那是因为还自恃长辈,可不代表她对着陌生人有这样的耐心。
天色被这么一耽误都快要亮了,日月同空,河水半清半浊。
她生气且暴躁地将人往旁边一扫,凶神恶煞地吓唬:“滚一边去,少打扰我好事!否则我连你一块儿劈了!”
她比那女鬼还像魔。
“程咬金”背了个画篓,被这么一扫一摔后,里面的画纸笔砚噼里啪啦滚摔出来,动静不小。
不远处的女鬼听到这边的声响,僵硬地转头,空洞的目光直直朝着这边射来。
“程咬金”宛若狗皮膏药,死死地拽住李问禅的裙角:“姑娘……”
李问禅瞪他,他又赶忙改口:“仙姑、仙姑——”
“她不是魔!”
“不是魔?”李问禅剑势一缓。
霍虞也不急不慢地补充:“我用‘地听’术确定过,那个女人的确不是魔,非要说,他手里那个男人才是。”
李问禅拧眉:“你怎么不早说?”
霍虞扯了扯唇角:“我说了,你要给我打得嗷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