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合作

作品:《红钗诏

    周载见她沉默,竟摇头失笑。


    他说:“我并不想要那位置,你威胁不了我的。”


    “你若不在意,那就杀了我,你的身世即便曝光,也还是能做个闲散宗室的,那也是一桩美事了。”钟令拍拍衣衫,起身欲走。


    周载叫住她,“我们不是仇人,小令,你记住。”


    “我记住了,我希望我们不是仇人。”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得听我的话。”


    钟令回身,微笑道:“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给你,但是你得听我的话。”


    “不要孩子气。”周载的语气变得亲昵,“小令,我说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我知道你想要杀我,那天我看见你被人群紧紧围绕,你在其中高高在上,没有对我这个地位卑贱的穷学生多看一眼,即便我曾救了你的未婚妻,救了康乐大长公主的儿子,你依旧没有对我多看一眼,当时我就确定了,你要是知道了我还活着,必然会抢先杀死我。你已经深陷在你如今的身份地位中无法自拔,我就不信,你不想要继承颍王的一切,那个位置如今离你也不远,我不信你不想要。”


    周载被她冰冷的眼神注视着,竟不敢承认自己的想法。


    钟令却没有耐心等他回答了,“除非你杀了我,不然你阻挡不了我的。”


    “我不会杀你。”他看着钟令如此坚定的眼神,走近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只要你说到做到。”


    “我说到做到。”她再度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只要你听我的话,你不喜欢这个说法我就换一个说法,小郎君,我们合作,为他们报仇。”


    周载笑了一声,钟令从他的笑声里听出几许嘲讽,他在质疑她。


    钟令最不怕的就是质疑,她抬眼看着他,甚至不用寻找什么时机,只是一个跨步就到了他的身后。


    “你想干嘛?”周载不敢置信,更不敢想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东西是什么。


    钟令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后颈上,粗粝的指腹往前推着他撞向前面的利器。


    他头皮发麻,大叫一声“来人”。


    门口瞬间涌进来一顿人,看着眼前的场景都不知所措起来。


    周载捂着脖子,带着后怕退了数步,他喘着粗气看向跪在地上的钟令,她的动作太快了,在护卫闯进来之前,她就跪了下去。


    此刻她正跪在地上,口称“饶命”。


    浑是一副惊恐的模样。


    前来送点心的裴持盈紧随在护卫之后也跟了进来,即便不知此间发生了什么,第一时间想的却是钟令怎么得罪了世子,不由分说便挡在了钟令面前为她求情,“世子,十五郎不过一介书生,不知何事冒犯了世子,还请世子不要动怒,原宥他莽撞无知。”


    周载气急而笑,指着她身后的人,“她……持盈,你为她求情,你可知她做了什么?”


    持盈朝他一礼,“世子,十五郎只是性子莽直,他心性纯良,若其当真言行无状顶撞了您,我相信他绝不是故意冒犯的。”


    钟令的脸掩在罗裙之后,在持盈下拜时,她微抬起眼,似鬼魅般看向了周载,好似在挑衅他。


    看,连你的未婚妻都会护着我,你所拥有的,我都可以摧毁,你伪装的高贵出身,你想要的高贵的妻子,你所想要的一切……


    他终于怒不可遏地嘶吼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陶中使急忙对持盈招手,持盈却为难地看向身后,“十五郎……”


    钟令露出个温柔的笑,“我会好生向世子赔罪的,裴娘子勿要为我忧心。”


    陶中使也飞快地请了持盈出去,又小心地合上了门,出门后走远数步,直到听不见屋中动静,才对持盈道:“老奴知道钟郎君于娘子有恩,可那毕竟是外男,当着世子的面如此求情,实在有些不妥。”


    持盈怎不明白这道理,只是怜惜钟令罢了,又知道世子一向顺从自己,情急之下才如此行事了,心中又想世子一贯性情温和,钟令也一向明事懂礼,怎么会闹出那般场面?


    陶中使向来以世子为重,怕她之后再为钟令求情惹怒世子,笑道:“娘子将糕点交予老奴吧,等世子气消了老奴亲自送过去,此间夜露寒凉,娘子莫沾了寒气。”


    持盈微笑,柔声道:“无妨,等十五郎走后,我亲自向世子赔罪。”


    陶中使无奈,不动神色地朝门口挪动两步,挡在了正中间,坚决不让她闯进去。


    持盈失笑,走到阶前,赏看起檐上一点弦月,钟令既然说不必忧心,她便相信他能应对。


    不辜负她的期望,钟令确实能应对,门才关上她就伸直了腿,歪坐在地上,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娄契就是这么被我杀死的。”


    周载倚在书案上,看她耍着箭簇,心寒胆战。


    “等到哪天你不害怕你的身世大白于天下了,我就威胁不了你了,到时候也许你会大发慈悲地放过我,也或许会使尽百般手段将我折磨至死,可是如今,你在意一天,就一天不敢杀我。”


    周载的手寻摸到书案上,他紧紧按住镇纸,问道:“我凭什么信你能信守承诺?”


