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懒得计较，反正楚志强把商业成功的因素归结为各种灵异神怪，也不是一天两天。


    只不过楚志强很少在外人面前表露得这么明显，他很清楚这会让合作人的感官不好，就像他极善于隐藏自己会打孩子这件事。


    微风拂过，祝怀瑶又问了楚阳另一个问题：“你跟朋友们聊得怎么样？”


    楚阳闻言，视线转向了别处，尴尬地挠挠鼻子：“还……还行吧。”


    那天等到顾飞下课，原以为顾飞还会讽刺“大少爷纡尊降贵”之类，没想到顾飞的神情也很尴尬，尴尬地说了一句：“我们去找陈兴南？”


    顾飞点头，然后两人就去了，见到陈兴南的时候，反倒是陈兴南发了脾气问楚阳：“我们班离你们班最近而且顺路，结果你先去找他？”


    楚阳赶忙解释：“我不是从教室过来的，我从楼顶下来，离他们班最近。”


    陈兴南冷笑着“呵”了一声：“我就不该管你们的事。”


    楚阳听到这话，莫名觉得此时陈兴南简直充满母性光辉，感激地说：“谢谢啊，陈妈妈。”


    “你闭嘴。”


    顾飞也跟着道：“叫‘妈妈’多好，母亲啊妈妈什么的，一想就会让人觉得很温暖。”


    “而且情绪稳定。”楚阳补了一句。


    陈兴南扶额叹了口气。


    顾飞奇怪望了楚阳一眼：“我还以为你对‘母亲’‘妈妈’这类不会想到情绪稳定。”


    “相比起我爸，我妈确实更稳定。”


    “哦，也是。”


    “而且我奶奶也是妈妈。”


    “嗯……”


    三人就这样瞎聊着恢复了关系。


    楚阳想起了奶奶，想起了童年，许多记忆仿佛慰藉了此刻的心情，便趁放假便来到了这片墓地。


    楚阳曾以为自己的避风港消失了，等见到奶奶墓碑那一刻，他忽然平静了许多，他意识到，其实避风港一直都在。


    最起码，他替奶奶争取到了普通的陵园，不豪华铺张不浪费，奶奶如果知道，一定会夸他厉害。


    看楚阳尴尬但不至于别扭的表现，祝怀瑶料想他和朋友之间应该没事，看了看天色，问道：“你怎么来的？”


    “坐公交。”


    “这里的公交停得很早。”祝怀瑶提醒道。


    至于为什么楚阳不让家里的司机送，大少爷非要坐公交，祝怀瑶猜测应该会是一个令楚阳感到不快的问题，是以谨慎地没问。


    “嗯，现在走应该能赶上。”


    “要不跟我们一起，我妈妈开车来的，送你回去？或者去市区的公交站？”祝怀瑶建议道。


    “不了，太麻烦阿姨……”


    “走吧，那天从医院回家还是你付的打车费，当我还你。”祝怀瑶给出一个理由。


    “你不是说朋友之间不该计较这些吗？”


    “对啊，朋友之间不该计较，你跟我客气什么？”祝怀瑶反问。


    “……”楚阳发现，自己果然还是说不过她。


    不等楚阳回答，祝怀瑶自顾自往台阶下走，边走边头也不回地道：“下星期开运动会，高浩托我问你一句，他给你报了个跳高，问你能不能去？”


    “啊？什么？”楚阳觉得，祝怀瑶身边的人或许都会被她传染，原本还会介意由楚阳付冰淇淋钱的高浩，突然也这么不拘小节，“不是说报项目全凭自愿吗？”


    “全凭自愿的话怕是连五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很懒，不想参加……”祝怀瑶无奈道：“高浩只能‘抓壮丁’，他说上次打篮球看你跳跃能力挺不错的，哦对了，如果跳远的人少，他还想给你报个跳远。”


    事情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情况变化之快，让楚阳根本没空多做思考，好像为了这种事情跟高浩理论，又显得自己太过小气……


    楚阳坐到祝怀瑶妈妈开的车上，系好安全带后报了个地址，说了句：“麻烦阿姨了。”


    “不麻烦。”祝虹宽和地回复。


    地址不是学校附近的学区房，但靠近公交车站，且跟祝怀瑶家顺路，祝怀瑶以为他还在客气：“你打算到了那里，再坐公交回去？”


    “不，”楚阳满脸莫名，“不上学的时候，我就住那里，那是我家另一栋房子。”


    “哦……”


    是她浅薄了，还以为楚阳跟她客气，实则首富家的房子怕是遍布全市各区，想去哪里去哪里。


    楚阳到达目的地，跟祝虹道完谢便下了车。


    母女俩回到家也来不及休息，祝虹直接打开冰箱准备晚饭，祝怀瑶顺手接过青菜拿去洗。祝虹顺嘴问女儿：“刚才我们送的那个男生，就是你之前说的，‘青春叛逆期的学生’？”


