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作品:《成为他们的白月光后和男配HE了》 马车驶向素阳城,左丘盈带着无比沉重的心情踏上了这片土地。
“这就是你不和我说的原因吗?”左丘盈淡淡开口,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的问着系统。
【我……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因为原文中对于她来说,红绫只是一个陪伴了她许久的婢女而已。但是我知道,红绫对你来说不一样……所以我真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知道了,谢谢你,有为我考虑。”左丘盈说不上什么情绪,现在只想快些完成红绫最后的念头。
城墙之上,斑驳的血迹似乎尚未完全干涸,几面残破的旌旗在晚风中无力地摇曳。城门洞开,却没有寻常城池的喧嚣,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眼前的景象让左丘盈滞住,战后的城池,她还是第一次见。
街道两旁,尽是断壁残垣,烧毁的房屋只剩下焦黑的梁柱,瓦砾遍地。偶尔能看到几个百姓,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正默默地收拾着废墟中的杂物,动作迟缓而麻木,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火味和尘土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颓败。
驶入城中后,平羽将马车的速度控制下来,在城中缓步而行,
然而,就在这一片死寂与破败之中,前方街角一处相对完好的酒肆里,却传来了喧闹的划拳声和大笑声。
左丘盈和徐裴从车窗里望去,只见几张简陋的木桌旁,坐着几个身着兵甲的官兵,正搂着几个面带谄媚的百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酒肉的香气在这破败的城中显得格外突兀。
徐裴眉头微蹙,扫过那些喝酒的人。
左丘盈也看了过去,那些官兵神态张扬,毫无战后疲惫之色,反而带着一种放纵的嚣张。
而那些陪坐的百姓,脸上虽有笑,眼底却不见半分快活,只有深深的畏惧和讨好。
“这……是战后侥幸存活?得以放松?”左丘盈有些不解,试图为这诡异的场景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徐裴却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街道上那些沉默收拾的百姓,又看向酒肆里的喧嚣,对比太过强烈“去年来过素阳,那时的百姓,淳朴而安乐,虽有不满,但绝非眼前这般……陌生……”他顿了顿“而且,那些官兵,军纪涣散至此,不像刚经历过守城之战的样子。”
左丘盈的心沉了沉,红绫的死尚没有结果,眼前的素阳又透着一股诡异,整个剧情感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笼罩着,让她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压抑。
“如今素阳的刺史是谁?”左丘盈问道。
徐裴道:“素阳刚结束战事,原刺史在开战前几个月突然辞官还乡,朝廷尚未派新的刺史上任。按制,此时应由蒋文渊暂管此地军政事务。”
但蒋文渊此时正在晋城述职,并未在素阳。
如今蒋文渊根本不在这里,那这素阳如今是何人在管理?
徐裴不再多言,让平羽驱车直往城中的刺史府而去。
刺史府的大门倒是保存得相对完好,只是门前的石狮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显得有些荒凉。
门口守着两个无精打采的卫兵,看到马车驶来,先是一愣,待看到徐裴下车后亮出令牌时,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中……中书侍郎大人!”其中一个卫兵结结巴巴地喊道,慌忙跑进府中通报。
片刻后,一个身着锦袍,面带谄媚笑容的中年男子快步从府内走出。他身形微胖,脸上堆满了笑容,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他看到徐裴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完全没料到会有朝廷命官突然到访。
“哎呀!这是哪阵风把徐大人给吹来了!”男子连忙上前行礼,姿态放得极低“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徐裴目光冷淡地看着他:“你是何人?”
男子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恭敬道:“下官殷昭明,正是这素阳的刺史。不知大人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此话一出,徐裴和左丘盈相视一眼。
“殷昭明?”左丘盈忍不住开口“殷刺史不是前几个月便已上表辞官,回乡养老,怎会在此?”
