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世子
作品:《红钗诏》 两人说着话,便来到了一座花厅。
钟令推着人走进去时,花厅前面还演着歌舞戏,舞乐声与闲谈声并作一处,隔着竹帘传了出来。
二人在竹帘后候着,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出来掀帘子。
厅中坐了许多女眷,二人进来时,她们或是看一眼便专心听戏去了,或是与邻座交谈起他们,又或是全不在意,只有坐在中间的裴夫人显得格外开心。
钟令向裴夫人见礼后,又朝自家两位长辈作揖,随后指着戏台下专心看戏的两个孩子说是堂弟堂妹。
郑澶见了便认得了人,也坐在椅子上问好。
董五娘坐在裴夫人左边,并未见半点惶恐或不自在,她方才还沉浸在歌舞戏中,现下见到郑澶这还要人推着走动的样子,担心道:“只听说你伤着了腿,原来竟如此严重。”
“回老夫人话,并不妨事,过些日子就能下地行走了,只是晚生贪图安逸,才坐着这椅子出行。”
董五娘点点头,目光也被他的椅子吸引,却不像钟令那样直言发问,只道:“往后你上学了,若有哪里不便的,只管差遣我们家钟令。”
听了这话众人都笑起来,裴夫人道:“老夫人就算不提,十五郎这样的古道热肠,还能不帮助同窗?”
一旁另一个夫人也笑道:“夫人说得是,不过我想来,老夫人说这话,是恐郑郎君不好意思叫人帮忙,特意先提点了孙儿。”
钟令不认得这位夫人,看她笑着望向自己,也冲她一笑。
于二娘便向他说道:“这是冯司业的夫人。”
“学生见过夫人。”
“诶,好孩子。”冯夫人笑盈盈地打量着她,又语带艳羡:“老夫人可得教教我,这孩子是怎么养的,我家那两个混小子,二十啷当了还文不成武不就,要是能学得十五郎一半,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董五娘在这一群贵妇人中很是自在,“要说怎么教的,我还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还是她自己争气,天生就是读书习武的料子。”
众人都等着她谦虚几句,没想到她会如此说来,一时间眼神都不知道如何安放了,也不知道该说这乡野老太太是狂妄还是自信,毕竟在她们看来,这种场合都是要说几句谦辞的。
但是董五娘不一样,她高高兴兴地叫钟令弯下身子,将她鬓边那朵绢花扶正了,问裴夫人道:“夫人看戴上花可是好看些了?”
裴夫人掩唇笑道:“自是俊俏了许多。”
这厢如此说了,便有许多人朝钟令看去,连郑澶也抬起头看来。
她镇定地垂下眼睛,却见到有个小娘子低下了身子,正歪着头来看自己的脸,手中还有一只啃了一半的梨子,正淌着汁水。
裴持盈一把将堂妹捞正,以为无人察觉她的举动,迅速将手上的梨汁擦在了妹妹的衣袖上。
钟令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住笑意,不敢露出愉悦的表情来。
众人打量完她,都或真或假地对着董五娘夸赞了几句,于二娘便笑道:“儿郎只重相貌可不成,他这年岁,偶尔叫长辈们打扮打扮便够了,最紧要的还是专心读书,早日举业有成了才是正经。”
这话一出,其余人都心生一念,对了,这感觉对了。
董五娘也笑道:“问我怎么教,不如问我这侄媳妇,她两口子教得比我多些。”
众人看得出裴夫人礼重她们,都有心附和,便与于二娘攀谈起来,董五娘乐得清闲,轰了钟令走。
裴夫人便笑道:“此间都是女眷,不好久留你们说话,这园子里景致倒是不错,你们自赏看去。”
刚说完了话,她又很经意地捏了捏帕子,“三郎,你留一留,头先你送来的那药方我还不甚明白,正好你替我看看。”
郑澶动作一缓,见到那方裴持盈也要带着堂妹起身,想起今早宋管事说裴家有意招钟令为婿,顿时领会,向钟令递了个会意的笑容。
他那笑容看得钟令莫名奇妙,正疑惑时,就听见董五娘道:“不知道夫人在信阳县还要留几年,我家十五郎前些日子刚商定了婚事,老婆子想着,趁我这两年还看得见,等她过两年及冠了,便将她与我那侄孙女的婚事给办了,只是少了个尊贵的主婚人,到时候夫人若还留在信阳,可否送我老太婆个面子,担些劳累啊?”
