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老爹

作品:《捡到一只郎来错当犬

    天亮了,雨便停了。


    只是天气凉,地上还是湿的,早春仍旧带着些冬意。


    昨夜回到家里,轩娘实在没有办法狠下心将这个臭烘烘的男人往房间里带。只将他背到柴房里,老黄狗见了倒是很喜欢,许是觉得堆满稻草的房间很适合作窝。


    晚上摸着黑,轩娘也怕惊动了柳老爹,但这个男人身上的湿衣服若是不换下怕是会病上加病,便寻了老汉的旧衫给他换上。


    小黑原先的衣衫早已经看不出颜色,轩娘扒下来的时候还被他骨头硌着手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能熬到这么瘦。


    原是想要速速将那旧衣烂衫丢掉的,可在走动间落下一圆饼状的东西,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分明,轩娘试着用指甲轻弹,会有清脆的声音,她也没在意,只收到了一边。


    这个男人确实在街上流浪许久了,人又是傻的,定是受了许多欺负。


    阳光透过低矮的窗户照进柴房,轩娘才发现原来换上的上衫与裤子不是一套的。他比柳老爹高大的多,裤腿子都少了一截,只是因为瘦才勉强套上了粗布衣。


    但倒也不是只剩骨头那种瘦弱,轩娘给他换下衣服的时候难免碰到了,却是知道这个人浑身都是硬邦邦的肉,只是衣服宽大瞧着便显得瘦弱了。


    日光照在男人被擦干净的脸上,轩娘瞧着,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人身材高大,原以为会是个失意的阿叔,未想到是个眉眼深邃的清俊少年。


    他鼻梁高挺,虽然脸色苍白,却透出一种不一样的好看来,应是比镇上的章秀才还斯文几分。


    病美人,要比刚出生的小狗崽子还要惹人怜爱。


    若是洗干净这张脸走在街上,茫茫人海之中,旁人第一眼见到的应当是他,一张脸毫不留情地将旁的人衬成冬瓜青菜。


    轩娘原是没想太多的,只是出于善心想暂时的收留一下这个无家可归的人。如今倒是有些庆幸,还好将他救了下来。


    这么好看的人悄无声息地病死在街角却是很可惜的。又有些后悔夜里没舍得点烛,若是早些瞧清楚他的样子,或许会动作会温柔些,也不会捡了老爹最丑的衣服给他穿。


    只是被家中老汉这样一闹,她也开始有些发愁,若是留下,这家伙不会吃的很多吧?


    这样想着便又狠戳了男人的脸颊一下,这般样貌若是好全了再带在街上走,虽是能给她挣些面子,但怕是也会被人说些诸如“偷养了个小白脸”之类的闲话。


    小娘子也请不起大夫,只用自家中常备的治风寒的草药煮了热粥灌下去了几大碗,摆了炭盆将他头发丝儿烘干,又取了厚实的旧被子费力得将他裹成一团。


    这一切做完,轩娘忍不住盯着他的脸,嘟囔着:“睁开眼睛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这人臭烘烘的,裹他的被子今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用了。