那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解释道:“唉,说来也是无奈。素阳刚经历战火,百废待兴,朝廷一时无人可用,是镇北将军蒋大人特意派人将下官从乡下请回来,让下官暂领刺史一职,处理些杂务,稳定人心啊。”
徐裴没有点破,只是淡淡道:“此次南下,顺道路过素阳,见此地战后重建事宜紧要,便想在此停留几日,观察进度。你且安排一处干净的院落,供我们歇息。”
那自称殷昭明的男子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大人肯留在素阳,是素阳百姓的福气!快,快给徐大人和这位小娘子安排上房!”他一边吆喝着下人,一边亲自上前,为他们引路。
这里完全脱离剧情之外,左丘盈在系统这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红绫的母亲和妹妹,只有她慢慢的找了。
夜色在素阳城沉得像一滩化不开的墨,刺史府那几盏昏黄灯笼的光,连门前的石阶都照不亮,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诡异与死寂。
左丘盈本想连夜去寻人的,但是天色已晚,想到外面根本就没什么人,只好明日再寻。
她要在三天之内处理完这件事情,因为三日之后,她必须回到侯府,等待“死遁”。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是红绫触目惊心的伤口,和那张惨白的脸。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窗外传来零星的鸟鸣,她才勉强撑着坐起,脸色比昨日更显苍白。
用过简单的早膳,徐裴已在府门口等候:“你和绿箩去寻红绫的家人,我让平羽和几个侍卫跟着你。我去城中各处看看,随后就来寻你。”
左丘盈点点头,心头微暖。在这陌生又诡异的素阳,徐裴的存在无疑是她唯一的支撑“你多加小心。”
“你亦如此。”徐裴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带着关切“若遇到任何不对,立刻让平羽带你回来。”
……
“娘子,我还记得,红绫说过,她家就在西巷口的一棵老槐树下,她娘总在树下卖些针线活计。”绿箩都记得红绫平时说的话,她有和她提起过她的母亲和妹妹。
左丘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当她们到西巷时,只看到了两侧的房屋大多残破不堪,不少已经坍塌,只剩下断壁和焦黑的房梁。
那棵老槐树还在,只是枝叶稀疏,树干上还留着深浅不一的刀痕,像是经历过惨烈的厮杀。
“红绫的家……好像就在那边。”绿箩指着一处被烧毁的废墟,声音哽咽“那房子……没了……”
左丘盈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涩意:“或许她们早就搬到别处去了,我们再问问街坊邻居。”
她们便开始在附近挨家挨户地询问。
然而,无论他们敲开哪家的门,得到的回应都如出一辙。
不认识,不知道,没见过。
大多数的人都带着警惕与冷漠。
“大娘,请问您认识住在老槐树下的红绫娘吗?她还有个小女儿叫丫丫……”绿箩拦住一位抱着破盆去打水的老妇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嘴唇哆嗦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慌忙低下头,加快脚步走开,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绿箩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娘子,他们怎么都这样……”
左丘盈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她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看着两侧沉默忙碌的百姓,他们确实在忙碌,搬砖、收拾瓦砾,却个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连一个眼神的交汇都没有。
他们之间更是陌生。
而且一路走来,她几乎没有看到任何妇孺和孩子,街上行走的,大多是些面带风霜的壮年男子,目前唯一看见的只有刚刚绿箩询问的那位老妇人。
在西巷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左丘盈才出去时就遇到了往这边赶的徐裴。
她对徐裴摇了摇头。
“这城里的人……太奇怪了,个个都很冷漠,好像……好像生怕惹上什么麻烦一样。而且”她顿了顿“我几乎没有看到什么妇孺和孩子,街上都是些男人。”
徐裴闻言,眼中寒光一闪:“你也发现了。”
“我刚从城西的粥棚和避难所回来。那里搭着几个简陋的棚子,看起来像是用来救济灾民的,但我去的时候,负责的几个兵正在刷锅,那锅灶里连一丝烟火气都没有,显然是今早才刚开始启用。”
左丘盈皱眉:“也就是说,在这之前,粥棚和避难所根本就没有用过?”
