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后半夜，一双小小的手臂攀上了沈黎的脖子。沈黎习惯性的将人搂在怀里，顺手掖了掖被角。


    他全程没有睁眼，做完这一切，就再度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宋砚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们父子相依的温情画面，清俊的眉眼愈发变得温柔。方才沈惜墨起床上厕所，睁眼后见身边的人不是爸爸，便闹开了。爷爷奶奶哄不住宝贝孙子，只得抱着孩子来找他们。


    宋砚用钥匙开了门，把儿子送到沈黎怀里。小家伙闻到爸爸的味道，撅起小嘴巴秒睡。


    宋砚犹豫了一会儿，本想送完孩子就走，双腿却不怎么听话，不知怎么就上了床，长臂一伸，将老婆孩子牢牢地抱在怀里。


    一夜无梦。一家三口安安稳稳地睡到第二日清晨，在童声童气的叫喊中，开启了新的一天。


    “爸爸！砚爸爸！”两个大人睁开眼，只见沈惜墨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那张帅气的小脸蛋上满是怒气，小手臂抱在胸前。


    “发生什么了？”沈黎一副被吵醒的困顿模样，揉着眼睛问儿子。


    “我怎么睡在边上！！！宝宝应该睡在中间！！！”沈惜墨指着紧紧抱在一起的爸爸们，大声控诉。


    沈黎的神智回笼了几分，这才发现自己陷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他偏头往身后看，只见宋砚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儿子，试图跟儿子辩论，“老公老婆抱在一起睡，天经地义啊！”


    “不对！”沈惜墨不服，对着宋砚嗷嗷叫道，“在果园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墨墨是你最爱的小宝贝。你想每天晚上抱着墨墨一起睡，一分钟也不愿意跟墨墨分开。”


    宋砚清了清嗓子，尴尬地解释道，“我抱你了啊。你看，我手臂有这么长，能把你和爸爸一起抱住。”


    沈惜墨到底是个小孩，即便早熟了些，也说不过宋砚这样的老狐狸。他不甘心的跳下床，说道，“我要去找爷爷奶奶评理！宋砚！你给我等着！”


    说完，沈惜墨穿着睡衣跑了出去。他连砚爸爸也不叫了。小孩子不懂什么叫过河拆桥，但是心里知道自己上当了。这事儿不对。


    沈黎一脸的无语，他推了推宋砚，“你惹他干嘛？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我有钥匙啊。”宋砚不肯松开沈黎，反而将人抱得更紧。他把下巴埋在沈黎的脖颈处，无所谓道，“他早晚要适应的。不然我们一家三口整天盖着被子玩过家家吗？”


    沈黎感受到身后的起伏，不自在地翻了个身，从侧卧改为平躺。


    “我们婚前协议不是说好了吗？”这才领证不到二十四小时，他不信宋砚会言而无信。


    “对啊。写的是你不履行夫夫义务。没写我啊。我时刻准备着为你履行夫夫义务。”宋砚克制的解释。


    “你这人怎么—”话没说完。对着这张俊美的脸，沈黎怎么也说不出不要脸三个字。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睡衣从肩头滑落，露出光着的上半身。


    没记错的话，他昨晚是系着扣子睡觉的。


    “宋、砚。”沈黎快速扯起睡衣，回头斜了宋砚一眼。


    宋砚也很无辜好吧。谁家好人娶个老婆签那么多丧权辱国的条款。他索性不装了，摊牌了。


    “我要违约。”


    沈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宋砚从床头拿出一张卡，“喏。违约金。”


    沈黎懵了。


    定婚前协议时，上面的违约金数额对沈黎来说是天价。本着两个人绝对不会违约的前提下，后面敲下了很多个零。


    而沈黎不知道的是，那个违约金数额刚好是宋砚名下的全部资金。这家伙本来就没准备履行协议，他的目的就是骗沈黎领证跟他回家。


    “付了违约金了。我现在可以合法违约了吧。”说完，宋砚不顾沈黎一脸懵逼的状态，将人按在床上，温柔的吻上对方的唇。


    “不是。”一吻结束，沈黎将宋砚推到一边，脸上的不甘之色跟沈惜墨刚才一模一样，“你这人，你怎么、怎么跟人设不符啊？”


    宋砚贴过去，又在他唇上小酌一下，眯着眼睛笑起来，笑容璀璨不可方物。若是换了四年前的沈黎，早已被迷得找不到北。此时，沈黎虽然被敌人晃了心神，但还能保持住最基本的理智。