    “方才我都是唬你的,我今日出门没有想要杀你,我还没有如此鲁莽,我杀娄契,是因为我相信我的小郎君,我知道你会摆平。我也只有我,没有谁在我背后指使我,我唯一的倚仗,就是那些随时可以发出的信件,你以为我一个人能报仇吗,我连李三爷和韩咎是谁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接近颍王了,小郎君,我们合作吧,想想夫人,想想我娘,还有我的兰花穗子,你说给我做一柄短剑,打个兰花穗子,小郎君,我都记着的,我怎么忍心害你。”


    钟令拿着箭簇朝他走近,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朝他摊开手,箭簇就躺在手心里。


    周载迟疑地伸手,将箭簇拿起,钟令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小郎君,你若不信,大可以杀了我。”她握着周载的手,抓起箭簇往自己喉咙上戳去。


    那箭簇像是被折得匆忙,尾端还带着一截木碴,似一把双刃锐器,他若使力推向钟令的脖颈,木碴也会反刺进他的掌心。


    能杀了她,也会伤了他。


    他抿唇笑起来,张开手将箭簇还给她,目光落在她粗糙的双手上。


    “你吃了很多苦。”


    这一句出口,好似方才的剑拔弩张并没有发生。


    他的手指搭着她手上的厚茧,语气轻柔,仿佛从前,“我们合作,等报了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钟令将箭簇收回袖中,姿态洒落,“等报完仇,我也没什么想做的了,到时候,全凭世子处置。”


    周载坐在桌前,听到了她袖中金石撞击的声音,知道其中不止一把利器,她现在已经会耍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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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了。


    想到娄契的死状,他强忍住哕意,“娄契的死,我会处理,往后行事,不可如此鲁莽了。”


    “我明白。”


    ……


    陶中使还在警惕着持盈会否闯门进去,就听见门内传来动静,竟是周载亲自送了钟令出门。


    两人言笑晏晏,世子脸上不见半点不悦,钟令也十分恭顺谦和。


    陶中使与持盈都松了一口气,听得周载笑道:“方才我与钟郎君有些误会,现下已经说开了。”


    他转向持盈,“我方才举止无状,恐怕吓到了你。”


    她盈盈一拜,“世子一向温和,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您如此,必是十五郎言行大为不当,否则怎能叫您动了气。”


    听她嗔怪,钟令也歉意躬身,向多方致歉,“确是学生失礼,不仅叫世子生恼,还叫娘子与中使担心了。”


    听到持盈那回呼的语气,周载目中又是一暗,抬眸时仍是笑意温柔,“天色不早了,便有劳持盈为我送客了。”


    持盈笑应,等钟令向他辞别后便叫婢女上前提灯,出了周载的住处便从婢女手中拿过灯,只叫她远远缀着。


    “十五郎是如何惹到了世子?”


    钟令又从她手上接过灯,小心护着她往前,“今早娄司马去过我族里,专程找我的,世子找我来,是为了问他的事情。”


    持盈惊诧,“你可知娄司马遇害了?”


    “刚刚才知道的,世子问我娄司马去找我做什么,我如实说是因为之前在落虎山擒贼的事,娄司马怀疑我的刀是官府禁器,我便将刀上刻印的铁器作坊告诉了他,他临走时只说要去查看我的刀在官府是否有记录……我如此说来,世子却不信。”


    持盈耐心听完了,道:“娄司马与世子另有一番情义在,世子应当也只是一时情急才对你生恼,你不要介怀。”


    钟令嗟叹她的为难,因为那点搭救之恩,在世子面前要替自己求情,却又是世子的未婚妻,在自己面前也要为世子讲几句话。


    “我亦知世子为人和顺,娘子不必如此,我不会,也不敢介怀的。”


    她说完,甚至有些不敢看她,她与这娘子的未婚夫,总有一天是要拼杀到你死我活的,若是世子死了,她该有多伤心。


    若那样,她也能对裴娘子说声抱歉了,毕竟世子一旦如了意,也绝不会叫自己活下去,方才的两方和乐,不过是彼此妥协。


    “去查查钟令都与哪些人有往来,尤其是信件往来,她的同窗、朋友、亲族,就是将这信阳翻个底朝天,也务必查到。”


    陶中使还在目送她们离开,嘴角的笑意都不曾放下,乍然听到这句,竟不知如何应答,短暂地迟疑过后,他才拱手应下,“那京中的钟信钟大人处,可要派人去查。”


    “不止是他,还有李琯,江伯瞻,窦希仁,郑渠,……都给我查一遍。”


    陶中使听到“江伯瞻”三字时心口不由自主猛跳了几下,难道钟令真的与江伯瞻有什么关系?


    周载回身进屋,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酒菜上,“撤了吧。”


    陶中使忙将持盈带来的糕点送进屋,“裴娘子听说世子无心饮食,特意送了点心来。”


    听到这话,周载的神色终于和悦了几分,将食盒掀开看了几眼,见到是自己喜欢吃的几色糕点,唇角微微扬起,“叫她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