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作品:《我真不是喜欢他

    在不明真相的旁人看来,祝怀瑶父母的性格实在很难相爱。


    祝虹务实而严谨,祝父自由而散漫,双方每天应该就意见不合的事吵上八百回,然而事实上,他们很契合。


    祝虹极大限度地宽怀了丈夫某些方面的天真幼稚,祝父也总能找到双方都接受的平衡点。


    如果没有意外,两人白头偕老,或许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祝虹后来见到导致丈夫车祸身亡的货车司机,知道他家里有妻子和两个孩子。


    法院的听证会结束以后,妻子已经在和货车司机商量变卖部分家产,尽快把钱还上,最后还说:“人家孤儿寡母的……”


    司机点头,看着妻子红了眼眶:“对不起,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嗐,说那些……”


    祝虹很惊讶,她以前也有朋友亲戚家出过车祸,见过那些肇事司机的无耻嘴脸,比如那个监控不发达的年代,某些司机甚至会故意将人拖行致死,以免承担受害者瘫痪在床的医疗费用。


    但这名司机没有,事故发生,他就立马报了警,对指控也全程没有提出异议。


    祝虹听到两人的对话,脑子还没想清楚就先开了口:“如果你们确定能还钱的话,慢点也没事。”


    祝虹事后也在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过善良,太过相信人性,但好在货车司机夫妇当真偿还了所有赔偿,时间上只晚了一年。


    “有什么想跟你爸爸说的吗?”祝虹问女儿。


    “不知道……”祝怀瑶已经想不起高中时期的自己来扫墓,有没有对着父亲的墓碑说过话,说的又是什么了,如果以现在的心态对父亲说话,多半会让母亲疑惑,而如果假装高中时期的自己,又好像在欺骗死者,“让我爸保佑我高考顺利?”


    “他哪能保佑得了你,学习最终还是靠你自己。”祝虹自己都言语嫌弃,根本不把这种封建迷信放在眼里:“他确实是那个年代难得的大学生,要是他活着或许还能给你点帮助,保佑这事嘛,他自己都不信,他又不信佛。”


    母女俩说到这里,对视一眼,不由得笑开。


    祝怀瑶抬起头,忽然在上两级台阶的墓地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祝虹注意到她的视线,跟着看过去,好奇道:“谁啊?”


    “我同学,我去打个招呼。”


    “哦。”


    楚阳看到祝怀瑶也是很震惊的,本来想着不打扰就行,结果祝怀瑶看了过来还走了过来,反而让她手足无措。


    “你……你来看……”楚阳顿了一下,想起谢宇驰那句恶毒的话,料想她应该是来看爸爸,就是不知道这句话该不该问出口。


    “我来给我爸爸扫墓。”祝怀瑶的回答很坦然,看了一眼楚阳身前的墓碑,依据照片和年龄,很容易就推断出了这里埋的是谁:“这位是你奶奶?”


    楚阳点头。


    “我还以为……”


    还以为全市首富的家人过世,会埋在更为豪华的陵园。


    “以为什么?”楚阳问。


    祝怀瑶想了想说:“诶,之前不是有个陵园宣传,什么福地洞天风水宝地,特别有名那个……?”


    “被取消那个?”


    “被取消了吗?我不知道……”祝怀瑶印象中就记得有这么个陵园的宣传,至于后续则全然不知。


    “就是之前,姓孙,老母亲走后风光大办,修的陵墓快赶得上帝王陵寝那家?”


    “啊对对对,”祝怀瑶点头道:“当时还上了新闻。”


    “嗯,就是那家。”楚阳解释道:“他家弄得太过招摇,造成了很大的舆论风波,而且修豪华陵寝和和现在推行的节葬政策不符,那个墓地也确实是依山傍水的风景区,根本不该被用作墓地,被取缔了。”


    “真被取缔了?”祝怀瑶惊讶道:“我之前听人说是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没有,给了他家整改的时间,但他们没管,继续修豪华陵寝,就被重拳出击了。”


    “哦……出得好,出得好。”祝怀瑶喃喃道。


    她觉得世事本就该如此,既然去世,人死万事空,就不该有什么区别。


    “我爸那时候也想把奶奶葬那边来着,”楚阳解释道:“后来出了事,他就犹豫了,再后来孙家被处罚,他才老老实实把奶奶葬到了这里,树立良好企业家的形象,因为支持市里推行的政策,还上了报纸。”


    祝怀瑶笑了笑:“你会遗憾奶奶没有豪华墓地吗?”