“是。”徐裴点头,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街道“素阳刚经历战火,百姓流离失所,按常理来说,救济点早该人满为患,可那里却干净得不像样。而且,我还去看了城衙暂存的人口统计簿,上面登记的名字寥寥无几,别说红绫的母亲和妹妹,更奇怪的是,我在街上走了一圈,看到的大多是些陌生面孔。短短八个月,就算经历战火,也不该换了这么多生面孔。”
左丘盈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最不愿去想的可能:“难道……她们已经……”
她不敢说下去,但徐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沉默片刻,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声道:“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但素阳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夜凉如水,月光透过窗棂碎成几瓣,落在左丘盈的面颊上。
她早已没了睡意,披了件玄色外衫立在廊下。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局外人还是局内人了,故事本来是清楚的展现在她面前,但是现在解不开的谜团却越来越多。
明明她的任务已经快接近尾声了,她现在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这个故事的结局到底是什么,真相又到底是什么。
忽然间,廊下的风似乎顿了顿。
左丘盈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转头,视线穿透庭院里朦胧的树影,直直望向月洞门的转角。
那里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玄色衣袍在月色下泛着冷光,是徐裴。
他不知何时来的,此刻正隔着半园疏竹望着她。
两人都没有说话。
徐裴迈开步,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他越走越近,直到他在她面前站定,带着微凉气息的手臂忽然伸出,将她整个人揽进了怀里。
力道有些发紧,左丘盈撞进他坚实的胸膛,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惯有的冷松香气。
她紧绷了整日的神经骤然一松,喉头涌上的酸涩几乎要将她淹没,却只是闭上眼,轻轻靠了上去,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
“别担心。”徐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安抚的低哑,掌心隔着衣料轻轻拍着她的背“明日我陪你再去西巷深处找找,或许能问出些线索。”
左丘盈没有应声,而是静了许久。
她睫毛颤了颤,声音轻得像风:“若明日还是寻不到……就找个山脚,把红绫埋了吧。”她的声音很淡“至少……让她魂归故土。”
话音落下的刹那,她忽然浑身一僵,像是被什么猛地撰住了心神。
“山……”她喃喃着,猛地抬头看向徐裴,眼中闪过一丝惊悸“城南门后是不是有一座山?!”她急切地拽住他的手臂。
左丘盈想了起来,那日在蒋文渊的密室里发现的那张素阳图,在城南的方向有一处山被特意圈了出来。
徐裴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看着她骤然发亮又带着惶惑的眼睛,虽不明所以,还是立刻点头:“是,城南后是有一处山。”
左丘盈心下一沉,让徐裴带着她悄悄出了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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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裴换了寻常百姓的粗布麻衣,腰间随意捆着草绳,左丘盈则裹了件洗得发白的襦裙,深灰面纱垂到下颌,帽檐压得极低。
两人猫着腰摸到城门角楼阴影处时,值夜兵正抱着长枪打盹,盔甲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他们本想趁他睡着,随后悄悄溜出去,可是还是被发现了。
铁枪“哐当”砸在地上,打盹的兵卒猛然惊醒:“什么人?!”
左丘盈手心捏紧,这样偷偷摸摸的,还是头一回。
徐裴不动声色往前半步,将她护在身后,哑着嗓子道:“军爷,行个方便。”
“深更半夜出城?”兵卒眯眼打量,火把光照得两人脸色发黄“按规矩得有通关文牒!”
“文牒……文牒没带在身上!”左丘盈突然开始抽泣,声音颤抖“军爷您行行好啊,我阿爷在乡下咽气了,就等我们回去送终呐!”她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抹脸,面纱都蹭到了鼻尖“乡里也没个人照应,没人给他收尸啊!呜呜呜我的苦命阿爷啊!”
徐裴眼皮跳了跳,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左丘盈,随后赶紧从腰包里掏出几枚铜钱往兵卒手里塞:“官爷行行好!耽误了时辰可是要遭天谴的!”他指尖暗暗用力,将铜钱捏得发烫“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喂奶呢,求您高抬贵手!”
另一个瘦高个兵卒凑过来,看着左丘盈哭得浑身发抖,又瞧瞧徐裴焦急的脸,踢了踢地上的破包袱:“真是奔丧?”
“千真万确啊军爷!”左丘盈突然拔高音量,哭得惊天动地“阿爷走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啊,呜呜呜我要是赶不上,他老人家死不瞑目啊!”眼泪鼻涕糊了满脸,面纱都快被哭透了。
瘦高兵卒被她哭得心烦,挥挥手:“行了行了!晦气!赶紧走赶紧走!”