    “我没变过。”出道多年，宋砚从来没有刻意立过人设，只是粉丝总会把荧幕上的人物性格附加在他这个真人身上，从而倾注更多的喜爱之情。沈黎也是如此。


    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宋砚垂眸，认真的给沈黎系上扣子，“起来吧。儿子回来了。”


    沈黎坐起身，恢复正常神色。


    沈惜墨举着一把玩具枪冲进来，对着宋砚一阵突突。


    “biu，biu，biu，biu……”音效声响彻整个房间。


    沈黎哭笑不得，对着沈惜墨招招手。沈惜墨一个纵身闪跃，来到沈黎跟前，护着自己的爸爸，继续对着宋砚biubiu。


    “爸爸。我掩护你，我们走！”沈惜墨喊道，一双如墨的黑眼珠藏着不服输的倔强。


    宋砚上前两步，将小家伙抱在怀里，“慢点儿。别撞到你爸爸。”


    沈惜墨在他怀里踢腿挣扎，“放我下去！”小家伙真恼了。因为爷爷奶奶刚才告诉他，两个人结了婚的确要睡在一起。而小孩子长大了也要学会独立睡觉。这不是想要的，他想要的是爸爸们睡在左右两边，才不是两个爸爸搂着睡，把他给赶出去。


    “我们出去谈谈。”宋砚抱着小家伙去了隔壁房间。


    沈黎洗漱完，换好了衣服。爷俩才谈完回来。宋砚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哄好了沈惜墨，小家伙回来后对他十分亲昵。


    “砚爸爸。你说话算话。”沈惜墨搂着男人的脖子撒娇。


    宋砚揉着他的发顶，慈父般点点头。


    沈黎给小家伙换了衣服，带到餐厅用早餐。记者会定在晚上七点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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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之前他们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


    为了防止有心之人趁机抹黑宋砚，他们联系了不少媒体，在发布会举办的同时，这些人会在社交媒体上发文替宋砚站台。


    沈惜墨由爷爷奶奶照顾，沈黎则是跟着宋砚去了现场。


    宋砚不想让沈黎去，毕竟沈黎怀孕了，怕现场场面失控刺激到他。可是沈黎坚持要去，毕竟他是当事人之一。即使是坐在台下的角落里，他也想共同担当。


    宋砚拗不过他，只好带他一同前往。


    晚上七点钟，宋砚正装出场，对着所有来宾鞠躬，而后走到席位前入座。


    面对着数不清的闪光灯，他的目光坚定，远远地望着沈黎的方向，开口道，“今天的发布会，主要是澄清与我有关的舆论。”


    他抬起手，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我结婚了，有了理想的伴侣，还有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很抱歉之前隐瞒了大家。我将用我儿子的名义设立慈善基金。从今天开始，我的一切歌曲、影视剧，后续版权收入将全部投入慈善基金。我本人，也将无限期退出娱乐圈。各位，江湖再见。”


    宋砚站起身，眼神坚韧真诚，对着镜头深深鞠躬，而后离场。


    其实他一个多月前已经宣布退圈。他完全没必要再办这个记者会。舆论总会消散。可是他站出来了。


    小小的沈惜墨在热搜上挂了一个多月。无数人猜测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宋砚亲生的。是私生子？还是长相相似来碰瓷影帝当网红？评价褒贬不一。对孩子“母亲”的猜疑更是毫无下限。


    这个记者会与其说是给粉丝一个交代，不如说是给沈黎父子俩一个交代。


    宋砚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孩子是他亲生的，老婆是他喜欢的。他不想让他们陷入舆论漩涡，背负外界的压力。


    沈黎低下头，热泪盈眶。那句江湖再见，令他心酸不已。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来到偶像宣布退圈的现场。他迷恋了十年的人，在今时今日宣布无限期退出娱乐圈。在荧幕前再也见不到他的偶像了。


    沈黎擦干眼泪，离开记者会现场，来到地下车库。宋砚的车早已离开。为了避免曝光，两个人没有乘坐同一辆车。


    沈黎比宋砚晚了半个小时回到家。宋砚在车库等他，司机下了车，有眼色的火速离开现场。


    宋砚坐进车里，见沈黎眼圈红红的，摸着他的脸颊问，“哭了？”


    沈黎咬了下唇，不肯承认。


    “唉。以后再也不是演员宋砚了。”宋砚故作难过地说道。


    沈黎听出他语气中的悲伤，抬头准备说些什么安慰他。没料到对方的脸上毫无伤感之色，反而笑盈盈地看着他。


    “顶流老公现在是你一个人的了。爽不爽？”


    “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情。”沈黎别开脸，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挑。莫名有点儿爽是怎么回事。明明在记者会现场，他还十分感伤呢。结果一到家就看到宋砚本人嬉皮笑脸的样子。