    “怎么会?我奶奶最不喜欢这些东西,在她看来都华而不实。”楚阳回忆起奶奶,语调变得温柔:“她有老一辈的坚持,很多东西都不爱用贵的,我爸说她就是过不来好日子。”


    但楚阳不觉得,他幼时很喜欢去乡下奶奶家。


    奶奶不想随儿子进城,说住不惯,儿子要给她盖三层小洋楼,正大肆畅想时,奶奶在一旁嘀嘀咕咕说三层都不好晒东西。


    最后楚志强烦躁地妥协:“行行行,还给你盖一层的平房,守着你那些番茄土豆过吧你。”


    楚阳回乡下的时候,就和村里的孩子一起上树捉蝉下河摸鱼,村里的孩子都夸他:“楚阳你真好,其他从城里来的孩子都不爱玩这些。”


    楚阳不解:“为什么?这多好玩啊。”


    “不知道,因为脏吧。”


    脏有什么的,回去奶奶总能给他洗净,不过有一次太过不讲究了点,奶奶气得指着他大骂:“你下河不知道挽裤脚啊?我能天天跟你这个小祖宗后面洗裤子?”


    楚阳这才收敛,学会了下河之前挽裤脚。


    伙伴们比他更熟悉这个流程,给他很多建议,让他拿个皮筋扎上,这样更稳。


    奶奶从不在乎他的成绩,反正老人也看不懂,只是在一旁念叨:“你做不完作业,你妈妈又得生气,她一天那么忙,你少让她操心……”


    “奶奶,你怎么这么在乎你儿媳妇?”楚阳问:“对我爸你都不这么在乎。”


    “我在乎他做什么?”老人气呼呼道:“他再怎么着都会是我儿子,可你妈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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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天把她气跑了,她就不是我儿媳妇喽。”


    楚阳闻言耸肩,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奶奶虽然嘴上会催他做作业,但在父亲因为他成绩而拿出棍棒时,奶奶又总把楚阳护在身后:“打打打,就知道打,脑袋打坏了,以后学习更不好,怎么办?!”


    然后楚志强就会指责奶奶溺爱孙子,说照她这么养楚阳必然没出息。


    楚志强急于给儿子成绩不好的事实找一个理由,这理由最好跟他无关,这样奶奶就成了背锅的人。


    简直莫名其妙。


    楚阳从不觉得自己被奶奶养坏了,相反,有童年时期和奶奶一起生活的经历,才是他后来应对一切困难时,唯一的避风港。


    可后来这个避风港没了。


    奶奶病重,楚阳想陪床,硬被楚志强逼着去上了补习班。


    楚志强正因楚阳跟他犟存了一肚子气,在路上边开车边冷嘲热讽:“把你脸上的眼泪都给我擦干净,你奶奶还死不了,哭得像什么样子?”


    结果刚到补习班门口,楚志强就接到了奶奶去世的消息。


    那是楚阳头一次见到父亲哭成那样,完全不像一个成熟的企业家,倒像一个……


    不,不是像,是本来就是。


    那一刻,楚志强也只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他嘴里所谓要楚阳坚强的话,在自己身上完全土崩瓦解。


    奶奶在时,楚志强总对母亲有诸多抱怨,等人没了,又对孙家给老人风光大办的事不由得心动。


    楚阳无比烦他,从学校回到家,看到楚志强又在看陵园的宣传,放下书包拿了瓶水拧开,喝完一口犹嫌不解气,来到楚志强面前:“你不要想着建那个什么豪华陵寝,我奶奶不喜欢!”


    楚志强不容自己父亲的权威被侵犯,乜他一眼:“你懂什么?”


    “我跟奶奶在一起的时间,比你跟她在一起多,当然比你懂得多。”楚阳也忍不住翻白眼:“你用不着现在这个时候来假装爱她,挺可笑的。”


    “你个——”楚志强被儿子气得要骂脏,不料楚阳下一句话立马跟上。


    “你要真爱她,会不记得要给她修三层小洋楼被她拒绝的事吗?”


    “那是她不会过好日子!”楚志强厉声反驳。


    “凭什么你认为的就是好日子?!奶奶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你为什么非要替她做决定?”楚阳大声质问:“难道这就是你们常说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吗?!她过世了还要听你安排?真封建!”


    后来孙家被处罚,楚志强因为改了念头,反而被市里推成典型,事后还跟妻子辛榆感慨:“我有时候觉得,我妈大概是在保佑我,不然我要真跟着孙家干了,之前跟市政谈的项目可能就黄了。”


    辛榆给楚阳奶奶上了柱香,白楚志强一眼,说了句:“真封建。”


    因为孙家殷鉴在前,楚志强也没有再去计较楚阳顶撞他,完全把这件事是楚阳提醒的事实忘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