两人赶紧出了城门,城南外是一片树林,他们脚步走了进去。
左丘盈擦了擦面纱下的嘴角还挂着的泪痕。
“你何时这样会哭?”徐裴还是没忍住问道。
左丘盈想到确实没有在徐裴面前这样夸张的演过,是他头一次见。
“悲从中来。”她只好这样回答。
他们借着月光顺着山路走,随后看到了地上有两道新鲜的车轮印,车辙深嵌进泥土,显然载着重物,辙痕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苔藓。
“往山上去的。”徐裴蹲身细看,指尖蹭到车辙里的泥块“白天并没有看到他们往城外运东西。”
左丘盈被徐裴牵着向山里走去,山风裹挟着松针腐叶的气息,密林深处时不时传来狼叫,尾音拖得极长。
不知走了多久,左丘盈鼻尖忽然萦绕起股怪味:“什么味道?”像烂了半个月的腐肉混着血腥,又被湿土盖了层,时有时无地飘来。
徐裴忽然猛地拽住她,牵着她躲到了一处大树后面:“嘘!”
前方山道拐角处,两簇火把正晃悠悠往下走,火光照亮了两个黑影。
“真晦气,那两个大坑挖到后半夜才填完。”粗哑的嗓音带着哈欠“手上全是血泡。”
“这话出了山就烂在肚子里!”另一个声音压低,“上头说了,敢漏半个字,全家都得填坑!”
“谁乐意跟尸体打交道?”第一个人啐了口“那味道熏得我晚饭都吐出来了!”
“明天卯时还得来运新的,那边又有了几个。”
“要是被查出来……”
“怕什么?有指挥使顶着呢!咱们就是混口饭吃……”
话音随着脚步声渐远,山林重新陷入死寂。
左丘盈背脊发凉。
“坑”什么“坑!”
她不知道她接下来会看到什么,前方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腐臭味像煮开的臊水般翻腾着涌来,混杂着泥土下渗出的腥气,直往鼻腔里钻。
左丘盈用袖口死死捂住嘴,胃里却像被人攥住般绞痛,每走一步都觉得胆汁要呕出来。
徐裴也忍着反胃,拨开面前密不透风的荆棘丛,却发现前方的树木长得更加疯魔,月光被完全遮挡,脚下的路成了纯粹的黑暗。
他刚要摸出火折子,身旁的左丘盈突然低呼一声,整个人向左侧倒去!
徐裴猛地回身拽住她的手腕,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拉力传来,险些被一同拖倒。
左丘盈惊魂未定地被拉上平地,后背抵着棵古松才勉强站稳。
她低头一看,刚才踏空的地方竟是道深不见底的悬崖裂缝,裂缝里涌出的腐臭味浓得化不开。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面前好似有一个巨大的深渊。
徐裴点燃火折子,微弱的光芒照亮裂缝边缘,那不是自然形成的深渊,而是被人为挖掘的巨大坑洞,坑壁上还留着清晰的锄头痕迹。
他将火折子探向坑内,火光瞬间照亮了里面,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坑底堆积着层层叠叠的尸体,破烂的粗布衣衫裹着枯瘦的肢体,白发苍苍的老人蜷缩着,妇女们紧紧抱着早已僵硬的孩童。
有的尸体双目圆睁,瞳孔里凝固着死前的恐惧;有的孩子手臂还裸露在外,小手保持着抓握的姿势,仿佛在临死前还想抓住什么。
尸体上方只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新土,几只黑鸦在土堆上跳跃,啄食着裸露的尸骨。
左丘盈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呕——”她猛地转过身,扶着树干剧烈地呕吐起来,但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吐出酸水。
腐烂的气息不断的往鼻腔里钻,她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
那是尸体!那全是尸体!
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还在盯着她!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裴的脸色苍白,火折子在他指间微微颤抖。他见过战场上的尸山血海,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白日里没有见到的妇孺,老人,恐怕全部都在这里了。
有人将素阳,屠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