    “汪汪!”屋外传来老黄狗的叫嚷声,又传来乒铃乓啷的响动,也不知道老汉在作些什么幺蛾子。


    轩娘深吸一口气,卷了袖子就要出去跟柳老爹大吵一架。


    市井中的小娘子许是瞧着温柔,但芯子里都是个顶个的泼辣,只是轩娘还没出门,便一个踉跄,被扯得差点摔着。


    原是躺在稻草堆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伸手抓住了轩娘的手腕子。


    他明明是病着力气却特别大,从前掩藏在乱发下、看不清的眼睛,如今像是会发光的珍珠,亮的出奇。


    “轩轩...轩...”他张着嘴,是想叫轩娘的名字,可又偏叫不全,显得无力又焦急。


    像是恨不得蹦起来的小狗。


    轩娘早知道小黑是个傻子,便未有盼着他像个正常人一样一醒来便正经发问说什么“我是谁我在哪我这是怎么了”之类的话,不用解释,少了许多麻烦。


    “轩娘,我是轩娘。”轩娘回握住小黑的手,又拍了拍少年的头。


    安慰起不安的小狗,她还是有些办法的。又觉得这个人团起的头发有些扎手,若是小黑真养在他们家里,要找个机会剪了才是。


    其实他们之前是没有单独说过话的。


    面摊上的小娘子与街角的流浪汉有什么可攀谈的?小黑只听着旁人这么都叫轩娘,才知道她的名字,但却从来没开口叫过。


    这似乎也是柳轩第一次听这傻子说话,才知道他不是哑巴。街坊们都不太喜欢这个不知道打哪来的流浪汉,因为他总是爱站着看人,又不说话,只觉得阴阴沉沉的怪瘆人的。


    谁都不亲近他、驱赶他,他也不闹,只远远地看着,像是在观察人们的生活的野猴子。


    而此刻小黑遮住眼帘的头发被轩娘拨开,像是打开灰扑扑的蚌壳,露出他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珠来。


    轩娘心头一跳。


    好漂亮!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通菜街上再倒霉的婶子怕是都难说什么刻薄的话。


    柳轩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珠宝首饰,头发都是削了竹子簪起的,如今捡到了个出挑的,忍不住捧起他的脸想凑近仔细瞧上一瞧。


    “喂!你这只死狗!”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男人怒喝,轩娘惊得松了手,小黑的脸被打到了一边。


    方才捧着小黑的脸叫小娘子险些忘了自己的老爹。实在是怕人狗有伤亡,她忙跑出来,却见到黄狗戏老汉的画面。


    大黄的狗碗被踢翻了,她爹拿着大笤帚唰唰地将院子里的灰扫的四散,又瘦又皮的黄狗在气喘吁吁的老汉面前左右横跳,还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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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的尾巴伸到老汉面前,在他将要抓住的时候又灵活的跑开,玩的十分尽兴。


    “爹!”她上去扯住柳老爹。


    老汉身子不好,又拉不下脸面在女儿面前被一只狗斗倒,见轩娘过来,往她身上一靠,也没力气再抽她了,只哼哼唧唧地埋怨:“你还知道我是你爹?!谁让你带这狗还有那个病秧子进我家门的?!如今欺负起老汉来。”


    又扯着嗓子道:“这屋子和地,总是我的了吧!”


    他分明还计较着方才说的被养的话。


    “是你的又如何?这通菜街每一块砖都不是你的,也没见你少走过。我怎么就领人进来不得?”


    嘴上不留情的,可轩娘将老汉扶到屋内,寻了张矮凳与他坐着,一边又拍着背,替他顺气:“你跑不得,又何苦与这畜生较劲?”


    被说了,老汉更气,狠狠拍了一阵桌子:“你帮着这畜生不成?!现在翅膀都硬了,觉得我还料理不了只泼皮狗了?活着有什么意思!老汉我干脆死了算了,免得拖累你!”


    轩娘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脾气上来也狠拍在老汉背上:”要死要活的,谁拦着你了不成?”


    老汉被突然这样一拍,气不顺地咳嗽起来。


    轩娘翻了一只杯子,倒了些粗茶给他。


    “这狗和人帮过我的,说是救过我的命也不为过。”


    轩娘并没有夸张,若是没有小黑,她许是在那个晚上便回不到家了,柳老爹也再等不到他闺女了。


    “他们?”柳老爹被这句话气笑了,“怎么样?你难不成跟我说你要嫁给这只狗报恩啊?”


    轩娘懒得再理他,只将桌上未动的面条摆在他面前。


    “我不管你怎么说,这件事我就做主了,你要是不愿意,有本事就把人赶走,”她顿了顿,“只是若是我回来见不到那人,你之后也会见不到我了。”


    说完小娘子也摔门而出,与老汉甩门十成十的相像。


    瞧这破脾气也是祖传的。


    破旧的木门在风中颤颤巍巍地摆,老汉喘着气扫了一眼面,冲出门叫骂:“臭丫头!你说的什么话!”


    怎么赶人走?他这老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还轻易被狗逗的气喘吁吁。这臭丫头就笃定了他做不成。


    柳轩转头回了房间,她坐在斑驳的铜镜前平复了下情绪。


    想着柴房里男人的那双眼睛,她从枕头下摸出几枚铜钱,握在手心。


    若是给他裁一身新衣,怕是那老汉要气得一直冒酸水。


    可若是这个人梳了头发、穿了新衣,到时候走在她身边,定然是会惹人艳羡的。


    一水镇的人提起柳家的跛娘子大多是嘲弄与不屑的,柳轩也想有一天叫人刮目相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