郑澶有些惊讶,没想到钟令小小年纪就订亲了,惊讶之余又瞥见了裴持盈转身回来按着堂妹坐下。
裴夫人的笑意有些凝结,望着已经走出花厅的钟令,难免心生遗憾。
她目光又从还在吃糕点的侄女身上略过,暗叹一声,罢了,合该没有缘分的。
收敛好情绪,她笑道:“老夫人的侄孙女么,倒是大喜事,亲上加亲。”
“也是他们两个有缘,年纪相投,八字也合……”
被忽视的郑澶轻咳一声,裴夫人才笑道:“才想起来,那方子没带在身上,三郎你且出去玩罢。”
……
钟令一人出了花厅,门口的小厮上前引路,她笑道:“我就在园子里看看,不必劳烦。”
小厮自然乐得轻松,送她出了花厅便罢。
钟令顺着一条小径走去,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裴府,上一次她来的时候这里还叫岑府,这园子她也不是第一次进,她还在这园子里帮着岑师任捉过好几只蛐蛐。
郑澶出来时,看到她在亭子里对自己笑了笑,叫宋管事推自己过去,“七郎说他脾气不好,我今日瞧着,也不像啊。”
宋管事点头道:“七郎生性倨傲,又时常能见到钟郎君,难免不惹他生气。”
“我倒是想留在里面看看戏,却叫人轰了出来,便坐在此处听听乐声,郑兄如何打算?”钟令对他笑道。
“我也随你一并听听。”
她遂从宋管事手上接过椅子,笑问:“郑兄与世子很熟悉吗?”
宋管事心一漏,这孩子说话怎么不知道拐弯,口无遮拦的。
郑澶却只是笑笑:“都是亲戚,又年岁相近,也算走得近了。”
“我听说裴娘子与世子有婚约,两人年纪瞧着都正好,何故还未成婚?”
宋管事往周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道:“两年前世子的生母窦夫人过世了,婚事便也搁置了。”
钟令了然,“原来如此,我们远离京畿,倒是不清楚这些,不晓得颍王殿下总共是几个儿子,我瞧世子年纪轻轻的就被立为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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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有的人说他家是三个,有个又说是两个……”
“哎呦,你这郎君!”宋管事走进亭子里打断他,“今日人多眼杂的,打听这些事情做什么。”
钟令“哦”一声,看到郑澶也向周围看了看,心中的主意也渐渐成形了。
问有几个儿子又不是什么秘密,一个儿子叫单传独苗,两个儿子叫好事成双,这都要避讳,只能说明其中有不好外传的秘事。
她起身来,推着郑澶往前走,“我只是好奇,既是不好打听的事,便不要说了。”
郑澶只是浅笑,“将来你进了京,总会知道的。”
她轻笑两声,“那就借郑兄吉言了。”
她原来没有想过她的仇人会是皇室中人,故而所知道的也只比寻常读书人多上一些,况且即便是留心,大抵也只能窥晓一二,那些皇室秘辛当然不是她这远在千里之外的穷书生能知道的。
不过今日都让她想通了。
颍王就是郎君,在七岁之前,她只唤过那一人作郎君。
至于他当初为什么要将夫人养在郁州,自然是因为当今圣上在登基之前的封地就在郁州,颍王也是自小就在郁州长大。
他也许是哪一日去到京城,见到了尚为妓子的夫人,便将她带到了郁州,那时候他应该也期望过他的父亲有一天会成为这天下的主人,于是连在夫人面前都还遮掩着身份。
她很想问一问在颍王身边,有没有一位韩二爷、一位李三爷。
然而低头看了眼裹在狐裘中的郑澶,她终究还是放下了这念头,他也算半个皇室子孙,问他反而惹疑。
于是她推着人穿过了一片花树,渐渐到了湖边,襕袍沾满了草色,已经许久了,她开口问:“郑兄听说过上郡双姝吗?”
郑澶凝眉,“是……是玉笙台的大小程娘子吗?”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宋管事便笑问:“这二位还年轻,是这两年才扬名的,若是推算一下哪几位的名声都传到沧州来了,或许几年前醉云楼的华茵娘子与韦三娘,再早一些,便是醉云楼的花中二姬,钟郎君是问的哪一位?”
她眼中闪过一点茫然,顿了顿才道:“我只是随口问一问,刚刚进府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有些好奇。”
她听到前方越来越近的欢笑声,渐渐放缓了脚步,又问:“不知颍王世子性情如何?”
郑澶失笑,似乎是觉得她先前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了问这一句,却并不嫌恶。
他打探世子的性情,许是想着在世子面前投其所好,这是上进之举,且又弯弯绕绕了一圈才问出这句,也可见出他身上还有些风骨,是挣扎着问出了这话。
“世子一向谦恭仁厚,是个很和气的人。”
“原来如此。”她看着那水榭中,已经布席了,正在击鼓传花,世子被众星捧月地围在正中,娄契与裴祭酒陪坐在他两侧,在水榭外面的石台上,钟源坐在末席上,姿态从容欢乐,与周遭几个同僚也相谈甚欢。
三人停留不过片刻,那方的世子已经看见了他们,差人来唤郑澶,钟令本以为没有自己的事,却听来人笑道:“世子也请钟郎君同去,早听说郎君的是大名,世子早想见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