    “嗯。”祝怀瑶打开水龙头，应了一声，好奇地问：“你怎么猜到的？”


    祝虹看着冰箱里的菜，最终选了一个番茄：“之前没见你对哪个男生这么上心。”


    “就不可能是我喜欢他？”祝怀瑶开玩笑道。


    “唔，你应该不至于喜欢这种男生。”祝虹嫌弃地摇头。


    “他长得挺帅的呀。”


    “但他一看就……像你说的，青春叛逆那种，心理应该很幼稚。”


    “你当年也说爸爸幼稚。”祝怀瑶揶揄母亲。


    “你爸爸不一样，”祝虹又补了一句：“你跟我也不一样。”


    因为不一样，所以喜欢的人也不会一样。


    “你觉得我会喜欢什么样的？”祝怀瑶问。


    祝虹回忆道：“上次我给你开家长会，那个第一名，叫什么来着？哦对，周祎燃，你应该会喜欢那样的。”


    祝怀瑶心虚地看向窗外。


    祝虹没看祝怀瑶，已经架锅开始烧水，但感到了女儿骤然的沉默，笑道：“看来我猜对了。”


    “一半吧……”祝怀瑶严谨地道。


    “为什么是一半？”


    “我现在不喜欢他，但将来会喜欢他。”


    高中时期的祝怀瑶对周祎燃，是真没有过爱慕的想法，直到高中毕业后周祎燃表白，祝怀瑶才开始正视起周祎燃的感情。当时的祝怀瑶觉得，周祎燃嘛，倒也不算讨厌，可以相处试试，反正现在高考完了，没什么压力。


    然后才一步步由不讨厌，变成了喜欢，最后结了婚。


    在这件事上，祝怀瑶不想骗母亲。


    “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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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肯定？”祝虹打鸡蛋的手停了一下，疑惑道：“为什么是将来？”


    “因为现在要高考，我没空想那些事。”祝怀瑶的回答堪称诚实，这是对高中时期的自己来说。


    “哦……”祝虹点头道：“理解，理解……”


    这种近似于“早恋”的，可能会被某些家长视为洪水猛兽的问题，在母女俩之间，就这样平静地结束。


    六中开学时，学校操场上响起了熟悉的进行曲。


    好歹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运动会，学生们再怎么不乐意也还是都勉强接受了高浩“抓壮丁”的行为。


    祝怀瑶参加完项目过来，环视一圈四周，问高浩：“周祎燃呢？”


    “去跑八百了。”


    “这就到他了？”


    “是啊，他的号码挺靠前。”高浩从手里的参赛名单上收回目光：“你看了楚阳没？他有没有来参加跳高？”


    “早来了，不过有个坏消息你要不要听？”


    “他摔到腿参加不了了？”高浩神情立刻紧张。


    “不，是顾飞也参加了跳高。”祝怀瑶做着灌篮的手势，“还记得顾飞吗？上次篮球赛……”


    高浩瞬间僵住：“当然记得……”


    “所以这次第一名不出意外应是顾飞了。”祝怀瑶遗憾地说，“我走的时候顾飞已经跳完，给他计分的老师说他跳的高度都打破消史记录了。”


    高浩捂了捂心脏处：“算了算了，本来也不指望拿第一，拿个第二也行，还好体育生不跟我们一起排，不然更完蛋……”


    祝怀瑶从秦雪薇手里拿来之前拜托她帮忙照管的东西，正准备去找周祎燃时，又被高浩叫住：“你继续帮我看着点楚阳——”


    “干嘛还要看着，他来都来了。”


    “他两场比赛离得太近了，你帮他看着点什么时候，什么场地嘛。”


    祝怀瑶无奈去了。


    高浩转向女子组跳远的徐惜言，给她鼓劲道：“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徐惜言活动着手腕和脚腕冷冷道：“我用不着你相信。”


    “上吧！徐惜言！”


    “滚。”徐惜言以简单明了的一个字，拒绝了高浩犹如释放宠物精灵球的发言。


    男子跳高组这边，顾飞个陈兴南也来看楚阳比赛，有他们围在这里，祝怀瑶很快就找到了楚阳的位置，原来现在已经轮到楚阳跳高。


    顾飞抱着手啧啧感叹：“为什么他也要报跳高？这不是跟朋友‘自相残杀’么。”


    “不是他想报，”祝怀瑶替楚阳解释：“他被我们体育委员抓了壮丁。”


    “哦，那就不奇怪了。”顾飞骄傲地挺起胸脯：“不然他应该清楚跳高这个项目，无论如何他都比不过我。”


    陈兴南扫一眼脸上挂着骄傲表情的顾飞，眼神嫌弃地转向一边。


    还是这样，他对这俩人是真服气。


    楚阳从赛场上下来，祝怀瑶立马给他指了跳远的场地：“你被分配到了三号场，现在过去，前面应该还会有七八个人，加油，我先走了啊——”


    “哦。”楚阳冲她挥手，也不知她有没有看见，尴尬地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